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宁纯有请婢女宓儿来转达歉意,因为她病倒的事情,也让赵宁纯被雅郡王骂了一顿。
既然对方道歉了,也没什么好计较的,她请云虹回复,不必介怀。
只是她的内心依然愁云密布,虚弱的身子也出不了房门。
白慕巧看似在休养,却更像是将自己困在房内,逃避着一切。
这一日,睡梦中,彷佛听到有人在房里说话,但是她听不清楚内容。
不晓得是不是错觉,好像有只手轻柔抚过她右脸上的伤疤,带着怜惜的味道,来回摩挲的指腹有些粗糙,不像是云虹的手。
然后,湿润的感觉印上了她的伤疤,不像布巾,也不像手……却让她的心有些骚动。
是谁……他每一分碰触都带给她阳光般的感觉,彷佛她的疤痕一点也不丑?
当她再次睁开双眼,朦胧之间,透过窗棂迤逦而入的曰光中,看见床侧有抹身影坐着,身形好看,给她一种很温暖的感觉。
但当她的视线渐渐清晰,对上他那双悲痛的眼眸和修长的身形,觉得有些似曾相似,忽然脑中闪过一幅画面——
有人趴在河中央的大石上,大半身躯浸泡在水中,看起来半死不活,狼狈不堪。
她拍打着他的脸颊要他清醒,他那极欲活下去半醒眼神,让她拚命将他拖回岸边。
白慕巧脱口迷茫地问:“你是三年前河边受伤的那位公子吗……”
她还没意识到自己是在跟谁说话,那人一听了她这句话,呼吸突地急促了起来,他的身影罩住她,两手撑在她脸颊的两侧,俯下身,吻了她柔软的唇。
她错愕得无法思考,对方的俊颜如此靠近而清晰,他的呼吸全撒在她脸上,嘴唇上的热度是如此真实,那双深潭似的眸底荡漾着她看不懂的情感,让她几乎快晕过去。
他退开时,带着笑意地说道:“你终于想起来了。”
想起来?想起什么……
她望着眼前的人,思绪慢慢恢复,这张俊脸……
这人不是雅郡王吗?!
“王、王爷……”她瞪大眼眸,不禁结巴起来,脸也发烫了起来,不敢相信他刚才竟然轻薄了她。
她惊慌失措的反应令他一笑,“吻都吻了,本王不会道歉的。”虽然是因为一时喜悦而冲动吻了她,但他发现他喜欢吻她的感觉,能瞬间扫去他从太医那里听到她的病因时,恼恨着自己的心情。
他得承认,他忘了荆师傅的交代,也忘了自己想带她走出丧父之痛,找回她原本琴音的事情。
即使嘴上说着给她机会弥补欺骗他的过错,但是他却因未完全调适好心情和受损的自尊,所以一直避着她。
如今望着她病恹恹的脸蛋,连睡着都不安稳的模样,他很自责。
因为太在乎,所以他迷失了自己,忘记原本的目的,直到被这份懊侮打醒。
太医对白慕巧的伤疤会痛这一点感到困惑,问了云虹关于白慕巧这几年来的病况,才知道这些年来她的伤疤一直都会隐隐作痛,但痛得如此严重的状况,却是从未有过。
由此太医推断,这是心病,是她对自己容貌的缺憾始终无法释怀,以及内心总是忧虑,十分不安的关系,而这次的剧痛更是直接证明了这一点。
第3章(2)
他听了太医的分析,心里对白慕巧的状况十分担忧。
云虹也趁机替白慕巧解释她骗他的苦衷,近年白府的商行经营不善,将来恐怕会就此败落,因此,她才帮助继母和继妹欺骗他,希望妹妹能嫁得好资助他们家,此举也是出于一片对她已逝爹爹的孝心,希望他不要再怪罪她。
就此他才了解到,她是一个脆弱但愿意去承担事情的倔强姑娘。
他不想再跟她计较什么了,也决定放弃那无用的自尊。
他已做了决定,从今而后,他会代替她去世的爹,成为她的支柱,陪她恢复精神。
然而不知他心思的白慕巧,对他理所当然的轻薄,脑中乱成一团。
不会道歉?王爷这是在欺负她吗?!
但她又觉得不可思议,她这张被毁容的脸,怎么可能吸引王爷呢?
她望了眼周遭,没有云虹的影子,而自己身上又只穿着单衣,不禁揪紧自己的衣襟,脸红慌道:“王爷……您、您能离开房间一会儿吗?”
易风行打趣地看着白慕巧脸上闪过很多情绪,惊慌失措地像只小兔子,更忍不住想逗她,“为什么?”
为什么?!她不禁睁大眼,这摆明是明知故问。
“小女子衣着不整……”
“本王不在意啊。”他轻佻地道。
她深吸口气,既然婉转的说行不通,她就挑最严重的提醒他,“孤男寡女在同一室,这于礼不合……”
他依旧神色惬意,修长的食指掏起她披散在床上的一绺青丝,在手中以指腹轻抚,“你想要本王对你负责?”
白慕巧看他亲昵地把玩她的头发,她觉得有热度从头发传来,让她不只脸,连脖子都红了。
他反过来挖坑给她跳,又坏又恶质,却又令她心跳如擂鼓。
负责?这绝对是玩笑话吧,要是当真了,会被他当成笑话吧!
“不是……”她结巴否认。
对于她的胆小,他笑出声来,虽然是为了逗弄才她故意说的,但他喜欢她不知所措的样子,那让他觉得自己可以影响她心绪。
“你的丫鬟去挑你的新衣,晚一点才回来,既然你醒了,就下床好好打理一下自己,本王待会吩咐厨子备膳,你这一睡就睡太久,该吃点东西。”
她望着窗棂外的日光,“现在几时?”
“已时,虽离午膳的时间还有一个时辰,但让厨子早点下厨也无妨。”他起身,半回首勾唇道:“你的丫鬟已经打好了水,本王限你在半个时辰内梳洗打理好,记住,我是不会敲门再进来的。”
在她错愕脸红时,易风行已带着笑声走了出去。
他这句话……也是说笑的吧?
不多久,她就明白他是认真的还是在说笑——
无赖,大无赖!
什么雅郡王,他根本完全丢尽了“雅”字的脸,他的礼节是跑哪里去了?
白慕巧真不敢相信,易风行还当真没敲门就进门!
洗漱穿衣完,对挽发髻不是很拿手的她,坐在梳妆台前摸索了一会儿,才刚用木簪简单的挽了个发髻时,门就被推开了。
他对她瞪大的眼眸,露出迷人的微笑,手中折扇摇得潇洒又风雅。
但她一点欣赏的心情也没有。
若她再慢一步换好衣裳,他一进来,岂不就是给他白看了吗?
“王爷,您……”
“我怎么?”他唇角嚣张地扬高,那双深邃好看的墨眸,目光灼灼,盯得她心慌脸红。
“没……没什么……”她低下头,在心里骂自己不争气,也不敢多问什么,就怕他又挖坑给她跳,逗着她玩。
他愉快地欣赏她害臊的脸庞,往外喊道:“叶勋,把午膳端进来。”
白慕巧对他此举一愣,不禁思索起来,难道王爷刚才没让叶勋直接跟着他进来,是怕她的春光被叶勋看到?
但他怎么就不会介意自己会看见啊……好恶劣……
在外头等候的叶勋,听见易风行的命令,应声,“好的,王爷。”
叶勋端着午膳进门,放在桌上。
易风行撩袍坐在桌旁,朝仍傻坐在梳妆台前的她说:“怎么不过来吃?”
她走过去,正想福身时,他出声阻止,“以后,对本王不必多礼,坐吧。”
“谢王爷。”她乖巧地在他对面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