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先生,飞机已经抵达台湾。”面貌姣好、具亲和力的空中小姐轻轻推了推沉睡中的男人。她可是牺牲了几瓶名贵的香水,才交换到唤醒他的荣耀。
在天上飞久了,眼睛难免长在头顶上,瞧不起地面上庸俗的男人,现在看见好的出路,谁能不把握。
生意人势利精明不好应付,企业家第二代都由长辈操控,因此有才华又自由独立的男人才吃香。尤其裴文杰家世好、教育程度高,难得的是长得又帅,美国时代杂志还报导过他与美国CNN新闻小组深入战区所做的一系列报导,由他负责掌镜,因此得到最高摄影大奖的殊荣。
裴文杰睁开眼,揉了揉堆在眉宇间的疲惫,还不吝啬的给了空中小姐一个致命的笑容,“谢谢妳。”
他提起简单的行李,步下飞机。
踏出桃园中正机场的那一刻,阳光刺眼的照射在一身全黑的他身上。
旁人不约而同的把目光移转至他身上,成熟理性的气质,拥有一身结实肌肉的体格,展现自己不羁气质的穿著品味,淡淡的散发危险的味道。
两年的放逐,让他经历了艰辛的淬炼与洗礼,他的男性魅力不断影显。从事自己喜欢的行业,专注地全心投入,令他浑身上下充斥着自信。
混血儿的外表,使他看起来像个土生土长的西方人,殊不知他是道地的台湾人。
台湾!他魂萦梦牵的地方。
他把玩着胸前的银制项链,里头有一张女孩笑靥如花的照片。
媛媛,她可好?
两年前离去的那个夜晚,他如行尸走肉般浑浑噩噩,有着自虐的倾向。
在那枪林弹雨的日子里,他不要命的拍摄每一张真实的照片,为了忘却痛苦,他忘情于工作。
一同前去的同事屡次为他捏冷汗,他更多次为了摄取镜头,与手中持枪的游击队发生争执。他的腿断过不计其数,有一次子弹还朝他近距离射击,射穿左手臂,背腹上的创伤更不用说。
几次囚禁在敌人的水牢里,发着高烧,却都能躲过死神的召唤,而支撑他的意念就是为了再见她甜美的小脸一面。
他好想念她,想到心都揪起来发疼。临走前想用工作冲淡记忆,却发现她的影像早已烙印在胸口,与血肉融为身体的一部分。
躺在无垠的夜空和一弯明月下的草原上,他总要想着她的面容才能入睡。
完成这项工作后,他又马不停蹄的赶到非洲,拍摄另一系列作品,以工作来麻痹自己思念的心。
结果两年的时间证明,媛媛仍旧是他的心头肉。
然而尽管如此,他还是没有勇气去破坏她安静的生活,遥远的思念是他对自己永无止尽的赎罪。
他跟袁韬一笑泯千仇,目前仍持续联络,所谈的除了工作便是生活上的心得。唯独媛媛的事,总是轻描淡写的带过。
呵!仍旧是地雷区啊!
他本来并不打算回到台湾,因为公司替他安排了另一项工作,必须到日本取景,而且急迫。因为他临时想整理一些以前的旧作到大学演讲,才会有这次短暂的过境。
回到家后,梳洗一番,顺便翻出了之前的作品,整理了一整个下午。晚上到老友洪彤家吃晚餐。
两年前的风波早已平息,每天的新闻多不胜数,人们早忘记息影的洪彤是何许人也。新人如雨后春笋般冒出,现在有时走在路上,也没人认得。
她并没有结婚,与继父也是现在的同居人住在郊区,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生活。当年的爱情革命成功,现在的她是幸福的。
饭后,温文儒雅的学者丈夫洗碗,由她陪他这位稀客聊天。
伴着满月,安静到只有虫鸣声的花园,舒服惬意得让他不想开口。
“有没有试着去看你的小公主?”息影的她,一身朴素仍然难掩美丽光华。
他摇头,啜了口茶。
“不爱了吗?”
“怎么可能?一旦独处,脑中充塞的全是她的身影,有增无减。”
“何不学我放手一搏。牺牲一定难免,但价值无穷。”她以过来人的口吻给他建议。
他低笑,“小姐,妳幸运有如天助,佳缘天定。我呢?注定劳碌一生,奔波命啊!”他伸懒腰。
“有机会再见的话,你会再试一次吗?”
无可奉告!绝不是吝啬,是未到关头,他也无法拿捏得准,既期待又怕再次受打击。
可笑吧!经历过无数险恶,却恐惧她的拒绝。
隔天,他整理好行李后,坐在花园沉思。
蓦地,一串铃铛似的笑声传进耳朵中。
他身形一震,被摄魂似的往围墙边走。透过古意的红砖,他隐隐约约看到一抹粉红的身影。
该不会是……
这念头一闪,他迅速的攀上延伸到袁家花园的大树。
映入眼帘的是一抹轻盈跃动的光影,与一只大狗追逐的嬉戏。
他站在树上怔愣住,整个人震撼至鼻酸。
“不可以,你要听话才有巧克力吃。否则我就不爱你啰!”袁媛对着毛茸茸的大狗训诫。
狗儿哪听得懂,牠只注意她手中高举的巧克力。
“丹丹,你太坏了,一点都不乖,我要罚你一个礼拜没巧克力吃。”威胁的话还没说完,狗仗着身躯庞大,倏地扑上来。她躲避不及,一个踉跄,跌躺在草皮上,接受狗儿的口水洗礼。
她又气又好笑的闪躲,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不可以,丹丹,不要舔了啦,我要生气啰!哈哈,啊……哈……”一点说服力也没有。
正开心时,不期然的瞥见树上微笑的陌生男人。
她吓得飞快站起身,拢了拢裙子,她护着大狗远远的退后,大声喝道:“你是谁?这是我家,你想干嘛?”
她说出的话,令裴文杰心情沉到谷底。她仍旧不记得他?
这次他没用激进的手段,一派绅士的跳下来,点明来意道:“我住隔壁,刚从国外回来,听到有人在跟狗儿玩,所以就鲁莽的爬树过来看。”
她试图从他的说辞中找出疑窦,“现在你看到了,想怎么样?”
防备的神情陡然令他心中淌血,他撑起笑容,“没什么,就想看看狗。”随手从胸前的口袋掏出一条开封的巧克力,朝垂涎三尺的大狗招手。
还好刚从冰箱拿出来充饥的午餐没吃完。
大狗圆滚滚的眼睛看见食物,两眼发直,挣脱主人后,轻快跳跃的奔向裴文杰。
“丹丹!”她气急败坏,不相信这只笨狗看见陌生人没尽本分保护她就算了,还向对方投诚,只为了一条巧克力。
擒将先行射马,他安抚释出善意的大狗,再对她露出狡黠的笑容。
略带邪气又挑情的笑容使袁媛涨红脸,心脏不争气的卜通卜通直跳。
眼见就要让鲁男子占领地盘,她气得跺脚,无奈狗狗又不忠不义,临阵倒戈,以牠的体型硬要拖也拖不回屋子。
她凶巴巴的臭骂他,“你干嘛乱喂人家的狗?”她站得离他远远的,深怕靠近一步,就会被吞了。
有笨狗当人质,不怕她不就范。
“妳瞧,这蠢狗养尊处优,胖得快跟猪一样肥了,而且一看到食物就摇头摆尾,忘了谁才是主人,等有危险肯定跑第一。啧、啧……”不仅如此,吃完甜点的牠,还躺在地上做出臣服的姿势,露出肥肥的肚皮,等他搔痒。
好可恶的男人,竟说她的狗蠢,像猪、胆小、好吃懒做。
令人恼怒的是,他说得没错。可恨啊!有这种令主人丧失尊严的狗,真是耻辱。
“关你什么事?这是我家,我爱把牠养成猪公,那是我的兴趣,你管不着。”
他站起来,朝她走过去。
她这才发现,他体形健硕修长,比外国人还健美,不对!他棕发淡褐色眼珠,立体而凸出的面容,根本是西方人的样貌,或许是混血儿。
“你……你想干嘛?”他的靠近,令人有压迫感。
“我住妳家隔壁很多年了,妳不记得我了吗?”
她蹙眉,斩钉截铁的否定,“不记得。”
“因为妳发生车祸,导致记忆力丧失,对不对?”那段令人心悸犹存的事件,阴影至今还盘旋在他脑海里。
“你怎么知道?”她讶异地反问。
“因为……”他故意卖关子。
好奇心都被挑起,他还慢吞吞!“因为什么?”
“这是一个秘密,家潘朵拉的盒子。”会蹦跳出无法挽回的过去。
裴文杰的表情蓦地黯淡,忧郁写满脸上,彷佛承载千万的悲伤思绪。这吸引了她的注意。
下一秒,他又笑开,“反正我们就是认识。”
“骗人,美国医生说我的记忆力已完全恢复。我谁都识得,怎么可能唯独忘掉你这个老邻居!”
是啊!就是唯独忘掉他,令他忿忿不平,大受打击。
他们曾经有那么牢不可破的关系,却……心底那股不甘又攀升。
“说不出来了吧。”
“妳敢不敢冒险?到我家看证据,妳会发现意想不到的事实。”激将法是对付她的不二法门。
袁媛鼓着腮帮子,偷偷望着自己家与隔壁欧式建筑的大屋子,踌躇着要不要接受挑战。头一次见面,这样不太好吧……
他假意惋惜地说:“想不到一场小小车祸,让妳的胆子变得跟老鼠一样小。”大有瞧不起的意味。
好无理的人,几次的言语挑衅都令她觉得不舒服。
去就去,谁怕谁啊?
“带路。”
为了让她记起自己的习惯,他邀她一起爬树,沿着她以前习惯的走法。她倔强的跟上去,然而却显得吃力,短短的路程已弄得她满头大汗。
等下到地面,他发觉她的步伐有些怪异。“妳的脚?”
谁知她摇头,无所谓的耸肩,满脸不在意,“已经不像从前灵活,动了好几次手术。”
他垂头不语,心情郁抑。
瞧他那副自责惭愧的模样,她啼笑皆非,“干嘛!又不是你害的,摆那什么脸?”心里却对他的防卫稍微减弱。
“哇!你家是长这样啊!”一副她从没来过这儿的模样。
景物依旧,人事全非!他带她进入他的书房。
一踏入,她便被满屋子的照片给震慑住,天花板、地面、墙壁,满满都是。
她张大嘴看着照片中的人儿,傻愣住,“这……这是我吗?”张张都是她的各种动作,上国中时、高中时、笑时、落泪时、赌气时,各式各样的姿势。
她不敢置信的指着照片,“真的是我耶。”
“当然。”她自小就是他拍照的模特儿,也是他第一次拍摄的人。
“假如我们真的渊源深切,为何大哥从没提过?”她发现事有蹊跷。
袁韬!他沉浸在重逢的喜悦,差点忘记他了。组织一切后,发现袁韬是有计画的错开他们,要不是他临时回来,恐怕这一辈子都别想再见到袁媛可爱的脸庞。
突然恶向胆边生,当见到她的那一刻,心中涌起想夺回她的强烈欲望。他渴望天天听见她的笑语,与她腻在一起。
是啊!他为什么不能?他打算一步步攻占她的心,事实上,他正在进行中。
“妳想知道为什么妳大哥不告诉妳我的存在吗?”
“想啊!快说。”
他凝望她,把自己推向更深的地狱,“不要告诉任何人,我们见过面。”
袁韬一早接到裴文杰回国的消息,马不停蹄的赶回家。
太凑巧了,媛媛刚好与男朋友丹尼尔来台湾洽公顺便游玩。假如一碰面,文杰将会采取他无法预料的举动。
“媛媛呢?”他一回家就迫不及待的问她的去处。
她从角落钻出来。“在这儿呢,怕我在家迷路啊?”
“妳在就好。”他放下心,“丹尼尔呢?”在文杰离开台湾前,有男友一旁顾守着比较保险。
“台湾客户请他吃饭,还没回来。”她好整以暇的坐在沙发上,看他还有何问题,全然是有备而来,按照裴文杰的剧本演。
“今天……没发生什么事吧?”
她觉得有趣,“会有什么事发生呢?”
“就是……就是……”不知从何说起,他倏地转移话题,“也没什么事。丹尼尔既然第一次来台湾,妳要不要陪他来个台湾七日游?大哥出钱,卡随妳刷。”
这么想把她带开,看来真有事瞒着她。
坏蛋裴文杰竟要她慢慢从中摸索,他仅能从旁协助揭开谜团。不情愿归不情愿,心情倒是挺雀跃,有种抽丝剥茧的刺激。
“妳明天有何计画?”
“我要到仙仙家玩!”
隔天清晨,袁媛趴在阳台上等哥哥的车子驶出大门后,马上抓起旅行包,三步并作两步的往楼下冲,乒乒乓乓的引起刘妈注意。
“小姐,妳去哪?”像只脱缰野马似的。
她头也不回的喊着:“去仙仙家。”
“要不要老刘载妳去啊?外头太阳大呢。”等刘妈追到门口,已不见袁媛的踪影。
袁媛兴高采烈的跑到与裴文杰约定的地点,看到一辆银色跑车已等着她,越靠近车子她越敛起笑容。
纯粹是为着她的秘密往事而来,可不是来玩的,也不是因为无聊需要有人做陪。她口是心非的欺骗自己。
“上来。”他不露喜色的邀她。
昨晚说完他的条件后,他都没把握袁媛会信任他,想不到今天真的单独来赴约,狂喜充塞他的心。
坐进车子后,她拉上安全带,又把包包放到后座,一气呵成。
蓦地,一股熟悉的异样感觉涌上,那是一种安心却又伤感的心情,她静静的品尝。
为何会这样?与他明明不算熟识,很多感觉却又契合得无法解释。
“要出发啰!”
她如梦初醒,“喔!好。不过我们要去哪里寻回失落的记忆呢?”
“跟着我就是。”这是一趟找回记忆之旅,曾经与她走过的足迹,他们将再一次重温,一定要让她记起过往的甜蜜,当然包括他的无情忽视、他残忍的温柔,以及他还来不及付出的爱。
踏遍世界后,他才发现,袁媛是他生命中的方向,没有她的崇拜,一切的荣耀都是枉然,他这个傻瓜要走过无数冤枉路,失去后才清醒。
车子远离喧嚣的城市,往深山郊外驶去。
“到底要去哪啊?车子都开了两个小时了。”她娇嗔的抱怨,有点坐不住。她还以为会有新鲜的事情发生。
他莞尔,“妳以前老想看我工作的地方,我这就带妳去。”
“这就是你工作的地方吗?”袁媛脱掉鞋袜,提着裤管在汉水里走来走去。
起先他拿着相机拍摄大自然,后来便以她为模特儿,捕捉各种镜头。
“我的工作地点没有限制,世界各地、各种风土人情特色都是我的对象。”
“这跟我的回忆,还有大哥为何要隐瞒我,有何关联?”
“耐心点,没有一步登天的好事,妳必须一点一滴套我话。”
“那你干脆告诉我,揭开谜底不就好了。”
那就没办法填补他们浪费的两年时间。
“车祸后妳到美国念书,还好吗?有遇到困难吗?”
“这很重要吗?”怪人!带她到这安静的深山中,除了拍照,就净会问她一箩筐的问题。
到他来说很重要。“说不说?”
“让你知道也没差,我就跟我爸妈住在一起,身体恢复之后就念书,我念美术系。”
“嗯,妳的图一直画得很好。”
“之后生活就很平顺,后来丹尼尔送我一只狗,就是你看到的那只蠢狗。我答应丹尼尔带他到台湾逛一逛,刚好他来台湾与代理他家产品的厂商接洽,我又正好放暑假,所以就一起回来了,丹尼尔他……”
“等等。”他忍不住打断她的叙述,“丹尼尔是谁?”远渡重洋陪他回台湾?他有不好的预感。
“他是我男朋友啊!”
“男朋友!”两年前他一定会祝福小妮子长大了,不会直缠着他胡乱,现在他只有想杀人的冲动。
他压抑着满腔的酸味,试探性的问:“他是怎样的人?”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他消失的这两年,灵动如她怎么会没人追求。
“好脾气的男人啊,满照顾我的,我爸妈都很喜欢他,我哥也赞不绝口。”
“那妳呢?”他等候着她的答案。
“他很好,像杯白开水,清澈可见,有助身体健康。”
完美的形容词,却被他嗅出一点不对劲,有种妥协的无趣。
他犀利的盯着她,蛊惑地问:“妳也知道自己并不适合白开水是不是?我想他一定是温温吞吞的好人,全心全意的哄着妳。”却驾驭不了她。
“那是我的私事。好啦,该说你自己了。我跟你到底有什么样的过去?”
他眼神温暖的凝视她红咚咚的脸蛋,“我们是密不可分的爱人。”
她屏息,血液刷的涨红脸,直觉被吃豆腐,随即嗔怒的啐道:“谁跟你是爱人,你不要胡说八道。”
搁下相机,他走下涌流,杵在她的面前,直勾勾的望进她的眼里,“我没有胡说八道。”
“骗人!真是那样,我怎么不记得?”
好痛,她的话常窜出刀锋割划他一下,末了血流满身,还得露出惨痛的笑容。“是啊!就知道唬骗不了妳。我是要考考妳的记忆力是否真的恢复了。”
臭男人!老是这么吓她。
不过当他似笑非笑的说话时,其实她心中有丝窃喜。这是不是表示自己对这个爱耍嘴皮子的男人有好感?
等等,他又来了,调侃她之后,他的脸上总会有种悲伤的表情,活像自己的错似的。
“你呢?”
“我?”想不到她对自己也有兴趣,“乏善可陈。”
“感情生活呢?”
他惆怅的微笑,两眼直盯着她,深情款款地说:“我曾经有一位自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我们两个感情如胶似漆,她事事以我为重心,是我生命中的安琪拉。可是我蠢笨如猪,该死的逃避她的真心,误以为对她是友情,屡次把她献上的真心往外推,忽略她的眼泪,一次又一次。”
当她听见他无力的低喃时,心也揪了起来,喉咙干涸得发不出声音,灵魂彷佛被他眼底的深情吸进去。
“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都用工作当借口。我给她承诺,我一辈子都不会爱上别人。但我又跟别的女人相互慰藉,她误会了,伤透了心。”说到此,男人的眼底有着无限的自责。
“她伤透心,然后呢?”她听得入神。
“然后……然后她万念俱灰,开着我的车,撞毁桥上栏杆坠入河里。”他的呼吸一窒,眼眶湿红的凝视眼前的女子。
能够再次见到活生生的她,是老天爷怜悯他。
听到女子的激烈作法,她胸口也似乎重压了一块石块,浑身不舒服,感同深受般的呼吸困难。“她死了吗?”
“没有。”活生生的就在眼前。
“倘若有机会,你想见她吗?”
“我愿意付出所有代价,只为见她一面。”他忍不住渴望,唐突的箝握住她的手腕,“只要我能,我想拥抱她入怀,安慰她,对她忏悔,对她告白,对她倾诉我的爱意,说我是多么的愚蠢。”
浓烈不可抵挡的爱意,宛如从他温暖的双手汩汩传送,被他碰触的地方热呼呼的发烫。她尴尬的想抽回手,却因他眼里的痴狂而怔住。
“妳会原谅我吗?”他把现实与过去混成一团了。
急得发窘,她连忙道:“她会原谅你的,一定会的。”
他仰天常叹,“是吗?是吗?”自觉失态,他搔搔头,“哎!年纪大了。就是会这样缅怀东、缅怀西的。不好意思,吓坏妳了。”
有意为他化解尴尬似的,她也拍拍胸脯,“搞清楚,本小姐也不是被吓大的。老男人发神经我看惯了,像我哥比你更神经。”
袁韬?他骇笑,“是喔!”
“当然,只要绿瑶不理他,他就会做出莫名其妙的事情。”
“绿瑶这小笨蛋终于懂得反击了。”
“才不是呢,她还是一个笨蛋。”她随即一愣,“你也认识绿瑶?”
他故意卖关子,“我知道的比妳所想的还多。”
“快告诉我啦!”
“明天,明天我带妳去海边如何?”
“呃……会晒黑的。”黑是女人的敌人。
“算了,就晓得妳过不了考验。”他一副早料到的表情,带点讥讽。
她被激起挑战之心,呛声道:“去就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