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蹲下身和她齐高,拍拍她身上沾了些沙土的上衣和裙子,看见她左手掌和制服裙摆下的右膝盖擦破皮。
“对不起,吓到你,害你受伤。我没注意到院子门没关好。”他语带歉然。前一刻进去时,以为关上铁门,没料门锁并未扣上,而原本跟他热络相迎的Lucky,竟忽然就往门外冲出,还往她背上扑去。
他站起身,从口袋掏出一颗糖果欲递给她,“摔痛了?别哭。”他对小女孩温言安哄。
“你是阿财叔的女儿家佳吧?”近看发觉她有些眼熟,他记起前不久曾看过她一面,而她跟妹妹同龄。
“呃?”她仍惊魂未定,仰头看着陌生大哥哥,纳闷他认得她?
下一刻,又听到后面传来浑厚吠叫声,她再度惊吓不已,连忙闪躲到他身后,寻求保护。
“大狗要咬我……”她揪着他背后衣角,颤声说道。
她并非完全怕狗,其实喜欢猫狗,家里也有养狗,却对体型比她大的大型狗感到畏惧,尤其这种狼犬,听说很凶,不久前还听母亲提起二伯母被这种狗咬伤,令她更畏惧。
“它每次看到我就一直凶巴巴汪汪叫,它很讨厌我。”她紧张地强调,疑问:“大哥哥住这里,它是大哥哥的狗?”虽天天从这里路过,还不曾看过住里面的人。
“不,这里是朋友的家。”他今天是过来找朋友,不过跟对方家养的Lucky已很熟稔。
“Lucky不会咬人,它其实很亲人。”他温言强调,望一眼路面上,前一刻因她摔跤而抛出的便当提袋,这才想到Lucky对她暴冲吠叫的缘由。
“Lucky不是想咬你,是想吃你的便当。”他比比地上的便当提袋。“那里面有骨头吧!”
“欸!”她点点头,“中午吃鸡腿,要把骨头带回去给我家狗吃。同学知道我家养狗,也会把吃过的骨头给我带回家喂狗。”她讶异他怎会知道那里面有骨头,便当盒装在便当袋里,应该闻不到吧?
“你是不是每天都带着装骨头的便当盒回家?狗的嗅觉很好,你一出现在巷口它就闻到了,才会对你特别热情相迎,希望你能分给它。”他微微一笑解释,希望她能摆脱被狗惊吓的胆颤。
她躲在他身侧,一张小脸面露困惑,边对他的说词半信半疑,边偷偷转头看向坐在一旁仍持续朝她吠叫且边摇尾巴的大狗,还是无法认同它是热情向她讨食。
他走到路旁,弯身捡起地上的便当提袋,交还给她,温言提醒,“你会特地带骨头回家给狗吃,一定很喜欢家里的狗,不过狗不能吃鸡骨头,为了健康着想,最好也不要吃人吃的食物。”
“呃?”她仰脸望着高挑俊朗、神情温暖的他,因他的话又是一愣。
第1章(2)
下一刻,他从口袋掏出一小瓶白色药粉,“手伸出来。”
虽不明所以,她仍听话的伸出右手,掌心向上。
“另一只手。”他改口道。
她随即换伸出左手,仍仰着脸怔望他。
他低头笑望她。她圆圆的粉脸上,一双圆圆眼眸挂着些许泪花,有些无助且单纯地望着他,那模样令他想到小柴犬。
他将白色药粉喷洒在她因破皮而渗血的左手掌,接着蹲下身,要她略抬起右膝盖,在她右膝盖擦伤处也喷洒一些。
“回去要叫妈妈帮你把伤口消毒清洗,再好好擦药。”他站起身,温言叮咛,“右手再伸出来。”
她放下左手,改抬起右手,手心向上。
他微微一笑,将前一刻掏出欲给她的糖果,放在她右手心。
“把糖果吃掉,伤口就比较不痛了。”他将她当自己妹妹般安哄。他身上之所以带着糖果,是因这是妹妹很爱吃的糖果。
她低头看一眼他放在她小手的糖果,再度仰起头,愣愣地望着亲切俊朗的大哥哥,还是没印象曾见过他。
回想前一刻摔跌在地还被狗扑在背后,令她无比惊吓而放声哭出来,不禁感到很丢脸,低垂下头。
“下次经过这里不用害怕…真的不是想咬你。”他伸手摸摸她的头,再次语带安抚,随即便转身,边将Lucky叫进去。
她抬起头,望着他高挑背影走进院子,关上铁门,怔愕半晌,才想到她忘了跟他说谢谢,而他已走进屋里了。
她低头看着手心他给的糖果,剥开糖果纸,将糖果塞进嘴里咀嚼,软软的草莓糖,甜甜香香的气味入喉,原本还因惊吓心有余悸,这一瞬似乎被舒缓。
何家佳望着手心包着弹珠的糖果,清清楚楚回想起与他初相遇的情景。
也许因那糖果很好吃,也许因对宛如骑士的他有些憧憬,她在吃完糖果后将糖果纸留下来,之后还拿颗弹珠来包裹。
而那日之后,她才知道原来父亲跟他父亲认识,先前父亲曾有一次带她去附近的牧场,便是他家所拥有,而他大她五岁,她跟他妹妹同年,而他叫夏千昶。
后来她偶尔有机会跟他相遇,有时是陪父亲去夏家牧场,夏千昶见到她总会主动问候她,甚至亲切地摸摸她的头,像对待自己妹妹般,她也会笑咪咪唤他一声“夏大哥”,彼此愈来愈自在相处。
不过之后因在台北读大学的他课业愈来愈繁忙,逐渐较少回家,两人见面机会也变少了,后来她虽也去台北念大学,却没跟他在同一城市相遇过。
听说他毕业后取得兽医资格,在台北的动物医院工作一段时间,便回花莲家乡自行开兽医院,
这几年她都在台北生活,偶尔才回花莲,虽曾在路上偶遇过他一两回,但彼此只是点个头问候,感觉已很生疏。
她已记不起上次见到他是多久以前的事了,此刻回想,她不免感觉心里有股怅然。
若她搬回花莲生活,应该也不会跟他有什么交集吧!
因失业又失恋,何家佳毅然决然离开台北搬回花莲跟父母同住,才打算好好休息几日疗疗情伤,不料一回家,父亲便告诉她已替她找到工作,要她隔天就去试试。
一听到父亲告知的工作地点及内容,她非常讶异。
“我是念商科资管系,跟那工作完全不相关。”她心生排拒。
“只是当助理呒要紧啦!对方也不介意你没相关经验,学一学就会了。你之前几个工作不都跟大学念的无关。”何父不免吐槽,接着侃侃劝说:“虽然助理起薪不高,但只要上手就会加薪,以后还能考个什么执照的,薪水会多一些。
“你之前在台北,了不起薪水也才多个三、四千块,光付房租就要七、八千,再加上那里贵松松的生活开销,不都在当什么月光族了,现在回来住家里,有这个工作机会已经很不错了。”
何父已不在意女儿是否学以致用,担心她在台北又被男人骗,只希望她回来跟他们同住,有个稳定工作就好。
她虽对工作有异议,可因父母同时苦口婆心劝说,只能勉强答应。
只不过经历这次情伤,她在痛定思痛后不免变得愤世嫉俗,决定要彻底做改变,她不再当温顺热心肠的好女人,她要当坏女人。
翌日早上,跟父母吃过早餐,准备出门去新工作地点,她看看身上轻便衣着—T恤、牛仔裤,觉得不妥,返回房间重新更换。
她从衣柜里翻出仅穿过一次的窄裙套装,把扎着马尾的头发放下,心想她之后要去烫头发、染头发,要变成电视剧里那种成熟性感女人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