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天抒懊恼的瞪着两人,“你们笑什么?”
“天抒,”韩栋促狭地看着他,“你表现关心的方式真的让人很难消受……”
“就是啊,这么凶恶的方式是会吓跑姑娘的。”林群开附和一句。
听见他们两人所说的话,赵慕真微顿。
关心?他对她这么凶,不是因为她要是病了,麻烦的是他,而是因为他关心她?
想到这里,一阵暖意及喜悦顿时涌上心头。
“真妹妹,你知道吗?”韩栋继续说:“天抒他一听到小春说你活不久了,立刻就直奔李府把你给带了回来。”
“韩栋!”傅天抒羞恼的瞪着他。
“我……活不久了?”赵慕真困惑的看着韩栋。原来她曾经离死亡那么近?
“那是二夫人的妙计。”林群开紧接着道:“为了让你回傅家,二夫人骗天抒说你快不行了。呵,你不知道天抒当时的脸色多……啊!”
这回,被拎起来丢到一旁的是林群开。
“你们两个都给我滚!”傅天抒满脸通红,羞恼至极。
韩栋跟林群开一边倒退着走,一边继续说道:“真妹妹,戏是假的,但情是真的唷!”
她愣了愣,戏假情真?假戏指的是二夫人说她命危,那情真呢?难道是……
她不由自主的望向了正恶狠狠瞪着韩栋及林群开的傅天抒,内心激动不已。
那不是梦,他说他惦记着她,那是真的吧?
她的心一阵欢喜激动感到足以让她胸口感到闷疼的喜悦。
第4章(2)
就在她忘情注视着他时,他转过脸来,正好四目相对,两人心头都是一悸。
几乎快隐藏不住内心情感,让傅天抒感到懊恼且不知所措,他立刻将脸别开。
“午膳在哪里?”他故作无事状。
她声音里充满笑意,“我马上端出来!”
休养多日,赵慕真终于在傅天抒的准许下,开始为金匠及镇金堂的伙计们备午膳。
这日,她带着午膳来到镇金堂,正帮大家张罗着,忽见一名年轻貌美的姑娘在一名丫鬟的陪伴下走了进来。
她以为是客人,却听见正准备大快朵颐的韩栋叫了声,“凤仪表小姐?”
她是戴凤仪,傅长年胞妹的女儿,年已二十,每年傅长年寿辰前,她便会跟着母亲一起从白山城前来永春城向舅父祝寿。
她虽是女子,却在私塾念过几年书,琴棋书画虽称不上拔尖,却都略懂一二,是位知书达礼的姑娘家。
“韩栋,天抒表哥在吗?”
“他在工坊,应该就快过来了,你……”韩栋招呼着她的同时,突然意识到慕真在一旁。
他在意的瞥了慕真一眼,而赵慕真也正疑惑的看着他。
“你是来参加傅老爷寿宴的吧?”韩栋问。
“是啊。”她嫣然一笑,“我先跟舅父舅母请过安才过来的……”说着,她注意到了赵慕真。
“这位姑娘是新来的伙计吗?”
“不,她是……”
韩栋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介绍,正斟酌着,傅天抒已走了出来。
“天抒表哥!”一见到傅天抒,戴凤仪难掩兴奋之情。
傅天抒却没表现出同她一般的喜悦。“凤仪,你到了?”
每年的这个时候,她都会出现,他不感意外。
“天抒表哥,近来可好?”戴凤仪那双黑亮的眼睛直勾勾的、毫不隐藏的注视着他。
“还不坏,谢谢你的关心。”傅天抒说完,转头看着赵慕真,“午膳都弄好了?”
“是……”她愣了一下。
“这里没什么事了,你先回去吧。”
平时他也都是这么说的,但不知怎地,此刻她的心却揪了一下。
她感觉得到,也看得出来这位名叫凤仪的姑娘对傅天抒的心意,在戴凤仪眼里的喜悦不是久别相聚的喜悦,而是看见心仪之人、藏都藏不住的激动及雀跃。
“那我先回去了。”她欠身一福,旋身走出镇金堂。
在回别院的途中,她经过主屋仆婢们的住所外,听见了张妈的声音,本想去打声招呼,却听见她跟秋桂姊的对话——
“你说的是真的吗?”
“是我亲耳听见的,”秋桂说:“老爷想把凤仪小姐许配给二少爷,戴夫人也同意了。”
张妈愁着脸,“这事,二少爷还不知道吧?”
“估计还不知道,不过……”秋桂顿了顿,“二少爷应该不会拒绝吧?凤仪小姐知书达礼,温柔婉约,跟他十分相配呢。”
“可是慕真……”
“张妈,我们都喜欢慕真,不过她毕竟只是个丫鬟,跟二少爷实在是……”话未说完,秋桂瞥见站在拱门外的赵慕真,大大的吃了一惊。
“天啊,慕真?!”知道她应该听见她跟张妈的谈话,秋桂尴尬又惊慌。
“慕真?”张妈看着她,眼底满是不舍,“你、你什么时候……”
张妈跟秋桂姊的对话,赵慕真一字不漏的听进去了。此刻,她的心里风狂雨骤、惊涛骇浪,可她努力稳住心绪,将唇角扬起。
“张妈,待会儿有我可以做的活儿吗?”她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见。
张妈顿了一下,“没、没什么事,你就回别院待着吧。”
“嗯,我知道了。”她点头,“那我回别院了。”说罢,她转身走开。
回到别院,她一直压抑着的情绪瞬间溃堤。
一股不知道是什么的感觉在她胸口骚动着,教她几乎快喘不过气来。
傅老爷意欲让傅天抒娶戴凤仪为妻?傅天抒会答应吗?他……不,她怎么有这么蠢的念头?他当然会答应啊!他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戴凤仪虽是傅老爷的亲外甥女,但与傅天抒并无血亲关系,傅老爷要他娶她为妻,无非是想亲上加亲,让傅天抒与傅家的联系及牵绊都更为紧密。
傅天抒已经二十有五,本就该是成婚的年龄,主子能有这么一桩好姻缘,她应该为他高兴,但为何她的心却是这么的痛?就像是有人将手伸进她胸口,狠狠的掐着她的心脏……
因为她对他存有想望吗?她怎么可以?她忘了自己是什么身分吗?
她不过是个负责烧饭洗衣的丫鬟,是个随随便便就能被替换掉的人,她怎么可以妄想着不该妄想的?
他把她从长庆城带回来是可怜她;他送走她再把她带回来,也是可怜她;就算他对她有半点的好及关心,还是可怜她。
她就像是他捡来的小动物,跟小虎、小花及小龟无异。
她知道自己不该对他存有无谓的希冀及想望,可在她知道的同时,她已不小心让他占满了她的心……
胞妹一年才来一趟,傅长年格外珍惜这相聚的时光。
当晚,傅长年做东,先在家里设宴款待胞妹及外甥女,傅天抒及傅耀祖也都列席。
一家人难得相聚,不知不觉便聊得晚了。
宴毕,戴夫人跟戴凤仪母女俩先行回房休息,而傅耀祖也随后离席回房。
傅长年留下傅天抒,“天抒,爹有话跟你说……”
“是。”他点头坐下,不经意的瞥了一旁的张俪一眼。
只见她脸上不见一丝笑意,反倒显得有点忧虑忐忑,他意识到养父似乎要跟他说什么事,而那件事令养母感到困扰不安。
“天抒,你今年也二十五了。”傅长年两眼直勾勾的望着他,“你觉得凤仪这孩子如何?”
傅天抒立刻明白了。
“凤仪表妹知书达礼,是个难得的好姑娘。”他脸上平静,声线也不见起伏。
“既然如此,若你姑姑将凤仪许配给你,你意下如何?”
“爹,凤仪是姑表妹,恐怕……”
“你虽是我的儿子,但跟她并非血亲。”傅长年打断了他,“你应该看得出来,凤仪一直很仰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