他要单独与她见面,不管他是如何说服单氏的,单氏听到此话都应该感到极为荒唐才是,可单氏纵容儿子,还是应允了他这不成体统的要求,安排了让他们密会。
既然他自己送上门来,焉有轻易放过的道理?
她蹙眉,嗤鼻道:“你就为了问这事,想方设法地把我叫来这里?”
他的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她的眼神彷似在说多此一问,谈思湛看在眼里,越发心惊。
不可能,登基的不可能是二皇子,如果真是如此,那么太子将会被废?眼下可是看不到半点端倪……
骆佟将他的惊疑不定看在眼里,更加确定了自己的臆测没有错。
“还需要问吗?二皇子是将来的天子,我们送画给他有什么不对?我倒是不懂了,你一个劲儿的扶持太子是何用意?难道,你明里是太子的人,暗里是二皇子的人,是二皇子要你们假意扶持太子做内应,好从中获取情报吗?”
谈思湛的表情在一瞬间就同她想象的一般,千金难买,实在精采,只有她一个人看不免可惜了。
她看着他并不吱声,由着他自己去胡思乱想。
谈思湛好不容易缓过了神,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掩饰眼中的惊骇之色。
“你说的不错,我跟敬国公暗地里都是二皇子的人,二皇子对我们极为信任,谈思璘这个时候才想要讨好二皇子,恐怕二皇子也不会轻易接受他。”
骆佟在心中冷笑。
他这话分明是怕思璘捷足先登,得了二皇子的信任,想要打消他们的念头。
“那可不一定。”她对他的话不以为然地道:“如今大半的朝臣都在讨好太子,我们尽早投效二皇子,便有望成为二皇子的心腹,将来的荣华富贵还不唾手可得吗?”
她知道自己越不听他的,他就越会当真。
“荣华富贵?”谈思湛嘴角噙了丝冷笑。“那也要看谈思璘有没有那个命可以享受!”
骆佟一阵激灵。“难不成……你想要买凶杀人?”
谈思湛蹙眉。“名希,你为何把我想得如此不堪?我可是前状元公,堂堂当朝右丞,我会做唆使杀人的下作勾当吗?”
骆佟眸子满是不屑。“湛玉振,你不要想错了,前状元公不是你,是真正的谈思湛,而右丞这官位虽是你得到的,却也不是凭你一己之力,说到底,你还是前生那个窝囊的湛玉振!”
“不要说了!”他瞬间恼羞成怒,脱口说道:“实话告诉你吧!母亲自谈思璘幼年时便一直在他的补药里投毒,因为怕一下弄死了谈思璘,老太君那老虔婆会大肆追究,所以下的是慢性毒药,那毒药不会一下子要了他的命,但却已伤了他的本,他不但不会有子嗣,也活不长!”
骆佟身子一震,语音发涩,“你说的……是真的?”
前生他的命就不长,难道这一世也是?她的出现没有改变什么吗?
“是母亲亲口告诉我的!”谈思湛一撇嘴。“她要我耐着性子等,世子头衔早晚是我的,她还不知道她儿子三年前染了那场风寒就病死了,无福消受她这慈母深谋远虑的安排,所以你现在知道了吧,能够活着跟你长相厮守的人是我!我说要休妻,不是说说而已,我一定会给你正妻的名分,我湛玉振说到做到,这一世,绝不负你!”
骆佟眼里没有半点动容,反而是浓浓的嘲讽。“湛玉振,你真可笑,前生你说过一模一样的话,你忘了吗?”
“那、那不能算数。”他脸色讪讪地辩道:“我说过那是不得已的,那时我千里马未遇伯乐,无权也无势,身不由己,只能任人摆布,可现在不同,我能给你一切,我能为了你休妻……”
“住口,听你说话真是污了我的耳朵。”骆佟的声音比严冬还冷。“你要休妻与否,是你的事,我永远都是谈思璘的女人,不会有任何改变。”
他最不乐意听到她是谈思璘的女人这种话了。“名希,你为何就这么冥顽不灵、不知变通?我都说了,谈思璘会短命,他会死,良禽择木而栖,你的依靠是我,若是你做了不好的选择,悔之晚矣……”
骆佟越听越是厌恶,她索性拿起桌上的茶往他脸上泼。“你听好了,死没什么可怕的,思璘若死了,我便跟他一起死,我们生同衾,死同穴,生死都不分离!”
谈思湛被泼得一头一脸的茶,瞪着拂袖离去的骆佟,顿时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她上回踢他,这回又泼他茶,她究竟是怎么了?难道她对他真的毫无留恋了吗?
儿女私情事小,未来的大周天子不是如今的太子才是眼下的太事,他得速速去找谈云东商议,在这件事情上头,他们绝不能有任何差池,这关系着他们未来能否平步青云。
因此无论如何,他们都要想法子向二皇子靠拢……
第十五章 重生遇穿越(2)
飘雪如常在晚膳一个时辰后送了汤药来,骆佟神色恍惚地看着托盘上的那碗汤药,忽然起身,一个大步越过去,早谈思璘一步取走了汤药。
跟着,她毫不迟疑的推开窗子,将汤药倒出去。
飘雪惊呆了。“大奶奶……”
谈思璘手一抬,眼眸看着胸口起伏不定的骆佟,口里对飘雪吩咐道:“你先出去,不要让人来打扰。”
“是!”飘雪慌忙退下了。
谈思璘走过去,站在骆佟身后,先是将窗子拉回关上,近距离更感受到她的气息极不稳定。
他温柔的扳过她的身子,发现她双眸中噙满了泪水,神情极为哀婉。“你怎么了?整个晚上都心神不宁的,吓到飘雪了可知道?”
骆佟垂首点了点头,把头靠在他胸前,哽咽道:“知道。”
感受到她的依恋之意,他顺势拥着她。“身子哪里不适吗?怎么发这么大脾气?”
骆佟再也忍不住的落下泪水。“不要再喝了……从今以后都不要再喝了,那是毒药,并非补药……”
想到他从小小幼童开始便被单氏残害,至今被蒙在鼓里已喝了二十多年的毒药,她的胸口就如同被碾轧似的心痛如绞。
还因为如此,他活不长,也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一辈子无法做父亲,无法听孩子喊他一声爹爹……'
“佟儿,你是怎么知道的?”他的声音很平静。
她抬起泪痕斑斑的脸,微怔地看着他。“难道,你知道?”
他点了点头。“我知道。”
她瞬间有种晕眩之感,有种奇怪的感觉,却又一时捕捉不住。“那么为何……为何还喝?”
他神色平和地看着她。“我得先知道你是如何知晓的,才能告诉你。”
骆佟瞬也不瞬的看着他。
在她决定要阻止他继续喝药的那一刻,她便知道自己终将说出一切,她也有觉悟了,听完之后,他将她当成妖也无妨,当她疯了也行,只要他不继续喝那残害他身子的毒药即可。
于是她说了,将自己的来历和盘托出,没有一丝一毫的保留。
说完之后,她定定的看着他,急促的呼吸着,又有几分伤感,想从他眼中寻找惊恐的蛛丝马迹,但她没有找到,只看见深深的怜惜。
他轻轻抚着她的发,柔声道:“难为你了,佟儿,把这些告诉我,肯定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