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胸前的伤口是怎么回事?」李景儿近看才发觉他靠近心口的位置,有一道十字划开的伤疤。
可以想象当时的情形有多凶险。
萧景峰抚向凹凸不平的疤痕,神情异常平静。「我是陈戎将军的亲信,跟随他左右,当时一支箭射向将军后背,身为亲信的我义无反顾,而这支射入我左胸的箭,连军医都摇头说没救了,不久后便传出我的死讯……」
那时他在九死一生的关头,几度撑不过去,周神医以刀尖割开他的血肉,取出有倒勾的箭头,又下猛药强灌,他昏迷了十来天,最后才缓过来,惜才的陈戎将军便允他回家一趟与家里团聚,这才知晓军情误传一事。
「娘,你怎么还不睡,没闻着你的味道我睡不着。」
「臭小子……」什么叫没闻着娘的味道就睡不着,他都五岁了还不独睡……好吧!屋子里就一张石床,别无他法,可是这小子未免太黏人了,他都没抱过妻子几回。
吃味不已的萧景峰暗暗咬牙,小心眼的瞪着不及他腿高的「情敌」,他像打翻了醋醰子似,浑身酸溜溜。
那就是一个孩子而已,值得他小题大作吗?
可是好事被破坏了,那个恨呀!真是椎心刺骨,好不容易和妻子有点进展,这小子一开口就全毁了。
「萧景峰,你的衣服烤干了。」李景儿似笑非笑的瞅着他,那眼神看得人不由得心虚。
「外面还在下雨。」他指着蒙蒙细雨。
下雨天,留客天。
虽然雨势已经持小,但被雨水泡的草棚还能住人,半夜冒雨下山更危险,一不留神人就没了。
所以说,他不留不行。
李景儿避看他雄伟的六块肌,眼神飘移的落在他挂在石壁上的玉石弓。「你和霜明睡一床,靠墙。」
「那你呢?」想到两人并肩一躺,他浑身就热起来,血脉偾张。
她抿唇一笑。「自是在另一侧,中间隔了三个孩子,秋天一过冬天来,某个地方也要冷静冷静。」
「景娘……」哪能冷静得下来,他热血沸腾。
「叫娘也没用,穿好衣服上床。」李景儿将壁炉的柴火拨散,让它自然熄灭,不会火星迸出的点燃一旁的木头。
「真狠……」女人心,莫测窝深。
萧景峰仅着里衣里裤,单薄的布料遮不住他精瘦身驱,男人从李景儿面前走过,还刻意放慢脚步,展露傲人的臂肌,手指头还有意无意地往她手心一滑,引起她微微一呼。
见她双颊泛红,呼息一抽,这才满意的嘴角一勾,走向分开牛郎与织女的长床,那石床该死的大!
带十几个兵在上面滚动还有空隙,可见床真的不小。
原先李景儿带着三个孩子是集中睡中间的位置,她好照顾得到,可是多了一个具有侵略性的大男人,只好从中一分为二,再在中间隔了一条布帘子,男的一边,女的一边。
「娘,我不想跟他睡,他身上不香。」有股味儿,不难闻,但他不喜欢,还是娘香香的比较好。
「霜明,忍耐一下,天亮他就走了。」雨一停,他就没有借口留宿,她不养穷人。
走?
萧景峰目光一闪。
霜明颇为苦恼的想了一下。「好吧!我听娘的。」
「乖。」
好孩子忍痛分出一半的棉被,咬着嘴唇的霜明以为自己肯定睡不着,没有娘在身边他会害怕。
但是一个恶梦也没作的他睡得很熟,连半夜有人偷掐他的鼻子也不知道,他用嘴巴吐气,连爱卷棉被的小毛病也改了。
无声的轻笑柔如棉絮,壁炉中最后一丝灰烬灭了光亮。
一室昏暗。
雨停了,乌云散去,月亮出来了。
明亮的月光从小小的窗户透入,照亮原本的黯淡,即使在洞窟凿成的屋子里,仍能看见屋内的一景一物。
夜深沉,蛙声齐呜,所有人都睡了,除了一人。
黑暗中,一双幽深的瞳眸修地睁开。
静悄悄,蹑足而行,猎豹一般的潜移,只为……
偷香。
「景娘。」
不知有人靠近的李景儿睡得正沉,她感觉有风掠过耳际,伸手一拨,翻了个身继续睡。
殊不知她这一翻正中某人下怀,毫无悬念的翻入某人怀中,细腰被温柔的拥住,与君面对面相偎。
果然是又香又软呀!臭小子说的一点也没错。
嗅着淡淡的体香,某人有些自作孽的苦笑,看得到,吃不到,委屈了他的小兄弟,最残忍的折磨莫过于此。
僵着身,他闭上眼睛,不知不觉中竟出人意料的睡去,无比的安宁,很久不曾这么放松了。
这是回家的感觉,温暖、温馨、温润他的心……
但是被发觉了就不太妙了,譬如——
「萧景峰——」咬牙切齿的声音。
天蒙蒙亮,感觉有重物压身的李景儿没法翻身,她似醒非醒的睁开眼,眼神还有几分迷离,蒙胧地不知在消防队的宿舍还是野外求生营,此时的神智处于混沌状态。
要一杯咖啡提神的她要过好一会儿才会完全清楚,原本的生理时钟已经醒了,身体再疲倦也会苏醒,但契合的魂魄会晚半个时辰,这个时候是她天人交战最挣扎的时刻。
蓦地,她的手似乎摸到一硬物。
有心跳声。
脑海中意识到不对,孩子不可能一夕长大,这个充满危险性的生物是什么,从哪里来?身体比大脑反应快的倏地出手,她要先下手为强,绝不能给对方反击之力,一击致命。自由搏击中的绝技——
锁喉。
「景娘,我不反对你的投怀送抱,但一早太急切,为夫的会受到惊吓,咱们慢慢来,不急。」
一只手被扣住,轻轻反转,改擒为握的包覆在热度正高的大掌里,贴在跳动的心口上。
看到近在眼前的放大脸孔,李景儿先是错愕,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睡得这么热,有人躺在身边竟毫无所觉,继而是懊恼警觉性降低,太自以为是,铁木做的门板防得了外面的巨型野善,防不了引入室的狼。
当两种感受都过去后,胸口燃起的是滔天大火,她引以为傲的锁喉绝技竟然轻易被破解,不但未达到攻击的作用反而受制于人,平白让人占了便宜,她心火炽烈。
残存的理智提醒她身边还躺了三个孩子,尽管怒火已燃眉了,她仍压低喉间的怒吼,从牙缝中挤出声音,「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恨呐!
纹丝不动的布帘子是一大讽刺,似在嘲笑她的识人不清,此举防君子不防小人,多此一举。
「在你睡着时。」萧景峰低笑。
此时的他虽然脸上带笑,实则忙得很,一点也不轻松,要不是他及时用大腿压制住棉被下乱踢的玉足,他的兄弟八成要废了,这女人打哪学来的阴招,这么狠绝。
「你的无耻是打哪学的,自学的,无师自通?」她忍不住要讥讽两句,不甘心让人轻易得手。
李景儿的愤怒显而易见,打她穿越过来以后,这是第一次落居下风,她居然挣脱不开的只能由人摆布。
太伤自尊了,她以为穿越人有的优势荡然无存。
「夫妻同睡一张床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瞧你慌得像遇到狐狸的小白兔,哪有洞就往哪里钻,为夫自问长得不算太差,怎吓得你四处逃窜?」说得无奈的萧景峰有几分自嘲,他想敞开胸怀呵护怀里的女子,可她不领情。
她咬着牙,压抑着不放声咆哮。「要不要我借你一把榔头,狠狠敲开你的脑袋,在本朝律法中,我们已经和离了,在县府有女书的,即使你想施压消除也是不可能,让我一再提醒你既定的事实很有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