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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醉东风(二) 第八章 作者:小林子
    隔天早上,宋老板摆了一大桌的筵席,想要款待贵宾。

    只是……

    “行走江湖,自有个人的禁忌。师弟他不愿以真面目示人,所以……”赵飞英有些笨拙地解释著。

    除了赵飞英,其他三人都易容了。自然的,是因为先前已经跟女眷照会过了的。

    宋老板呆呆看著四人。“那,昨晚在下看到的是……”

    “那也不是我的真面目。只是我腻了,才换个脸。”冷雁智喝著酒,这次赵飞英没有阻止。

    “可是……这位就……”宋老板指著赵飞英。

    “你现在看到的,也不是他的真面目。”谢玉说著,正在解决一盘蜜桃腌鸡。

    赵飞英尴尬地笑著。

    一行人在后厢房住了下来。

    “喔,我告诉你,我最最最讨厌女人了。只要让我看到一个女人,我就砍,知道吗?”冷雁智恶狠狠说著。

    宋老爷胡疑地指著谢玉。

    “可这位是……”

    “他看起来是女人,其实是个男人。”冷雁智的语气带著讽刺,话中有话,谢玉怎么听不出来。不著痕迹地互瞪了一眼。

    宋老爷赞叹地看著谢玉。

    果然是奇人多异事。

    四个人是住在同一间的。

    南方容反对了。

    “古有名训,男女不同寝。”南方容抱著铺盖,就要出房。

    “晚上睡到一半,脸皮不要掉了下来,否则被抓到了,说不定会被千刀万剐。”谢玉修著指甲,淡淡说著。

    南方容二话不说,垂著头,立刻乖乖归位。

    “南方兄不必如此丧气,你的顾虑是对的。我们三人睡地上,把床给谢姑娘睡吧。”赵飞英笑著。

    砰!冷雁智心里一跳。

    夜里,赵飞英睡在其他两人中间,冷雁智闭著眼装睡。

    赵飞英翻了身,冷雁智可以感觉到赵飞英温热的呼吸在他脸上停留。

    不行,不行,都是那天师兄说了那句话,害我现在心猿意马,想入非非……

    连忙翻过了身去,背对著赵飞英。

    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个温热的身子靠了近。

    师兄?冷雁智全身一僵,连呼吸都屏住了。

    一动也不敢动。

    然而,身子却渐渐贴了近,最后,还从背后搂住了他。

    冷雁智的心都快跳出嘴,紧闭著眼,嘴唇半张半阖著,口干舌燥。

    “师……师兄……”背后贴著的,亢奋跳著的心,正一拍拍地跟他自己的心跳共鸣著。而……更令他脸红耳赤的是……那……那男子的灼热……正抵著他的后腰……

    “嘘……雁智……别作声……”低沉的、沙哑的,是赵飞英的声音。

    师兄要做什么?冷雁智吞了口口水,好渴……好渴……为什么喉咙这么干……

    “雁智……”催情的、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唤著,冷雁智只觉得全身发热。

    被紧紧搂著,似乎还能感受到那灼热正在跳动著,冷雁智心魂俱醉。

    耳垂,被轻轻吻著,然后是颈子。赵飞英正缓缓扯著他的衣服。肩膀,然后是背,是腰,赵飞英缓缓吻著。

    上衣被拉到了腰间,腰带束著,拉不动了,赵飞英也不急著除去。只缓缓的、用著令人销魂的热吻,膜拜著冷雁智光滑的背,慢慢地加温。

    “啊……”冷雁智终于忍不住,轻轻呻吟了起来。

    “嘘……噤声……别吵醒他们……”赵飞英低声说著,却开始轻轻咬著冷雁智的腰。“啊哈……”冷雁智微微弓了背。

    “嘘……”

    是了,南方容和谢玉还在房里!

    连忙用手捂著自己的嘴,然而,赵飞英却仍是吻著、咬著、用牙齿蹭著,没有停止。冷雁智在自己手掌下轻轻呻吟著。

    “师兄……”冷雁智又弓了身子,要命的,自己也亢奋了起来。

    不行……要是给他们听见,看见了……冷雁智想叫停,然而身子却舍不得,反而更加渴求著。

    两具身子贴在一起,自己背对著赵飞英,赤裸著上身。赵飞英继续吻著,而冷雁智已经忍不住摩娑起背后的身子和灼热,他要更多……更多……只有吻……不够……

    “慢点……夜很长……”赵飞英抓住了冷雁智想伸到背后的手,把两只手和那赤烫滚热的身子都搂住了。

    “师兄……”咬著牙关,从齿缝里还是钻出了呻吟,冷雁智摇著头,想把那份疯狂赶出脑里。

    他想大叫,想大喊。他爱的人正吻著他,他爱的人正搂著他,他爱的人正……

    “啊……”轻轻叫了一声,赵飞英撩起了他衣服的下摆,隔著底裤,正在缓缓抚摸著他的灼热。

    “啊啊……”冷雁智忍得几乎咬碎了一口白牙。

    弓著身子,不耐地扭动著、呻吟著,然而赵飞英却越搂越紧,叫他连挣扎也没有办法。

    轻轻咬著他的耳垂。

    “喜欢吗……雁智……”

    “啊……师兄……”冷雁智在情欲里载浮载沉,哪还听得清。

    “别……别再折磨我了……求你……”冷雁智低声呻吟著,在赵飞英怀里扭动著。

    “乖,别乱动……”赵飞英紧紧搂著他的胸膛,另一只手则还是轻轻抚著他。

    “啊……”泪水已然夺眶而出,冷雁智弓著身,几乎要把自己的腰给折断了。头向后仰著,赵飞英探头过去,吻住了他的唇。

    完全迷失了……靠著本能以及欲望,两人交换著津液,舌头在口腔里追逐著、纠缠著。

    冷雁智快要窒息了。他扭著身子,却还是被赵飞英紧紧搂著,动弹不得。他的呼喊,他的呻吟,都封在赵飞英口里。

    眼神已经迷蒙,意志已然远去。他快昏了,他快昏了,而赵飞英却还是深深吻著他,手,还是那么残酷的、极缓的抚慰。

    他的胸膛快要爆炸了。

    赵飞英轻轻离开他的唇,冷雁智粗重地喘息著,半张著口无法合拢。唾液正缓缓沿著他的嘴角流下。

    然而,他全身的血液早已往下身集中,意志涣散。

    “我……我快……师兄……”

    “嘘……”赵飞英又封住了他的唇。

    甘甜的,炽烫的津液。冷雁智贪婪地吸吮著。

    快要崩溃前,赵飞英离开了他的灼热,换来冷雁智低低的呻吟。

    赵飞英的手,缓缓褪下了自己的底裤,冷雁智察觉到了,后头,也微微抽搐著。

    “要吗……”叹息一般,赵飞英好柔好柔的声音。

    滚烫的灼热正抵著自己,冷雁智涨红著脸,心都要炸开了。意乱情迷地,在赵飞英的口中狂暴地挑逗著,暗示著。

    手,轻轻拨开了臀瓣。

    “啊……”冷雁智又弓著身,然而赵飞英却紧紧挤压著他。

    灼热正一寸寸地推进自己,好烫、好热,结合处,赵飞英的脉搏正猛烈地跳著,冷雁智只觉得自己被整个充满,完全已经无法思考。

    “啊哈!师兄!”赵飞英推进了最底部,终于忍不住,冷雁智大声呼喊著。

    “就是这样……想著我,叫著我,身里也只有我……”赵飞英有如魔咒一般,喃喃说著。

    “哈!……哈!……哈!……”粗重地喘息著,随著赵飞英缓缓的进入以及退出。

    “啊……”赵飞英触及了深处的一点,冷雁智一个弓身。

    “雁智……雁智……你的表情好美……”喃喃赞颂著的声音,残酷而温柔地进占。

    “师兄……啊……师兄!”冷雁智叫著,摇著头。

    “雁智……雁智……”

    “雁智……雁智……”赵飞英轻轻唤著的声音。

    睁开了迷蒙的眼,赵飞英的脸近在眼前。

    “三更了,雁智。”

    “我好累,让我歇会儿……”冷雁智只觉自己的眼皮重得像铅一样,手脚都没了力气。

    “还想睡吗?那再睡一会儿吧。”赵飞英的声音依旧温柔。

    “嗯……”冷雁智含混著,又沉沉睡去。

    赵飞英离开了。

    两刻钟后,房门打开的声音惊醒了冷雁智。

    “谁!”冷雁智警觉地跃起。

    “是我。”进门的赵飞英轻轻笑著。

    看著赵飞英俊秀的脸,想起方才的欢爱,冷雁智的脸登时红得像是苹果。

    “想睡,怎么不再睡一会儿。”赵飞英解下了剑。

    “喔……”甜丝丝地笑著,然而……奇怪……有点儿不对劲……

    “师兄……你……刚刚去哪里……”

    “我去杀了个人。”赵飞英淡淡说了。

    “咦?不是说好我们一起去的!”

    “嘘,雁智,别吵醒他们。我有叫你,可是你太累了,起不了身,我就让你再睡一会儿。”

    “啊?”不对,不对。

    “你怎么了?雁智。”

    低头检视著自己的衣物,是有些凌乱,却……没有……嗯……

    “雁智?”

    不会吧……

    “我,我去茅厕。”狼狈地,冷雁智出了房门。

    “雁智?”赵飞英一脸疑惑。

    没有,没有!冷雁智检视著自己,没有赵飞英的痕迹。

    天哪……

    “雁智,你到底怎么了。”冷雁智一进门,赵飞英正坐在桌旁,盯著霎时间面红耳赤的冷雁智。

    “没什么。”要是让师兄知道了,我睡在他身旁,还拿他作春梦,他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再睬我了。

    “雁智?”

    “我没事啦,拉一点肚子而已。”冷雁智嘟著嘴看著赵飞英,然而,想起他在自己体内的温度和充实,就又炸红了脸。

    “还说没事。脸这么红,是不是著凉了。”赵飞英走了近,摸著他的额头。

    心,砰砰跳著。啊……师兄的味道……

    “我请南方兄给你看看。”

    “啊?……不要!”

    被杀害的,是宋家的大女儿。心窝上插著一个木条,牢牢地被钉在十人高的石柱顶端。柱上,曾经刻著字,然而,在宋老太太请“道士”作法之后,就叫人踩梯子上去磨掉了。

    如今,鲜血沿著柱壁流下,染红了原本雪白的石柱,在地上留了一大滩血迹。

    有点江湖历练的武林人,看到了这副场景之后,摇著头走了,宋老爷怎么留也留不住。

    “这内力、这轻功、这手劲,不是寻常的高手,请恕在下无能为力。”抱著拳,把谢礼还给了宋老爷,头也不回地走了。

    再重的礼,没有命也是枉然。

    把一群哭哭啼啼的女眷赶走,宋老爷哈著腰,把四个“救命仙”请到了石柱下。女子还钉在上头,然而,血似乎已经流干了,原本血腥的红,已经转成暗沉的黑。

    谢玉皱了眉,而南方容则倒退了十几步,跌坐在地。

    之前,赵飞英已然说过他要一天杀一人,但是,听的是一回事,等到看到了,却又是另一回事。

    “如何?两位少侠,您认为如何?”宋老爷早已吓得慌了,不断地向冷雁智问东问西的。

    冷雁智随便应了几声,斜眼瞄去,赵飞英正瞧著他。脸一红、心一跳,冷雁智连忙转过头去,强自收敛心神。

    该死,该死,我脑子里怎尽装些污秽玩意。

    “少侠……少侠……”宋老爷还在唤著。

    “闭嘴,我上去瞧瞧。”不耐打发了宋老爷,冷雁智踩著柱身,两手微张,轻巧巧上了去,宋老爷张大了口,不敢置信世上有这般的轻功。

    冷雁智又轻轻下了地。

    “怎么样?少侠?”宋老爷连忙又迎了上去。

    “高手。”冷雁智随口说了一声,又偷偷看了赵飞英一眼。

    师兄的内力不错,一般的木条,竟钉入了石柱起码三寸有余。

    赵飞英注意到了他的眼光,微微回过了头来,冷雁智连忙又转过了头去,连耳根子都红了。

    他现在只要看到赵飞英的脸,就会想入非非。

    要命啊……心再这样跳下去,我一定会死。

    “师弟,这里我帮不上忙,我回房去。”赵飞英似乎察觉到冷雁智的不对劲,缓缓说了。

    “好。”冷雁智低著头,怯声说著。

    打发了宋老爷,当三人回房之时,赵飞英正缓缓喝著茶。

    “赵兄弟……你……她只是个女子!”南方容实在无法置信,为什么赵飞英这种人会连这般的娇弱女子都下得了手。

    “你的劝告我有听,只动宋家有血缘的人。”赵飞英脸上仍是十分平静。

    “可……一个姑娘……能做些什么……”南方容仍是跺著脚。

    吓坏了吧,谢玉心想,也倒了杯茶润润喉。对于这命案,她倒没觉得什么。反正,报仇嘛,不都这么回事。只是,心里是有些不舒服,毕竟,以赵飞英看起来的那副温文儒雅的样子,想不到是连弱女子也下得了手的。

    “赵兄弟……”

    “抱歉,让我静静。”赵飞英缓步出了门。

    冷雁智低著头,想跟著去,却又……

    “咦?冷雁智,你不去黏著你师兄?”谢玉不解冷雁智为什么还呆在屋里。

    黏?

    轰!他的脸颊又涨得通红。梦里,他跟赵飞英正是“黏”在一块儿的。

    他们俩到底是……谢玉摇了摇头。不管了不管了,反正她也乱得很,随他们去。

    夜里,赵飞英回到了房里,继续睡在冷雁智身旁。

    现在,冷雁智不禁烦恼著。他若是面向赵飞英睡著,看著他的脸,难保不会像是饿虎扑羊一样扑了上去!但是,若背著他睡著……天哪,天哪……他现在都还在抖著呢……赵飞英一个微微的动作,他就紧张得全身僵硬,躺了快一个时辰,还是无法入睡。

    “睡不著?”身后,被不断翻身的冷雁智吵醒的赵飞英,低沉而略略沙哑的声音传了来,冷雁智又是全身一僵。

    “没……我……师兄,你转过去睡好不好?”冷雁智想咬掉自己的大舌头,但是但是,这真的是唯一办法了。

    让南方容睡中间?开玩笑!他就是想跟师兄一起睡!……喔……天哪……我这龌龊的人……

    “……好。”赵飞英似乎沉吟了一下,转过了身继续睡著。

    冷雁智连忙转过了去,盯著赵飞英的背。

    赵飞英低缓地呼吸著,似乎又渐渐睡著了。

    静静听著赵飞英的呼吸声。

    想抱著他睡……够了!冷雁智!你在想什么!冷雁智连忙把这绮情的念头赶了走。

    我的天,再这样下去,我总有一天一定会忍不住脱光了衣衫扑上去的。然后,要嘛,师兄就是一剑杀了我,否则,就是天涯海角永不相见了。

    天哪……

    胡乱地想东想西,然而,还是睡著了。而且,很沉。

    三更,赵飞英缓缓睁开眼。时候到了。

    小心翼翼起了身,看了熟睡中的冷雁智一会儿,冷雁智仿佛在做什么美梦,嘴角尽是孩子气的笑容。在心里叹了一声,轻轻的,把被子为他盖好了。

    第二个,是宋家的二千金。然而,在宋家人的房外,多的是巡逻的庄师和执勤的武林人士。

    事实上,剩下的,也只是一些充满血气之勇、不识畏途的少年伙子。

    点倒了三个人,睡穴,他没有杀生。然而,房里熟睡著的二千金就没有如此好运。

    一指点中心窝,立即就断了气。把外衣为她披著了,横抱著她,来到巨柱底下。

    上头,昨晚还钉著她的姊妹,如今尸身已经解了下来,血迹已然清洗干净。柱底,一些烧剩的香烛还歪歪斜斜地插著。

    拾了一根木杆,捧著尸身直直上了巨柱,一运劲,木杆穿透了心窝直达石柱内。

    轻飘飘地下了地。一气呵成,干净俐落,身上连一滴血污都没有溅到。

    鲜血缓缓沿著石柱流了下来,赵飞英看了一眼,走到了井边,缓缓而仔细地洗著并未沾上血迹的手。

    他洗的是沾上了双手的血腥味,以及心里那股嗜杀的暴戾之气。

    两个巡逻的人靠了近,看见了带著面具的赵飞英,见猎心喜地提著刀来了。

    赵飞英只是淡然瞧著。姑且不论是两个初出茅庐、武功尚还青涩的小鬼头,就算是武功远远高出自己、甚至能将自己一掌击毙的高手,那又如何。

    唯有一死而已,他又何尝在乎。

    刀光近身,赵飞英却还没有闪避,仍是静静地站在那里。霎时间,他竟想尝尝被利刃割开血肉的滋味,那种感觉,是不是能减轻一点心上的痛楚。

    然而,轻叹一声,赵飞英的双手还是动了。

    空手夺下了两把刀,两个少年睁大了眼,不敢相信。一股极强的黏力,让他们再也握不住刀柄,而眼前的、鬼也似的面孔,却还是淡然的、无表情的,甚至像是随手一捏刀身,就把两把刀拿了去。

    两个少年惊叫著,转身飞奔而去。赵飞英投出了手中的两把刀,两道光芒划破了暗夜,直透入胸。

    少年望著胸口冒出的刀柄,缓缓的,跪了下地,气绝。

    赵飞英回过头继续洗著双手,虽然明知不可能洗得去。

    一身的疲惫,即使是所谓的报仇雪恨。

    好累……好累……

    “赵兄弟……”南方容坐在赵飞英面前,踌躇著该如何开口。

    自然知道南方容要说什么。

    “失手。”赵飞英淡淡说著。

    失手?你这种高手会失手?

    “下次不会了。”赵飞英缓缓喝著茶。

    “我要换个房间住。”

    第三天,是三少爷。宋老爷子就只有三个女儿、两个儿子。最小的儿子,已经无法人道,传宗接代是无望的了。现在唯一的寄托就在三儿子身上,不料却已幻灭。

    宋老爷老泪纵横,把一干“武林高手”都撵了出府。

    独独留下了冷雁智一行人。

    虽然怀疑他们,但是就像冷雁智所说:若是他们,现在宋府上下早就没命了,何必等到现在。

    觉得他们没用,却又不敢得罪,半睁眼半闭眼地,宋老爷开始打算搬家。

    搬去哪?

    杭州,投靠章大商人。章大商人颜面广,跟几大门派都很熟,想必有能力保护他们周全。

    赵飞英很晚才回房,南方容趴在桌上打著瞌睡等他。赵飞英解下了剑,摇醒南方容。

    “南方兄,有事吗?”

    南方容先是揉了揉眼,然后惊跳了起来。

    “赵兄弟……我……你……”

    “南方兄有话可以慢慢说,不用急。”赵飞英在他面前坐了下来。

    南方容清了清喉咙。

    “嗯……你知道,我不会说话,赵兄弟你是不是怪为兄我……”

    赵飞英淡淡笑了。

    “不是。”

    “可你为了什么要搬房间?”南方容不解。

    “……”赵飞英沉默了。

    “不方便说?”

    赵飞英只淡淡看了南方容一眼。

    “是我自己的事,与南方兄无关,南方兄不必挂怀。”

    “可你……”

    “夜深了,南方兄请回。”赵飞英开了房门,表示送客。

    “赵兄弟……”

    “我保证,不再伤及无辜就是,南方兄请回。”赵飞英表现出一股不容违逆的态度,于是南方容暗叹一声,就此作罢。

    三更,赵飞英出了房门,冷雁智正立在门边,静静瞧著他。

    “夜深了,还不睡?”赵飞英淡淡说著。

    “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赵飞英没有再看他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冷雁智也没说什么,就在他身后跟著,而赵飞英并没有理会。

    四千金不在她的闺房,八成宋老爷把她移到了别处,而五少爷房边,竟然没人看守,而且,房中似乎有人。

    赵飞英飞身贴在窗旁,静静听著。冷雁智虽也伏在窗的另一边,看的却是赵飞英。

    “你……还来吗……”叹息般的,少年的声音。

    “为什么你认为我不会来了。”温柔的,女子的声音。

    “我已经……不能……做什么了……”

    “可你还是你……宋郎……”女子带著哭音。

    接下来是一阵细细琐琐的声音,然而,那低声的呼唤,却让冷雁智有些脸红。

    似乎……在偷窥人家夫妻间的事情……

    瞄了一眼赵飞英,赵飞英却似乎仍是专心听著,从脸上的面具看不出表情。

    师兄现在在想什么……

    “宋郎……宋郎……我是来带你走的……”女子哽咽地说著。

    “可我现在这样……能上哪去?”少年无奈的声音。

    “去哪都行。我们找个山明水秀的地方,隐居起来,跟……跟我肚里的孩儿……我们三人一起……一起生活。”女子似乎有些害羞。

    “你有了?”少年低声欢呼。

    “嗯……是你的……他……已经半年没碰我了……”

    “夜娘……夜娘……”

    接下来,又是一阵沉默。

    现在是什么情形?两男一女?冷雁智皱起了眉。

    “好……我们走……可你抱不动我,得找辆板车来……”少年温柔地说著。

    “好……你等我……我去去就来……”女子似乎破涕为笑。

    开了门,赵冷二人轻身避了开。女子抹著眼泪缓步走出,冷雁智暗呼一声。

    天,是宋夫人。

    宋老爷元配已故,先先后后娶了两房续弦,如今,是年纪较长的一位。

    她跟……宋家的小公子有……冷雁智几乎不敢置信。

    赵飞英脸上还是没有表情。

    女子远离之后,赵飞英没跟冷雁智招呼一声,就进了房门,

    冷雁智先是一愣,咬著唇,也跟著进了去。

    “夜娘?”才十几岁的少年挣扎起了身,却看见了鬼怪似的一张脸。

    本来的灿烂笑容,渐渐消失了。

    “知道我来做什么的?”难得的,赵飞英开了口。也许是有些疑惑为何少年并未惊叫。

    “知道。”少年虽是怕著的,但还是勉强挤出了个笑容。

    冷雁智有些不忍,这少年笑起来是这么的纯真。

    “你不怕?”赵飞英淡淡说了。

    “嗯,怕的,可是,你会因此放了我吗?”

    “不会。”

    “那……你还等什么?”少年抖得更厉害了,然而,却仍是强装著笑容。

    看来令人鼻酸,冷雁智已经别过了头去。

    “你有什么事要交代?”赵飞英淡淡说著。

    少年似乎有些讶异,他先是看著赵飞英那可怖的面容,然后,真正开心地笑了,可是眼泪却沿著眼角缓缓流了下来。

    “你可以放过夜娘吗?”少年轻声问著。

    “好。”赵飞英一口承诺。

    “谢谢。”少年闭起了眼睛。

    “你可以动手了。”

    赵飞英将少年的尸首钉在石柱上,然后,不发一语地来到了井边,缓缓洗著手。

    冷雁智跟著,心却绞痛著。

    赵飞英从头到尾没跟他说一句话,也从未看他一眼。

    “啊!”一声尖叫从宋府传了来,也许,是夜娘的声音。

    冷雁智回过了头,看著那耸立的石柱,少年脸上,是否还是带著微笑?

    赵飞英洗完了手,却仍伫立在井边。他没有动,而冷雁智也没有走。

    很久很久,天都微微亮了,冷雁智的双脚都站得发麻,眼睛却连一瞬也不敢离开赵飞英。

    缓缓的脚步声,是谁呢?

    赵飞英走了开去,隐在树后,冷雁智也藏起了身。

    女子,缓缓走向了井边。

    “宋郎……”

    夜娘?冷雁智一惊。

    她……她要做什么?

    女子缓缓走向了井,撩起了裙摆。

    她要投井?冷雁智连忙飞身而出,然而女子却已跨过了井栏,落下。

    “不要!”冷雁智惊呼,伸出了手想拉住她,却只扯破一只衣袖。

    女子落入了井,而冷雁智怔怔地,拿著手中的一块碎花布。

    赵飞英缓缓走了出,头也不回地离去。

    冷雁智看著他的背影。

    “别再跟著我。”赵飞英淡淡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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