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筝抬起头看着那块大大的城区,「真是怪名字,还是我们上一个住过的村子好听多了。」自言自语完毕,他转向另一边正在打听消息的同伴,「左左,我们今天要住这里吗?」
他们两人同行往北走已经过了七天,一路上倒还是风平浪静的,后来在一个较大的城镇中左岳就给他们又添瞒了一匹新马,大约是他终于发现要是用步行的话,断筝就会出现永远说不完的废话和问题。
「对。」左岳扔了个单字给他,然后继续和当地的驻军询问问题。
虽然那个昵称很刺耳,但是他已经懒的要他改口。试想,「左左」总比那些莫名其妙的「左右」、「小左」、「岳岳」、「小岳」来的能听多了吧!
「我去逛街喔!」没打算骚扰他,断筝径白抱着筝琴往市集走去。
左岳没有回声,大慨是谈事情谈到忘记他的存在了。
这里比他们先前经过的地方要大上很多,光看市集上的南北流货量便知道?
在他们住的冰山山脚下那村子要这样大的市集,大约要等到过年或是有重大节日的时候才会难得一见的出现各地的商人,而大师兄就会趁这机会抓着他和小蓝到山下大肆采购一番。他私下和小蓝达成共识,那根本是大师兄最爱的杀价节日。
一边突然传来很大的鼓噪声。
「老哥,那边在吵什么?」断筝随口问了一边水果摊子的中年人。
「看你应该是外地来的吧!那些人在放鹰。」水果摊的老板也一脸兴致勃勃的,「每两月都会例行这么一次的,养鹰的人家会带出自己最好的鹰来竞赛,最厉害的鹰会获得城里一个张大户的赏金黄金五十两。」
「那张大户爱看鹰啊!」断筝递了几个铜钱给他,然后顺手接过两个红澄澄的果子。
「对啊!这鹰赛就是由他主办的,他偶而也会带着鹰一起参加竞赛,已经这样举办好几年啦!」那老板可惜的说着,「要不是我家穷供不起鹰只,我肯定也弄几只来比赛的,看那赏金多诱人对吧!」
「每两月一次,他可真有钱。」要是他师兄来,包准这浪费的张大户会给揍得坑坑疤疤的。小气的师兄向来主张能省即省,不该花的就不准花。
基于对那家伙的好奇心态,断筝决定去看看那个鹰赛。
越接近那地方越发现那地方的喧腾已经高到极点。
较令他感兴趣的,是场边还有几个大笼,里头装着几只大鹰,笼子上方大大写着「鹰,一只二十两」的字样。
「这些鹰都是给卖的吗?」断筝好奇的看着那些鹰,发现里面有一些目光低垂着的。
「卖啊!给临时报名的人玩玩,像你这样的外地人很多都有兴趣,要不要试试看呀!」那鹰笼旁边的人这样说道:「二十两都赔本卖了,如何?」
「我看过再说。」里头有不少是病的或者是伤的,若是没挺注意看就察觉不了。
「鹰赛要开始啰!快点决定吧!」那人又催促他。
「好吧!那就给我里头那只黑色的。」虽然那鹰在挺角落的,不过断筝曾经听白雩说过也曾亲眼见过,那是海东青错不了。但是大约是病厌厌的又瘦又小,连毛色都失去光泽才会被当成一般的野鹰放在一起。
「二十两,我借你一个护手吧!」那人收了钱之后又往桌下弯去。
「不用了。」断筝笑了笑,在冰山中他们也和动物相处惯了自然知晓办法,「哪。出来吧!」他将手腕伸在笼前然后打开那门。
「客人,你的手会被它抓伤的。」售鹰的贩子喊道。
那海东青看了他一眼,然后巍巍颠颠的站到他手上。
锐利的爪刺入他的皮肤。
「好孩子,多久没有尝过血肉了。」断筝抱着琴然后走上台阶。
那里已经聚集了大量的放鹰人。
略为中间一点有个穿华服的人,很多人小心翼翼的拱着他,八九不离十就是那个闲钱太多的张大户。
那人往自己走来,眼睛盯着他给利爪划破的皮肤,「小兄弟,第一次玩鹰吗?连护手都不用的。」他说,但脸上没有嘲笑的意味,纯粹是关心的问而已。
断筝这才发现这个张大户也挺年轻的,大约在三十岁左右吧!若是他没看错的话,「这孩子连站都站不稳,所以我想别用护手,这样它反而站得实在多了。」
「我头一次看到有人带着琴和病鹰来比赛的。」这次的语气有点不以为然了,「你还是先回去把鹰给整理好再来吧!这鹰不好看。」
「是吗?」他看了一眼海东青,「我倒觉得不错,对吧!」那飞禽点了下头,不知是否真的听懂。
「好吧!祝你好运,等会在天上会大开杀戒的,我看你这鹰说不好会第一个遭殃了。」他摇摇头说道。竞赛,不外乎是比谁家的鹰最勇猛和厉害,所以就算在比赛中自家的鹰给别人的鹰给杀伤或死了也是一定的,最后留下的才是最好的鹰。
说着,那大户走开了。
所以他没注意到断筝勾起的笑容。
「听见了吧!好孩子,等等将你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在天空上,要记得血和肉的味道。」他低声的说着,「把其他阻碍你的都杀了。」
那鹰呜叫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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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
左岳提高声音。
「对,前几天往塞北的路上下了场奇怪的雨,那一带的路现在全都封起来,大约要三天后才给放行。」回答他问题的官兵说道:「我们带左大人到驿馆去,您可以稍作几天的休息。」
「没有可以代替的路吗?我有急事。」
「有是有,但是那是山中的步道,有点危险,而且山上经常浓雾密布的,连城里的猎户都没几个敢走上去。」那官兵说道:「路程狭小,必须下马步行。」
「有地图吗?」他对山道向来不以为然,还没入皇宫之前他就常常再和那种东西打交道,不管是有没有人走的都一样。
「有的,请大人今夜在驿站先秸作休息,晚上山上会起大雾所以不好走,地图我们会送到大人的房间。」那官兵必恭必敬的回着话。
「也就这样,断筝……」他回过头,发现后面那人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该死的家伙,又跑到哪里去了!」几乎是反射性的低咒。
这几天的行程几乎常常发生这样的事,他只要一个没有注意,断筝那家伙就有本事给他跑个无影无踪,然后惹出莫名其妙的麻烦。
「大人的那个同伴方才往市集去了。」一个小兵好意的说道。
「谢了。」
左岳将马匹交给另一个人,然后往市集走去。
才刚踏出一步,马上就听到那代表麻烦的惊声尖叫发出。
整个市集混乱成一片。
「搞什么东西?」左岳疑惑的一一闪过那些人群。
然后,有一个粘湿的东西砸在他头上。
饶是像左岳这样有胆识的人也不禁怔住。
那是一只血淋淋的鹰头。
天空中划下一道血雾。
许多来不及躲避的人都给那血溅的一头一身。
「怎么回事?」他抓住一个仓惶躲开的人。
「那只鹰疯了……」那人哆嗦的说道:「我没见过这么可怕的鹰,一上天空就开始攻击所有的鹰群……」他指着天空,那里又降下来一道血雾。
左岳放开他,然后往中央奔去。
他必须小心那鹰伤人。
然后,在每个人都弯腰闪躲的地方,他见到一个不要命仍直直站着的人,「断筝,你在干什么!」他拉下那站在高台上的人。
「咦,你终于谈完啦!左左。」断筝还是一脸笑吟吟的看他。
「你在干什么?」左岳这才发现他身上几乎染血,像是给血雨淋了一轮般的上头还沾着几枝羽毛。
「放鹰哪,你没见它飞的多好。」他不过是分了点冰元的力量给它,没想到那鹰的恢复力会这样强,不到一会儿就格杀了大半躲不及的鹰只。
「那是你的鹰?」望着天空那只杀气腾腾的海东青,左岳扯住他的衣领,「快把那东西弄下来,不然我就杀了它。」那鹰太危险了,他担心会伤到人。
「左左,它不过是肚子饿了。」
松手,左岳从腰间抽出配剑然后追上那海东青的距离。
那猛禽停在一处屋檐休息。
底下已然有几个带着弓的人伺机躲在下面。
「把弓给我。」左岳向其中一个人讨来弓,然后搭箭拉开,其余人见状也跟了作一样的动作。
「左左,不许动它!」随后赶来的断筝喊了一声,那海东青振了振翅膀掠过停驻在他肩上,「谁动我就和谁翻脸。」他右手微转琴身,几枝脱出的利箭直挺挺的没入底座。
「别闹了,断筝。」
「我没有闹呀!是那张大户自己说天上要大开杀戒的,既然都参加比赛了,何以有人不能承受自己的鹰死而希望别人的落。而只因这孩子比其他鹰来的厉害些就要格杀,这样不是挺怪异。」他抽出底座的箭说道。
「那鹰会伤人。」
断筝挑起了眉,「是吗?谁被伤了,被伤的人站出来呀!我就把鹰交出来。」他弯起笑容。
四周静默无声,的确是无人受伤。
这下子连左岳都哑口无言了。
然后有一个笑声传来,「这小兄弟说的也没错,是我张某人疏忽了,规矩原本就是如此,既然小兄弟的鹰远远胜过其他的人,那自然是不可追究比赛中所发生的意外。」那所有人的目光下是那个举办鹰赛的张大户,「不过这样未免也太对不过其他人,若是在今天比赛中有鹰意外死亡的人可以到我张府请得合理赔偿如何。」
「如果张先生都这样说了,我们也不会有异议。」终究是金钱的吸引力比较大,几个人讨论之后纷纷散开了。
留在原地的左岳不晓的该生气还是拿他如何,「带着你的鹰走吧!有人替我们张罗好住宿了。」他只能这样说,何况断筝说的话也没错,是自己太心急了。
「左左,我想你一定是很厉害。」伫立不前,只是发出一声像是叹气的声音。
「什么意思。」左岳给他突然冒出来的话弄得丈二金刚的。
「就是你很厉害的意思。」断筝慢慢拿开抱在身前的筝琴,他将所有的人射出的箭都挡下了,唯有一枝后劲够强,竟然穿透他的筝。
左岳倒吸了一口气。
有个折断的箭头深深陷入他的腰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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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的时候只见烛光摇曳。
有一瞬间他突然认为这是冰山上而非尘世。
可以看到师父捧著书猛看,大师兄随侍一旁与小蓝追着他跑叫的熟悉场面。
可惜这里不是。
「好痛。」他发出声音。
暖侧传来像给利刃划过的痛。
那守在床边守到打瞌睡的人给他的声音惊醒,「小兄弟你醒了啊!感觉怎么样。」是那个举办鹰赛的张大户。
「痛而已,其他的地方怎样都没有。」断筝摆出笑吟吟的面孔,「请问我怎么会在这里?」哇,他身上的衣物都给换过了,不知道是谁那么好胆把他看光光。
「小兄弟你方才在外头因为中了一箭所以厥了过去,所以我便差下人将你带回医治。」那张大户算是有问必答的说道:「你那同伴在另外一个房间,方才是他亲自给你换衣上药的。」
「感激不尽。」断筝支起身体,「尚未请教大爷的名字。」总不能真的叫人家张大户吧!他是敢这样叫,不过师父说出门在外凡事要小心为宜,先给对方一点颜面,再整也不迟。好吧!最后那句是自己补上的。
「张晏,小兄弟可以直呼我名字无妨。」
「张大哥,您看来也不像个普通人嘛!」断筝带着若有所思的眸光看着他。
「小兄弟眼力不错,我以前曾经像你们同样是走江湖的人。」张晏笑着说道:「不过几年前我已经退出江湖了,唯今只剩下放鹰这个兴趣来消解平日无趣罢了。」
断筝没有接话。
他左看右看横看竖看就是看这张人户不对眼,所以也没有多大的兴趣和他攀谈。
「说道这里,小兄弟还没报出自己的名字啊!」那床边的人似乎没发现他的不语,自顾自的继续说着话。
「断筝。」
「很强硬的名字。」
「会吗?我倒觉得是个不错的名字。」断念而筝,是当初师父要他作的事。
「断为凶,筝为引。小兄弟的名中带了杀意。」张晏眯起了眼说道。
「是吗?我倒觉得张大哥您的名字也挺惊人。」竟然说他的名字不好,那个是白雩辛辛苦苦才想出来得名字欸,「字中藏了玄机和兵器,看来不像甘于平淡之人。」要比谁拆字准是吧!他可以拆到他的底都泄出来。这招他们三个师兄弟在冰山那个闲人岁月里已经玩到不想玩了。
「小兄弟如此说差矣,我名中怎会暗藏玄机,不过是乡下名罢了。」他的眸中闪过一丝光芒,不过快到瞬间隐闭。
「那我的名怎会暗藏杀意,若非解字人心意如此。」断筝勾起唇角,一句话堵的那张大户半晌回不出话来,「有心人得知,不过这也只是说笑罢了,请张大哥别见怪了。」他说,然后开始在心底窃笑。
堵死你!呆子。
「小兄弟果然聪颖,难怪所选之鹰也如此不饶人。」他笑的嘴角都有点抽筋,给一个比自己小的应得说不出话可是头一遭。
「好说,对手不堪一击罢了。」
推门声打断两人的谈话·
「左左,你怎么没有带探病的水果。」一见到入门的人,他马上就有闹他的冲动。
只见左岳扳着一张脸,不说话。
「你们慢慢说。」那张晏见到两人的表情大异其趣,然后便很有自知之明的站起来,「晚了,记得早点睡。」语毕,他便走出房外。
断筝挪动身体,让自己坐舒服一点,「左左,干嘛老罚站在那里,你这样我要抬头看你很辛苦欸。」他取过放在床边的筝琴,然后轻轻抚动琴弦流逸出音符。
左岳看了他一眼,然后想张口说些什么,又停下。
「我的鹰呢?」他最好别作趁他睡着偷宰鹰的事情,他绝对会翻脸。
「在张晏的鹰阁里休息。」那海东青,他终于知道那叫海东青的凶猛禽兽,刚刚竟然误以为他对断筝怎么了而猛足了劲想攻击他,还好那鹰阁够坚固。否则,他不能保证那只七月半「鹰」会不会缺毛少块的。
「那就好,它可是很聪明的,我想要得回去就当成礼物送给师父,师父一向对这些东西很好的。」既然那海东青有一点冰元,相信冰山上仍可生存。
「那鹰看来病厌厌的,怎么会如此凶猛。」他怎样都不会相信,要不是亲眼看到,一只病鹰格杀了大半的强鹰这种事怎样都不会有人相信的。
「它原来就属于天空,与人所养的娇娇鹰只不同,不过是错入网中就注定被当成游戏。」总不能说是自己分了点冰元给它,到时又要解释一堆的会受不了。不过话说回来,那鹰眼中怨怼的眼神是吸引了他,「所以一上天空,不管如何当然是本能称王。」看满天家鹰给吓的乱七八槽四处飞,还挺有趣的。
他差一点笑出来。
「我还是不太能接受这样的事情。」那举动与屠杀无异,看了不舒服。
「个人不同而已。」断筝微微勾动唇角,「好比边关不也年年如此,争斗中总有赢者总有牺牲。」
左岳又沉默了。
桌上的蜡烛像是燃烧到昆虫或什么似的发出轻响。
「听过十暮曲吗?」断筝一边抚动琴弦,然后问道:「有一年师兄到山下办货,随手带回来给我的曲谱,听说那时相当文人雅士都会弹的。」那音弦或快或慢,声音宛若缠绵不断的游走在房里。
「曾经听过几次。」皇帝身边的宫乐师偶尔会弹。
「我那时便觉得十暮曲很像我哩,不过现在想想,说不好你更适合一些。」
那仍然站着的人一脸不解。
挑起琴弦,断筝闭上眼慢慢的吟唱,「暮时,游光乍现天际远。暮时,灯明忽暗不曾闲。暮时,琴酒色彩搁不见。暮时,棋逢对手定先天。暮时,今朝有酒不能断。暮时,采桑人家错身边。暮时,卧云谁说名利短。暮时,天高地远独我现。暮时,黄昏落后哪里暗。暮时,九转轮回近眼前。」随着音,他唱的极低又缓。
左岳知道这首歌,很久以前皇帝向他说过意思,是说一个习武的的人踏进江湖,自什么都不懂后慢慢变成绝代高手,中间他错失放弃许多东西,到了最后连一点目标都没有终于死去。
曲中都是以暮为主,中间描述的景物大约也都是黄昏之后的事情。
「我不觉得哪里像我。」他既不想成为高手,也不想将身边东西放弃,所以这歌一点都不会像他,但是他也不觉得断筝像这样的人。
断筝像个傻瓜,整天笑嘻嘻的一点都不正经。
「总有一天会像的。」断筝将筝琴放回身边,然后仍是笑吟吟的,「追求武功是那人的目标,曲子里并不是说习武人,而是指追求目标之人,你没目标吗?左左。」
「这……」一时之间的语塞。
断筝支着脸,「别烦恼啦!我只是随便说说的而已。」怕等会儿他要想破头还得处理尸体,挺麻烦的,「倒是,我想我们还是快快离开这个地方好了。」
「不行,你的伤颇重。」那一箭直接射穿他的侧骨,要是勉强移动一定会产生剧痛无比。
「可是我觉得这张晏似乎有问题。」他说话的方式不像一个退隐的江湖人,反而让他觉得很像是……「我们移到驿站不就得了,那边你要探听消息也比较方便。」
「不妥,虽然对这家人有点抱歉,不过你还是等伤势稳定一些我们再移动。」何况那伤根本是他下的手,虽然无心但却不可完全避责。
「安啦!这种小伤我很习惯了。」以前和师兄弟练武的时候,动不动就从山崖还是山谷掉下去,这种伤几乎是司空见惯了。
「习惯你的头,要是不想让我内疚就给我好好留着休息。」
「啊哈,你在关心我吗?」断筝露出欠扁的笑容,「所以我说我就知道其实你早就看上我了,要不然怎么会在第一时间丢石头引我注意,然后又非带我上路不可,最浚还想一箭射穿我的心……虽然你箭法够烂,只射到腰而已。」
根本完全颠倒!
左岳开始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应该忏悔没一箭将他射死会比较干脆一点。
不过是才认识了几天的同路人,他有什么义务要管他死活的。
「好啦!我知道你不说话是认同,所以我也大人大量的不同你计较那一箭,毕竟人长得帅是很辛苦的,应付这种暗杀也不是一天两天。」
「断筝!你给我闭嘴!」他真想、真想把他的头扭下来。
偏偏那个惹恼人的还不知死活的咯咯笑着。
左岳直接赏了他一拳,满意的听到还有痛觉的他唉唉叫,「睡啦!真要走出得等到明日像主人谢过再走。」现在都大半夜的,哪有人挑这种时间去的。
「都听你的,谁叫我打也打不过你,呜呜……」
「给我闭嘴!」他发现他每跟一次这家伙说话,神经就要绷断一次。
「左左。」蓦地,断筝敛起不正经的态度,「今晚好像有另个人要弹琴啊!你别走进去他的地盘了。」这人脑筋直的很,现在还不是找张晏麻烦的时候,他才不想要在这鬼地方又待上好几天哩。
听话的人给说的一头雾水,「没头没脑说什么。」
「没呀!夜露寒凉,你也早点睡吧!」
待左岳阖上房门准备返回自己的房间那晌,一首曲子由原本静静的房间传出来。
那是十面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