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
“行走江湖,自有个人的禁忌。师弟他不愿以真面目示人,所以……”赵飞英有些笨拙地解释著。
除了赵飞英,其他三人都易容了。自然的,是因为先前已经跟女眷照会过了的。
宋老板呆呆看著四人。“那,昨晚在下看到的是……”
“那也不是我的真面目。只是我腻了,才换个脸。”冷雁智喝著酒,这次赵飞英没有阻止。
“可是……这位就……”宋老板指著赵飞英。
“你现在看到的,也不是他的真面目。”谢玉说著,正在解决一盘蜜桃腌鸡。
赵飞英尴尬地笑著。
一行人在后厢房住了下来。
“喔,我告诉你,我最最最讨厌女人了。只要让我看到一个女人,我就砍,知道吗?”冷雁智恶狠狠说著。
宋老爷胡疑地指著谢玉。
“可这位是……”
“他看起来是女人,其实是个男人。”冷雁智的语气带著讽刺,话中有话,谢玉怎么听不出来。不著痕迹地互瞪了一眼。
宋老爷赞叹地看著谢玉。
果然是奇人多异事。
四个人是住在同一间的。
南方容反对了。
“古有名训,男女不同寝。”南方容抱著铺盖,就要出房。
“晚上睡到一半,脸皮不要掉了下来,否则被抓到了,说不定会被千刀万剐。”谢玉修著指甲,淡淡说著。
南方容二话不说,垂著头,立刻乖乖归位。
“南方兄不必如此丧气,你的顾虑是对的。我们三人睡地上,把床给谢姑娘睡吧。”赵飞英笑著。
砰!冷雁智心里一跳。
夜里,赵飞英睡在其他两人中间,冷雁智闭著眼装睡。
赵飞英翻了身,冷雁智可以感觉到赵飞英温热的呼吸在他脸上停留。
不行,不行,都是那天师兄说了那句话,害我现在心猿意马,想入非非……
连忙翻过了身去,背对著赵飞英。
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个温热的身子靠了近。
师兄?冷雁智全身一僵,连呼吸都屏住了。
一动也不敢动。
然而,身子却渐渐贴了近,最后,还从背后搂住了他。
冷雁智的心都快跳出嘴,紧闭著眼,嘴唇半张半阖著,口干舌燥。
“师……师兄……”背后贴著的,亢奋跳著的心,正一拍拍地跟他自己的心跳共鸣著。而……更令他脸红耳赤的是……那……那男子的灼热……正抵著他的后腰……
“嘘……雁智……别作声……”低沉的、沙哑的,是赵飞英的声音。
师兄要做什么?冷雁智吞了口口水,好渴……好渴……为什么喉咙这么干……
“雁智……”催情的、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唤著,冷雁智只觉得全身发热。
被紧紧搂著,似乎还能感受到那灼热正在跳动著,冷雁智心魂俱醉。
耳垂,被轻轻吻著,然后是颈子。赵飞英正缓缓扯著他的衣服。肩膀,然后是背,是腰,赵飞英缓缓吻著。
上衣被拉到了腰间,腰带束著,拉不动了,赵飞英也不急著除去。只缓缓的、用著令人销魂的热吻,膜拜著冷雁智光滑的背,慢慢地加温。
“啊……”冷雁智终于忍不住,轻轻呻吟了起来。
“嘘……噤声……别吵醒他们……”赵飞英低声说著,却开始轻轻咬著冷雁智的腰。“啊哈……”冷雁智微微弓了背。
“嘘……”
是了,南方容和谢玉还在房里!
连忙用手捂著自己的嘴,然而,赵飞英却仍是吻著、咬著、用牙齿蹭著,没有停止。冷雁智在自己手掌下轻轻呻吟著。
“师兄……”冷雁智又弓了身子,要命的,自己也亢奋了起来。
不行……要是给他们听见,看见了……冷雁智想叫停,然而身子却舍不得,反而更加渴求著。
两具身子贴在一起,自己背对著赵飞英,赤裸著上身。赵飞英继续吻著,而冷雁智已经忍不住摩娑起背后的身子和灼热,他要更多……更多……只有吻……不够……
“慢点……夜很长……”赵飞英抓住了冷雁智想伸到背后的手,把两只手和那赤烫滚热的身子都搂住了。
“师兄……”咬著牙关,从齿缝里还是钻出了呻吟,冷雁智摇著头,想把那份疯狂赶出脑里。
他想大叫,想大喊。他爱的人正吻著他,他爱的人正搂著他,他爱的人正……
“啊……”轻轻叫了一声,赵飞英撩起了他衣服的下摆,隔著底裤,正在缓缓抚摸著他的灼热。
“啊啊……”冷雁智忍得几乎咬碎了一口白牙。
弓著身子,不耐地扭动著、呻吟著,然而赵飞英却越搂越紧,叫他连挣扎也没有办法。
轻轻咬著他的耳垂。
“喜欢吗……雁智……”
“啊……师兄……”冷雁智在情欲里载浮载沉,哪还听得清。
“别……别再折磨我了……求你……”冷雁智低声呻吟著,在赵飞英怀里扭动著。
“乖,别乱动……”赵飞英紧紧搂著他的胸膛,另一只手则还是轻轻抚著他。
“啊……”泪水已然夺眶而出,冷雁智弓著身,几乎要把自己的腰给折断了。头向后仰著,赵飞英探头过去,吻住了他的唇。
完全迷失了……靠著本能以及欲望,两人交换著津液,舌头在口腔里追逐著、纠缠著。
冷雁智快要窒息了。他扭著身子,却还是被赵飞英紧紧搂著,动弹不得。他的呼喊,他的呻吟,都封在赵飞英口里。
眼神已经迷蒙,意志已然远去。他快昏了,他快昏了,而赵飞英却还是深深吻著他,手,还是那么残酷的、极缓的抚慰。
他的胸膛快要爆炸了。
赵飞英轻轻离开他的唇,冷雁智粗重地喘息著,半张著口无法合拢。唾液正缓缓沿著他的嘴角流下。
然而,他全身的血液早已往下身集中,意志涣散。
“我……我快……师兄……”
“嘘……”赵飞英又封住了他的唇。
甘甜的,炽烫的津液。冷雁智贪婪地吸吮著。
快要崩溃前,赵飞英离开了他的灼热,换来冷雁智低低的呻吟。
赵飞英的手,缓缓褪下了自己的底裤,冷雁智察觉到了,后头,也微微抽搐著。
“要吗……”叹息一般,赵飞英好柔好柔的声音。
滚烫的灼热正抵著自己,冷雁智涨红著脸,心都要炸开了。意乱情迷地,在赵飞英的口中狂暴地挑逗著,暗示著。
手,轻轻拨开了臀瓣。
“啊……”冷雁智又弓著身,然而赵飞英却紧紧挤压著他。
灼热正一寸寸地推进自己,好烫、好热,结合处,赵飞英的脉搏正猛烈地跳著,冷雁智只觉得自己被整个充满,完全已经无法思考。
“啊哈!师兄!”赵飞英推进了最底部,终于忍不住,冷雁智大声呼喊著。
“就是这样……想著我,叫著我,身里也只有我……”赵飞英有如魔咒一般,喃喃说著。
“哈!……哈!……哈!……”粗重地喘息著,随著赵飞英缓缓的进入以及退出。
“啊……”赵飞英触及了深处的一点,冷雁智一个弓身。
“雁智……雁智……你的表情好美……”喃喃赞颂著的声音,残酷而温柔地进占。
“师兄……啊……师兄!”冷雁智叫著,摇著头。
“雁智……雁智……”
“雁智……雁智……”赵飞英轻轻唤著的声音。
睁开了迷蒙的眼,赵飞英的脸近在眼前。
“三更了,雁智。”
“我好累,让我歇会儿……”冷雁智只觉自己的眼皮重得像铅一样,手脚都没了力气。
“还想睡吗?那再睡一会儿吧。”赵飞英的声音依旧温柔。
“嗯……”冷雁智含混著,又沉沉睡去。
赵飞英离开了。
两刻钟后,房门打开的声音惊醒了冷雁智。
“谁!”冷雁智警觉地跃起。
“是我。”进门的赵飞英轻轻笑著。
看著赵飞英俊秀的脸,想起方才的欢爱,冷雁智的脸登时红得像是苹果。
“想睡,怎么不再睡一会儿。”赵飞英解下了剑。
“喔……”甜丝丝地笑著,然而……奇怪……有点儿不对劲……
“师兄……你……刚刚去哪里……”
“我去杀了个人。”赵飞英淡淡说了。
“咦?不是说好我们一起去的!”
“嘘,雁智,别吵醒他们。我有叫你,可是你太累了,起不了身,我就让你再睡一会儿。”
“啊?”不对,不对。
“你怎么了?雁智。”
低头检视著自己的衣物,是有些凌乱,却……没有……嗯……
“雁智?”
不会吧……
“我,我去茅厕。”狼狈地,冷雁智出了房门。
“雁智?”赵飞英一脸疑惑。
没有,没有!冷雁智检视著自己,没有赵飞英的痕迹。
天哪……
“雁智,你到底怎么了。”冷雁智一进门,赵飞英正坐在桌旁,盯著霎时间面红耳赤的冷雁智。
“没什么。”要是让师兄知道了,我睡在他身旁,还拿他作春梦,他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再睬我了。
“雁智?”
“我没事啦,拉一点肚子而已。”冷雁智嘟著嘴看著赵飞英,然而,想起他在自己体内的温度和充实,就又炸红了脸。
“还说没事。脸这么红,是不是著凉了。”赵飞英走了近,摸著他的额头。
心,砰砰跳著。啊……师兄的味道……
“我请南方兄给你看看。”
“啊?……不要!”
被杀害的,是宋家的大女儿。心窝上插著一个木条,牢牢地被钉在十人高的石柱顶端。柱上,曾经刻著字,然而,在宋老太太请“道士”作法之后,就叫人踩梯子上去磨掉了。
如今,鲜血沿著柱壁流下,染红了原本雪白的石柱,在地上留了一大滩血迹。
有点江湖历练的武林人,看到了这副场景之后,摇著头走了,宋老爷怎么留也留不住。
“这内力、这轻功、这手劲,不是寻常的高手,请恕在下无能为力。”抱著拳,把谢礼还给了宋老爷,头也不回地走了。
再重的礼,没有命也是枉然。
把一群哭哭啼啼的女眷赶走,宋老爷哈著腰,把四个“救命仙”请到了石柱下。女子还钉在上头,然而,血似乎已经流干了,原本血腥的红,已经转成暗沉的黑。
谢玉皱了眉,而南方容则倒退了十几步,跌坐在地。
之前,赵飞英已然说过他要一天杀一人,但是,听的是一回事,等到看到了,却又是另一回事。
“如何?两位少侠,您认为如何?”宋老爷早已吓得慌了,不断地向冷雁智问东问西的。
冷雁智随便应了几声,斜眼瞄去,赵飞英正瞧著他。脸一红、心一跳,冷雁智连忙转过头去,强自收敛心神。
该死,该死,我脑子里怎尽装些污秽玩意。
“少侠……少侠……”宋老爷还在唤著。
“闭嘴,我上去瞧瞧。”不耐打发了宋老爷,冷雁智踩著柱身,两手微张,轻巧巧上了去,宋老爷张大了口,不敢置信世上有这般的轻功。
冷雁智又轻轻下了地。
“怎么样?少侠?”宋老爷连忙又迎了上去。
“高手。”冷雁智随口说了一声,又偷偷看了赵飞英一眼。
师兄的内力不错,一般的木条,竟钉入了石柱起码三寸有余。
赵飞英注意到了他的眼光,微微回过了头来,冷雁智连忙又转过了头去,连耳根子都红了。
他现在只要看到赵飞英的脸,就会想入非非。
要命啊……心再这样跳下去,我一定会死。
“师弟,这里我帮不上忙,我回房去。”赵飞英似乎察觉到冷雁智的不对劲,缓缓说了。
“好。”冷雁智低著头,怯声说著。
打发了宋老爷,当三人回房之时,赵飞英正缓缓喝著茶。
“赵兄弟……你……她只是个女子!”南方容实在无法置信,为什么赵飞英这种人会连这般的娇弱女子都下得了手。
“你的劝告我有听,只动宋家有血缘的人。”赵飞英脸上仍是十分平静。
“可……一个姑娘……能做些什么……”南方容仍是跺著脚。
吓坏了吧,谢玉心想,也倒了杯茶润润喉。对于这命案,她倒没觉得什么。反正,报仇嘛,不都这么回事。只是,心里是有些不舒服,毕竟,以赵飞英看起来的那副温文儒雅的样子,想不到是连弱女子也下得了手的。
“赵兄弟……”
“抱歉,让我静静。”赵飞英缓步出了门。
冷雁智低著头,想跟著去,却又……
“咦?冷雁智,你不去黏著你师兄?”谢玉不解冷雁智为什么还呆在屋里。
黏?
轰!他的脸颊又涨得通红。梦里,他跟赵飞英正是“黏”在一块儿的。
他们俩到底是……谢玉摇了摇头。不管了不管了,反正她也乱得很,随他们去。
夜里,赵飞英回到了房里,继续睡在冷雁智身旁。
现在,冷雁智不禁烦恼著。他若是面向赵飞英睡著,看著他的脸,难保不会像是饿虎扑羊一样扑了上去!但是,若背著他睡著……天哪,天哪……他现在都还在抖著呢……赵飞英一个微微的动作,他就紧张得全身僵硬,躺了快一个时辰,还是无法入睡。
“睡不著?”身后,被不断翻身的冷雁智吵醒的赵飞英,低沉而略略沙哑的声音传了来,冷雁智又是全身一僵。
“没……我……师兄,你转过去睡好不好?”冷雁智想咬掉自己的大舌头,但是但是,这真的是唯一办法了。
让南方容睡中间?开玩笑!他就是想跟师兄一起睡!……喔……天哪……我这龌龊的人……
“……好。”赵飞英似乎沉吟了一下,转过了身继续睡著。
冷雁智连忙转过了去,盯著赵飞英的背。
赵飞英低缓地呼吸著,似乎又渐渐睡著了。
静静听著赵飞英的呼吸声。
想抱著他睡……够了!冷雁智!你在想什么!冷雁智连忙把这绮情的念头赶了走。
我的天,再这样下去,我总有一天一定会忍不住脱光了衣衫扑上去的。然后,要嘛,师兄就是一剑杀了我,否则,就是天涯海角永不相见了。
天哪……
胡乱地想东想西,然而,还是睡著了。而且,很沉。
三更,赵飞英缓缓睁开眼。时候到了。
小心翼翼起了身,看了熟睡中的冷雁智一会儿,冷雁智仿佛在做什么美梦,嘴角尽是孩子气的笑容。在心里叹了一声,轻轻的,把被子为他盖好了。
第二个,是宋家的二千金。然而,在宋家人的房外,多的是巡逻的庄师和执勤的武林人士。
事实上,剩下的,也只是一些充满血气之勇、不识畏途的少年伙子。
点倒了三个人,睡穴,他没有杀生。然而,房里熟睡著的二千金就没有如此好运。
一指点中心窝,立即就断了气。把外衣为她披著了,横抱著她,来到巨柱底下。
上头,昨晚还钉著她的姊妹,如今尸身已经解了下来,血迹已然清洗干净。柱底,一些烧剩的香烛还歪歪斜斜地插著。
拾了一根木杆,捧著尸身直直上了巨柱,一运劲,木杆穿透了心窝直达石柱内。
轻飘飘地下了地。一气呵成,干净俐落,身上连一滴血污都没有溅到。
鲜血缓缓沿著石柱流了下来,赵飞英看了一眼,走到了井边,缓缓而仔细地洗著并未沾上血迹的手。
他洗的是沾上了双手的血腥味,以及心里那股嗜杀的暴戾之气。
两个巡逻的人靠了近,看见了带著面具的赵飞英,见猎心喜地提著刀来了。
赵飞英只是淡然瞧著。姑且不论是两个初出茅庐、武功尚还青涩的小鬼头,就算是武功远远高出自己、甚至能将自己一掌击毙的高手,那又如何。
唯有一死而已,他又何尝在乎。
刀光近身,赵飞英却还没有闪避,仍是静静地站在那里。霎时间,他竟想尝尝被利刃割开血肉的滋味,那种感觉,是不是能减轻一点心上的痛楚。
然而,轻叹一声,赵飞英的双手还是动了。
空手夺下了两把刀,两个少年睁大了眼,不敢相信。一股极强的黏力,让他们再也握不住刀柄,而眼前的、鬼也似的面孔,却还是淡然的、无表情的,甚至像是随手一捏刀身,就把两把刀拿了去。
两个少年惊叫著,转身飞奔而去。赵飞英投出了手中的两把刀,两道光芒划破了暗夜,直透入胸。
少年望著胸口冒出的刀柄,缓缓的,跪了下地,气绝。
赵飞英回过头继续洗著双手,虽然明知不可能洗得去。
一身的疲惫,即使是所谓的报仇雪恨。
好累……好累……
“赵兄弟……”南方容坐在赵飞英面前,踌躇著该如何开口。
自然知道南方容要说什么。
“失手。”赵飞英淡淡说著。
失手?你这种高手会失手?
“下次不会了。”赵飞英缓缓喝著茶。
“我要换个房间住。”
第三天,是三少爷。宋老爷子就只有三个女儿、两个儿子。最小的儿子,已经无法人道,传宗接代是无望的了。现在唯一的寄托就在三儿子身上,不料却已幻灭。
宋老爷老泪纵横,把一干“武林高手”都撵了出府。
独独留下了冷雁智一行人。
虽然怀疑他们,但是就像冷雁智所说:若是他们,现在宋府上下早就没命了,何必等到现在。
觉得他们没用,却又不敢得罪,半睁眼半闭眼地,宋老爷开始打算搬家。
搬去哪?
杭州,投靠章大商人。章大商人颜面广,跟几大门派都很熟,想必有能力保护他们周全。
赵飞英很晚才回房,南方容趴在桌上打著瞌睡等他。赵飞英解下了剑,摇醒南方容。
“南方兄,有事吗?”
南方容先是揉了揉眼,然后惊跳了起来。
“赵兄弟……我……你……”
“南方兄有话可以慢慢说,不用急。”赵飞英在他面前坐了下来。
南方容清了清喉咙。
“嗯……你知道,我不会说话,赵兄弟你是不是怪为兄我……”
赵飞英淡淡笑了。
“不是。”
“可你为了什么要搬房间?”南方容不解。
“……”赵飞英沉默了。
“不方便说?”
赵飞英只淡淡看了南方容一眼。
“是我自己的事,与南方兄无关,南方兄不必挂怀。”
“可你……”
“夜深了,南方兄请回。”赵飞英开了房门,表示送客。
“赵兄弟……”
“我保证,不再伤及无辜就是,南方兄请回。”赵飞英表现出一股不容违逆的态度,于是南方容暗叹一声,就此作罢。
三更,赵飞英出了房门,冷雁智正立在门边,静静瞧著他。
“夜深了,还不睡?”赵飞英淡淡说著。
“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赵飞英没有再看他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冷雁智也没说什么,就在他身后跟著,而赵飞英并没有理会。
四千金不在她的闺房,八成宋老爷把她移到了别处,而五少爷房边,竟然没人看守,而且,房中似乎有人。
赵飞英飞身贴在窗旁,静静听著。冷雁智虽也伏在窗的另一边,看的却是赵飞英。
“你……还来吗……”叹息般的,少年的声音。
“为什么你认为我不会来了。”温柔的,女子的声音。
“我已经……不能……做什么了……”
“可你还是你……宋郎……”女子带著哭音。
接下来是一阵细细琐琐的声音,然而,那低声的呼唤,却让冷雁智有些脸红。
似乎……在偷窥人家夫妻间的事情……
瞄了一眼赵飞英,赵飞英却似乎仍是专心听著,从脸上的面具看不出表情。
师兄现在在想什么……
“宋郎……宋郎……我是来带你走的……”女子哽咽地说著。
“可我现在这样……能上哪去?”少年无奈的声音。
“去哪都行。我们找个山明水秀的地方,隐居起来,跟……跟我肚里的孩儿……我们三人一起……一起生活。”女子似乎有些害羞。
“你有了?”少年低声欢呼。
“嗯……是你的……他……已经半年没碰我了……”
“夜娘……夜娘……”
接下来,又是一阵沉默。
现在是什么情形?两男一女?冷雁智皱起了眉。
“好……我们走……可你抱不动我,得找辆板车来……”少年温柔地说著。
“好……你等我……我去去就来……”女子似乎破涕为笑。
开了门,赵冷二人轻身避了开。女子抹著眼泪缓步走出,冷雁智暗呼一声。
天,是宋夫人。
宋老爷元配已故,先先后后娶了两房续弦,如今,是年纪较长的一位。
她跟……宋家的小公子有……冷雁智几乎不敢置信。
赵飞英脸上还是没有表情。
女子远离之后,赵飞英没跟冷雁智招呼一声,就进了房门,
冷雁智先是一愣,咬著唇,也跟著进了去。
“夜娘?”才十几岁的少年挣扎起了身,却看见了鬼怪似的一张脸。
本来的灿烂笑容,渐渐消失了。
“知道我来做什么的?”难得的,赵飞英开了口。也许是有些疑惑为何少年并未惊叫。
“知道。”少年虽是怕著的,但还是勉强挤出了个笑容。
冷雁智有些不忍,这少年笑起来是这么的纯真。
“你不怕?”赵飞英淡淡说了。
“嗯,怕的,可是,你会因此放了我吗?”
“不会。”
“那……你还等什么?”少年抖得更厉害了,然而,却仍是强装著笑容。
看来令人鼻酸,冷雁智已经别过了头去。
“你有什么事要交代?”赵飞英淡淡说著。
少年似乎有些讶异,他先是看著赵飞英那可怖的面容,然后,真正开心地笑了,可是眼泪却沿著眼角缓缓流了下来。
“你可以放过夜娘吗?”少年轻声问著。
“好。”赵飞英一口承诺。
“谢谢。”少年闭起了眼睛。
“你可以动手了。”
赵飞英将少年的尸首钉在石柱上,然后,不发一语地来到了井边,缓缓洗著手。
冷雁智跟著,心却绞痛著。
赵飞英从头到尾没跟他说一句话,也从未看他一眼。
“啊!”一声尖叫从宋府传了来,也许,是夜娘的声音。
冷雁智回过了头,看著那耸立的石柱,少年脸上,是否还是带著微笑?
赵飞英洗完了手,却仍伫立在井边。他没有动,而冷雁智也没有走。
很久很久,天都微微亮了,冷雁智的双脚都站得发麻,眼睛却连一瞬也不敢离开赵飞英。
缓缓的脚步声,是谁呢?
赵飞英走了开去,隐在树后,冷雁智也藏起了身。
女子,缓缓走向了井边。
“宋郎……”
夜娘?冷雁智一惊。
她……她要做什么?
女子缓缓走向了井,撩起了裙摆。
她要投井?冷雁智连忙飞身而出,然而女子却已跨过了井栏,落下。
“不要!”冷雁智惊呼,伸出了手想拉住她,却只扯破一只衣袖。
女子落入了井,而冷雁智怔怔地,拿著手中的一块碎花布。
赵飞英缓缓走了出,头也不回地离去。
冷雁智看著他的背影。
“别再跟著我。”赵飞英淡淡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