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公子是谁?她与他初识何处?他们见过几次面,说了什么又做了什么?
她曾对他说王府是她的家,她不想输给范娇儿,愿意等他浪子回头,甚至在他情不自禁吻她之时,露出娇羞腼觍的表情……他以为她还是爱他,即使他做了这么多伤她的事,她还是没放弃他,可难道她的心早已属于另一个人?
「这姓窦的是谁?跟妳是什么关系?」他沈声问道。
裴美乐痛苦又为难,迟迟不敢说出实情,「王爷,请您相信我,我绝没有……」
「说!」未待她说完,邢天与剑眉一竖,沈声喝问:「此人是谁?」
她不能说。
窦啸天虽然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她跟许寻香的真实身分,但他与硕亲王的侍妾私下相会却是不争的事实,若她供出他,他一定会受到严厉的惩罚。
这事若只有邢天与发现,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偏偏发现此事的是范娇儿。范娇儿一直视她为眼中钉,如今抓到她的把柄,绝不会轻易罢手,将伤害降到最低,除非她一人揽下。
这时,范娇儿突然一把将小贵推到前头,一脚往她膝后踢去——
「啊!」小贵痛叫一声,跌倒在地。
「小贵!」裴美乐见状,连忙伸手欲扶。
范娇儿伸手一挡,哼了一声。「姊姊不说,那就让王爷问问小贵吧,说不准这事真的跟姊姊无关,而是小贵这丫头自己……」
「范娇儿!」裴美乐气恨地瞪着她,「妳有什么就冲着我来!」
她冷笑一声,「哟,现在被逮着小辫子的是妳,可不是我。」她转头看向邢天与,「王爷,这事攸关王爷及皇族的声誉,依娇儿看,王爷应该好好审问小贵,教她吐实。」
邢天与沉默不语,他心里清楚,这信确实是岑语默写的,他也确实非常在意,不管信中人是谁,端看岑语默信中所写便可猜出她与那人已有某种程度的交情。
若是由他发现这事,他虽然觉得受伤,却绝不会怪罪于她,因为她不知道真相,一心以为自己负了她。可现在拦下这封信的是范娇儿,她是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整治岑语默的机会。
他花了那么多的时间,做了那么多的牺牲,终于取得范娇儿及范汉新的信任。若对此事轻轻放下,定会引起范娇儿的怀疑,那么过往所有的努力便将付诸流水。他得做出裁决,纵使那将使他痛不欲生,甚至又伤她一次,他都必须做。
「把小贵拖出去,打到她吐实为止!」心一横,他冷酷下令。
「是。」东虎抓起瘫跪在地上的小贵,就要将她拖出苑外。
「不!」裴美乐向前拉住小贵急呼,「不关小贵的事,是我,信是我写的,是我要小贵替我送信,她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
见她为了保护自己而认了此事,小贵难过又自责,「王妃,不要呀,这不关王妃的事,王妃根本……」
「小贵。」裴美乐一把抱住她,在她耳边低语,「绝对不能供出她们,不管发生什么事,也告诉寻香一个字都不准说。」
「王妃!」小贵多想供出许寻香与窦啸天,可看主子如此坚决,「王妃,都是我不好,是小贵该死。」
「不,不是妳的错。」裴美乐轻声安慰,转过头望着邢天与,「王爷,这事跟任何人都无关,要罚就罚我一人吧。」
「罚?」范娇儿哼一声,「王妃私通男人,岂是一个『罚』字就能了结?」
「我没跟谁私通!」她只认信是她写的,绝不认私通男人的罪。「王爷,我没对不起您,请您相信我,我没有。」她字字坚定。
邢天与内心挣扎,他深深吸了口气,目光一凝,「若妳与他真是清白,就说出他的名字,让他到本王面前对质。」
迎上他的黑眸,裴美乐胸口一紧,泪水犹如断线珍珠般落下。
为了保护许寻香,她无法供出窦啸天的身分,而她也知道邢天与纵使相信她、想维护她,也有他的难处。
他已经取得范娇儿的信任了,不能在这个时候纵放她。
祸福相依,这事看来祸,但或许是福,若他重惩甚至休了她,必定能让范娇儿、范汉新及邢天乐等叛党对他更加信服,她不能坏了他的事。
下定决心,裴美乐瞬间平静、冷静下来。
「我绝不会说出那个人的名字,王爷要罚我、要休我……」她直视着他,「悉听尊便。」
闻言,再迎上她那坚定而澄澈的眸光,邢天与心头一紧。她宁可受罚,宁可他休了她,也要保护那个姓窦的?难道她的心真的已经在别人身上了吗?
「王爷,」范娇儿见猎心喜,立刻请示,「她已经承认了,王爷这就押着她进宫,到皇上跟前做个定夺。」
邢天与知道范娇儿心里有何盘算,她打算将此事上呈邢天修,认他用皇朝律法来惩治岑语默,王侯之妻私通男人,这是必死重罪。
但不管岑语默是否真背叛了他,他都绝不休她。她是他的妻,永远都是,纵然她真的爱上了谁,他地会在日后努力补偿她、挽回她。
「娇儿,」他靠近范娇儿,低声道:「如今我与皇上闹得正僵,他又拔除我的职权并交付到岑语浩手中,若此事闹到皇上那儿,我未必得利,沈住气,别让这无足轻重的女人坏了我们的大事。」
范娇儿一听也觉得有理,但又不甘心,「难道就这么饶了她?」
「本王答应妳,事成之后,妳想怎么整治她都行。」他给了她承诺。
她眉一挑,径自转身瞪着跪在地上的裴美乐,「王爷,这事就算不以皇朝律法来办,至少也该行家法,岑语默贵为王妃,却与男人暧昧,于法不容,王爷今日若不惩戒她,难以立威信。」
这话便是将邢天与逼得他毫无退路,势必要责罚。
「将岑语默杖责三十,囚禁牢房,王爷意下如何?」范娇儿藏不住她那嚣张劲儿,当着邢天与的面便发号司令。
杖责三十?她那瘦弱的身子就算挨上五个板子都难以承受,更遑论三十大板,可他不能心软,他得顺着范娇儿的意,遂其所愿。
「东虎!」他冷然喝令,「上家法。」
东虎接令,转身离去。
「岑语默,妳服吗?」邢天与忍受着彷佛千刀万剐般的痛楚,以冷酷而无情的眼神瞪视着她。
裴美乐抬起泪湿的眼,深深的凝望着神情冷漠的他。她知道他不想伤她,却不得不伤她。而她,欣然受之。
「岑语默,服。」她含笑落泪。
第9章(1)
此刻,邢天与唯一盼着的是他眼瞎耳聋,那么他便看不见板子一下下打在她身上时,她脸上痛苦的表情,听不到板子打在她身上时发出的声响,还有她一声声因倔强而强忍的哀鸣。
可他得看着,眼睛甚至连眨都不能眨。
范娇儿就在他身边,她不只得意地看着宿敌凄惨的下场,也注意着他脸上是否有任何不该出现的表情,纵使是眉头轻皱一下,都会引起她的注意及疑心,都会坏了他与皇兄努力的结果。
一旁,小贵跟梨儿不忍看着主子受罚,两人抱着哭泣,其他在范娇儿要求下到此观看的赵飞红等人亦是惊惶又伤心。
范娇儿想对她们立威信,想教她们都知道跟她作对的下场,确实,她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