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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醉东风(二) 第九章 作者:小林子
    赵飞英不见踪影。

    冷雁智缓缓走回赵飞英的房里,赵飞英喝过的茶杯还遗留在桌上。冷雁智告诉自己不用急,因为只要宋家人还在,他就在这儿。

    然而,等到日头西下,赵飞英还是没有回来。冷雁智趴在桌上等著,等著房门开启的一刻。

    我做错什么了?为什么师兄突然不睬我了。我做错了,你可以跟我说啊,师兄,不要……不要丢下我……

    房门开启了,冷雁智惊醒,然而,进来的是谢玉。

    她端了一盘菜肴进来,外加一壶茶。

    “抱歉了,我没你那么好手艺,你随便吃吃吧。”谢玉瘪著嘴,把菜肴放在了冷雁智面前,顺道,坐了下来。

    冷雁智只有瞧了她一眼。

    “对我好没用的。”很不屑的口气。

    谢玉皱了眉。

    “我下了毒,你赶快趁热吃,吃完好升天,省得一天到晚闹脾气,我看了也心烦。”

    冷雁智瞪了她一眼。

    “你师兄又怎么了?一整天没见人影。”谢玉看冷雁智没动筷,自己已经吃了起来。糟蹋粮食,是会被雷公劈的。

    “不关你事。”冷雁智继续趴著,他实在没胃口。

    “你师兄人不错,就是怪了点。难不成他真有两张脸?”谢玉一边吃著,一边闲话家常般地说。

    “他人再好,也没你份。”

    “是是是,你道我看不出来吗?”谢玉吃完大半的菜,见冷雁智连一眼也没眷顾,不禁为了这些菜肴可惜。

    “说实在的,你跟了他这么多年,也没事发生不是?既然你没望了,就把机会让出来吧。”开玩笑的口气。冷雁智猛然抬头看著谢玉,这女的到底有几分当真。

    “别瞪我,我随口问问。”谢玉打著哈哈。

    “谢玉,你专程来捱刀子的不是?”冷雁智眼神一变。

    “说个笑,这么认真。”谢玉作了个鬼脸。

    “我是替你不值,你跟著他有什么好?我就不见他……他跟你有一样的心。高兴的时候摸摸你的头,不高兴的时候把你丢在一旁……”

    谢玉突然严肃了起来。

    “趁著此时我俩独处,不妨明说了。我看不过去,你再这样你会毁了的。要是你真只喜欢男人,比他俊的、比他温柔的、比他武功高的,虽然……嗯,是有点少……但是随便选一个,也总比你一直巴著他不放好。”

    “哼,少跟我说教。谢玉,你别以为我不知你打师兄的主意。”冷雁智冷冷说著。

    “你…别不识好歹。我谢玉没有那么卑鄙。……醒醒吧。冷雁智,你师兄他没有心的!”

    “那是你们看不到。走!别来烦我!”冷雁智低喝。

    “你!”

    “谢玉,我没那种怜香惜玉的心,看不过,我会动刀子的。”冷雁智沉声说著。

    “算我倒楣,遇到你们这两个笨男人!”谢玉一拍桌,拿起菜肴就走。

    “刚刚谈的事,不要给第三人知道,否则后果你自负。”

    谢玉停下了身,回头瞪著冷雁智,一双杏目睁得老大。

    “我从没见过你这么缩头缩脑的男人!扒光了衣服,逼他一夜的春宵,他不就是你的人了!那些登徒子不都这么做的!”

    真是大胆的女子……看著她,冷雁智不禁感到有些头痛。

    “那是女子才行,男子,是不同的。”

    “我就没见有什么不同。到时你巴著他一哭二闹三上吊,我就不信他敢不负责任。”

    负责任又能如何?娶自己过门吗?冷雁智低声笑著。

    再说,他只有一天不见他,心里就空了,胸口就闷得紧。要是他绝袂而去,这心,这身子,还能拖得了多久?

    代价太大了……他怎敢去冒险……不如就像现在这样,一日拖过一日……至少……还能有些希望……

    睁著眼,看著窗外,冷雁智静静瞧著天色又缓缓地发白。

    渐渐的,东厢房吵杂了起来。

    师兄又动了手?那他……

    冷雁智一跃而起,往井边而去。

    痴痴守了一天,赵飞英还是不见人影。冷雁智已然身心俱疲。

    缓缓地,走回房里,赵飞英的房里,打开门,里头还是没人。东西还是没动,冷雁智扶著门边,缓缓坐倒。

    天哪……我到底做了什么?我什么都没做啊?我也没插手……可为了什么,师兄他却……

    “冷雁智!快走!”谢玉突然从屋檐上跳了下来,一把把他拉起。

    “怎么了?”冷雁智吃了一惊。

    “你到底去哪儿了?宋老爷一家都死了,现在官府怀疑咱们了!还不走,等著吃牢饭吗?”谢玉气急败坏,把冷雁智一路拖著飞奔。

    “什么!那师兄他!他有没有说什么?他去哪了?他怎么样了?谢玉,你快跟我说啊!”冷雁智也急了。

    “赵飞英根本没回来,他又把我们抛下了!真他奶奶的,下次叫我再遇见他,我扒了他的皮!”谢玉气极。

    来到了一个马车,南方容正抱著行李,缩在一角睡著。

    “我也真服了他的,什么时候都睡得著。”谢玉瞪了好梦正酣的南方容一眼。

    “客倌,去哪啊?”马夫也正揉著眼。这钱可不好赚,大半夜的,叫他来吹冷风。

    “去哪?冷雁智,说吧,我们找他讨个公道去!”谢玉叉著手。

    “杭州。”

    杭州多水路,于是一行人就舍了马车改搭小船。

    船夫缓缓划著,船也慢慢摇著,水面上的清风,以及那连天的水色,叫谢玉有些醉陶陶了。

    要不是冷雁智那副冷冰冰的脸,她会觉得更快活。

    “喂,你也够了,这山明水秀的,你也识相点。”

    冷雁智没有回话。

    “啧。”谢玉瘪著嘴。

    “哇啊啊……这水道多深啊……”南方容盯著水面瞧,水底还有小小的游鱼呢!看来似乎近在眼前。

    南方容好奇心起,把手伸出了船,想去捞鱼玩。

    “小心点,水很深,掉下去没顶的,别变成了水中捞月的李白。”谢玉淡淡说了。

    南方容听话地缩回了手。

    “谢姑娘,你来过杭州吗?”南方容问著。

    “没来过。”谢玉说著。“倒是你,你爹不是住在这儿,你怎么连这水深也不知道。”

    “那是我爹自个儿搬来这的,我跟家母倒是没离开过家乡。”南方容尴尬笑著。

    劳燕分飞?谢玉挑了挑眉,不过,这是别人家最忌讳的隐私,她也没问。

    摇著,晃著,有点倦了。

    谢玉哈著欠。

    再美的风光,看久也就腻了。现在船已经摇到了河中,可是,还有一个时辰哪!

    天啊,这船是谁发明的,怎么这么慢的!

    突然,十丈远处传来了骚动,猛然惊醒,谢玉的瞌睡虫也逃得一干二净。

    是叫救命的声音!

    藉著已经快要消失的夕阳,谢玉焦急地望著,却没能看得清楚。

    回头一瞧,剩下的两个人都醒了。

    “怎么?发生了什么事?”冷雁智淡淡问著。

    听了一会儿,船夫惊叫。

    “水盗啊!”连忙摇著桨,船身登时剧烈地晃动了起来。

    “喂喂喂,你也慢点儿,别把船弄翻了!”谢玉抓著船缘,吓得俏脸苍白。开什么玩笑,她可不会水,要是在江中央把船翻了,她得去见海龙王。

    “不行哪!劫完了那艘,就换我们了!”船夫没有理会。

    那头出现了更为凄厉的惨叫。

    船夫越划越快。

    “啧。”冷雁智站起了身。

    “冷雁智?”

    “冷兄弟?”

    两人惊呼。

    “划过去!”冷雁智吆喝著船夫,然而船夫怎么肯。

    “你!”冷雁智拔出了刀,船夫顶上一凉,斗笠掉下了水,头上也少了一片发。

    “饶……饶命哪……”船夫吓软了脚。

    “划过去。”冷雁智冷冷说著。

    船夫抖著、左右为难著,指著那头就是一声惊叫。

    三人转过了头,船夫立刻反身跳下了水。

    “可恶!”冷雁智站在船缘,却也只能气著。因为,他也不会水。

    “这里有人会水吗?”冷雁智低声问著。

    另外两人都摇著头。

    冷雁智咬著牙。

    那头的惨叫声又传了来。

    “你们,把船摇过去。”冷雁智吆喝著。

    “那你呢?”

    一句话还没问完,冷雁智就已飞身而起,越过了足足有十丈长的水面。

    那是艘略大的船。当冷雁智有如天神般从天而降之时,正在轻薄女眷的盗匪,回过了一张狰狞的面孔。

    身下,衣裳被撕得破烂的女子,还在挣扎著。

    冷雁智瞧了恶心,一刀就斩去了那头颅。

    头颅滚到了身上,鲜血喷得半天高。女子尖叫一声,白眼一翻,昏了过去。

    冷雁智一招得手,足尖一触及了船身,就使出了千斤坠。船身吃水很深,却只微微晃了晃。

    “好功夫。不过,这水上,是我们兄弟的地盘,还轮不到你撒野。”一个大汉叉著腰,邪邪笑著。

    冷雁智只觉脚底一晃,船底的打凿之声就传了来。

    “叫你见识大爷的刀!”冷雁智沉声一喝,决定速战速决。

    几个人迎击了,然而冷雁智一刀劈下,却是快得连挡都挡不了。

    大汉渐渐退了几步,其他几个原本压著其他女眷的盗匪也站起了身,加入了战局。

    正在厮杀之中,就有女子惊叫了起来。“进水了!进水了!”

    什么?冷雁智不禁一慌,几个人趁著冷雁智心神不宁之际,同时砍到。

    眼睛一瞄,轻巧巧一个鸽子翻身,避过了那从前方而来的攻势,来到了背后的偷袭者身后。

    极险、极巧、却又拿捏得恰到好处。

    眼见冷雁智跃起,身后的人就连忙举著手中的铁棍护住了头脸。

    锵!挡住了第一刀,虽然铁棍立即多了个缺口,却还是硬生生挡下了。

    几个人一喜,正以为机不可失之际……

    惹起了火气,冷雁智唰唰唰一连十几刀劈了下来,迅若急电。大汉一迳咬著牙,虎口都裂了,人也因那沉重的不断撞击而陷入了船底,当半身都陷在水里之时,冷雁智已经一刀劈断了铁棍,大汉的头颅当场也被劈开,溢出了脑浆。

    大汉气绝,身子还卡在船底。众人见到冷雁智的狠劲,吓得脸色苍白。

    “谁再来!”冷雁智提著殷红似血的刀,眼中也出现了血丝。

    掉过头,纷纷跳下了水,正当冷雁智微微松懈之时,船底又传来一阵震荡。正中央立即缺了个大洞,大股大股的江水涌了进,冷雁智脸色也青白了。

    糟,他是个旱鸭子。

    回头一瞧,不曾驶过船的南方容和谢玉,正把船撑著兜圈子。

    没用!冷雁智气极败坏。

    “壮士!壮士救命啊!”几个女子拉著身上仅剩著的破碎衣衫,也吓得花容失色。其他的男子,都已成了盗匪的刀下亡魂,陈尸在甲板。

    叫我救?我自身都难保!冷雁智慌著。水已经淹到他的膝盖,他吓坏了。

    啊,有了!灵机一动!

    “谢玉!接著!”

    “什么?”正也焦头烂额撑著桨的谢玉,远远地听到了一声。

    一个女子破空而来,长长的尖叫,谢玉也是长长的尖叫。

    衣不蔽体,南方容连忙闭起了眼。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勉强接住了。谢玉被撞得胸口发疼,也险险弄翻了船。

    “你搞什么!冷雁智!”谢玉破口大骂。

    一口气还没得喘过来,又是一个女子飞来。

    天哪!又是同时的两声尖叫。

    把女子一个又一个地丢过,因为后劲,船也加速沉著。

    水淹到了胸,把最后一个女子丢过了,自己也登时沉了下水。

    连忙闭气。

    船身直沉入江底,冷雁智也缓缓沉著。

    怎么办?怎么办?冷雁智手足无措。

    不料,远方又有几个人影游来,嘴里衔著匕首,是跟盗匪一种装束的人。

    可恶!

    水中,刀势就缓了,然而,冷雁智的刀仍然凌厉。只是,用的真气也多了,冷雁智强忍著气,胸膛就快炸了。

    折损了几个兄弟,一名汉子做了个手势,示意大家退了开去。因为,他看得出来,冷雁智不会游水,存心等他淹死,再来个不劳而获。

    等到了空隙,冷雁智挣扎著想浮出水面,然而却只显得狼狈。水面上的空气似乎仅在咫尺之间,可是……

    冷雁智伸出了手,徒劳地想抓些什么,不料一名男子捉住了他的腿,把他又拖下了水底。

    他死命踢著,踢开了男子,却也呛著了。

    肺里的空气不断被涌入的水所驱逐。冷雁智咳著,双手胡乱抓著水面,却仍无法呼吸。

    眼前白光闪过,冷雁智的动作停了下来,有如漂浮在水中,沉下了。

    一只稳健的手伸入了水,把昏死过去的冷雁智一把拉了起。

    当冷雁智的意识开始朦朦胧胧地回复之时,他正被一个人抱在怀里,背部也不断地被大力拍打著。

    痛……好痛……他想抗议,却说不出口。他的双手无力挂在那人的肩上,自己也正大量吐著水,从鼻子以及嘴里,说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那个人好像有在说什么,他却听不清楚。他耳里也都是水。

    虽然凄惨至极,他还是活过来了,冷雁智一边咳著,一边确认了这点。

    赵飞英。除了他以外,还有谁呢?

    冷雁智使尽了全身仅存的力气,抱著他的脖子,不停地咳著。而重击也渐渐变成了轻拍,有些像是在安抚受了惊的小动物。

    赵飞英抱著冷雁智,站在甲板上,一艘很大很大的画舫。

    冷雁智身上还在滴著水,夜风一吹,直冷得发抖。然而,他知道,自己安全了。

    湿透的衣服连扯带撕地被脱了下,在冷雁智红著脸、张著嘴,还来不及春心荡漾之际,厚重而干爽的棉袄就被套了上身。

    一把被塞进软榻,随后冷雁智就被漫天盖地而来的几床羽被埋住了。

    然后,一双手被拉出了“被海”,温热的杯子、满溢的茶香,冷雁智连忙捧紧了。

    生气了……生气了……冷雁智有点驼鸟心态地,想躲在这“被海”之下。

    然而,赵飞英一直都没有说话,于是,冷雁智悄悄地探头出了被。

    赵飞英正背对他,喝著热茶,但是,冷雁智知道,他动怒了。

    师兄为了自己动怒了……是值得高兴,但是冷雁智却不敢轻撄其锋。

    怯怯懦懦地开了口。

    “师……”

    赵飞英走了开去。冷雁智低下了头,不胜唏嘘。

    喝完了茶,放下了杯子,冷雁智把脚也缩了进来。抱著一条被子,享受著这柔软而温暖的“被窝”,细细想著一些有的没的,有时窃窃轻笑著,累极了的冷雁智,脸颊摩娑著羽被光滑的缎面,带著微笑入睡了。

    朦朦胧胧之中,身躯被腾空抱起,冷雁智正满脑的浑沌。

    春梦吗?冷雁智伸出了手,想把赵飞英的头拉来亲。

    喝!那是什么脸!

    赵飞英的表情实在是太严肃了,以致于冷雁智吓出了一身冷汗,手也停留在半空中。

    “明天再跟你算帐。”赵飞英沉声说著,把冷雁智抱上了床。

    “那你不可以再不声不响地跑了。”冷雁智拉著赵飞英的衣襟,坚决说著。

    “现在四面都是江水,我要跑到哪去。我又不会游泳。”

    当赵飞英走了进房,南方容正在帮冷雁智把脉。

    “不愧是习武的人。普通人这么一折腾起码病三天,冷兄弟却睡了一觉就没事了。”南方容笑著。

    “普通人会这么跳上贼船吗?”赵飞英淡淡说著,南方容隐隐察觉了不对劲,连忙告辞了,出门前还差点绊到门槛。

    把门关了上,赵飞英缓缓坐在冷雁智面前,冷雁智的心一直扑通通直跳。

    “第几次了?”赵飞英的表情依然严肃。

    冷雁智垂著头。

    “我是看不过,才出手的。”

    “你以为自己真会飞吗?不会游水,还眼巴巴就这么跳过去。你没想过他们会凿船吗?要是我再晚一步,你……”

    冷雁智一把抱住了赵飞英。

    一阵沉默,然而赵飞英的眼神也渐渐柔和了下来。

    “雁智,顾别人之前拜托先顾好你自己。我吓得心跳差点停了。”

    “你怎么赶得到?”

    “……你说呢?”

    冷雁智心里一跳。

    “你一直跟著我?”

    “嗯。”

    冷雁智几乎忍不住满眶的热泪了。

    “那干嘛不一起走。”抱得更紧了,脸也埋进了他的胸膛。

    赵飞英淡淡的气息。

    “……因为,我不想见你。”

    冷雁智全身一僵。什么?为什么!?

    “你一直在躲我,我看得难受。……你要是看不惯我的作为,大可自个儿回庄,可你……我不懂你了,雁智,你为何还是到杭州来了。”

    什么!?天大的误会啊!

    赵飞英轻轻推开了冷雁智。

    “你不是不想睬我了,却又为何不回庄?你不是恨我残忍,却又为何憔悴到如斯地步?你……”

    “不是的!师兄!不是的!”冷雁智连忙喊著。

    “否则又是为了什么你要一直躲我?”赵飞英不解。

    “这个……”冷雁智百口莫辩,只得支支吾吾地绞著手指。

    正当赵飞英牢牢盯著冷雁智之时,船上的雇工敲了门,解除了这尴尬的情景。

    冷雁智松了口气。他现在知道被蛇盯著的青蛙,被狐狸盯著的小鸡,还有被猫盯著的老鼠,是什么样的心情了。

    到了港,一行人下了船。

    港口人潮汹涌,而且多的是清一色服饰的武林门派弟子。

    怎么?难道这杭州的仇人,也想效法那泉州的宋老爷?冷雁智偏著头想。

    船,渐渐驶离了。

    “赵兄弟,你这船是买的吗?”南方容看著逐渐远去的精致画舫。精雕细琢、清雅而不带俗气,港口的人也见到了,艳羡之声不绝于耳。

    “嗯。”赵飞英看著船。“在杭州办完事,我的事就了了。我们回头可以坐这艘船回去。这个季节,走水路会比较快,而且比较舒服。”

    冷雁智紧紧捱著赵飞英站著,眼睛一瞬也不瞬地盯著他。

    一反之前朴素的装扮,赵飞英为每人都准备了一套华丽的衣服。而穿在赵飞英身上……冷雁智就是看呆了。

    “你别一副想当场吃了他的样子。”谢玉在冷雁智耳边说著,当然,冷雁智立刻就脸红了的。

    “你!不要这么下流!”冷雁智恼羞成怒。

    “嘿!你敢说你没这么想!”谢玉瞪了回去。

    “想什么?”赵飞英疑惑地问著。

    “没!没什么……”冷雁智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脸。

    静静看著冷雁智和谢玉两人,赵飞英还是不了解他们葫芦里究竟在卖的什么药。

    放弃。

    “把兵器藏在衣服里,我们扮成富商的样子,比较方便走动。”赵飞英低声说著,便领了一干人进了杭州城。

    杭州城十年一度的英雄大会在最近的日子就要展开了。

    除了选出一个武林盟主之外,最主要是各个门派之间讯息的流通以及交谊。

    整个杭州城里,多的是川流不息的武林人士,以及趁机来探风声的商人。

    而且,果不其然,对于武林最近出现的一个鬼怪也似的人物,各个门派悄悄的谈论之声也传到了四人耳里。有著绝世的武功,却带著极狠的心肠,福州、漳州、泉州三桩灭门血案都有他的份。众人开始评论起这号人物。

    鬼面。

    “希望这次选出来的武林盟主有些魄力,把这鬼面拿下了,替江湖除了个魔星。”

    “是了,这鬼面作了这么多令人发指的事情,该是要千刀万剐的。”

    众人捉是捉不到,然而谈起捉到了以后的处置,倒是兴致勃勃。

    冷雁智越听越是心寒,一只手牢牢抓著赵飞英的衣袖。

    现在,四人在一家客栈投宿了下来,除了南方容说有事要先离开之外,其余三人正在房外用著餐点。隔壁的两桌都在谈论著对于这鬼面的残酷处置,相对于冷雁智的心惊,赵飞英却是仿佛处之泰然。

    “你要吃点什么,雁智?”赵飞英低声问著。

    “师兄……我们回房吃好不好?”冷雁智不想再听下去了。这些人把赵飞英形容成跟真正的鬼怪一样,连挖出心肺当场吃了的浑话都说了,冷雁智难过到想拿刀砍人。

    “在这里,可以听一些消息……”然而,赵飞英低著头,担心地看了冷雁智一眼。“雁智,你不舒服吗?要不,你先回房休息,我叫他们送饭菜到你房里。”

    “不。”冷雁智轻轻摇著头。这个时候,他怎么放心让赵飞英一人在这龙潭虎穴。

    “我们……这次要找的是谁?”谢玉低声问著。

    “章记,章家人。”

    章府。

    南方容抬头望著章家大门,一脸惊叹的样子。要不是身上穿著华贵的衣服,准会被当成乡巴佬。

    敲了敲门环。

    “这位爷,有事吗?”看门的小厮问著。

    “啊……对!我有事找你们家老爷,可不可以请小哥替我通报一声。”

    “这位爷怎生称呼?”

    “我是南方容。”

    等了一刻钟,小厮出来了,但是表情古怪。

    “怎么了?”南方容看著他身后,章家老爷没有跟著出来。

    “这……这位爷,咱家老爷说,这给您,请您以后别再来了。”小厮递给了南方容一封封了泥的信。

    南方容拆了开,里头是厚厚的一叠银票。

    沉默了一会儿。

    “那……这位爷,您就请回吧。”小厮准备关门了。

    “请等等,小哥。”南方容连忙挡住了门。

    小厮有点不耐烦了。

    “请小哥再替我传个口信。”南方容带著微笑。

    把信又封了,递给了小厮。

    “请把这,还给你家员外,顺便请你转告他,家母已然过世。”

    赵飞英三人在街上采买一些杂物,一顶华丽的轿子经过了他们身后,周围六个壮汉护著,饶是盛大的声势。

    “让开让开!”壮汉吆喝著。

    天底下的恶霸都是这样赶人的吗?冷雁智叉著手看著。

    “怎么了?雁智?”赵飞英回过了头来。

    此时,一个小女孩被壮汉洪雷一般的声响吓哭了,冷雁智一皱眉,正要发作。

    “停轿。”轿内的似乎是个女子。

    “是,夫人。”壮汉躬著身。

    女子缓缓走了出,一名三十多岁的女子,却是美艳无方、仪态万千。

    女子走了近小女孩,蹲下了身,柔声安慰著,小女孩的父亲在一旁一劲儿道著歉。

    “不要紧,是我家的人吓坏了她,妾身才该谢罪的。”女子微微一福。

    “啧啧啧,这一定是好人家的千金、大户人家的夫人。”谢玉赞叹著。

    冷雁智不置可否,回过头却瞧见赵飞英痴痴盯著女子的样子。

    不敢相信地沿著他的目光看去。赵飞英竟然真的是在看这名女子。

    僵在当场,冷雁智的心被忌妒啃著。他缓缓喘息,拚命抑制著自己把那名女子当场杀死的冲动。

    “那位夫人是谁呢?”赵飞英低声问著小贩,冷雁智听得心酸,悄悄别过了头去。

    “那位啊,想必您是远方来的客对吧?杭州城里,最美、最贤淑的,这位夫人排了第二,就没有谁敢称自己是第一了。那位夫人,整个城里,谁不认得啊?”小贩衷心赞颂著,冷雁智推开了一旁的杂人,缓步离开。

    赵飞英竟然没有发觉他身旁冷雁智的离去,他只是静静瞧著女子。带著一种渴慕以及思念。

    小贩喃喃又说些话,才讲到了正题。

    “这个夫人,常常施舍一些贫苦人家,大家都把她当活菩萨一样看待。再加上她的夫家,章大商人,财大势大,这杭州城的知县,还没她俩夫妻有百姓缘呢!”

    世界,崩毁的声音。

    “她是章夫人,章记老板的夫人?”赵飞英颤著抖,问著。

    “是啊,就是呢。除了章大老板,谁能娶到这么秀外慧中的夫人?”

    是吗……是吗……你真的嫁给了章家人……

    你……怎么可能……做得出这种事来……

    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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