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母则强,她是娘啊,为了孩子,有什么不能做的?采蘑菇嘛,小菜一碟,尤其她还有阿信可以使唤,一定能满载而归,所以她贪心的背了两个空篓子,又额外带了四个小布袋,打算装得满满当当的回去!
进了山,雾气微浓了些,也没听到鸟儿的啼叫声了,沐儿照着晴娘跟她讲的地形,找到了生长蘑菇的地方,虽然晴娘已经跟她说过此处蘑菇很多了,她看到时还是吓了一跳,这五颜六色的蘑菇太美了,一朵朵开得跟花似的,要是将来做出陶瓷,在上面彩绘这些蘑菇,一定很可爱……
阿信看她两眼放光,一副想全部都采回去的样子,他冷冷的说:“不要想全部采走,颜色鲜艳的有毒,不想早死早投胎就把眼睛睁大点辨认。”
丁沐儿耐着性子不跟他计较,虚心请教道:“只要不采鲜艳的就成了吗?”
打从湛风出现之后,他们之间就有些冷战意味,丁沐儿知道他不喜欢湛风,可她也不能因为他没来由的看人家不顺眼就不跟湛风做生意,再说了,湛风给她许多帮助,让他们的日子越来越好过,他有什么好不满意的?
“像你这么笨的,跟你讲多了,你也不懂,你就专采一种来得安全。”阿信举目四望,大步过去采了一朵蘑菇回来。“这叫滑菇,你就专采这个吧!其他的我来采。”
丁沐儿自认知识不如人,便安分的只挑滑菇采。
一个时辰过去,他们的蒌子已装了七、八分满,这时雾早散了,不过日头也没有出来,天边有些乌云。
“再进去一些有果子,小阳喜欢吃酸酸甜甜的果子,咱们采一些再回去。”
阿信白眼丢过去,“没看到快下雨了。”
丁沐儿央道:“就采一些,耽误不了太多时间。”
这人,明明听到小阳爱吃就会就范,还要跟她唱反调,真是好笑,不过她也不会当面揭穿他那张刀子口豆腐心的面具就是,这会儿若她说不进去采果子,不依的可能是他。
最后,他们当然是又往山里采果子,丁沐儿拿出布袋,跟阿信一人两个,把各种金黄色、粉红色、深红色的果子都采了些,边采边乐滋滋的吃,采得兴起,丁沐儿又想往深山里去,根据她的经验,深山里可能有野生葡萄,小阳肯定没吃过葡萄,她想让小阳尝尝鲜。
阿信止住脚步不动,拿眼看着她。“山里有老虎。”
丁沐儿怡然不惧,“别吓喊我了,老虎都在山腰以上活动,才不会下到这边来。”
阿信抿着唇不语,一般女人听到可能有老虎就会打退堂鼓了吧,她是什么女人啊,胆子这么大。
也是,若胆子不大,光担心蜚短流长什么的就来不及了,会收留他这个大男人同住吗?
进山就进山吧!他又不像湛风那么有钱,可以一掷千金,光用银子就压人一头,他能为她做的就是这些了……
阿信走在前头,丁沐儿忙跟上去,这木绵山她都在这里活动大半年了,要说会有什么危险,她是绝计不信的——就在她想着绝计不信时,“轰隆”一声闷雷响,巨响大得不可思议,她正觉古怪时,四周竟然暗了下来,她不由自主就去拉阿信的衣角。
阿信回头看了她一眼。“不是连老虎都不怕?”
丁沐儿嘿嘿笑,“我没说不怕闪电打雷。”
阿信扬起嘴角。“真有出息。”
事实上,他也觉得雷响大得有些离奇,一般的打雷不该会有这么大动静,况且入秋以后就没下过雨了,这雷响极不寻常,加上顶上竟已乌云密布。
丁沐儿惊疑不定的看着瞬间暗沉的天色,心里越发不安。“好像会下雨……不不,是一定会下雨,咱们快下山吧……”
可是来不及了,他们都还没来得及挪动一分,暴雨已经来了,雨大得就像用倒的,两人毫无意外的成了落汤鸡,这不是重点,丁沐儿发现她脚边已成数条小溪流,伴随着滚滚泥水,眼前雨势铺天盖地,水流大得像是要将人吞噬进去。
她紧紧攥着阿信的衣角不放,十分后悔适才没听他的早点下山。
“把竹篓子丢了!”阿信大声的朝她喊。
丁沐儿再舍不得也知道这时候该听他的,蘑薛再采就有,命丢了可是捡不回来。
两人都弃了竹篓子,可是雨势竟然加倍的大了起来,他们根本没地方逃,丁沐儿已经不知所措,等她回过神来,她正躲在阿信怀里,阿信一手搂着她,一手死命抓着树干不让两人被冲走,可是,他们脚下的泥土竟然开始松动了。
丁沐儿恐惧道:“这是……地震?”
阿信咬着牙,迸出一句,“山崩!”
第七章初吻,挟暴雨(1)
阿信才咬牙说完,松动的石头便接连从山上滚下来。
丁沐儿叫了一声,跟着便发现自己被阿信紧紧的护在怀里,雨势大得让人眼都没法张开,滂沱大雨之中,大石头夹杂着泥土冲向他们,他们没有任何对策,只能任土石流将他们冲走。
四周晃得厉害,丁沐儿十分恐惧,她觉得整座山都要塌了,平时那么温和的木绵山……
大自然的反扑果然可怕,前世看过因暴雨引发的山崩,还有因土石流而灭村的新闻,此时全不祥的浮上脑海。
对他的抱歉,此时不说,说不定下一秒就要死了……
她又是懊悔又是抱歉。“阿信,对不住!是我连累你了!”
阿信将她按到怀里紧紧护着,哼道:“知道就好,你得还我。”
丁沐儿难受地抽噎道:“没法还了,我们……我们今天可能都会死……”
相识一场,原是两个不同时空的人,如今要同年同月同日死了,她不甘心就这样不明不白以丁沐儿的身分死去,她想要说出来,至少有一个人知道也好,她想做回丁沐,做她自己地死去……
“阿信,其实我不是你们这里的人,我是另一个空间的魂魄,我叫做丁沐,在我的空间里,我出了意外,醒来就成了丁沐儿了,惊悚点的说法是借尸迟魂,但不是我主动夺舍的,我这也是被老天坑了啊,你问我为何会刻砖,又说要做出陶瓷,因为我在我生活的那地方就是做陶瓷的……”
她还没倾吐完,四周忽然震动得更加猛烈,她抱着阿信惊恐到尖叫都发不出来,赫然见到混合着山石的泥水狂涌而下,地面猛然下陷。
就那么数秒间,山泥倾泄、泥水湍急,轰隆隆的巨响刺痛双耳。
骤然间,一块大石落下,阿信头背硬生生挨了一记,这一切的一切,速度快到猝不及防。
丁沐儿想开口喊他,可发不出声音来,山洪猛地打下来,视线里天旋地转,黑暗已经瞬间吞没了他们……
丁沐儿浮浮沉沉,没有意识,只感觉到有人紧紧扣着她的手腕,力道之强,就像她的手与那人的手被缠绑在一块儿似的,那只手的掌心满是薄茧,粗糙,却令她感到踏实。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切归于平静,只剩水声滴滴答答,丁沐儿一动不动的躺了许久,她已经恢复了意识,但她睁不了眼也动不了,四肢不知是受伤了还是麻了,只能任由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
终于,她眼睫动了动,倏然睁开了眼,因为嗅到浓重的潮湿气息,她转目观察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