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得如此专注,好像全世界只剩下他俩一样,什么都不存在……
恩,事实上院子里也的确只有他们,该名大员因为清廉所以很穷,穷困的结果等于家里护院没半个,雷聿有叫跟没叫结果不会相差太多.
只是,依他日前的神智、他也不会叫啦!
黑衣人又挥了挥手,他再度回应.
紧接著,他就带著呆然笑容,碰的一声倒地不起。
人家哪是在向他挥手,是在撒迷药啦,唉,笨蛋!
雷聿昏倒的下场等于一片混乱。
该名大官惊慌之余连忙派家仆到三王爷府通报,想要三王爷府上派人来摈,否则他们不知该怎么将这名出身尊贵的爷儿弄回去。
好死不死,被派出去的家仆在三王爷府门口遇见正牌王爷钦聿,这下可把大官家人吓死了。
倒不是以为遇鬼,而是焰武国内人人皆知焰武皇和三王爷是同胞双生子,这个既然不是三王爷自然被误认成焰武皇罗!
大官不知实情,但是钦聿如何不知晓,他用大拇指想嘛知道,晕倒在外头的这只叫雷聿。
为了避免惹出更大乱子来,他连忙命人将不知死活的同胞手足拾回家中,并勒令所有人嘴巴闭紧一点,听到什么风声唯他们是问。
但是说实在的,此等威胁有多少效力,天晓得!
或许就是效力太好了……
自古以来好奇心人皆有之,越是禁止的东西越有人要碰。
于是从各大官员府邸进宫早朝的路上,这家仆从跟那家仆从东嘴碎一下、西闲话两句,到了早朝时分昨晚的事已经人尽皆知。
如果大家都装作没这事也就罢了,偏偏有人自认有责任提醒君上:有人发言自然有人跟进,一群臣子逼得钦雷差点指天发誓他此生此世不会再私自出宫。
差点的意思代表著……钦雷没发誓,他发火。
不能怪他大发雷霆,只因昨天钦雷真的没出宫,再加上他昨儿个过度“幸福”,以至于此刻睡眠不足头昏昏、脑沉沉,半点都没想到他娘当年一胞生了三个一模一样的小子,他没做,钦聿没做,世上还有一尾叫雷聿的家伙。
问题是他知道却没想起来,朝臣们不知道当然不会想起来,于是……他发火,不知情的朝臣还以为皇上是恼羞成怒,劝谏之言更是滚滚而出。
没做过的事钦雷自然不认帐,吵到最后,昨夜的当事大官以为皇上怪他走漏风声,急得下跪认罪,一副打算辞官回家甚至以死谢罪的模样.
乱成此般德行,钦雷都忘了最后是怎么收场的,倒是记得非常清楚予当他下了早朝直奔钦幸家准衔用力抱怨外加强迫钦聿替他个几天时冖却看见批白睡得香甜的雷聿……
钦雷瞬间想通一切事情,忆及刚刚在朝上的火大事,登时五指成爪.颤抖不休。
差点,真的只差一点点便要掐死那个肇事的笨蛋。
正巧被下述药的雷聿在此时清醒,舒舒服服地伸个懒腰打呵欠。
睁开眼睛后,发觉自个儿被两个相同面孔的兄弟盯著瞧,一个对著他露出高深莫测外加擎告的笑容,一个怒目圆瞪,两只手不断收合——
雷聿反射性地跳下床套好鞋子,饮聿适时递上资料,他拿住后便头也不回地一路狂奔,官到出了城才稍事休息。
开玩笑!不跑快点难道要等饮幸骂人,饮雷掐著他的脖子问他何时娶妻?
接著,最近很衰的雷率为了别再表下去,乖乖回家收拾行李,带足银两出发找那丢官印丢到大半个天下都知道的笨御史.
雷聿向来相信风水轮流转,至少在他衷得半死叫很相信。
简单的说,他已经衰到姥姥家了,总该翻身了吧!
当他踏上旅途…在途中第一问客栈打尖时,开始相信老夫爷是公平的.
如果说在三更半夜对屋顶上的不速之客一见锺情是怪事,那么在客栈喝茶时,对旁边满头珠花艳丽不可方物,腰系罗裙风姿绰约的姑娘一见锤情,总能让天下人心服口服、祝福终害吧!
对!没错,姑娘家!
向来爱美少年胜过女娇娥的雷聿看中个姑娘家,这感觉非常怪异,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但真的发生了。
当时他拿起杯子准备倒热茶喝,见店小二往他
走来,他脑子罩和肚皮开始打商量看看等会儿要拿什么喂它。
就在此时,他眸光越过店小二瞄到不远处的一抹鹅黄色娇影……
跟昨天一模一样的感觉再度泛开,占领所有心绪。
那感觉彷若昨夜睡落枕,脖子僵硬得可以,目光也变得有一点点……恩,如豺似狼。
察觉如虎如狼的视线,鹅黄色人儿略略转过头来,看向雷聿。
不知雷聿何处触动了他的心思,人儿先是一怔,旋即归于平静,而后拉开唇线给雷聿一个艳丽的笑。
雷聿看得呆了,傻傻笑起来。
既然他连转动脖子都办不到,更别提转开视线好好地回应店小二的问题。
这次他没有直挺挺地倒下,倒是对著店小二说了很多他完全不记得的话。
跟呆呆的雷聿比起来,鹅黄色人儿清醒很多。
他还记得他来此的目的,仍对雷聿的面孔有印象,知道雷聿就是昨日被他撒了昏睡药粉的人,亦晓得雷聿的身分。
他身著女装,名唤绵绵,正是那个来自汜崎国要和雷聿抢夺官印的人。
既然他的目标和雷聿相同,又不像雷聿有方便的身分可用,与其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找门路,不如跟著雷聿捞现成的。
纵使昨天锻羽而归,绵绵还有一招——跟踪。
跟踪最好的方式并非寸步不离,因为任何一个有点头脑的人都会注意后方有无追踪者,此等反应却造成前方的死角。
再加上绵绵虽然不晓得确切的地点,却知道基本方向。
于是聪明伶俐的绵绵索性先到必经道路上的客栈等著。
因著灵敏直觉,原本在喝茶的他察觉来自雷聿的视线。
刚开始雷聿一直盯著他瞧,他还以为自己已被认出来,虽说昨夜仅被看到一双眸子.但眼力强、在道上打滚多年的人凭著一点直觉揪出人来,并非稀奇之事。
绵绵除了想法子避祸外,一时之间没想到其他事。
但下一瞬,绵绵望著雷幸的傻笑时,蓦地将心恩往另一方向转——这家伙该不会喜欢他吧?
他尝试性微笑一下,没想到雷率立即手舞足蹈起来,口潢飞地跟店小二爆出一大串话。
绵绵因为过于惊愕,竟忘了竖起耳朵盯好聆听.
没办法,雷聿的怪异举动又让他兴起逃跑的念头,毕竟被人逮个正著不是好玩的事情。
但是聿皇雷聿以轻功卓绝闻名天下,普通快速逃跑法必定会被他追上:撒迷药昨天才做过、今火又做成功率怕不高:找人绊住他又不知该找谁,见刚刚店小二的举动,大概已经被雷聿收买了.
犹在思考该怎么办时,一个不该出现的声音已然飘至绵绵面前——
“姑娘,一个人吗?”
绵绵惊吓过度地膛大双眸,猛地吞了吞口水,还是说不出话来。手指不由自主地摸上颈问巾确认突起的男性象徵依然存在。
姑娘?他没听错吧!
如果是他刻意掩饰还有得说,现下他虽身著女装,却没遮掩这个重要特徵,眼前人却毫无知觉。
他真觉得这人……呢,真是笨啊!笨到他不太相信此人真是名满天下的三皇五帝之一。
“姑娘上山拜神吗?”雷聿自顾自地坐到绵绵旁边,顺手替自个儿倒杯茶喝。
他对绵绵的去向其实毫无概念,也没弄清楚附近是否有寺庙可拜,仅是依常理推论,姑娘家出门不是为了拜神就是探访亲友,于是他随便捡了个猜罗!
绵绵偏过头没回应:心中暗叫不好,他竟然被抓得正著,天哪!
“姑娘一个人吗?”雷聿无视绵绵的异样,继续没话找话讲。
雷聿的语调令绵绵转回头,眸光复杂地望者眼前的男人,弄不懂此人真实目的为何。
跟绵绵百转千回的心绪比起来,雷聿单纯得像个孩子,一心想将看上眼的人儿吞人腹中。
纵使美人不回话,他热情依旧,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地抛到绵绵头上:“姑娘吃过饭了吗?要不要一起用?″
雷聿露出自以为帅的笑容,眼神却十分狰狞,好像想当场将绵绵拆吃人腹一般。
没办法,平常他总是看上谁立即掏腰包买下来,当晚回家上下其手,舔一舔、闻一闻,就吃罗.哪用得著追求啊?跟他比起来,从前镇日流连青楼的钦雷还比较懂得调情手段。
以至于该追求的场合,雷聿讲不出一句适当的话来。
绵绵的眸光渐渐由戒备转为疑惑。
他相信自己的直觉,眼前这个男人并不知道他是谁,而且好像对他有意思。
末察觉绵绵转折心思,雷聿依然一个劲儿地往下讲:“如果不是上山参拜,姑娘要去哪儿?若顺路的话一块儿行走如何?咱们路上也有个照应,不然旅途遥遥,若是遇到坏人该怎生是好?\"
怎么看雷聿都比较像坏人,或是等著将猎物吞食乾净的恶狼。
雷聿的一席话登时使绵绵松了戒心,他本来就要跟著雷聿走,现下雷聿邀他,他干嘛不答应?
况且他瞧不出雷聿有半分做假的样子,既然三皇五帝的聿皇想追他,他就大发慈悲给他个机会罗!
于是望著眼前有点傻气的男人,传闻里很厉害的聿皇,绵绵甜甜地绽开笑。
他对他有意思是吧,成,有趣!
“咱俩素不相识,不知公子前来有何目的?”
话语里满是拒绝之意,眼神却全不是那么回事,他的笑靥使人心醉,又不似青楼伶妓那般流于低俗,也没贞洁到凡人没胆触碰的程度,是个恰到好处的笑法。
决定陪雷聿玩的原因有二,一来他需要雷聿带路,二来雷聿是个男人,而且是对他有意思的男人.
兔子都知道有三窟了,绵绵又怎么不会为自个儿留条退路。
能够夺得官印顺利交差自然好,无法顺利完成任务,带个愿意婆他的男人回家堵兄长的嘴一样成,反正是现成的人,不接收白不接收。
\"窈究淑女君子好迷,姑娘您说在下所为何事?\"雷聿笑容诚恳。
凭他过去的纪录,现在讲此话已是进度迟缓罗!
好听的话只要不吃人任谁都爱听,绵绵闻言虽未回应,面上却带著微笑,端起茶来秀秀气气地浅饮。
“姑娘的声音好低啊!”,
“不好听‘?”绵绵扬高秀眉。
\"好听,好听得紧,多盼望姑娘多赐赠几句。”
雷聿凑过去,像个登徒子一般笑得好……好明显。
迸次绵绵又没回应,未曾出声的原因却是惊愕.
要他不惊不诧很难吧?因为店小二竟然发挥绝技同时端了八个盘子在他俩桌边停下,笑容满面地将所有的盘子都放到桌上。
“两位客倌请馒用,其余菜式小的等会儿再送过来。”店小二笑脸迎人。
“其余?”绵绵对这两个字产生良好反应。
凭他跟雷幸两个大男人,吃光八盘菜还算有希望,若是要增加下去……麻烦一下,那些菜请直接拿去喂猪。
“是啊!\"店小二眉飞色舞,掩不住满脸喜色。
“这位爷真是好眼光¨知道小店的拿手菜不少,要咱们——端上来。”
快乐的店小二手一比,指向错愕的雷聿。
绵绵投去谴责一瞥,可惜雷聿被他曾经说过现在忘得乾乾净净的话吓得呆然,半点反应都没有。
店小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视两人的怪异脸色,一个劲儿地往下讲:“咱们店里的厨子精通大江南北各方菜式,可惜往来的客人都急著赶路,没几个留下来好好尝尝咱大厨的手艺,今天遇上两位识货,大厨心里高兴,已经让掌柜的到街口肉贩那儿买条乳猪回来,两位好好坐,晚点就有烤乳猪可吃。”
烤乳猪三个字让两人惊然相视,额冒冷汗。
他们只是两个正常、普通的年轻人,要合吃一条乳猪,以及满坑满谷的菜……
天哪!放过他们吧!
“别的我不敢打包票,可我们厨子的乳猪烤得真是又油又香,保证皮脆肉嫩、肉汁四溢……
两人再度相视,同时开口——
“你吃得下吗?”
“你有钱付吗?”
两人又同时愣住。
绵绵先回过神来,回应雷聿的问题:“吃得下如何?吃不下又如何?”
“你若吃得下,菜就上啊,要是吃不下,付钱走人便罢。”雷聿说得理所当然,不愧是富贵人家出身,没将这点菜钱放在眼里。
望者眼前人,绵绵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媚媚地往雷聿挨进。
无论雷聿此来钓他目的为何,他都决定跟著雷聿一起走,跟著住一问客栈,同桌吃饭,同进同出,同房……分两张床睡!
原因无它,只因弄不清楚焰武国物价的绵绵,从汜崎国带来的银两已经快清空罗,有肥羊可巴,干嘛不巴?
相识时的那餐饭最后如何解决,无论问雷聿或绵绵都得不到正确答案。
吃饭会让人变得想睡,吃得越鲍瞌睡虫聚得越多。
因为无论吃不吃银子都得付,两人吃得之努力以至于逃出险境后两人双双睡倒路旁,对先前是怎么逃出客栈的毫无印象。
之后的日子,绵绵的印象深刻得多.
刚开始时,跟雷聿结伴而行是场灾难,绵绵每天都需要用一大堆的理由说服自己,跟个无生活能力、无金钱观念、无视社会善良风俗,努力调戏良家少男的烂人继续走下去。
久了,也就习惯了。
况且雷聿爱玩爱闹没错,却不曾忘了顾到他。就算把他丢在客栈里,独自出去追少男,过会儿也会乖乖回来付帐。
有好吃的、漂亮的也不会忘记他一份,只差调戏美少年时没为他留一个。
知道他对华丽的饰品有莫大兴趣后,每到一处总会搬一堆怎么看怎么值钱的饰品到他面前,讨好之意不言可喻。
旅途上雷聿总是聒噪,虽然净讲些没有营养的话,虽然绵绵会回的话题极少,但总比独自行走来得快乐多了.
当初绵绵跟雷聿走的原因在于仅有雷聿知道目的地。但没啥戒心的雷聿早已将地点透露予他知晓,害他到了最未几天,日日要对自己提出理由留下。
最后,还是看在一件又一件华美饰品的份上,绵绵勉勉强强留到最后,反正看雷聿四处追少年也梃好笑的。
说也奇怪,刚开始绵绵犹想过将雷聿当成狡兔的第二窟,以防最后没抢到官印空手回家遭兄长奚落。
可是日子久了!他对雷聿的各种举动慢慢从生气变成看戏心情。
最初那点将雷聿钓来当未来伴侣的想法消失殆尽,仅留下友谊似的感觉在。
这个人,即便不当情人,也会是个值得来往的好朋友。
或许如此,他并不介意雷聿将三天路途走成十天,反而希望日子继续延下去.即便雷幸成天追著别人屁股后头跑也好。
总比自此参商不相见得好。
跟绵绵渐渐安定的心思恰恰相反,相处得越久,雷聿越觉得发疯。
习惯是种一旦养成就很难戒除的东西,性向则天生自然,想要改变的可能性不高。两者作用下让他看到美少年就流口水,一有点机会马上追过去,完全忘记先前打算把绵绵姑娘娶回家的想法。
即便他看绵绵会看到呆掉,觉得绵绵无论穿什么颜色的衣衫都漂亮得紧,珠饰戴在他头上也比一般俗丽女子美丽得多。
绵绵笑起来就像日出东方,霎时世界整个明亮,让人目眩神迷。
但是狗改不了吃屎,呃……更正,食色性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