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只能祈祷,等雅郡王气消后,事情或许就能有所转机。
假如真的不能,她也会尽力替云虹说话,让云虹不受她牵连。
这么一想后,她紧紧抱住云虹,当作是最后一次的拥抱。
第3章(1)
白慕巧她们主仆俩抱着战战兢兢的心情待在暧阁里,也不知过了几个时辰,易风行才带着叶勋出现在他们面前。
“令母、令妹被本王关在牢里,日后,你得日日抚琴给本王听,等哪日本王开心了,就会放她们出来。”易风行冷着脸扔下这句,不给她回话的机会,便转身离开。
但叶勋没有立刻跟着主子离开,而是站在原地看着她和云虹,欲言又止。
他跟着王爷多年,明白王爷有多努力想找到她,那份情感如今却因为失望和欺骗,而无法坦率表白。
来这里之前,他因看不下去王爷和白姑娘的关系变得如此糟糕,曾向王爷建议,是否由他告诉白姑娘过去他们见过面,以及王爷曾费很多心思和时间,在找寻她的下落,甚至连此次琴宴也是为她所办,但王爷却厉色吩咐,不准他泄漏半点口风。
王爷说,如果不是白姑娘自己感觉到他的用心、主动想起他,那他宁愿她不知道,否则只会让他觉得难堪,毕竟他堂堂一个郡王,对一个女子这般好,而她却一无所觉,还曾想骗他,这实在是太可笑……
当时王爷纠结的表情,令他无法不放在心上。
王爷从未如此惦记着一个人,甚至为她失控,可想而知,白姑娘对王爷来说有多重要,而从关了白姑娘继母、继妹一事可看出王爷不想让她摆脱他的意图,只是用威胁这种拙劣的方式来表达……
虽然他不能说出王爷的秘密,但至少他能让白姑娘别对王爷误会太深。
叶勋开口说道:“白姑娘,小的恳请您……别怕王爷。”
白慕巧对叶勋如此认真地对她说这句话,不禁愣怔。
连一旁的云虹也没想到态度嚣张的他,竟然有如此低声下气的时候,惊奇地问道:“你在为你主子说话?”
“当然。”他一脸主子的事情就是我的大事,忠诚得很的样子,甚至神色还有几分骄傲,看得出来他很崇拜易风行。
云虹不禁脱口说:“我以为你只会狐假虎威……”
叶勋冷哼,意有所指地道:“维护王爷的尊严,对付一些没大没小的人,自然是小的该做的。”
云虹不服气的嘟嘴反驳,“我才不是没大没小,我这是保护小姐!”
看他们彼此都没有敌意,只是纯粹嘴上不服输罢了,白慕巧失笑,“好了好了,你们也就别斗嘴了。”
叶勋多斜睨了云虹一眼,转头看向白慕巧时又恢复尊敬,“那白姑娘可有将小的话听进去了?”
白慕巧感谢地微笑道:“谢谢你安抚我们。”
发现她误会,他正欲解释,外头传来易风行叫唤他的声音,他连忙扔下这句就开口。
“不是安抚,王爷真的对您没有恶意,请一定要相信这一点。”
看着叶勋消失的身影,不知为何,白慕巧觉得可以相信他的话。
云虹也握着她的手,满怀希望地说:“至少我们没被判死罪,只要小姐能弹琴弹得让王爷满意,我们就可以离开王府了。”
“嗯!”白慕巧表情轻松了不少,也深信着这个想法。
然而,事情并没有想象中的顺利。
接连七日,白慕巧连雅郡王的衣角都没见着,但他让厨房送来的膳食都十分讲究,是她不曾吃过的山珍海味。,
云虹听其它下人说过,王爷现下正忙着处理乐府的事,但若真有心,不会连听一曲的时间都没有,可见,王爷不怎么认真想实践和她的承诺。
白慕巧觉得自己摸不清王爷的心思,她只能一方面烦恼着如何打破僵局,一方面勤练自己的琴艺,好能弹出让雅郡王满意的曲子。
但一日夜晚,云虹去厨房替她煎止痛药,而她在房内抚琴时,有道倩影闯了进来。
来人是比她年轻且有姿色的小姑娘,充满了朝气,一双水灵的大眼好似会说话般,在她背后提着灯笼的婢女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
“小姐,别跑了……雅郡王说过,在他府里要照他的规矩来的,不能像平日毛毛躁躁,就算你是他表妹也不行……”婢女宓儿话没说完,就噤声了。
因为她也跟她主子赵宁纯一样,撞见了白慕巧那张被毁容的脸。
白慕巧一时也反应不过来,因为这间暖阁自从她住进来后,便不曾有其它人踏入。
片刻,带头的赵宁纯口直心快地说了一句让她脸色刷白的话,“真丑。”
这两个字,简洁却直接戳到白慕巧的痛处。
这个痛处,是她这几年来,一直想平心静气淡化的。
在出事前,她受到白府上下所有人的爱戴,亲戚赞美的话语也总绕在她身上,她的琴艺和容貌征服了许多人,也不少名门公子探听她的事,然而,在火烧楼阁那一日后,她从云端坠落下来,再也无法爬起。
左边完好的脸,总会提醒她,她也曾有过无瑕丽容。
如果只是单纯被继妹的妒意伤了心,或许可以用时光来淡忘,但是若是看得见的伤痕呢?那只会一次次凌迟着她的心,让她无法忘却。
她以为毁容这么久,心里早已经接受这个事实,只是还是会自卑罢了,然而,第一次被人当面说丑,还用着异样的眼光大刺刺地看着她右脸的疤痕,她才发现她根本没接受,自己一直故作坚强的心,在这句话下,碎了。
她……很丑……
她自己内心明白,但跟被别人当面这么说,感受总是不同的。
这辈子,她都要被人这样子看待吗……为什么她无法恢复往常,必须永远和别人不同……
注意到那对主仆还直勾勾地看着她的脸,白慕巧呼吸突然变得急促。
不!不要再看着她了!
她站起身,一手掩着疤痕,踉跄地越过她们欲离开暖阁,无心计较擅闯暖阁的人其实是她们。
赵宁纯从小到大都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没经历过什么磨难,旁人也总是迎合着她,她无法理解自己刚才说出口的话是多么伤人,反而对白慕巧不理会她,起身就要离开的反应,觉得很无礼,她从没被人这么无视过。
她抓住白慕巧的手,不让她离开,“站住!”
“放手!”白慕巧惊惶得像是被蛇咬了一样,脸色苍白,偏偏赵宁纯的婢女也跟着靠近她,她手上的灯笼,透着白纸内的火光,掀起了她曾受困在大火里的可怕回忆。
她怕火,很怕很怕,就算入夜,也不愿意点上烛火,只靠着微弱的月光视物。
因为恐惧加上紧张,白慕巧和她们拉扯没多久,竟然昏倒在地。
赵宁纯和宓儿两人不禁错愕,手足无措。
在此同时,她们背后传来盘碗落地碎裂的声响,云虹奔到白慕巧身旁扶起她,惊叫道:“你们对我家小姐做了什么?!”
白慕巧不晓得自己是怎么了。
数日来,她总是痛醒又睡着,天天除了服用汤药,就是睡觉。
为什么伤疤会痛得如此难受,就像刚被烧伤那段日子一样,这些年内从没这么严重过。
睡着时云虹也很难叫醒她,她一醒就会痛得脸色发白,说不出话,云虹便会立刻去煎止痛药给她喝。
通常云虹也会劝她吃点食物,虽然她没什么胃口,但在云虹担心的目光下,她总会勉强吃几口,然后沐浴完就卧床沉沉睡去。
身心总是觉得好累,有时候睁开眼,也不晓得是白天还是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