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行,我瞧牌子上明明写着二两呢,我就得二两买。”她拿走那个比手掌都小的瓷瓶,再将二两放到老人家手里。
“华少爷每次都爱闹齐老翁,看得懂还问价。”一旁卖饰品的中年汉子笑着调侃。
“不是闹,是确定齐爷爷对我特别好,每次都想便宜卖我,所以说待会儿我去吃豆腐脑时,就请齐爷爷喝一碗吧,谢谢他让我觉得自己很讨人喜欢。”
齐爷爷忙摇头,“那怎么行,每次都卖你原来的价钱,怎好意思还让你请客。”
“我开心,齐爷爷开心,这么开心的事可别拒绝,我会伤心的。”
“好好好……”
齐爷爷笑得好开心,巩棋华也笑得很开心,教陪同的褚司容很难克制自己热烈的视线,忍不住要落在她身上。
她好善良,齐老翁的东西根本少有人买,她是少数客人之一,尤其在听到隔壁菜贩提及齐老翁独居,且舍不得花钱在吃食上的事后,她总是想方设法请齐老翁吃东西。
许多摊贩都知道这个华少爷是个心善的人,所以每每见到她,总会给她一个笑脸,相熟的更会出言称赞她雪肤凝脂、容貌出色,说是生成男儿身实在可惜。
她着男装已经这么醒目,他很难想像,若他们看到她一身女儿装扮时会有多惊艳。
不过她在市集这么出名,他也不遑多让,不仅因着身材高大、长相俊美而引来不少女子爱慕的视线,市集里的三姑六婆更是纷纷想替他作媒。
“我家丫头刻苦耐劳,屁股又大,肯定能帮你多生几个娃儿。”
“我家三女虽然称不上美若天仙,可一手厨艺极好,绝对让你一吃上瘾。”
“人家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公子,肯定是要娶名门千金的,你们别作梦了。”
“哎呀,人怎么走过去了,真的不认识认识啊”
几个摊贩大娘在后方叫着,让褚司容觉得好气又无奈,倒是他身边的少年郎笑得可开心了。
“我家姑娘美若天仙,可惜厨艺太差,个头儿小了点,恐怕没能力帮你多生几个娃儿。”巩棋华一手桂花蜜饯,一手杏仁糕——都是她爱吃的市集小吃,再加上待会要吃的豆腐脑,被她统称为市集三宝,是她每回来必吃的。
“如果你在自我推荐,我很乐意。”他低身,以只有她听得见的声音在她耳边说。
不意外的,她粉脸酡红,急急的往前方走,“我要去吃豆腐脑。”
见状,褚司容忍俊不禁的大笑出声。
在豆腐脑的摊子上,巩棋华已经交代卖豆腐脑的婆婆先送一碗给卖古董的齐爷爷。
只见摊子旁设了一张矮桌椅,椅子上一名五岁的小女孩正羞怯的看着巩棋华,然后指着她自己用水写在木桌上的字,喜悦道:“小玫瑰会写自己的名字了,看。”
“好,写得真好。”明明写得歪歪斜斜,她仍是一脸赞赏。
老婆婆笑咪咪的送上一碗豆腐脑,再看着巩棋华道,“小娃儿有半个月没见着你,老念着呢。”
“因为哥哥要教我念书啊。”小玫瑰嘟起红唇。
“是啊,只是哥哥家里也管得严,还得兄长带我才能出来,但小玫瑰就算只有自己一个人也得好好学识字哦。”
“好。”小玫瑰笑了。
这个小女孩的境遇跟巩棋华很像,父母早逝,由祖母扶养,渐渐的小女孩不爱说话也不理人,是巩棋华先说了自己的身世给她听,又时常来这吃豆腐脑跟她培养感情、逗她笑,巩棋华跟她才渐渐熟稔。
这也是褚司容愈来愈爱她的原因,她来市集不仅是想要吃喝、买东西,善良的她甚至愿意倾听、愿意花心思帮忙这里的人。
边吃边逛边跟熟悉的摊贩串门子,他们俩这一路逛下来,天都要黑了。
“该回去了。”
“嗯。”巩棋华一脸的满足。
褚司容手上则多了不少东西,但都是吃食。早有默契的两人,沿着市集旁的老木参天的古道往上走,只见不远处有一间破旧木屋。
来到木屋前,褚司容轻轻敲了敲木门,不一会儿斑驳的木门咿呀一声拉开来,只见三、四个五、六岁的娃儿,一见两人便眼睛一亮,回头大叫,“娘!大哥哥跟小哥哥来了!”
褚司容将手上的食物递给几个孩子,“这些给……”话还没说完,几个娃儿像饿坏似的,开始抢食那些食物。
一名身上穿着补丁青衣的少妇急急从屋后的菜园走到门前,见自家孩子满嘴油光的大啖食物,她尴尬的看着褚司容与巩棋华,“怎么好意思每次都麻烦你们。”
“婶子别这么说,都怪我,每次买东西都不知节制,这会儿吃不下又不好带回去,你们愿意拿,我才真要谢谢你们呢。”巩棋华笑咪咪的说着。
“但这些也要花不少银子吧。”
“都是吃食能花多少,谁让我贪心,买太多又吃不下,只好请几个孩子帮忙了。”巩棋华向眼泛泪光的少妇点个头,就跟褚司容一个离开了。
不一会,两人已坐在行进中的马车内,相互依偎着。
“那王寡妇自尊心强,不肯收银子,还是你聪敏,用了借口将食物转送到她手上,不说孩子能吃饱,剩下的还能跟别人换东西,生活至少过得去。”
“在市集里讨生活的多是辛苦人,我也没有能力帮太多人,只能努力想个两全其美的方法让大家都开心。”她边说边阖上眼眸,出来了大半天,她也真的累了。
马车哒哒而行,褚司容温柔的将她护在怀里,双眸眨也不眨的凝睇她美丽的容颜。这一生,他什么也不求,只愿与她长相厮守。
第二章祭祖大典不安生(1)
四月,右丞相府一样忙碌,工人们进出府内祠堂,忙起修缮事宜,下人们则负责擦拭清扫、备祭品等事,身为右丞相夫人的牧氏更是为此祭祖大事忙得脚不沾地。
褚临安虽是府里的主心骨,但政事繁忙的他,待在府内的时间极少,就连在家的时候也最常待在外院书房与同僚议事,基本不大管府里的事。
但随着褚氏一族一年一度祭祖大典的日子近了,他留在府内的时间多了些,府里的奴仆们莫不战战兢兢,对内他一向是声色俱厉之人,与在外温文儒雅的形象不同。
打祭祖大典的几天前开始,已有不少来自远方的族亲入住府中,府里热闹非凡,天天大摆宴席。
席间褚临安从容应对,心情甚佳的听众亲友赞美他这几年深受皇上恩宠等成就。
“皇上对右丞相大人的意见相当重视,大人是皇朝的股肱之臣啊。”
“大人现在是皇上跟前的红人,有机会也得多提拔我们几个啊。”
“当然,当然。”褚临安举起酒杯笑着回礼。
褚临安刚满四十五,但因政权在握,事业得意,加上保养得宜,俊逸的脸上几乎看不出岁月痕迹,像是三十出头的模样,席间他踌躇满志、应对自如。
因是家宴,褚家人皆出席,也不特别讲究男女分桌,是以一家人全坐在主桌。
褚临安的右手边依次是老太太巩氏、继室牧氏、嫡长子褚司容、庶子褚司廷、庶女褚芳瑢及妾室贺姨娘,当然,巩棋华是不适合出现在这样的场合。
年逾六十、满头银丝的巩氏身着一袭宝蓝裙袍,慈眉善目,自有一股温润慈祥气质,颇受族亲敬重,而牧氏容貌秀丽,身着一身紫红裙服,看来雍容贵气,可惜她是清冷话少之人,席间多是庄重的点头或微笑,倒不如一身喜红的贺姨娘抢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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