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看着阴沉沉的天气无声叹息的路容理讶然地在柱旁看到一把木质光滑的小提琴。
裸露在外的琴身静静地躺在琴盒上,路容理刚刚拿起小提琴,就听见远处传来一道冷冽的声音。
‘还我。’少年站在楼梯的入口,怒然地瞪着路容理。清丽的容颜,带着让人尊敬的冷冽气质。
少年淡色的发丝上,濡湿地沾着雨点。他并未拭去,只是一径地瞪视着路容理。略显孩子气的面庞上,有着冷然的气质。
路容理转身倚在栏杆上,懒懒地看着少年,并把玩着手上精致的小提琴,轻浮地开口:‘有什么证据能证明这是你的,上面既没写名字,也没有证明书。’
‘还我。’少年没打算和他多说什么,快步地走向前,一挥手就想夺回小提琴。
路容理却快他一步地将手伸出栏杆,悠闲地看着少年。
‘你再走近一步,我就把它扔下去。’
少年往下看了看,怒然地瞪视着路容理,却不敢再走近他。三楼的高度到水泥地面,纤细如小提琴保证会摔得粉碎。
‘你要做什么’少年高傲地睨着路容理,将他看成一般的无赖混混。
台风来袭前空气中特有的冷然湿气,随着风势吹过少年单薄的身形。一瞬间,让路容理看得有些发呆。
霎时,一个意念在他脑中成形。看着少年不自觉嘟高的红唇,路容理的心里忽地悸动了下,不会吧!他在心里自嘲着,再度凝看少年气得微湿的眼眸。
唉,看来是真的了,路容理无奈地笑了笑。
‘这样好了,我们来打个赌,如果你赌赢了,我就把小提琴给你。反之,如果你输了,你就得无条件答应我一件事。’
呵,从小到大,凡是打赌,他从没有输过,不知道是不是全世界的神明都站在他这边。
‘打赌’少年有些犹豫地低垂着头。
‘不要吗这就是我的了。’路容理作势要将小提琴收入盒中。
‘赌什么’少年焦急地看着小提琴被收入盒中,急切地叫道。
这把琴对他而言,似乎有着重要的意义。
‘天气,明天这个时候,在这里。’路容理看着阴霾的天色,忽然说道。
‘谁都知道明天台风过境,不下雨也是阴天。’少年撇了撇嘴,似在责备他出了个没挑战性的问题。
‘那么我就只好希望出太阳了。’路容理笑道。
少年却没有反应,只是恋恋不舍地看着小提琴,无奈地转身离去。
‘明天见。’路容理淡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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澄澈的阳光,由微湿的叶间洒下,落了一地的金黄。
身着短大衣的少年,看着柔和的光线,眼眸中显现出一种欲哭的冲动,却倔强地不肯表现出来。
路容理没有出声,只是柔笑着走到他身前。
少年大约比他略矮半个头,只要他稍稍垂下视线,就能见到少年眼中打转的泪滴。
‘想要我做什么’少年欲言又止了数次后,成功地问出这句话,冷冽的眸光依然狠瞪着路容理。
‘先把眼睛闭上。’路容理顿了一下才柔声说道。
少年眼中带着疑惑,不明白路容理想对他做什么。
但他还是依一言地闭上双眸。
‘这样吗’从他冷冷的声音中,依稀听得出他心中的恐惧。
路容理没回答他,大手轻抚上少年柔细的面颊。少年纤弱的身躯轻颤了下,却没有反抗。
‘你……’才出声,他的唇瓣即被一片柔软给堵住。
路容理没敢深入,才一轻轻触碰就急忙退开。
还在发愣,那种温柔的触感已离开他的唇瓣。
‘你……’少年愕然地惊声叫道,心中除了愤怒还有一种……他仍不明了的情绪。
少年气红了脸,捂着唇,气极慌乱地跑出路容理的视线。
路容理轻抚着自己的唇瓣,想着方才那不可思议的感觉,
那间红透了面容。
夜之初路容理花了一段时间才知道少年姓徐,微风徐徐的那个字,有个很像民初诗人的名字,亦泱。
高中三年里,他和徐亦泱不断地以各种东西打赌,可是每次赢的人都是路容理。在他不断的赢他之下,他和徐亦泱由最初双唇的纯吻,进展到深深的吮吻。
徐亦泱家中是乐器经销商,母亲是欧洲人,而他亦出生在欧洲的一个国家中,本来有想要取得台湾户籍,又考虑到兵役问题,所以他目前并非中国台湾人。
了解徐亦泱越多,路容理知道自己就陷得越深。每次亲吻之后,他总看着徐亦泱红透的脸蛋和起伏不定的胸口,最终目光总是定定地呆看着徐亦泱,怒然地瞪视他的浅色眸子,而后深深叹息。
他爱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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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容理一语不发地盯着身前怒意十足的徐亦泱。路容理的眸中有着欣喜也有无奈,更多的则是尴尬。
这里是路容理自高中以来就独自居住的高级公寓,一户两层约是二百坪,因为建商就是路家,所以路容理毫不客气地便要了一整层两户打通作居家。
而徐亦泱在联考前夕,也因想找个地方好好念书,且知道除了赌输时,路容理不会对他做出任何事,而曾在此小住一段
时间。
‘晚餐要出去吃吗还是叫外送’想了许久,路容理才颤声道出这句话。
六月底时,成绩向来比他高出许多的徐亦泱,主动向他提出以联考成绩作打赌的事。如果他赢了,那他们之间的约束自然就可以结束。
既然是徐亦泱自己提出的,路容理获胜的机率又小得可怜,他当场便羞红了脸,提出令两人都尴尬的要求。如果路容理赢了,希望能够得到徐亦泱。徐亦泱当场呆了许久,才徘红着脸答应。
徐亦泱的成绩向来在全校前三名循环,而路容理一直是在四、五十名徘徊的人,虽然足以挤进成绩最佳的一班,却总是倒数三名的常客。
没想到徐亦泱并没有考差,但路容理却考出了不曾有过的好成绩。路容理的成绩,不多不少正好高了徐亦泱零点五分。
当徐亦泱看着路容理红着脸拿出成绩单时,他只觉脑中一阵晕眩,没想到小提琴不但拿不回来,还要赔上贞操。只值零点五分的贞操……‘外送。’
徐亦泱冷冷地瞪着木质地板,想到餐后要做的那件事,他就直觉地想逃,如果让他走出这个大门,他保证头也不回地逃到欧洲,再也不回台湾,以防再见到路容理。
听见徐亦泱的回答,路容理沉默地要公寓附近的日本料理店外送食物来。还细心地多点了些粥品、汤和寿司,冰入冰箱中,待明晨或午夜饿时可食用。
两人沉默的用完餐食后,路容理见尴尬的气氛迟迟无法打破,静静地放了录影带,发觉徐亦泱也在看时,他到浴室里匆匆淋了个浴。
原本一直处于戒备状态的徐亦泱,在久等不到路容理的出现后,于是松下警戒地软坐在沙发椅中。
由浴室出来的路容理,身上仅围了条柔软的毛巾在腰间就走入客厅之中,看见徐亦泱全无防备地倚在椅子上。
他恶质地轻声走近,靠近徐亦泱身后时瞬间将他抱紧,并缓缓地将手伸进徐亦泱微松的牛仔裤中,毫不意外地抚摸到柔软物体。
当触碰到徐亦泱的同时,路容理微微赧红了脸,恶质的心情瞬间消失,手指笨拙地开始动作。为了这天,他不知看了多少书籍、漫画,知道以零点五分的差距赢了之后,还特地买了一大瓶婴儿油、止痛药、消炎药等等,甚至还死命的背诵过程,什么先让对方放松,然后……最后要抱对方到浴室清洗,如果没有用保险套,那里也要洗,不然会拉肚子。
背了老半天,这会儿一碰到徐亦泱的那玩意,他的脑中却是一片空白。
突然由身后被拥住,徐亦泱先是一惊,而后毫不反抗地任由他拥抱着。他不敢回头去看路容理的神情,只是紧盯着萤光幕,看着主角在兵工场中避闪敌人来袭。他一面咬着唇瓣,刻意忽视股间异样的感觉。
路容理手部动作着,另一只手则灵巧地脱去徐亦泱的上衣,用力而缓慢地吮吻徐亦泱敏感的背。高中三年下来,他深知吮吻这里,会带给徐亦泱多大的快感。
果不期然,徐亦泱颤了颤身子,股间的物体,开始充入沸腾的血液。
知道徐亦泱有感觉,路容理更加快手部的动作,并学着漫画上的动作,轻轻地用指甲触碰尖端的凹处。
受到太大的刺激,微微地弓起身子,却紧咬着唇瓣,不愿发出任何声音。
‘裤子……不要……’徐亦泱突然出声。
路容理没听清楚,动作稍稍僵了下,上身微微压上徐亦泱,而手部的力道也在不自觉间加重……‘啊……’徐亦泱低低叫了声,一股热流射入路容理手中。
而一旁电视里的主角,正举起重型武器将大坏蛋一枪毙命。
‘啊!’这时路容理才会意徐亦泱是说不要沾到裤子。
他倏地跳了起来,一把拉下徐亦泱的裤子,用卫生纸快速地擦着。
而光着下身的徐亦泱,被路容理扔在一旁,软软地倚在椅上。
‘沾到了……’看着路容理的动作,徐亦泱小小声地说。
‘什么’路容理听见他的话,疑惑的头看向他。
这才发现被他扔在一边的徐亦泱,股间的液体缓缓地流在布面沙发上。
‘呃……’路容理看着半裸的徐亦泱,原本平静的脸色,又再度羞红。
‘怎么办’徐亦泱知道每天上午都会有佣人来路容理的公寓打扫,若是看到这个,一定会报回路家。
‘我想要……’路容理答非所问地看着徐亦泱慵懒的身形,感觉到血液冲上脑部和股间。
徐亦泱没有应声,只是默默地闭上双眸,任路容理将他抱往卧室。
‘这个……涂了才不会痛……’
在昏黄的灯光下,赤裸的路容理笨拙地取出婴儿油,倒了一些在手上后,呆呆地看着徐亦泱,无法决定是要像漫画一样轻轻地用舌帮他舔,还是涂婴儿油就好。
‘那个……我不要被那个……这个就……好。’褪尽衣衫的徐亦泱细声地发表自己的意见。
路容理看的那些漫画,其实他也偷偷看过一、两本,自然知道此刻路容理在犹豫什么。
只要想到漫画中的主角,抓紧床单丢脸地呻吟着……最后还抱着另一人大喊着我要,他就浑身不舒服。
‘那……’路容理看了看手中的婴儿油,又瞄了瞄徐亦泱的胯下,迟迟不敢行动,方才的勇气仿佛都被刚刚的事给吓跑了。
徐亦泱轻闭上眼,认命地躺了下来,弓起双腿,任由容理摆布。
奇异的是,路容理竟对这种行为,没有丝毫的排斥甚至还感到异常的兴奋。仿佛没有意识到他抚摸的地方是最脏的。
而徐亦泱则抓着枕头,学漫画人物,将枕头压在自己面上,不让声音逸出口。
‘不要这样子……’路容理轻声道,用空出的手拨开徐亦泱头上的枕头,深情款款地印下浓吻。
路容理一面用手指帮徐亦泱放松,一面抓着徐亦泱的下巴以防他逃跑,并且用力地吮吻着。双唇接触后,路容理感到自己的欲望一阵胀痛。
‘不要……’被路容理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徐亦泱本能地挣扎着。
‘痛……’徐亦泱大叫一声,被快感征服的路容理却恍若未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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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
激情过后,趴在床上的徐亦泱疲累地睁大著双眸,无神地看着床头滴答的时钟。
路容理红着脸,太过年轻的他们,竟然一连做了三次。
‘我……我去洗衣服。’
什么也说不出的路容理,转身走到客厅中,静静擦拭布面沙发,并拿着沾到爱液的裤子,到浴室中静静搓洗。
通红的脸色,一直到回路家主宅时,也褪不去……约之终路容理呆呆地看着晴空万里的天色,张大了口,有着欲哭的冲动。
大学四年里,他仍一直维持优势,从不曾输过任何一次赌,赌的最频繁的时候,徐亦泱甚至有整整一个月住在他家的情形。
可赢得越多,他越感受不到赢的欣喜。因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存在的越久,他放入的情感也越多……但总是问着那把小提琴好不好的徐亦泱,和他在一起却不是因为喜欢他才和他在一起。
他曾将小提琴拿给堂弟的音乐老师看,那位国内知名的提琴家,对那把琴喜爱非常,试拉数次后,甚至提出想买的要求,不在乎那是一把没有证明书的琴。
东西不是他的,路容理自然没有卖,但也为了不辜负好琴,他重新拉起年长后就不再碰的小提琴。
可大学毕业后,决定不走后门,乖乖入伍的路容理,和身为华侨的徐亦泱,就此分道扬镖,当兵两年中他从不曾有过徐亦泱的消息,只留下那把小提琴作纪念。
其实决定入伍当兵,而不接受家人的安排走后门不服兵役,也是因为想结束他和徐亦泱之间的关系。
七年的相处下来,他深刻的了解到抱着一个人,而他的心却飘在他方的痛苦。可他仍舍不得和徐亦泱说再见,也舍不得大方地将小提琴还给他……而选择了这个近乎逃避的办法。
可他内心深处仍是爱着徐亦泱的,退伍后他唯一知道关于徐亦泱的消息,是他在商圈中活动一事。高中时他放弃自己擅长的理科,跟着徐亦泱转入社会组,后来又与他考入同一大学同一系,入了社会,他自然也能和徐亦泱走入同一个圈子。
为什么会忽然想起这些事,因为进入商圈一年后,也就是他认识徐亦泱的第十年,他们再度相遇了。
在洛杉矶一个属于亚洲企业的宴会上,依旧带着冷冽气质的徐亦泱,在他毫无防备的瞬间,再度走入他的视线。
很自然的,他再度提起打赌的事,徐亦泱仍是对那把小提琴关心至极。
从来没输过的路容理,那晚自然再度拥抱了长久以来思慕的身体。
事后,习惯这种冲击的徐亦泱,静静地坐在床沿,说他要再打一次赌,如果输了那把琴他就不要了。赌的事情十分简单,和他们最初见面那天一样,赌天气。徐亦泱仍旧和十年前一般,下注在雨天上,他自然无可选择的下注晴天。
时间就定在他们初相遇的那天,也就是一个月后,某个九月的天空,在同一时间里……其实后来的多次打赌,路容理会赢就不再是运气好,全是以心理学战术和做手脚赢来的。可天气,是一个月以后的天气……这岂是他所能控制的。
‘经理……经理……’女秘书冷冷的声音,在路容理身后响起。‘你再看着天空也不会变出契约来的。’
说着,她将厚厚一叠文件丢到路容理面前,不信任地看了路容理一眼,转身便走。
对于这个世家子的空降部队,她是千万般的瞧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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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天后路容理近乎贴在落地窗前,高仰着头看着一片片乌云从他头顶飘过。办公室的音响中,已经足足一个月持续播着气象预报。
‘经理,请你不要看着天空流口水,很难看。’女秘书冷冷的声音,在办公室中响起。
路容理愣愣地转向她,这二十天来,他什么工作也做不下,每天只知道看着天空,只要天一转阴,他就觉得心脏病快发作。
奇怪的是,对于他的反常及怪异行为,路家人却不曾说过什么。
最后的那一天,路容理没有回到当初的地点,只是静静呆愣地站在办公室中,透过落地窗看着天空。
打由中午以后,他就再不曾动过,下午五点多,天边突地传来的震耳雷声。一声声的响雷像打在他的心上,而窗外滂沱的大雨,仿佛落着他的血液。他的好运,终于用完了啊!
应该身在国外的徐亦泱,却在此时打了电话来,和他约了时间见面取琴。
他已记不得徐亦泱正确的说法,他只记得当他从失常中回过神时,他已经和徐亦泱坐在高级餐厅中,而那把小提琴就放在他的脚边。
小小的桌子让两个身高颀长的人,难免手脚相碰,每一次碰触,徐亦泱都会用他冷淡的眼扫过路容理的面容。
那无情的视线,让路容理的心仿佛被刀割般……亦泱仍是不爱他的啊!
‘还你。’在桌上被放置饭后甜点后,路容理沉默地将小提琴高举过桌,放在徐亦泱面前。
徐亦泱看着小提琴,原本毫无表情的脸上,忽然浮现难得的笑靥。
‘拉首曲子来听吧,我还没听过你演奏。’看着徐亦泱见到小提琴时,脸上显易见的欣喜,路容理心里不免漾过一阵苦痛。
‘我不会。’徐亦泱检视着琴身,淡然地答道。
路容理愣了一愣,有点生气地开口:‘你不会,早知道我就不要特地去学。’
‘那拉首曲子来听听吧,我想知道琴是不是仍旧完好。’
说着,徐亦泱将琴递给他。
徐亦泱冷漠的声音,由对座传至路容理耳中,瞬间,将他的心情推落谷底。
十年的痴爱,他能得到徐亦泱的身体,不是因为徐亦泱对他有半分情感,而只是为了这把琴……路容理默然地接过琴,缓缓起身将琴熟练地放在肩上。四周的客人看见他的动作,全部好奇地转过身来。
琴音随着路容理流畅的动作,回荡在内室中,轻轻柔柔地似在低诉着无偿的爱恋。很明显的,路容理拉的并不是古典乐曲,而是一首流行乐。
路容理的视线一直紧盯着徐亦泱,徐亦泱却低垂着头不曾
起。一直到乐曲停止,路容理再度坐回位子,徐亦泱才缓缓抬起眼喊着路容理。
‘这首曲子叫什么’良久,徐亦泱才开口问道,从声音中听得出来是压抑后的平静。
‘恋你。我喜欢它的歌名,和歌词的最后一句:恋你恋成癫,所以学了起来。’路容理让自己的声音尽量放轻,让他们之间至少能好聚好散。
‘嗯。’徐亦泱淡淡地应了声,头将琴收入盒中,起身便要走。
‘还联络吗’路容理快捷地抓住徐亦泱的衣摆,挤出一丝看来开朗的笑。
‘看缘份。’徐亦泱冷冷答道,转身即走。
结束了他们十年来以约束维持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