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一阵闷,他也没多想,大步朝她走去,张手往她腰际一揽。「不是说今天早点休息吗?我还买了电影票,再晚会来不及。」
「喔。」她赶忙向对方说了声抱歉,便转身去忙。
余观止瞥了对方僵愣的表情一眼,随后跟上去,拉住她要搬盆栽的手,拍净细嫩掌心上的灰尘。「我来搬,你去忙里面。」
替她将外头的盆栽和广告广告牌搬进来时,那个男人已经自动离去了。
他承认自己心思卑劣,不止一次地搞小动作,让对她意有所图的男人主动打退堂鼓,但,那又如何?他是自私,也没打算发圣光、装圣洁。
收拾好拉下店门,在去餐厅的路上,她接到堂姊的电话,例行性哈啦了几句。这两个人本来就很爱抬杠,他一开始也没太留意,专注在开车。
「……信不信你继续在我面前放闪光,我绝对灭了你……对啦对啦!也不知道是谁满口哥儿们的哥到床上去、哥到去结婚证书上画押,你这欺师灭祖的家伙……」
欺师灭祖好像不是这样用的。不过现在似乎不是纠正她成语的时候,她心情看起来不太美丽,也不知杨季燕又说了什么惹到她。
「了不起咧!骗人家没收过情人节礼物?送颗钻石就爽成这样,你是连家产都送给人家了,也不知他是娶杨季燕送嫁妆还是娶嫁妆送杨季燕,你有点骨气好不好?」不懂得看场合与对象说话的人,在她面前炫耀这个,真的活该被轰。
车子刚好拐进巷弄,熄了火,一片安静下,手机另一头传出的声响多少听见了几分:「那玩意儿你就有?真有骨气早离开余观止了。我才搞不懂你是讲话酸还是心在酸……」
「懒得跟你说,去过你的两人世界啦,我也要下车吃饭了。」挂掉电话,没留意到余观止神色有异,伸手要去开车门,被他拉住。
她曾经,是众星拱月、多少人争相讨好的女人,如今,连情人节都要被堂姊剌个两句。
她是那么骄傲的杨幼秦,也有条件骄傲,却让自己委屈到如斯地步,连这个日子,都必须不期不待。
他放柔了嗓,轻问:「幼秦,你有没有特别想要什么?」
她回眸,笑谑:「想当圣诞老公公啊?我生日又还没到。」
但今天是情人节。
名不正言不顺的日子,说了徒惹尴尬。
他笑笑地回道:「刚刚看你跟季燕在为了礼物的事吵架,吵输了心情闷?你要的话,想送的人还少得了吗?我来送,让你去吵赢她。」
「白痴。」她笑骂。「最好我有这么幼稚。走啦,吃饭去。」
她最后还是没有说她要什么,他们吃完饭,又去看电影,因为考虑到柚柚,选的是合家观赏的喜剧片,虽然他知道她其实比较喜欢感性的文艺片。
这些日子,出去时事事都必须考虑孩子,要放弃的太多、迁就的更多,他一直都在等,等她的底线。
但是,一直到现在,她不曾表示过什么,连句抱怨也没有。
晚上,柚柚睡着以后,家里有孩子,他也不能送她回家,如果她没有自己开车,就得叫出租车,然后帮她记车牌,到家给个电话报平安。
今晚,他忽然不想让她走。没有他接送,不想让她再一个人孤零零坐出租车返家。
由身后抱住准备返家的她,低低在她耳畔问:「不能留下来吗?」
她浑身一颤,命令自己匡正思想,干笑道:「没床让我睡。」
「我的床让你睡。」
「你要睡客厅?」
没打算跟她继续玩暧昧的文字游戏,扳过她的身体,直接吻上去。
那晚,她首度在他的床上过夜。
隔天醒来,两腿间仍隐隐酸疼,他昨天做得很没节制,逼得她几度濒临崩溃,偏偏残余的理智,还记得隔壁房有未成年的——
「你轻一点,会吵醒柚柚。」
「……杀风景。」他报复地咬她下唇,然后——做得更狠!
脑海中最后的印象,是筋疲力竭、昏昏欲睡,余观止将她捞进臂弯,牢牢环抱住……
早上醒来,他已经不在床上。
打理好自己走出房门,余观止已经在餐桌前张罗早餐,淡淡地跟她打招呼:「早安。」
他神情淡定,看起来跟平常没什么两样,她一时无法判断,昨晚那个……该当成是偶发事件?还是预谋犯案?
「幼幼阿姨,快过来吃早餐啊。」孩子在热情召唤,她半恍神地走去,进食动作完全是下意识。
用完早餐,她正要起身,他突然伸手抓住她,趁柚柚不注意,倾向前吮了下她嘴角。
「啊。」她轻呼。
他似乎觉得她的反应很有趣。「有果酱。」吻一下而已,有那么大惊小怪吗?昨晚都缠成那样了。
「呃……谢谢。」她愣愣地道谢,然后见他真的笑出声了。
她想,那应该表示,这不是意外吧?因为他后来完全没有悔意,而且一犯再犯。
又过了一阵子,她发现,他把房里的结婚照收起来了。有一回牵他的手,发现他连原本戴在无名指的婚戒也不见了。
她不知道这算不算是释出诚意的一种表现,除了情人般的亲密举动外,其他其实没什么改变,她也不能开口去问,毕竟那和他们当初说好的不一样,真开了口,倒像是在向他索讨什么了。
他同样还是维持固定模式,每个月固定会给她一笔钱,而且逐月增加,大概是为了平衡她在柚柚身上的花费,她花得愈多,他便给得愈多,不愿占她便宜,累积到现在的数字,她都觉得用这么大一笔钱来请保母简直是活见鬼了。
她花钱花到最后很火大,又不能直言告诉他:「能不能不要跟我算得那么清楚?」
对柚柚,她是真的打心底疼爱,能不能不要把她当外人?不要把她做的这一切都物质化?
因为那笔钱的存在,让她明白,一切并没有什么改变,她的身分依然被界定在这一家人之外。
但是他对她很好,大小事情也都会跟她商量,尊重她的意见。如果不去纠结有没有承诺、他们是什么关系这类的问题,这样的日子其实很幸福,几乎跟夫妻也没什么两样了。
有一天,她经过柚柚房门,听见孩子在问:「把拔,你会跟幼幼阿姨结婚吗?」
「为什么这样问?」
「我喜欢幼幼阿姨,想叫她妈妈。」
余观止沉默了好一会儿。「如果我们一直不结婚,柚柚是不是会很失望?」
「为什么?你不想跟她在一起吗?」
他没有回答想不想的问题,正色告诫女儿:「暂时不会有结婚这件事,你绝对不可以去问幼幼阿姨,知道吗?」
她一直在思考,余观止对婚姻回避的态度,究竟是为了什么?是因为有过一次婚姻纪录,对于再婚这种事,自然便兴致缺缺,不像头一回那样,对婚姻生活抱持过多期待与憧憬?
还是因为自己还有个小孩,需要万般考虑,怕她不能扮演好后母的角色?
或者——根本就是对象的因素?因为是她,所以才不确定?
她想了又想,无法确定究竟是哪一个,要知道正确答案,必须向本人求证。
于是她用了点小技巧,某天翻杂志,状似不经意地对他说:「欸,你看,最近的统计资料显示,国人不婚的比例大幅攀升耶。想想也对,各自经济独立,生活自由,难怪大家都不想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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