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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郎撞上门 第五章 作者:水沐铃
    天气有些闷热,总觉得会下雨。半夜辗转醒来的珍珠,从床上坐起身子,凝望着对面的窗外。和平安笑闹着,慢慢适应了王府的生活,但并不代表她丧失警觉。

    平安究竟暴什么人?听他说话的语气,承泽亲王博穆博果尔和安亲王,都与他交情匪浅。难道他也非富即贵?珍珠咬着下唇,又随即否定。不可能,和他第一次见面时,他衣着朴素,脸色苍白得像饿死鬼。哪家贵公子会像他那样?

    想到的疑点越多,她越睡不着。珍珠随后披件单衣,推门走入院中。

    这夜色浓得看不到月亮,星星也只有三两颗。珍珠坐在院中的石凳上,双手撑着下颔,不知不觉地哼起了小调,慢慢想起了慈安堂内的小家伙们。不知他们过得好不好?最小的毛毛晚上喜欢缠着她睡觉,现在会哭闹着要她吗?她很想很想回去,可是试过几次,还没出院门,便被人拦下,逼回内院。华宅、专人侍候、锦衣玉食,安亲王用最温和的方式囚禁了她。

    她暗暗着急,平安却似个没事人儿,带着她四处闲逛,令她内心的焦虑无处可说。

    「平安是笨蛋。」她不满地咕哝着。

    「呵呵,珍珠姑娘好兴致,赏着月亮想情郎。」院门外的黑影处有人突然出声。

    珍珠浑身一紧,随即看清来人。三个男人,全部黑衣黑裤,甚至用黑布蒙面。来安亲王府作客的客人,不会这副打扮吧?

    「你是眼瞎还是白痴?哪有月亮看?我是在骂平安哪里在想他?」珍珠拉下脸,脑中盘算着是否该出声大叫。

    安亲王府每个院落内,夜里都会有人轮值。珍珠看不过他们熬夜辛苦,每每赶他们回去睡觉,所以才落得今日无人救援的地步。

    「臭丫头!」立刻有人不服气地欲冲上前,又被其余两人拉住。

    「别坏了大事。」

    大事?珍珠留心听着。

    「珍珠姑娘。」其中一人拱手行礼,「只要妳乖乖跟着我们走,我们定不会为难姑娘。」

    「你们说什么我就听,那慈安堂早就任人宰割,办不下去了。」珍珠不屑地道,并悄悄向某处靠拢,「让我乖乖的,怎么可能?」

    「这可是姑娘妳自找的。我们也不客气了。」一个男人立刻冲上前。

    「做梦!」珍珠操起身后的扫把,趁男人不防备,直劈他面首,「想抓我,下辈子吧。」

    没料到珍珠如此灵敏,男人真被打了个正着,力道虽不重,人却吓得退了两步。

    「不跟她啰嗦,全部上!」男人叫道。

    「来人啦!有黑衣怪人!有变态夜袭!」珍珠放开嗓子喊道。不愧是孩子王,嗓音又脆又亮。

    「动手,小心别伤了她!」三人围攻珍珠。

    不能伤我?好哇!即指她可以任意反击而无需担心生命,珍珠像只川猴子,小嘴忙着喊,双手双脚也没闲着,又拉又扯又踹。一番忙乱后,她对准环住她脖子、捂她嘴的男人手掌,狠咬一口。

    「啊啊啊啊……」男人惨叫。

    哼哼哼,吃五谷杂粮长大,练就一门好钢牙。痛死你痛死你!珍珠想大笑又不能松口,表情扭曲得可爱。

    「摆不平个小丫头,我们以后怎么混?」有男人捉珍珠乱踹的脚,想将她捆起来。

    「笨蛋!」珍珠看准时机,抬腿狠狠地一踢。

    「啊啊啊啊……」仍是男人惨叫,捂着「命根子」不停地跳蹦子,还直嚷着:「没孙子了,没孙子了!」

    「还是笨蛋。」珍珠大笑,「是先没儿子再没孙子。」

    噗……隐约有人喷笑。

    「死丫头,真以为我们拿妳没辙吗?」惟一还「完好」的男人对准珍珠的后颈,落下手刀。

    珍珠意识消失前,用尽全力喊出一句:「臭平安!你在哪里啦?」

    「早点儿说嘛,可爱的小姐。」

    院内缓缓走出两个人,平安和安亲王。说话的是抱胸而立的安亲王,平安无奈而宠溺地对珍珠微笑,可惜她昏了过去,什么也看不到。

    「手。」平安隐了笑容,上前一步,语调阴冷。

    「什么?」三个男人拖着珍珠当挡箭牌。平安优雅的面孔有着噬血野兽的眼神,吓得他们退到墙壁靠定。

    「谁准你碰她?」平安犀利的眼神劈向掐住珍珠脖子的男人,「脏手拿开。」

    「哎呀呀,平安你温柔些,他们要被你吓死了。」安亲王皮笑肉不笑地扇着折扇,一派隔山观虎斗的悠闲。

    「还不是你惹来的祸。」平安瞪他一眼,「多事的男人。」

    「讨厌啦,平安骂我。」安亲王用折扇掩唇,委屈地怪叫.随后盯着三个男人,「都是你们害的啦!」话音未落,他身影已奔向前。无法看清他是如何移动的,只能看见白色的纸扇在空中划出道道弧线,所过之处,男人一个个倒下。

    「喂,你抢了我的戏份。」平安抱怨。

    「谁叫你骂我,让我一时火大嘛。」安亲王收回折扇,回到石凳旁,安分地坐好。

    平安一脚踏上黑衣男人的手臂,「是这只手勒住珍珠脖子的,对吧?」乘等回答,骨头扭曲的「咯吱」声从他脚底传来,男人连呼疼的劲都没有,直接两眼一翻,晕死了。

    「你呢,是用手刀劈晕珍珠的,没错吧?」照例如上,又整晕一个男人。

    剩下最后一个,吓白了脸,连连摆手道:「我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做。」

    「没做事深夜站在这里干吗?想喝茶聊天怎么不找我?」平安冷睨轻哼。

    男人苦丧着脸,不敢乱说话,生怕一不小心,得罪了眼前彷佛来自地狱的修罗。

    「让我想想,是放你回家通报你家主子呢,还是留下你陪我动动拳脚?」平安表情认真地问道。

    「大爷饶命,大爷饶命。」男人吓得不住地磕头,恰在此时,珍珠呻吟了一声,头微微摆动,似要转醒。

    「滚。」平安下命,男人立即飞奔而去。他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扶起珍珠,抱入怀中,向屋内走去。

    「喂喂喂,你抱着美人英雄退场了,那我呢?」安亲王踢踢不知晕死在何方的两个黑衣人。

    「自己惹的烂摊子自己收拾。」平安没好气地撂下一句。「砰!」木门不客气地当面关上。

    「这才麻烦呢,深更半夜叫我去找人?」安亲王瞪了紧闭的木门半晌,露出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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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内暖和的床榻上,珍珠努力睁开眼,人还没看清,拳头抢先一步直轰过去,「死贼人,我打死你!」

    「好疼。」立刻有人应声倒地,不过声音十分耳熟。

    她从床上坐起,揉揉眼,映入的人影模糊了又清晰,清晰了又模糊,往返了数次,终于看清,是平安。他红肿了半边脸,但仍含着笑。

    「平安?打到你了还笑?」珍珠气鼓着双颊,赶忙伸手拉他坐到床沿,小手抚上他的脸,「痛不痛?」

    「我要妳呼呼。」平安将脸凑近,学着慈安堂里的小孩子。他们任何一个摔倒了、碰疼了,总要找到珍珠,央求吹吹破皮和青肿的地方。

    「羞不羞?」珍珠说归说,她小心地靠近,嘟起红唇,轻轻地吹着气,「我找药帮你涂上,或者冷布巾--」

    吻上她粉白的脸颊,打断她不解风情,平安偷笑。

    他温柔的唇沿着她的耳际慢慢滑行,令她的皮肤觉得麻麻的、痒痒的。珍珠控制不住脸上的红晕,不好意思地想侧首,却发现下巴被平安抬在指间。

    「平安……」他的贴近,让气息融化了,珍珠陶醉地想。

    唇齿间的相合不过眨眼,随后珍珠整个人被平安塞入怀中,按在他的胸口上,听他一声一声有力的心跳,呼吸着有他的空气。

    「妳脑袋被雷劈傻了啊?」谁知平安突然在珍珠头顶上开骂,「一发现有刺客就要大喊大叫『救命』,否则被杀被抢怎么办?拿扫把打人?妳当刺客是面泥做的,一打就软成一团?」

    珍珠愣住了,平安想得好周全,对我真好。她以脸磨蹭着他的胸口,双手贴在他衣领上面。

    「看到我拿扫把打人,也看到我咬他们、踢他们了吧?」珍珠仍贴在平安的胸口土,不过脸色变得「狰狞」,平安则惨白了脸,抱住珍珠的手开始打颤。

    「那个……」

    「为什么不早点儿出来救我?」珍珠的小手轻轻抚摸着平安的衣领,似乎感觉到下面冒出一颗颗恶寒的鸡皮疙瘩。

    总不能说,估计过刺客的水平,他觉得珍珠挣扎得比小猴子更可爱很值得一看吧?平安噤声,抬头无语问苍天。

    「平安!」珍珠抬起脸,哪还有什么似水柔情,简直可与母夜叉一争高下。她双手死揪着平安的衣领,一气猛摇,「你没良心,你坏心,你见死不救,你只知占我便宜,你、你、你--我不做你的娘子了!」

    全天下最强力的威胁。

    「珍……珠……」平安跪坐在床榻上,大掌合住她的双手,发动温柔攻势。他低下头,深情款款,矢志不渝,「我发誓我没有,,因为、因为……珍珠,窗外有只大狗熊!」

    踹他下床,珍珠卷起锦被当虫茧。

    「珍珠、珍珠,因为一直在妳身边,所以有自信保护得了妳,妳闹闹那三个白痴无所谓。可如果下次遇到真正的高手刺客,而且我不在,妳怎么办?」平安整个人扑在珍珠身上,低声央求。

    「……死路一条。」

    「不许胡说!」平安发怒了。他将珍珠整个人卷入怀里,剥开重锦被,露出珍珠苍白欲哭的一张脸。他怒斥的话还没说,心先软了。

    「难道不是吗?」珍珠自嘲,「今天的事不是巧合吧?以后还会遇到这种事,对吧?你保得我一时,保不了我一世--」她突然收音,似想通了什么,「所以安亲王不准我出府,是为了保护我?」

    平安难过得揪紧了眉头,将珍珠紧紧锁在怀中。

    「自从遇见你,我好象进入了另一个世界。」珍珠喃喃地道,「平安,告诉我为什么有人要抓我?」

    平安用沉默回答。

    「那好,我去问安亲王,刺客也行。」珍珠推开平安,欲下床。

    「妳总有一天会知道,一定要急于现在吗?」平安搂她更紧,沉声激动地问。

    珍珠不再动弹,因为平安眼中的……绝望,撕得她的心--阵刺痛,「平安……你所做的一切是为了我好?」

    「那还用说。」她的额头、眉眼、指间,平安一一吻过,「妳是我娘子啊。」

    对他的感情,在这一瞬间升至最高温。珍珠湿润了双眸,眼里只有这个对她莫名真情的男人。

    捡回了他,捡来了她的爱情,也捡来了难解的谜团。

    幸或不幸?珍珠扪心自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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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粉白的小脸被棉枕压出了红痕,微张的唇,吐露着香甜的空气,翘起的睫毛,好象两片羽扇。平安躺在珍珠身侧,爱恋地、细细地品味着,长指一遍遍滑过她柔嫩的小脸,半晌才不忍心地唤着她:「懒虫,起床了。」

    「嗯,让我再睡会。」珍珠嘤咛着,睡梦中拿枕头塞住耳朵。

    「那好,我-个人去见她。」平安坐在床沿上摸着下颔,状似认真地自言自语,「嗯……是先捏捏她的小脸,让她大声哭呢,还是揉乱她的头发,使劲儿亲亲她呢?」

    「谁?」醋意赶跑了睡意,珍珠半睁开眼眸。

    「柳儿。」

    「柳儿,谁家的小姐呢……柳儿?」珍珠从床上弹起,睁大眼张大嘴,吃惊地望着平安,「哪个柳儿?」

    「当然是独一无二我们慈安堂里蓝眼睛的柳儿喽。」平安欣赏着珍珠刚睡醒的迷糊样,笑得肚肠都打了结。超级好哄的单纯珍珠。

    「平安。」珍珠大声哀叫,「三岁的小娃儿你都想染指?你丧尽天良、无耻之徒、龌龊!」

    在珍珠眼里,为什么他的信誉会一文不值?平安摇头沉声低叹,抱头努力反省。不就是没事吃吃豆腐,时不时拉拉她的手,坏心眼逗弄一下嘛?

    「我哪里像饥不择食的好色登徒子?」他万分委屈地问。

    「又亲又抱又捏,你不是谁是?」

    「……妳在吃醋吗,珍珠?」平安盯着珍珠寻找端倪,生怕错过任何蛛丝马迹。

    「臭平安!」珍珠拉起锦被扑上平安的头,粉拳雨点儿般落在他身坐,「你欺负人!你好坏!好讨厌!」

    被蒙在被里的平安呵呵直笑,和她滚成一团疯闹。

    「哎呀呀,对不起,又打断你们的好事。」洞开的门外,安亲王不知看了多久,笑得满意之至。

    「你的表情可没道歉的诚意。」平安轻斥,「变态,看不得别人幸福。」

    「啪!」折扇如剑直射平安面门。他也不慌,随手拉过棉枕。折扇刺入枕中,露出雪白的棉絮。好友间的杀意腾腾,令珍珠瞪圆了跟,惊诧地问:「你们不是好友吗?」

    「孽缘。」安亲王难得孩子气地扁了嘴角,闹别扭地嘀咕,「喂,车轿安排好了,游舫也在等,快滚吧。」

    平安抽出折扇,飞出掌心,「多谢。」

    「哼。」安亲王转身便走。

    「修心寺。」平安加了一句,「这是谢礼。」

    安亲王脚步未停,出院门时,几近飞奔。

    珍珠听不懂两人的对话,但能感觉到,两人的关系不若嘴上说的那么糟糕。

    「再发呆就不带妳出去了哦。」平安捏住珍珠的鼻头,逼她回神。

    「啊,等等我。」珍珠赶忙跳下床,准备梳洗打扮,「快闷死我了。如果今天不出门,我肯定会翻院墙逃回慈安堂。」

    反正珍珠行踪已被发现,也没必要藏下去。平安看着镜中反射的俏丽容貌,毫不遮掩宠溺的笑容,「那我可以收谢礼吗?」

    珍珠坐到平安身边,双手捧住他的脸。她的指,静静地从他的额际慢慢滑到了唇边。从未见识过的魅惑与妖冶,让平安惊得睁大了眼。

    难道她要主动吻他?!

    「平安……」珍珠甜甜地一笑,吐气如兰,靠近,再靠近,贴在他耳边,「你头发乱了。」

    嗯?平安傻傻地忘记了反应。

    「所以--」珍珠忍不住呵呵呵地笑出声,「我帮你梳头当谢礼。」

    「珍珠!我还以为妳--」「会吻我」吞回肚里,谁叫自己先起色心,平安嚷不出声。

    「以为什么?」珍珠调皮地眨巴眨巴眼,心知肚明。

    「唔……」平安哑口,瘫软在床榻上,哀怨地想,照这样发展,未来的娘子不就吃定他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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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外金湖游舫上,热闹的重逢会正在上演。

    「珍珠姐姐!」齐声大叫后,一堆萝卜头扑到珍珠怀中。平安早早地闪到一边,喝茶品糕点,端看温馨亲子图。

    「柳儿,毛毛。」先抓了两个使劲儿地亲亲,珍珠又是笑又是泪地搂住孩子们。问他们过得好不好,吃得好穿得暖吗?当发现他们全部穿了新衣时,安亲王的细心她记在心底。

    因为在游舫上面,摇晃的船面让柳儿不稳,她张开双臂,像只可爱的小鸭子,摇摇摆摆地晃到平安身边,扯扯他的袖口,「平安哥哥,柳儿漂亮吗?」她转个圈儿,暗红的小花袄旋出圆形,大大的翠绿裤裙也一起跳舞,脚上的黑色功夫鞋轻盈跃动,简直是尊活动的人形偶。

    谁说红配绿,丑到头?他家的娃娃怎么看都可爱。平安抱她坐在膝上,「非常漂亮哦。」

    「比珍珠姐姐呢?」柳儿继续问。

    「嗯……」平安沉吟。两位美人,得罪哪边都不好吧?

    「你不说柳儿最漂亮,柳儿就告诉珍珠姐你喜欢她。」她使出小小的杀手镧。

    「平安哥哥好怕哦。」他偷笑,曾经的秘密变成两人间的事实,现在他不怕。

    「柳儿!」

    呼啦啦,平安和柳儿的身边突然围拢了一群成长中的小狮子。领头的一位气势汹汹地喊道:「妳刚才说什么?他他他喜欢珍珠姐姐?」食指不客气地指着平安。

    「咦?」其余的小孩子们乱叫。

    「啊!」珍珠惨叫。

    「珍珠姐姐是我们的!」他们整齐划一地大喊。

    「要不要我拿锣鼓来,让你们边敲边满街宣告啊?」珍珠叉着腰怒瞪他们。

    十六个孩子加珍珠,十七比一,怎么算他都是下风哩。平安边抓起碟中的荷花酥往嘴里塞,边迅速逃离。

    「他敢独占珍珠姐姐,我们绝不饶他!」领头羊震臂高呼,围着木桌、咬着桂花酥、枣泥糕的小家伙们「嗯嗯啊啊」地乱呼应,「快追!」

    于是乎,一个大男人绕着游舫转圈圈,身后跟了一串乱七八糟、大呼小叫的娃娃兵团,笑坏了珍珠。

    「妳还笑!」天知道跑了多少圈的平安,微喘地突然给珍珠一张面部大特写,「哼,惩罚。」

    「平安!放开我!」第一次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被打横抱起、珍珠一声尖叫。

    「抱紧了!」平安足尖轻点,身形在空中翻飞,耳边只有风吹过的呼呼声,以及她不绝于耳的惊呼。

    「珍珠姐姐!平安哥哥!」孩子们趴在舫栏边大喊。

    怎么变成抬头看孩子们了?珍珠讶然,这才发现他们身在一叶轻薄的小扁舟上。

    「远遥,带他们好好游玩。」平安向游舫上的人招手。

    远遥点头,目送载着平安和珍珠的小舟划远。

    「平安,我们去哪儿?」

    「带妳去我最喜欢的地方。」平安像急于让别人分享自己秘密的孩子一样,既得意又骄傲。

    不仅仅是来看慈安堂的孩子们吗?珍珠发现这个男人有无尽的宝藏。

    「妳看。」平安欣喜地说道。

    轻舟不知不觉滑入一簇簇挺立的荷丛间,洁白、粉红的荷花和初生的莲蓬亲吻着珍珠的细肩。她睁大眼,诧异忽然进入荷香飘飘的仙境。

    「喜欢吗?」平安微笑着问。

    「平安!」珍珠开心地扑向他,兴奋得双颊泛红,「你是怎么找到这么特别的地方?好美哦。」

    「呵呵,妳这么热情我很欢迎,不过--」平安故意咳嗽两声,「还有人在看哪。」

    摇橹的船夫红着脸别开头。

    「臭平安。」珍珠先搥他,转而拿水泼他。

    不多时,两人便乐衷于打水仗。不知不觉小舟已离城中心越来越远,两岸的住民也越来越少,直到穿过湖面上逐渐减少的荷花丛,视野开阔后,岸边出现了一栋深深的宅院。

    珍珠眨巴了数下大眼睛,笼罩在忽浓忽薄的雾气中的宅院,既像遗落在人间的精美仙宅,也像深山中神秘的隐所。「这里是--」

    平安忽然从后搂住珍珠,下巴顶住她的肩窝,嘴唇贴在她的攀侧,十分亲昵,「它叫『隐苑』,传说里面住着一个可怜人。」他淡淡地讲述,「他被预言为有福之人,不仅自己,也会带给他人幸福。讽刺的是,他身体弱得差点儿活不过十岁。于是居高位者选了此处风水宝地,盖了这座宅子,给他锦衣玉食,让他活下来。怕俗间人事惹他心烦,然后用阴阳五行之术,让人们看不见它。」

    「什么预言,什么有福之人嘛?」珍珠感叹道,「都被孤零零地关在这里了,怎么给别人幸福?他好可怜。」

    背后的平安无语。

    「平安?」这么安静可不像他。

    「……珍珠,今天我才发现妳超级好骗。」平安先安静,随后放声大笑。

    「嗯?啊,你骗我!」珍珠气呼呼地推开他。

    「谁叫妳单纯?总有一天妳被人卖掉了还会帮他数钱。」平安笑趴在舟沿上直不起身来。

    「你你你……」珍珠气得粉拳绣腿轮番上阵,薄舟被震得左摇右摆,吓得船夫连声警告「当心船翻」。

    话音刚落,立即有人落水。当然是倒霉的平安。

    「珍珠……咕噜……我不会蝣水……咕噜咕噜……」平安在水中载沉载浮,胡乱挣扎。

    「你又哄我。」珍珠才不信,还坏坏地命令船夫:「快摇远些。」

    「是真的……咕噜……救命……」平安的头下沉的时间开始比伸出水面上的时间多。

    想了一会儿,珍珠半信半疑地凝眉,「真的假的?刚才才哄过我,如果我又上当,不是很没面子?」

    「救命啦……咕噜噜……」消清音了。

    「平安?」盯着他消失的地方,珍珠轻声唤道。

    水面上哪还有平安的人影。

    「喂,你、你别吓我啊?」珍珠腾地站起,毫不迟疑地跳入水中,「平安!平安!你在哪里啊?」她扎入水中,试图在水里睁大眼,可是微浊的水底,无法看清。在平安落水的地点努力扑腾,却两手空空。

    珍珠浮出水面吸气,平静的碧波上,除了呆呆站立着的船夫,根本不见平安。

    「不会的……平安……」珍珠终于明白自己闯祸了,一张嘴慌得说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笨蛋笨蛋笨蛋,叫什么平安哪里保你平安了!见了阎王老爷问问他,下辈子叫什么名字才不会早早投胎做人。」

    「好啊,如果我看得见他。」冷不防在珍珠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

    颤抖着双唇,慢吞吞地回头,只觉平安安然无恙,嘴边还挂着调皮的坏笑。

    「我说过了嘛,珍珠超级好骗的。」

    「啊--」说不出话来的珍珠一阵尖叫,扑到他的怀中又捏又打。他没事,他一点儿也没事!不甘心,十分不甘心,她何时放颗心在他身上了,竟然如此深陷而不自知?

    送上唇,迅速吞入她的慌乱与眼角滚落的颗颗眼泪,辗转反侧后,平安搂紧她,温柔地拍打着她的后背,「到底谁才是笨蛋哪,嗯?」

    红着脸,,她嘟高了唇,不理他。答案彼此心知肚明。

    谁家两个笨蛋,没事泡水里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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