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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记面馆 第七章 作者:子浮
    回去了。

    叶云桑最后跟着父子俩回城去了。回程的时候二叔公一路送到村口,长长的机耕道驶出去,尽头只看得到他孤独蹒跚的背影。颇为心酸,叶云桑反射性的抹了抹眼角,眼角一滴汗水在蒸发。当然,此时的情况能没汗水嘛。

    本来,驾驶座的旁边只能坐一个人,可是现在坐了三个人。

    叶云桑,曾诚外加一进城卖鸡蛋的大婶。

    最初王梓是让叶云桑坐旁边的,可叶云桑觉得让曾诚坐比较好,能增进父子感情。曾诚当然不乐意,表示想和叶云桑在后座过二人世界。但叶云桑又不同意,说什麽也不能让王梓一个人尴尬的在前面开车。后来几番争执之下,两人一起坐在了前排。这个时候问题是解决了。挤是挤点但人还没变形。

    一路尴尬,等驶到村口时,情况又不同了。一位叶云桑的远方阿婶进城卖鸡蛋,想搭个顺风车,可又不敢坐后面。坐后面她老吐。所以,局面就演变成了三足鼎立。

    一路欢歌,一路鸡鸣,一路汗水。这个情况到县城才算告一段落。到了县城后,叶云桑长长的吐了口气,终于不再受人海战术的摧残。可曾诚失落了,虽然刚才挤是挤了点,但好歹有便宜可占。比如刹车时,顺道能搂搂叶云桑的手臂,又比如,说话时,时不时擦边亲亲叶云桑的秀发。但现在,空间呼啦敞开了,想什麽与做什麽就不能一致了。

    也长长叹气,曾诚失落的看窗外的风景。

    想起一位哲人所说的话,在有限的空间内烦恼却是无限的,曾诚颇为感慨。

    他自然不知道叶云桑和王梓此刻的烦恼到底是什麽,但他觉得,只要是烦恼在空间内就很无限。所以,曾诚的烦恼在无限的延续一直延续到回去以后。

    回去以后怎样呢?似乎有所改变似乎又无所改变。

    总之还是那样,自己继续攻克高考,老爸继续攻克面馆,王梓继续攻克老爸。一切一切循环照旧。只是曾诚的心态更加迷惘了。他想不出自己的人生目标,或者说是想不出如何对自己的人生目标下手。倒是王梓下手得很积极。

    从那次,方兴未艾的表白后,王梓就改变了策略。他发现叶云桑这个人是吃软不吃硬的。所以,那之后王梓充分显示了他在戏剧方面的天分。经常扮演痴情苦心男大述自己的恋爱悲伤史。或者做深情不悔状,夜夜买醉不归。当然,这些诸多把戏终不能打动叶云桑的心,叶云桑只是无限悲苦无限气愤着自己第五次摆摊被抓。

    不过,面对着这一切理论与实际的彻底失败王梓并不气馁,然后,机会来了。

    六月二十一的时候是叶云桑的生日。关于这个生日,自然是不能错过的好时机。所以,王梓和曾诚都各自忙活开了。当然,叶云桑毫不知情,叶云桑仍旧忙活着他的第六次摆摊。他始终觉得吃闲饭不是自己的作风,而把面馆发扬光大才是正途。

    但是,一切努力皆枉然,叶云桑现行的人生目标依然是以吃闲饭为主。

    后来,六月二十一号那天。叶云桑在那天顿悟了,他在那天发现自己的人生目标居然比吃闲饭更高级。

    那天很凑巧,是星期六,曾诚他们没课,一大早就神神秘秘的跑了出去。而王梓也是忙活到天黑才回来。回来后,他很是高兴的宣布带领大家去市里最豪华的一家酒楼为叶云桑庆生。说起这个,叶云桑颇为惶恐,他这辈子还真没见识过五颗星的酒楼是啥样。于是,叶云桑也忙活了起来,他忙活着自己晚上该穿什麽衣服。

    可翻遍了衣柜也只找出了一件白衬衣和黑西裤。

    穿着白衬衣和黑西裤叶云桑就去赴会了。当时,王梓的心再一次震颤,他无法形容这种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美。但是曾诚知道后,很是不屑,说。呸!他那纯粹就是色迷心窍。但到底,色不迷人人自迷。总之,王梓是哆嗦了,曾诚也好不到哪儿去。

    父子二人在这个并不梦幻的夜里同时产生了梦幻的冲动。

    然后,酒过三旬,大杂蟹和冷锅鱼退场后就该重头主角生日蛋糕出场了。伴随着,洋文生日歌的响起,蛋糕被推了进来。那是个几重惊天的蛋糕,上面插满了蜡烛,明晃晃的,非常之耀眼。王梓就站在蛋糕的旁边,笑意盎然。

    “老叶,生日快乐。”

    他说,非常绅士的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然后,叶云桑呆滞了。他看着那个巨大的生日蛋糕觉得一切都恍然不真切起来。蛋糕,其实他不是没见过,曾诚妈妈的蛋糕曾诚的蛋糕大大小小他买过不少,可陡然看见了自己的蛋糕倒恍然了。错愕着拿起刀,却无从下手,想吹熄蜡烛又偏偏觉得不舍,最后,叶云桑只是坐在了蛋糕旁,什麽也没做。在那一地的烛光中发楞。

    再后来,再后来,叶云桑坐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王梓和曾诚才反应过来,叶云桑多半是喝醉了。于是,两相上前驾着他下楼。一路下楼,叶云桑就一路傻笑。他缠着曾诚要礼物。

    曾诚没好意思拿出来。虽然,在生日之前的半个月曾诚就向他保证了许久的特别礼物,可临到最后,见到王梓那个超大蛋糕的时候,曾诚很心虚,终于没敢把自己的那件小礼物拿出手。不过,叶云桑没管这些,他心里挂记了半个月的都是曾诚的礼物。

    到底,曾诚没能拧过酒醉的叶云桑,他在楼下的路灯口,拿出了那个藏了一晚上的礼物。

    也是一个蛋糕。

    一个小到不能再小的蛋糕。上面歪歪斜斜的写着几个英文字母。myloverhappybirthday。

    这是曾诚奋斗努力了一个星期的杰作,但和王梓的蛋糕比起来,显然寒酸了不少。可是叶云桑很开心。他收到了曾诚的礼物。至少标志着那个少不更事的少年在某种程度上已经开始走向成熟。

    不过,这世界上的理论总归是相反的,叶云桑开心的同时,王梓就很郁闷。并不是因为儿子的蛋糕抢了自己的风头,而是因为他从那个小小的蛋糕里窥见了曾诚隐藏的秘密。

    王梓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从父亲的角度考虑,自然是希望曾诚的前途光明无限,美好万分,所以,对于曾诚隐藏的秘密他抱持的态度决非乐观。不过,曾诚不知道,他仍旧苦恼着如何将自己与叶云桑的关系转变。

    所以,从那次生日过后,曾诚转变的脚步就加快了。因为他总担心,自己如果在慢腾腾的,很有可能就会丧失许多机会乃至抱憾终生。

    那麽,曾诚的转变究竟是怎样的呢?

    首先,从服装着手,曾诚一改往日的运动风格而趋向选择了深沈。其次,是曾诚不说话的时间更加居多。本来他就不爱说话,这麽一来家里更是听不到他的一点声音。种种异常现象,处处显示着曾诚思春的程度很严重,已经严重到病入膏肓的地步。可面对这些,叶云桑的粗神经竟无所察觉。他只是厌烦,曾诚一次又一次的说我爱你。

    我爱你这个词,其实偶尔听听也不错,问题是当一个人天天都听会是什麽感觉?

    甜蜜,心酸,忧愁,迷惘还是心烦?

    叶云桑选择的是心烦。因为他对这个词听到产生错觉了。

    本来,他很是坚定的认为曾诚只是一时迷恋,想当初自己十三四岁的年纪还迷恋过村口卖凉水的傻丫。想当然,曾诚也是一时的迷恋吧。可谁曾想这家伙天天说,日日说,说得他心烦意乱,说得他意志动摇。

    本来,真理与谬误只差之一毫,可谬误天天确定也会变成真理。面对着这个真理,无能为力,只能两厢茫然吧。叶云桑心烦的茫然,曾诚则失落的茫然。

    终于,隐忍不住失落,曾诚把自己的秘密告诉了好友林立。林立听完,很是呆滞了一会,半晌不能下结论,他估摸着这事只能出现在小说中,可实际碰上了一样傻眼。“兄台,你知不知道你曲折的身世经历兼感情经历很让我景仰啊。”林立摇头晃脑,曾诚垂头丧气,他们刚刚跷了第三节自习准备去后校门喝酒。“我知道很悬,可是我真的无法自拔。”继续表白曾诚很是沧桑,陪着叹了口气,林立也算感同身受。可再怎麽感同身受也不能替曾诚想出解决的办法。

    “你跟他说啊。”林立是这麽提议的,可曾诚只是苦笑。说,不知道说了多少回,可说了等于没说。想起这个曾诚又是仰天长叹。最后两人还是以在夏夜的长跑结束了这次郁闷的谈话。

    其实,林立比曾诚也好不到哪儿去。

    快毕业了,林立攒积了两个星期的勇气才向杨悦告白,但被杨悦拒绝了。杨悦说他喜欢的人始终是曾诚,纵使曾诚可能永远也不会喜欢她,但初恋总是难以忘怀的,

    所以他希望林立给她一个遗忘曾诚的期限。很是难耐的答复,林立看着曾诚认真的侧脸,满心的苦涩。不过,这些事他没跟曾诚说,他们是哥们,再说杨悦不喜欢自己也不关曾诚什麽事。倒是曾诚的爱情希望更加渺茫。

    “走,鸡腿加餐,听说最近后校门那里又多了几家好吃的了。今晚咱们不醉无归。”拍了拍曾诚的肩,林立率先朝前跑了出去。很多时候他们都以跑步的胜负来决定谁请客,所以,林立跑出去后,曾诚也立马跟兔子一样的窜了出去。

    “你小子,走阴棋,先跑不算……”

    一路追逐,两人到了后校门。

    远远的就听到有人吆喝。“牛肉面,杂酱面,刀削面……”

    “叶叔叔。”林立惊呼,曾诚傻眼,他怎麽也想不到老爸的第七次摆摊会摆到他们的校门口。“走,快撤。”机警的打了个眼色,曾诚朝后方撤退。

    不过显然撤退没有他们预想中的那麽顺利,前脚才迈出,叶云桑已经在身后中气十足的咋呼开了。“阿诚,你个臭小子又逃课。”

    被拽住了衣领,林立回头陪笑。“别,叔叔我们没逃课,我们就是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对对,呼吸新鲜空气。”慌忙帮腔曾诚也使出了浑身解数。

    可谁知,叶云桑根本没生气。倒是哈哈笑了起来。“凭你们俩这点小伎俩还想唬我。呼吸空气是假吃饭是真,我猜你们就是饿了。来来,叔叔给你们煮面吃。”推攘着,两人莫名的坐到了叶云桑的小摊前。

    想当然叶云桑是忙碌了起来。看着他忙碌的身影曾诚失神了。他恍然觉得鼻子发酸,他自然知道叶云桑的苦心。来这里摆摊,说到底也就是为了看看自己专心上课没,或者抽空给自己做碗面。不过,这些都不是曾诚想要的。又或者是曾诚想要的,但想要的意义却大不一样。

    胡思乱想着吃面,曾诚的脑子和鼻子一样发酸,同时,叶云桑也没闲着,他看着曾诚一阵感慨。感慨,曾诚真的是大人了,也感慨自己终究放心不下他。说什麽都是假,道一千言一万,自己心中最最重要的恐怕还是这小子。至于那些什麽厌烦的我爱你,搞不明白就不去搞。

    这是叶云桑的原则,通常如此,不明白的事情他不喜欢多去研究。这种处事原则无所谓好也无所谓坏,只是逃避比较管用。这个结论在后来被曾诚实验了无数次,当然,这是后话。现在,我们还是来讲讲他们吃面的事。

    曾诚的第一碗面已经吃完,第二碗面即将上口。这个时候,是个转折点,后校门忽然群潮涌动。无非他人,城管又来赶人来了,一时间鸡飞狗跳,风云变色。

    “快闪。”推起小车,叶云桑高呼,他已经被围剿了六次,这第七次怎麽着也不能再光荣了。“撤啊。”端起面,曾诚也跟着吆喝。父子俩大步前行,顺带还夹着林立。

    “又是你。”一位眼尖的城管认出了叶云桑,直接拨开人群拽住了他的小推车。这下,叶云桑想跑都跑不成了。

    “丢车保命。”曾诚在一旁提醒,叶云桑轰然大脚踢向了城管,适时的被曾诚拉着飙离。

    “别跑。”身后城管愤怒的嚎叫,身边景色快速飞奔。叶云桑觉得很刺激。的确刺激,当他和曾诚躲进了暗巷的小角落里还能听到自己的心跳。那种伴随着呼吸的心跳。顺着心跳抬头,叶云桑看见了曾诚认真严肃的侧脸。

    一时有些眩晕,他忽然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情。是甜蜜,是依靠还是拥有,他说不清楚,只是,巷外车灯闪烁呼啸的时候,叶云桑忍不住想笑。他发现曾诚的身高早已经超过了自己许多,曾诚的手臂也不再是孩提时的瘦弱。曾诚那张仍然清涩的面庞依稀有了坚毅的轮廓。而曾诚的胸膛是那样的温暖。

    微微感伤微微失落,叶云桑的眼睛慢慢闭上,而曾诚的吻也慢慢落下,

    从额头,到鼻尖,最后绵延至唇角………

    呼吸交替进行,叶云桑感到很懵,接吻其实是小事,不过就是嘴巴碰嘴巴,可他不明白自己今天怎麽没有暴跳如雷反而有些不忍。不忍看曾诚认真的眼神,不忍看曾诚失落的伤心,更重要的是自己不忍把他推开。

    仿佛梦幻一般,这个吻结束。两人都没反映过来,仍在路灯迷离的掩映下失神。最后,是叶云桑大步的走出了暗巷,他脸有点红,脚步也带着虚,甚至不敢回头看曾诚一眼。“真是,就这点出息。”在心里暗骂自己,叶云桑习惯性的掏出了”五牛”牌香烟,可是,没找着打火机。

    这时候,曾诚赶了上来及时的为他服务,点燃了香烟。然后,烟雾弥漫,叶云桑开骂。“你居然敢背着老子抽烟。”“嘿嘿。”没有说话,曾诚只是傻笑,他牵起了叶云桑的手在路灯下继续前行。

    夜风吹来,有一些抚慰有一些诗意。当然,这父子俩是不能理解什麽叫诗意的,他们只是抬头望天,发现漆黑的夜空中好歹还有那麽几颗小星在闪烁。不然无以衬托今夜的异常。还是傻笑,曾诚牵着叶云桑的手在马路上失去了方向。

    他不知道该往哪儿走,左或右,前或后。他只是牵着叶云桑的手象个傻子似的喜不自胜。

    最后,他们是走回家的。

    走了差不多两个小时,走得叶云桑虚火上升,直骂曾诚不识路。可曾诚早已经被幸福冲昏了头。就算是骂也是骂得浑身舒畅。快意万分。此时,他们还不知道王梓一人正在那空旷的客厅里踱着方步焦急的等待着出门不归的两人。

    已经快深夜两点了,这父子俩鬼影都没见到。说不担心是假,最主要王梓担心的问题与曾诚关心的问题不谋而合。所以王梓焦急。焦急的在客厅里研究着制衡策略。然后,夜里三点过,叶云桑和曾诚终于长征万里走回了公寓楼下。

    走到楼下的时候曾诚基本上快虚脱了,但是脸上挂着的笑意却一直没退。他感到特幸福,特别满足的幸福。洋溢着巨大的幸福,曾诚抱住了叶云桑。上楼后就不能抱了。“放开我,你个浑小子晕头啦。”叶云桑挣扎,用脚猛踢曾诚的小腿。不过曾诚完全进入了一种巨牛的状态,就算是叶云桑再次使出看家绝学无影脚都不能撼动他半分。他呆傻痴楞又感性万分的在叶云桑的耳边再次呢喃了一句。

    “我爱你。”

    叶云桑心里猛然动了一下,胸口一片好像空了。

    春水若明,风乍起……风的这头是叶云桑和曾诚,而那头是王梓。王梓站在二楼的阳台上孤单的看着拥抱的两人……失落,他的心是怅然的失落,仿佛高空抛物,嗖的出去却不见回来。而终于他思索了半天悬而又悬的决定在这失落中拍板。

    所以,从此,曾诚的爱情开始遭遇阻击战。

    ***

    现在,且让曾诚的爱情阻击战继续,我们来看一看佳佳的近况。

    根据随即抽查的概率显示,这世界如果100个人里,有40个人在开心那麽必定就有40个人伤悲,而剩下的那20个多半就属于绝顶伤悲或者绝顶倒霉的那一拨了。

    佳佳就是那一拨中的一个。

    当他接到化验结果的时候,佳佳第一次感受到了绝望是什麽滋味。

    AIDS,其实这几个字母分开看绝对不会有多大的震撼,但问题是组合到了一起,那个震撼绝对是赛过当年的唐山大地震。拿着化验单佳佳很害怕,很空洞的害怕。他不是没想过自己会有这麽一天,可这一天来得太快,来得让他措手不及。来得让他无法想象面对死亡是什麽滋味。

    死亡,佳佳想起很久以前最直观的一次面对。

    那时,他才刚刚大一,宿舍里某位兄弟的爸爸出了车祸。佳佳本能的安慰,那兄弟不能自已的回头,凄厉又哀孑的大叫。“我爸爸已经死了,已经死了。”从此,佳佳对死亡有了一种本能的恐惧。现在,面对死亡的是他自己。

    苦笑,他想不出自己该做怎样一番心态剖析。

    其实,他想了很多,他想起了远方城市的父母。他不知道他们知道这个消息会怎麽样,会失声痛哭还是会愤怒嘶骂。他想不出,想不出自己这个已经让他们蒙羞的儿子会引出他们怎样的反应。然后,他想起了陈浮,那个沉默内向又温柔的男孩。他不是没打过他在美国的电话,可每次,他总是听着另一头他刚刚传来的呼声就空虚的挂断了电话。

    空虚,这世界满是空虚,佳佳觉得自己无所留恋,可偏偏又该死的惧怕死亡。蒙住眼睛,佳佳失声痛哭,强烈的孤独让他脆弱不堪,他想,他需要人来安慰。

    最后,他通知的人是曾诚。通知的是这个在他人生并不怎麽浓墨重彩的一笔。但。或许就是这麽一抹不具韵味颜色苍白却有单纯线条的一笔让人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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