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仲修好不容易抽出他笑得发颤的手把脉,无奈地问:“你之前吃了什么东西?”
“哈哈……呵呵呵……”吃了什么东西?“哈哈哈……”发颤的手从怀里拿出菇类的野菜。
天老爷!宫仲修真想一脚踹死他。“你难道看不出笑菇和普通菇类的不同吗?”难怪会大笑不止。“你这个笨蛋!”
“我……哈哈哈……怎么知……哈哈哈……”
不知道不会先问吗?哼!宫仲修摇了摇头。“你吃了多少?”
颤巍巍的手吃力的比出三根手指。
“就让你笑上一个时辰算是教训,一个时辰过后自然没事。”
“好……哈哈……难受……哈哈哈……”该死!现在才知道笑也会很痛苦,可恶,这什么该死的笑什么菇,下回再见到就一把火烧它个精光!“快……哈哈哈……快没气……哈哈哈……”
真是!宫仲修拉起蜷曲在地上的屠允武,取出随身的三寸银针,迅速往他檀中穴扎入,止住狂笑。“就这样待一个时辰,等笑菇的毒尽失后再动身。”
“嗯。”终于停了!屠允武吐出一口重气,累瘫在地上。“差点笑死。”今儿个才知道笑真的也会笑死人。
“若这样死,才真的笑死人。”宫仲修白他一眼。“不懂如何辨识毒物就别看见东西就往嘴里塞,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会有下次。”屠允武保证道,扯动宫仲修的衣摆。
“做什么?”余气未平的宫仲修头也不低的应声。
“躺在我身边。”他拍拍身旁空出的地方。“难得这么悠哉,不尽情享受的人是笨蛋。”
“现在是要在这山谷里找路出去,可不是出游。”他提醒着。
“是谁说出不去也无所谓的?”
“我后悔曾说这话,出不去我是可以活,但你……恐怕会死于非命。”
“怎么说?”屠允武一脸茫然。
“因为误食毒物而死。”
“呃,大不了以后我看见啥都先问你再吃不就得了。”
“你为什么对自己的命这么轻忽?”他到底要他担心到什么程度才甘心?他懂不懂提心吊胆是很难受的一件事?“难道你就不了解若这世上没有你屠允武就不会有——”
“有什么?”他欲言又止的话尾让屠允武好奇地站起身。
宫仲修别开脸。“没什么。”
“明明就有什么。”
“什么都没有。”
“你又在逞强,我明明听见你说这世上没有我屠允武你就不想活。”
“胡说,我说的是世上没有你屠允武就不会有我宫仲修……”啊。可恶!竟然中他圈套。
“嘿嘿!”没有他就没有他,嘻!“是你亲口说的,可别又不承认。”
宫仲修气红了脸,手往他檀中穴探去,立刻抽出银针。
“仲——哈哈哈……”怎么又开始了?当瞥见宫仲修手中细长的银针,屠处武才知道他给自己惹了多大的麻烦。“哈哈哈……是我的错……哈哈……”
“罚你笑半个时辰。”宫仲修冷声道:“我先到前头,等你笑够再赶上来。”
“我……哈哈哈哈……”
该死!应该等一个时辰过后再逗他的!屠允武懊恼地想着,可惜他领悟得太晚,来不及了。
???
潺潺的河流声响间或夹杂水声,河中笔直站立的身影,在月光照映下有说不出的瘦削纤细。
皎洁的月光下,发亮的水面上染着大片醒目的暗红,宫仲修正小心翼翼用左手清洗右上臂至肩头的伤口。
“这才是你为何执意守夜的真正原因。”
夜里突兀的声音让宫仲修吓得顿住伸进河水洗涤布巾的左手,回头就见一张与夜色同等黯沉的怒容。“你……你还醒着?”不是睡着了吗?
“想了四天始终想不透为什么你执意守夜,今天又见你用左手扎针,虽然知道你左右手都能运用自如,但是你向来不轻易用左手,所以才决定今晚看你在玩什么把戏。”一句话一个步伐,话未竟,他已走进河里站到宫仲修面前,衬着月色探看他伤势。“是坠崖时受的伤?”
“不是你的错。”宫仲修叹口气,让他抢走手中布巾,接下清洗伤口的工作。“是坠崖前不小心摔下马受的伤,我不希望让你看见。”
“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好过?”屠允武藏不住怒气的眼忿忿地瞪住他。“该死的你到底要逞强到什么时候?知不知道提心吊胆是件很难受的事!”
“你为我提心吊胆?”他也会提心吊胆?宫仲修被这意外的消息震愣住。
“从认识你开始,没有一天不提心吊胆!”他沉声道:“天晓得你知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性子,啥都不说,受伤生病只会暗忍。你是大夫啊!偏偏就是不会照顾自己,你以为我跟前跟后是为了什么?除了爱缠着你,也是因为你从不顾自己,所以只好由我来顾你。”轻触逐渐结痂的伤口,怒气被心疼取代。“你受伤向来得花上好一段时间才能复元,痛吗?”
宫仲修愣了愣,险些陷进两潭映着皎月的墨池不可自拔,本想摇头说不,却出乎自己意料之外地点了头。
他的示弱让屠允武大感意外,怒气也因为他的坦率而减低不少,只是余怒难消。“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让我提心吊胆好几年,我可没这么简单就放过你。”话虽凶,可手上的动作是小心谨慎且轻柔,任谁都听得出来他不过是虚张声势。
宫仲修垂首枕在他胸前,噗哧笑出声。“你的衣裳湿透了。”
“看见你受伤哪还记得要先脱衣服再下水。”担心他而直接下水还被他笑!屠允武重重哼出心中不满。
正因如此,提醒了两人目前的处境。
“不准低头!”宫仲修吃力地吼道,急着想回岸上,偏偏腰上灼热的钳制让他走不得。“你放手!”
“我也想放,可是……”屠允武瞪着夜幕的脸挂上懊恼。“我放不开。”惨了,忍到极限无法再忍,粗糙温热的双掌舍不得离开扣住的光裸腰身。
“你……”壮实胸膛沉重的起伏骇住他浮上咽喉的话语,哽咽地吞回肚里。
“我知道你现下有伤在身,但是……”俯下的热吻化去未完的话,宫仲修骇然地倒抽口气反而让他有机可乘,将灼热的舌钻入微启的嘴中。
“我要你,好早以前就想要你。”屠允武在深吻他的空隙间模糊地道出多年的压抑。
在炽人的体热下,与黝黑相对的白皙肌肤频频颤抖如秋时风中萧瑟的柳叶。
“你还要我等吗?”屠允武的声音比平日喑哑许多,“若要我等,只要你开口,我也一定放手。”
还要他再等吗?他等了多久?有比他久吗?
谁动心得较早?谁渴望对方较深?
种种疑问一时间全涌进宫仲修心头,怔忡间,他的手抢先一步做出选择。
他的双手选择搂住屠允武的腰。
屠允武先是一愣,随即抬高他下颚,将欣喜的低吼尽数吻进他嘴里。
“唔……慢着,唔……”喘不过气的宫仲修想挣出些空隙呼吸,那热切的灼吻让他混沌的脑子更加混淆不清,冰凉的河水早像煮沸的水般滚热,他的热足以燎烧一切。
收回放肆的唇舌,屠允武俯身舔舐自宫仲修唇角滑下的银丝,一手移至他脑后,挑开束发的黑缎;顷刻间,乌亮的黑发如瀑布般滑落在他掌上,顺势滑过掌间。
另一只空着的手则一路探索,上臂压贴在宫仲修裸裎的背后,手掌落在他腿侧,让彼此贴合得没有一丝缝隙。
“你……”因为这样紧紧相贴,无可避免地感触到他灼热的亢奋欲望,黑幽的瞳眸闪过一抹讶然,久久无法成言。
当然,再度压下的唇舌也是让他无法顺利成言的主因。
“痛……”右肩的疼痛唤回他的神智,但很快的又被霸气的热吻给迷失心性,可下一瞬间,屠允武的脸埋在他未受伤的左肩。“你……咳,你怎么突然停住?”
“我错了。”闷闷的低语道出歉意,温温热热的气息吐在宫仲修肩上,热了他一身。“你有伤在身我不该……”
敏感的身子微微扭动,立刻被巨掌压制住。“别乱动,再等一会儿,等我冷静下来,否则……”
宫仲修被他拉长尾音的迟疑惹红双颊,闭上眼等他体贴的冷却自己的欲望。
在无数次深沉的呼吸之后,屠允武总算抬起头,强迫自己扯开双臂,移动脚步先行回到岸上。“我先回去,有事喊一声便成。”
“嗯。”仍在水里的宫仲修目送他消失在草丛另一端,这才开始准备上岸裹伤。
虽然裹伤的手始终颤动无法顺利扎好布巾,但他也明白不该叫屠允武帮忙,免得毁了他自制的苦心。
???
坐在颓倒树干上的屠允武为逐渐熄灭的火堆添进新的柴火,以便烘干他晾在一旁的外褂,随手拿了树枝拨弄着,好半天没吭声,就连听见宫仲修的脚步声也不曾抬眼。由此可见,之前无意燃起的欲望仍旧方兴未艾,强烈到让他得全心与自己对抗,才能避免饿虎扑羊的场面发生。
就因为他太专心与自己对抗,所以浑然不知宫仲修的脚步声在走到他身后时便停住不动,仿佛在等着他反应似的。
最后,是他弯身从后头搂住他的动作唤回他的知觉,同时也再度点燃他欲望,粉碎之前所有的努力。
“你让我努力的自制全都白费了。”唉,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很有自制的人,好不容易克制住碰他的冲动,他还故意跑到面前来诱惑他。“要知道我不是善于控制自己的人。”
“就是清楚才会这么做。”宫仲修艰困地强迫自己开口:“不是只有你才想,我也……”在河中时的悸动在四肢百骸间窜动不休,那种的感觉让他难以忍受,仿佛有什么东西急着要窜离他身子,偏偏又找不到门径。
“你也想?”
“我也想要你。”他怀疑自己的声音是不是被人夺走,否则怎会这么小声,差点连自己都听不见。
“你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吗?”自肩膀垂到胸前的黑发上下晃了晃告知他答案,这让屠允武差点忘了如何呼吸。
瞬间的天旋地转,快得让官仲修连惊叫都来不及便坐在屠允武一侧大腿,压下的阳刚气息罩住宫仲修的视野,只看见一双锁着自己的黑眸。
“不准你中途喊停。”屠允武落下警告。“这次死都不放手了。”
“我不会喊停。”困难地在吐纳气息间回答,一个恍惚,上身已感到周身微凉的空气,令他忍不住畏寒地颤抖。
一双手掌仿佛夹带一波波火浪,一上一下抚过他光裸凉冷的上半身,为他拂去凉意,换上难耐的火热。
才一眨眼工夫,宫仲修觉得自己快烧了起来,双手无力地放在他双肩上,因难掩的情潮而频频发颤。
轻而易举便可燎原的热吻一路延伸至他喉间凸起处,邪恶地启齿轻咬,还不时伸舌舔吻,逼得宫仲修仰长颈子想闪躲,却又无意识地迎合出琐碎的呻吟。
他说他想要他!啮吻着宫仲修锁骨的屠允武带着浓烈笑意,仿佛找到天下人皆觊觎的宝藏般得意洋洋,满足地听着头顶上时有时无的吟哦。
屠允武将他转了半个身,让他跨坐在自己大腿上。
他想说他后悔自己毁了他辛苦的自制,想让一切回到之前的相安无事,但身体却诚实地偎近他,弓身承受屠允武给予的热情探索;尤其当他灵活的唇舌一路滑至他胸前舔吻轻啮时,宫仲修浑身一软,倒进屠允武的手臂上,如瀑的黑发无力垂在地上,他觉得自己像把被拉满的弓。
“仲修,天晓得我有多想要你。”屠允武模模糊糊地道出他的欲望,他压抑得有多辛苦,小心翼翼地扶他躺卧在柔软的草地上,撑起上半身在他耳畔轻诉曾想过要对他身子所做的每一件事,以及自己每个夜里的遐想。
这让宫仲修因情欲洗刷的颤抖身体更加火热。
小腹上湿热的舔吻让他忍不住呻吟,伸手欲抓住屠允武要他停止这噬人的折磨,却只抓握住他的头发,无力地握在掌中,同时捂住口,偏偏控制不住的呻吟声从缠发的手指缝隙间逸出:“嗯……啊……”
他喜欢他的声音。屠允武的唇扬起一抹自得,凝视着身下人儿迷涣的表情,逸出的低语像酒般醉人。“你的声音比我想象中更美妙。”
“别……唔……”抗辩的话被强吻回嘴里,宫仲修忘情地捧住他的脸,启嘴探出舌尖,立刻被强硬地逮住,在彼此的唇间来回交缠,难以容忍的快感令他不自觉地屈起双膝。
屠允武乘机屈腿探入突来的空隙间,硬生生介入他两腿之间,让惊觉有异的他想并拢双腿也来不及,睁开的眼迷中夹带一丝恳求,脆弱的神情足以把人逼得发疯。
觉得自己就快溺死在他噙泪的水漾眸子里,屠允武叹息一声,忍不住又压下身子吻他。
右手在意乱情迷间仍执意护住他的肩,左手则不老实地带着火般的威力,一路烧灼至他腰上,神不知鬼不觉地解开腰带,扯开裤头,随即让宫仲修裸裎在他身下,双眸炯炯有神地膜拜眼前瘦削纤细却令他发狂的身躯。
光是他的目光就足以教他窒息。宫仲修屏住气息,闭紧着眼不敢看他,一直到异物如蛇般钻进体内,他才愕然睁大眼,屠允武沉重的呼吸正在自己唇边起伏。
“你、你在做什么?”体内异样的钻动让他无法控制自己地扭动起身子。
“别乱动。”扣住他腰的手阻止他不停的挣动。“当心你的伤。”
屠允武猛甩头,甩不开进入他体内冲刺的欲念,更甩离此刻最需要的理智,适得其反地让硬挺的亢奋炽热得差点失去自制。
“痛,好痛!放开……”
“放轻松些。”该死!屠允武咬牙忍住冲刺的欲望。天!他的体内是这么紧窒,再这样下去他会自焚而死。“别绷着身子,那会更难受。”
强抑的声音听来分外痛苦,宫仲修睁开眼,望见一张强忍着某种痛苦而汗湿的脸,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是他点的火,就不该有临阵逃脱的念头。“我……我没事,所、所以……啊!”
屠允武毫无预警的一个挺身阻断他的话,疼痛与快意夹击得他无所适从,不知道是该要他停还是要他继续,几乎要昏厥的脑子乱成一团,耳边净是怎么也止不住的喘息声,分不清是他还是自己的。
在他不断地冲刺下,快意逐渐取代疼痛,带领他攀上一层又一层仿佛爬也爬不完的高峰,就在他忍不住痉挛地颤抖快要抽搐时,一只手满怀恶意将他逼回原点,无法释放的痛苦与快感交杂成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晕眩,他跟不上屠允武带来的激越,连换口气都很困难,只能无助地搂住他颈项,任由他夺走呼吸。
一次又一次,直到无法释放的痛苦累积至最高极限,体内无法想象的火热冲击令他闪神,阵阵强烈的晕眩直向他袭来;就在眼前全然一黑的同时,他感觉钳制自己的紧握消失,压抑的痛苦无可避免地宣泄而出。
黑幕就此将他裹得死紧,让他来不及听见屠允武低沉满足的嘶吼。
???
“这未免太……”夜风凉如水,一名男子盘腿坐在危险的崖边,随时都有被突来的强风吹落崖底的危险,教身后随行的人心惊胆战。
最后,他终于忍不住上前勾住这名男子腰身,将他拉离危险的悬崖边。
“你确定他们都跳下去了?”被搂抱住的男子指着断崖方向质问最后一名、也是领他们前来的男人。
“仲修从不说笑,他说要死就不会苟活。”西门独傲挑了挑浓眉,衬着月色打量出手勾回风唳行的男人。
真有意思,改日定要和他较量较量,看得出对方是个练家子的西门独傲颇有兴趣地想着。
“他要寻死你就让他去死?”这算什么朋友啊!丝毫不觉他企图的风唳行急叫,懊恼地直搔头。“你不会拉着他吗?屠允武这笨蛋也真是的,没事坠什么崖,要也等和我见过面再掉下去也不晚啊,真是个混蛋。”
“唳行。”呼延律龙晃了晃手臂,连带震动怀中的人,震回他的冷静。
“我不相信他命这么短。”风唳行挣开钳制,坚持道:“那家伙不怎么聪明,配不上‘英年早逝’四个字,他定是还活着。”
“这崖高数十尺,想活命极难。”呼延律龙虽不忍心,但不得不点出事实。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没道理和霉运纠缠最久的他都没死了,他们俩怎会死!“我要下去找,找不到人也要找到尸体。”
“恕不奉陪。”西门独傲冷淡说道。他还有事要办,没时间陪他瞎忙。
“我才不奢望你陪。”风唳行不屑地哼了哼,拉着注定得陪他一块儿疯的人胡乱抓了方向便走。
呼延律龙出乎他意料之外地在原地不动。
“你不去吗?”不会吧!说好要一辈子帮他收拾麻烦的,不是吗?
“冷静点。”大掌拍上显然是急得方寸大乱的脑门。“现在是深夜,要找人也得白天找才成,还有就是——”
“什么?”风唳行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什么时候才能把这毛病改掉?呼延律龙叹了声,“你又走错方向。”
风唳行先是一愣,随后西门独傲轻讽的笑声让他大动肝火。
不过在大骂他几句后,怒气便没头没尾地消失无踪,终究还是气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