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这间华丽却阴沈、戒备森严的屋子前,两名太监对朱夕吩咐道,同时打开门锁让她进入,再把门锁好。
朱夕望向这明明是大白天,屋内却幽暗如黄昏的地方。
好奇怪!张昌明不是说长孙洛被关在天牢吗?怎么现在却是在这屋子里?
难道他欺骗她?难道长孙洛根本没事?还是他已经……她往前跨了一步,向幽暗的四周张望,突然,一个她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从远远的角落传来:「谁?」
朱夕定神看去,一道瘦削的人影斜倚在椅子上,由于光线不足,所以她看不清楚对方的面貌,但从那身材、那声音来判断,应该就是长孙洛。
「大人,是我,我是儿。」朱夕嗫嚅道,一种近乡情怯的矛盾感觉让她站定一动也不动。
乍然听见这今他朝思暮想!连做梦也会听见的声音,长孙洛站了起来,「儿,真是你吗?是不是我在做梦?」
朱夕点头,「不是做梦,真的是我,我来看你了!」
「你……」他走近几步,果然看到站在门边那窈窕美丽的倩影。他伸出双手,低哑着声音说:「过来,让我抱抱你……」
话没说完,朱夕已然奔入他怀中,小手紧紧搂住他,「大人、大人……」
长孙洛根本无法置信,他不住轻抚她美丽的面容,她乌黑秀丽的长发,「儿,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他低头堵住她的小嘴,重重地吸吮着,仿佛想将所有的思念都借着这唇齿相接的一瞬间倾诉殆尽似的。
朱夕一声嘤咛,主动将香唇迎向他,「大人,我好想你,我……」
「嘘!别说话,让我爱你,让我确定你是真实的,而不是我在做梦。」长孙洛抱起朱夕让她仰躺在桌面上,还来不及解下全部衣衫,硕大的硬挺便骤然将她塞得满满的。
朱夕呻吟一声,屈起双腿围在他腰上,身子微微向上弓起,让他占有得更彻底,更真实地感受他巨大坚实的存在。
长孙洛静静的体会她温柔的包围,领受她赤焰般的热情,心里泛起一丝踏实。
他的儿终于回来了,他的宝贝儿终于又回到他身边了,虽然他有很多话要说,也还有很多险阻横在他们眼前,但他现在什么都不想管!现在他只想爱她,好好的爱她一场!
想着,长孙洛开始他坚定有力的抽送,用着最强烈的律动来爱自己的女人,用最热情的爱恋,将彼此一次次引领上天堂,体会最极致、最令人销魂的情天欲海。
久久,长孙洛松开朱夕起身点燃灯火。
见他起身,朱夕也想起来,却让他给阻止,「别动,就这样躺着,让我好好看看你!」
朱夕没有拒绝,她柔顺地仰躺,任由长孙洛将她身上剩下的衣物尽数剥除,任由他分开自己的双腿,任由他在灯下看着自己不着寸缕的赤裸身躯。
长孙洛从美丽如昔的娇艳容?、细致雪白的颈项、尖挺饱满的胸脯、修长的双腿,看到那才经过他占有的销魂花丛,他温柔轻抚,逐一烙下他爱恋的吻。
「你好美,比我记忆中的你还美,美得令人屏息!」他一手放在她平坦的小腹上,低低问道:「孩子呢?我记得你离开时已经有身孕了,告诉我,孩子怎么啦?你是不是……打掉了?」
朱夕摇头,缓缓坐起身,明亮的双眼瞅着他,「那是你的孩子,我怎么舍得打掉?而且你为了保住孩子不惜刺伤自己,我并非无情,就算不?他着想,也会?你着想。」
长孙洛有些颤抖,「儿,告诉我,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
多大了?长得怎么样?像你还是像我?」
「是个男孩,长得像你,名字叫不悔。」
「不悔?这是你取的?」
「是!他叫长孙不悔,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长孙洛当然知道这代表什么,只是自己曾经那样待她,她还愿意爱他吗?
朱夕又说:「这代表我从没有后悔把自己交给你,也从没有后悔爱过你!」
长孙洛怔怔地盯着她,好半天说不出话。
猛地,他低吼一声,抱起朱夕,再次占有了她。只是这次他是温柔的!他用最虔诚、最诚敬的心来爱这个女子,来爱这个饱受欺凌、诋毁、侮辱,还差点家破人亡的美丽女子。???「儿,你为什么来这儿?你不知道这里是龙潭虎穴,来得去不得吗?」长孙洛拉过被子盖在彼此交缠的身躯上,因为他们是那样依恋,那么舍不得分开。
「我知道,但是如果我不来,就永远看不到你了。我想见你,很想很想见你,想告诉你我的心情和感觉,还想让你知道不悔的事,所以我就来了。」
长孙洛神情一黯,「你知道我失去玉印,就要被处决的事?」
「我不但知道你失去玉印,还知道你在法场上换人的事。」
「你怎么知道的?是不是张昌明告诉你的?」
「嗯,他找我要玉印,还威胁我如果不交出玉印的话你就会被处决,我不想你被处决,所以就来了!」
「不对,玉印根本不在你身上,就算你来了又有什么用?」
「玉印确实不在我身上,但我见过那颗玉印。」
「你见过?」
她点头,「在我离开南园那天,我到书房去想把长孙爷爷?
我画的画像拿回,就在我抽出画卷时,看到了那颗玉印。」
长孙洛眉头一皱,「那东西怎么会在那里?我明明……」
「大人,我发誓我没有拿玉印,我虽然看到了,但我知道那东西对你的重要性,所以我不会拿的,可是没想到它就那样掉了,害得你……」突然,朱夕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玉印是什么时候掉的?是不是我刺伤你的同一天?」
他急急否认,「不是,你别乱想。那是我自己不小心弄掉的,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不,一定是这样!你一向都是很小心的人,根本不可能把那么重要的东西乱放。再说就算你乱放,如果不受伤的话,偷玉印的人怎么有机会下手?」
「儿,不要自责,我说过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而且就算你没有刺伤我,偷玉印的人还是会找机会下手的。」
「可是我伤了你,还害你丢了玉印,现在又被囚禁在这种不见天日的鬼地方随时都有被处决的可能,我怎么能不自责。」
他蓦地封住她的小嘴,深深地吻着,「我不在乎,为了你,我什么都不乎!」
朱夕感动得珠泪盈眶,「大人!」
「别叫我大人,我是你没有拜堂的丈夫,记得吗?叫我的名字,不然连名带喊也无所谓,就是不要喊我大人!」
朱夕摇头,「不,对我来说你就是大人,而且你已经娶了文姬公主?妻,不是吗?」
长孙洛微微一笑,「小傻瓜,如果我娶了她?妻,我还会被软禁在这儿吗?
朱夕一楞,「你说什么?你没有娶她?」
「没有,我的妻子一真都只有你一个,我怎么会去娶其它女人,尤其是娶一个任性跋扈又残忍不讲道理的公主?妻?」
「可是她说你是皇上钦点的驸马,还说你们本来就要完婚的,怎么……」
「皇上确实对我提过希望我能娶她?妻,但一来我不喜欢,二来我和你早有婚约,以长孙家的重信守诺,以老头子的脾气,怎么可能允许我舍你就她呢?」
「那么她为什么会到杭州?」
「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张昌明故意在她面前挑拨离间,说我为了你才不肯娶她,还煽动她到杭州来兴风作浪,想让我疲于奔命,让我难堪。」
「我不懂,这是为什么?」
「张昌明知道我喜欢你,但他更清楚文姬公主的个性。你想想,如果公主没有来的话,我会失印,而你会离开吗?说不定我们早已经拜堂成亲,成为一对真正的夫妻了!」
朱夕点头,确实如此。如果文姬公主没有来,那么自己一定会留在长孙洛身边照顾他;如果公主没有来,她不会被拷打得死去活来,还弄废手指,更不会为了保全贞节仓皇出走,因此说来想去,文姬公主的到来,确实是一个关键。
只是她不懂,文姬公主这么做,对她有什么好处?
「大人,公主为什么这么做?她一直都是这样子吗?」
「其实你所看到的,只是十分之一的文姬公主,真正的她是极端残忍无情的。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有一个宫娥只因为送错了茶,竟然让文姬捆在柱子上,活活打死。还有一个也是因为一点小错,被她丢进兽园里,让野兽生吞活剥。」他握住她的小手,捧到眼前端视着,「我听侍卫说,她对你动刑,不但赏你巴掌,还用夹棍夹你的手,是不是?」
朱夕抽回手,不想让他担心,「已经好了。」
「不,我看看,你一定被伤得很重,不然不会连夜逃走。」
长孙洛拿过灯火,就着烛光细细瞧着朱夕的手,她的手已经全好了,可惜左手的无名指有些弯曲,似乎再也伸不直。
他心疼地捧起她的手轻吻着,「疼不疼?看过大夫没有?
大夫怎么说?」
「我没看大夫,因为我怕万一被认了出来,又会被捉回南园,所以只是自己随便上点药而已。」
「怎么不看大夫呢?如果看了大夫,说不定就不会弄成这样。」
「文姬公主想把我送给你的侍卫,我逃命都来不及,怎么会想看大夫?而且那时候我以为你不要我,所以根本就……」
他满脸痛苦地看着她,「对不起,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你一定很难过,是吧?其实不是我不说,而是我不能说,因为如果我说出来的话,连你都会受到牵累。你是我最爱的人,我不希望牵累你。」
「但是你应该告诉我,而不是让我担心,让我难过,你知道我真的差点就把不悔杀死吗?因为那时候我好恨你,恨你的无情无义,恨你的麻木不仁,更恨你的谎话连篇,只是想欺骗我、玩弄我。告诉我,如果不是玉印失窃,如果不是张昌明来找我,你是不是就会这样什么都不说,一直到被处决为止?」
「我说过我爱你,为了你,我什么都不在乎,又怎么会在乎生死呢?」长孙洛不在意地摇头。
「那你现在愿不愿意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救我爹?你不是奉旨办案吗?你放了我爹,岂不是欺君?」
长孙洛闻言神情一沉,「我的确欺君,但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无辜的人受罪吧?其实当初皇上要设东厂时,就遭到朝中大臣的反对,说这么做会招致民怨。但皇上为了巩固势力,铲除异己,也就顾不得民不民怨!儿,你知道张昌明为什么处心积虑要陷害朱家,甚至想尽办法要送你进宫吗?」
「当然知道!他是为了扩展自身的势力,所以要我入宫;?
了你手上的玉印,所以不惜嫁祸栽赃,滥杀无辜;到后来他发现自己不能如愿时,又设计窃走玉印陷害你,甚至想把我推入娼户,要我身败名裂。」
「没错,东厂等于是太上刑部,掌握所有人的生杀大权,但张昌明并不满足,他还想要有兵权,因为有兵权才能真正做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为什么不干脆自己当皇帝?」
「他是太监,当皇帝只会贻笑天下,他是个聪明人,不会去当皇帝的。但他也知道,如果能兵权在握,东厂在手,那么不也和当皇帝没两样?朝中哪个大臣敢不听他的?」
「皇上知道吗?」
长孙洛冷冷一笑,「如果皇上知道,还会让我和他一起查案吗?皇上只要碰到和建文帝有关的事,就会完全失去理性,所以张昌明就透过这一点,一分一毫,慢慢地鲸吞蚕食,慢慢地残杀异己,慢慢地把权利转移到自己身上。」
朱夕点头,她早就明白张昌明要她进宫是为了培植势力,扩大权势,所以她坚持拒绝。只是她没想到,在这进宫的背后,竟然隐藏了一颗如此险恶之心和如此大的阴谋。
「儿,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来找我?你不知道这有多危险吗?」
朱夕将小脸埋入他宽阔温暖的胸膛,不住来来回回磨蹭着,「我爱你,我想见你,所以我就来了。」
「不,你一个人根本不可能来这里,张昌明也不会无条件答应让你来。儿,你该不会答应他……」
朱夕?起身子,温热的小嘴主动覆上他的,「不要问,什么都不要问,好吗?今天我只想看你,只想爱你,只想做你的妻子,其它的,我都不想管,也不想知道。」
长孙洛轻轻别过头,避开她的吻,同时双手轻捧她的脸,强迫她面对自己,「告诉我,你是不是答应他进宫伺候皇上?」
朱夕频频摇头,霎时泪流满面,「大人,拜托你,什么都不要问,让我爱你,让我补偿你,?我过去的无知和任性补偿你。」
说着,她跨坐上长孙洛的身子,将那硬挺坚实的男性象征纳入自己的身体里,完完全全接纳他、包容他、温暖他,并本能地律动起来。
长孙洛真是有千百个不愿意,他爱她,却不愿意她这样牺牲;他要她,却不要她这样发泄,他要她好好的、平平安安的活着,而不是为了救自己而牺牲,因为他知道,以她的个性,根本不会答应进宫伺候皇帝。可她却答应了,这代表她已经做了决定,而那决定就是──死!
想到这儿,长孙洛不由得想推开朱夕。
但朱夕不依,她倾身向前拉起长孙洛,让彼此紧紧相连,让彼此袒裎相对,「大人,爱我!难道你连我最后一个愿望都不肯成全吗?」
「我……」
她略略挺起身子,将热情的娇躯不住扭动,感受他巨大的存在与充实。
「大人,爱我,求你爱我,不要拒绝我。」
长孙洛定定地看着怀中这热情如火的女人,一种难以言语的悲伤顿时溢满胸怀。
他不发一语,将朱夕推倒在床上,重新退出后,再重新占有她,烈火瞬间在彼此躯体里燃烧开来,将他们烧得几欲疯狂,但在燃烧的同时,两行清泪却顺着长孙洛眼角滑落,滴在朱夕赤裸的胸脯上。???天亮了!
清晨微弱的阳光透过窗户斜照进屋内,使得幽暗的室内增添一丝光亮。
朱夕动也不动地窝在长孙洛怀中,贪婪地吸唤他身上好闻的男人味,她想永远记住这感觉,记住这味道。
他们一夜未眠,就这样一次缠绵过一次,一回爱过一回,因为过了这夜,他们将没有明天。
他们曾希望天永远不要亮,这样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但事实总是得去面对,而天也会亮。
朱夕轻轻撑起身子,爱恋地吻了吻长孙洛的脸,悄然下床穿衣。
「你要走了?」长孙洛坐起身,看着正在穿衣服的朱夕。
「嗯!一会儿他们会来接我。」
「儿?」
「嗯。」
「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会活得好好的。」
「……」
朱夕没有回答,但那背对着长孙洛的身躯却微微颤动。
他继续说:「我爱你,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爱你,也会永远等你。」
朱夕还是没有回答,待穿好衣服走向门边才道:「大人,不悔在风篁岭龙井寺中,记得去找他。他很乖,不太哭闹,只是有点贪吃,一天要喂好几次奶。你可以替不悔找个奶娘,不然用米汤喂他也可以,他不挑嘴。」
这交代遗言似的话语,让长孙洛浑身一震,忍不住下床,「儿……」
「还有,替我孝顺我爹,也替我照顾我的家人,他们都是老实人,千万别让他们知道我的事,好不好?」
「儿,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
「我从你书房拿走的画像放在龙井寺后方的落晖坞里,你记得去拿回来,见画如见人,即使儿死了,我的魂会回到画像里和你一起的。」
「不许,我不许你死。」
朱夕回过头,满脸泪痕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毅然决然要守门的侍卫替自己开门,离开这个她所深爱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