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麟念的高中,是家里安排的名门私校。也就是说:他根本没有参加高中联考——她还一直以为他是因为联考没有考好,采取念私立高中的。但事实证明:他这个私立高中的状元,功课比一个北一女吊车尾的学生还要灵光很多。
在他的指导下,她的功课终于慢慢有了起色,避开了必须重修的噩梦,顺利的升上二年级。
对于他们的交往,家人的态度是乐见其成。爸爸不用说,向来都非常欣赏这个入室才一年多,画技已经超过许多学长的弟子,对于得意门生和自己的女儿在一起,当然不可能反对。妈妈虽然对自己在读书时分心谈恋爱颇有微词,但对于她的男朋友人选却是点意见都没有。在某种程度上,她甚至觉得妈妈喜欢玄麟甚过自己。
不过,话说回来,谁能不喜欢玄麟呢?聪明帅气、温文有礼,除了那一头每隔一阵子就要换一次颜色,像极调色盘的头发以外,根本是童话里走出来的白马王子。
很多时候,她会觉得不安,这么完美的男生,为什么会喜欢自己这样的人?会不会一觉醒来,发现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梦,从来没有真么发生过?
她喜欢玄麟。随着时间过去,越来越喜欢他,但随着感情的加深,她的不安也越来越沉重。尽管确知自己现在是幸福的,或许太过幸福了!却常常在奇怪的时刻,掉下莫名其妙的眼泪。
她好讨厌这样的自己。
“筱屏,你、你觉得我送“他”什么好?”
“他”,指的当然是乐玄麟。她试过几种说法:“我男朋友”、“我爸爸那个学生”、“那个男生”,却总是觉得有哪里怪怪的,没有办法顺口说出,后来才发想,其实只要用一个简单的代名词,林筱屏和吴文琦就可以完全了解她所指涉的对象,根本不需要无谓的烦恼。
十月十六日,是他的生日。两人也已经交往一年了,似乎应该有一点表示。
“生日礼物吗?”升上二年级,林筱屏还是继续以低脂牛奶当作午餐。“他家那么有钱,你送什么都一样吧?”
“你也这样想吗?”她沮丧的用筷子搅拌便当盒里的青菜。“他好像什么都有了。我已经想了好久,却还是没有半点主意,本来想买一台新的照相机给他的,结果他之前用的那台,我去问了价钱,要是万多呢!我所有的储蓄连那一半都没有,更不要说想买更好的了。”
“你烦也没有用,不然写张卡片好了,反正他什么都有,说不定收到一张卡片就很高兴了。”林筱屏耸耸肩,随口说道。
“可是……可是我想送他一点有纪念价值的东西……”
“那我也没有办法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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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麟,你是考虑好了吗?星期天到底要不要约打球?”才走进房门,许东生马上老实不客气的从架子上翻出CD、打开音响,然后瘫倒在靠墙的单人床上,闭起眼睛,惬意的享受音乐的洗礼,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房间的正主儿对于客人的行为丝毫不以为意,捞起角落的篮球,往挂在墙壁上的篮球框投进。“跟谁打啊!表哥这两天又交了新的女朋友,仲麒也会美国了,就我们两个怎么打?”
“还有哲天,你忘啦!随便再到球场找三个人,就可以斗牛了,谁说不能打?”
“算了,我看我去拍下星期画画要用的照片好了。”
“这位同学,你最近很不合群哦。”许东生张开眼镜,疑惑的看向这几个月头发都维持在“扑通”棕色的好友。“该不会还在“仲麒忧郁症”吧?”
“……反正我没心情啦。”
“恋兄情结。”许东生翻了个白眼。“那你下个月生日咧?不过了?”
“再说。”
话题突然中断,只有篮球碰撞的声音,悠扬的大提琴旋律在十多坪大小的房间里回荡,隐约带着一种深沉的哀伤感觉,温柔而动人。
“你这么爱听大提琴,去听我姐拉就好了,干吗老是躲在我房间听?”
“打扰乐家大小姐练琴?我那敢啊?”许东生睁开一眼,瞄向好友。“而且你姐最近不是交了男朋友?很少在你家看都她了。
“这位同学,你很注意我姐哟。”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他故意调侃好友:“连她最近很少在家都注意到了。”
“你——你白痴啊!”男孩急了。“拜托,“你姐”也!不要用那种让别人误会的语气说话行不行?”
“开玩笑而已。”
“很难笑。”许东生没好气回答。
“说到我姐——”他拉长声音,似乎不知道该怎么接续下面的话。
“又怎么了?”
“也没什么。”他撇撇嘴。“她只是说想见见我女朋友。”
“那很正常啊。”许东生懒懒得说:“连我都想看看你那位传说中的女朋友。”
皱起眉头。“你不是看过了?”
“哪有?”他困惑的反问,接着灵光一闪。“……这位同学,你说得不会是你跟人家搭讪的那一次吧?”
拾起篮球,继续练习投篮的男生毫不迟疑的点头。“对啊。”
“妈的,我在那么远的地方,那看得到啊?而且,“就算”真的看到了,就那么一眼,又是一年多以前的是,谁的记性那么好?你倒是说说看。”许东生瑟瑟的说:“乐玄麟,我看你根本是打算把她藏起来,不给任何人看吧?”
投篮的动作停顿一下,他没有回答,只在嘴角勾起一抹暧昧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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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大门,一般高度的围墙旁边种植的茂密松柏,将外界好奇的眼光有效的阻隔开来。门口向右,不远处便是地下车库的入口,在车子钻入地下前的那一眼,她看见好美的一座庭院。
池塘有石,池畔垂柳,小桥流水,像是中国风的庭院设计。院落一角似乎还有一组石桌椅,在合抱的大树荫下安静的存在。雅致而不喧哗的花朵点缀其中,蝴蝶翩翩飞舞,隔着一面车库,却仿佛可以感觉到秋天的微风拂过脸颊,宛如人间仙境。
她还一直以为阳明山上只有国家公园而已。
“你家好漂亮。”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听到这句话,他似乎先是僵了一下,然后才无所谓的耸耸肩。“还好啦,这里的房子错不多就是这样。”
她尴尬的低头,不确定该接什么话好。是自己太少见多怪了吗?这么漂亮的房子,应该是很能够引以为荣的,玄麟的反应却完全不是如此。
或许从小住在这里的人,想法有所不同吧?
再一次,那股不安的感觉涌上心头,她和玄麟,真的是两个世界的人。
今天是玄麟的生日。当他随口问要不要到他家时,她还傻乎乎的把电视剧里的那一套当了阵,以为所谓的豪宅不就是现代化的都会大厦,要不就是欧式的别墅——基本上,她的想象也不算太离谱,乐家的房子确实是接近欧式的设计,更正确的说,是那种老式的城楼式建筑。三层楼高的楼房,似乎有一点年代了,灰色的外墙上爬满绿色的藤蔓,房屋的前面就是刚刚让人惊艳的美丽小庭院。
无论如何,想象是一回事,真正进入这里,又是另外一回事。毕竟真实景象带来的魅力,是无法“想象”的。
但是当她完全被宅院的美丽和气势所震慑的同时,能够若无其事的说出“还好”的他,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她无从得知,更令人害怕的是,甚至,她可能终其一生都无法了解。
踏出地下车库,迎面而来最耀眼的阳光。
他随意比了个手势,勾起嘴角。“陈若衣同学,欢迎来到乐家。”
熟悉的帅气微笑就像照亮整个院子的金色阳光,迅速消融刚刚感觉到的不安。握紧牵住自己的大手,切切的微笑。“玄麟,我、我真的觉得你家好漂亮。”
这一次,他没有特别的感觉,只是将握紧的手收紧,低头在给她一个微笑。“走,我带你去看更漂亮的地方。”
越过修剪整齐的绿色草皮,进入清凉的树荫下。阳光点点,从树枝洒落,呈Y字型伸展的大莲雾树被人钉上几块木条,做成一道简单的阶梯,顺着阶梯往上去,是一间似乎只会在卡通里出现的小巧木屋。
“玄麟,那——是树屋吗?”她睁大眼睛,惊喜的问。
“那时我和我哥的秘密基地。”他骄傲的说。“我接帮它起了一个名字,叫做“月屋”。”
““乐屋”?你的姓的那个“乐”吗?”
他摇摇头,咧嘴微笑。“你上去看看。”
她好奇的看着小巧的木造树屋。“那个梯子安不安全?”
“放心放心,我昨天才刚上去过,不会甩死你这只小胖猪的。”
“人、人家才不是小胖猪呢!”她委屈的向男朋友抗议。
男孩只是露出整排白森森的牙齿,推她爬上梯子。
幸好今天穿的是牛仔裤,他庆幸的想。
小心翼翼的爬上梯子顶端。看看树屋里狭小的空间,不确定低头望向男朋友,却发现他正抬头,目不转睛的在研究者什么。
“玄麟。”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气的关系,男孩可疑的红了脸。“什么?”
“你不上来吗?”
“喔——喔!”他拐一下,才会过神来。“你先进去,我马上上去。”
搭建在半空中的树屋内部空间高度不可能太令人满意,连个头不甚高大的她都必须低着头,更不用说是身高已经快要突破一百八的他了。木屋角落有一个小小的木柜,她看着玄麟弯腰从柜子里拿出一条白色的床单,铺在地板上。
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两人目前的独处状态。穿着无袖运动上衣的男孩心无旁鹜的整理着床单,金色胳膊上结实的肌肉随着动作起伏弧度,晶莹的汗珠顺着俊挺的脸庞滑落,从他身上放射出来的体热强烈到令人不安的程度,甚至连细微的呼吸声都变得一清二楚。她感觉到心脏疯狂鼓跳,嘴巴也开始发干。
尽管交往这一年来,他从没有过任何逾矩的动作,还是忍不住害怕起来。
“玄——玄麟,你、你在做什么?”努力压抑逃跑的冲动,她怯怯的问。
男孩不说话,只是露出诡异的笑容,示意她在床单上躺下。
她用力摇头,悄悄往后退一步。
看着向来温驯的女孩难得的反抗态度,他望向地板上的床单,又抬头看向满脸通红的女孩,眨眨眼睛,露出有点尴尬的笑容,似乎这才恍然大悟。“若衣,我不会非礼你啦……至少不是今天。”他坏坏的加上最后一句。
“……真的?”
“你是要问我现在真的不会非礼你,还是以后是不是真的会非礼你?”他一边淘气的反问,一边气定神闲的脱下鞋袜,如猫科动物般精瘦优雅的年轻躯体伸展,呈大字型躺平在床单。
“玄麟!”她知道自己现在的脸一定红得很夸张。
“关于第一个问题,我一人个保证,现在绝对不会对你做出不轨的行为。至于第二个问题,我也已人格保证,”他顿了一下,勾起一侧嘴角,露出不怀好意的微笑。“绝、对、会。”
“玄麟!”她着急的大叫,完全不知道如何应对这样的谈话。
躺在床单上的男孩摇头大笑,“你啊……我开玩笑而已啦!快点过来。”
迟疑片刻,终究还是带着红通通的脸蛋,坐到床单的边缘。
然而,他似乎对于两人之间的距离感到不满,伸手一揽,将她拉倒在怀里。惊吓之余,第一个反应就是挣扎。
“那,你看。”他嘘声说到,手指比向天花板。
其实有一半不想反抗的她和言静下来,乖巧的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
屋顶和墙壁一样,是由木板搭成,唯一的差别,在于天花板的中央开了一个小小的天窗,透明玻璃切割成特殊的角度,阳光透过天窗,幻成七色水晶。
“很漂亮对不对?”枕着的胸膛随着醇厚的声音震动,属于他的独特温暖气息霸占嗅觉,轻微却明显的电流从发梢滑下脊椎。她不太确定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一点点的愉快、一点点的迷醉、还有强烈到自己都害怕的归属感。
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时间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这是我跟各个上小学的时候,管家请人帮我们搭建的。每年的暑假,我和哥哥大部分的时间都窝在这里,玩耍、念书、聊天。这里是属于我们的地方,只有我和哥哥会来,连姐姐都没上来过几次。”
“你还没说:为什么叫‘月屋’?”
“‘月’是月亮的月。你看那个特别设计的天窗,天气好的时候,那个窗户可以让光线照下来。如果是有月亮的晚上,整个树屋会像塞满掉下来月光一样。漂亮到你没有办法相信。不管到哪里,都不会看见跟那同样漂亮的月色。”说着说着,他突然安静下来。
“玄麟?”
“……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想到,这是我第二次自己一个人过生日,以前在晚上切蛋糕之前,我和仲麒都会自己在这里先举行我们自己的生日仪式。自从仲麒出国以后,我已经很久没有来这里了。昨天因为想带你来看,才又上来整理一下。”他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这个月屋,好像不应该一个人进来。”
她知道他和哥哥的感情很好,也知道他对哥哥接受家里的安排出国读书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有些时候,她甚至会有一点嫉妒他那个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双胞胎哥哥。
不过现在绝对不是吃这种无聊飞醋的时候。
“玄麟?”
“嗯?”
“我、卧在这里陪你。”
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不知道怎么的,她突然可以很清楚的知道,此刻的他的嘴角必定带着那个很熟悉的温柔微笑。
“玄麟?”
听到熟悉的轻柔声音呼唤,他努力张开眼睛。
靠,他刚刚不会睡着了吧?看来是。胸口闷闷的,一直保持不动的手臂也麻了,原来抱着女朋友睡觉是那么不舒服的——呃,其实也不算很不舒服啦,只是有些意外的后遗症罢了。
“怎——”他清清喉咙。“怎么了?”
娇小的女孩蹲在树屋唯一的窗口,似乎在好奇的看着什么。“有一只鸟。”
他努力想移动失去知觉的手臂。“鸟?”
“嗯,一只红色的鹦鹉。是你们家养的吗?”
“喔,”不幸,根本用不上力。他放弃了,干脆赖在原地等血液循环恢复。“那是“默默”,我姐养的鹦鹉。我姐这两天去美国陪仲麒过生日,它才自己偷溜出来的。”
“默默,”她似乎对那只可恶的鸟产生了兴趣。“过来。”
“若衣,别浪费力气了,那只鸟是不会听话的。”
红鹦鹉是几年前姐姐收到的礼物,据说是非常聪明的一种红鹦鹉。一开是大家都兴致勃勃的想要叫它说话,过了几个月,才发现那只笨鸟根本什么都学不会,只会瞪着那两个阴险的小眼睛,吨吨嘴、拍拍翅膀,完全不肯搭理任何人——除了吃饭时间以外。
有几次,他和仲麒甚至偷偷把它脚上的链子打开,希望这支没用的鹦鹉会苯苯的自己离开,却发现它不管怎么飞,都不肯离开这栋房子的范围,根本是吃定了他们乐家。
恶质到极点的死鸟一只。
“可是——玄麟,刚刚我一叫它的名字,他就过来了呀。”女孩回过头,不解的看向自己。
他楞了一下,望着栖息在窗台上,故作乖巧状的艳彩乐园鸟。“怎么可能——哎呀哎呀哎呀……”太过吃惊,他连自己的手麻痹都忘记了。
“怎么了?”她着急的问。
红色的鹦鹉歪歪头、鼓动一下翅膀——他敢发誓,刚刚自己似乎还听到某种类似嘲笑的声音。
偷偷赏那只鸟一记白眼,然后才垮下脸,装出一幅可怜兮兮的模样跟女友撒娇。“若衣,我的手好像抽筋了。”
“要不要紧……”
“笨——蛋!”
这么粗俗的咒骂,想当然尔,绝对不可能出自他温柔有教养的女朋友嘴里,那么在场的嫌疑犯就只剩下……靠!原来那只死鸟会说话!
他危险的眯起眼睛。“默默,你这死——”
“玄麟,它会说话也!”女孩惊喜的说,似乎压根没注意到刚刚那只鸟“说”出来的话,是在侮辱自己的男朋友。“默默,你好厉害!”
喂喂!若衣!你的男朋友手抽筋了也!他目瞪口呆的看着心爱的女朋友往那只欠扁的鹦鹉靠拢,还一边宠爱的抚摸那申红到刺眼的羽翅。
“若衣……”他皱起眉头,徒劳的想唤回女友的注意力。
“嗯?”专心逗弄鹦鹉的女孩显然已经完全将男友忘到脑后。“……默默,你好漂亮哦。”
红色鹦鹉得意的有拍拍翅膀,幸灾乐祸的斜睨了他一眼。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他会把这只死鸟烤来当大餐!被凉在一旁,有动弹不得的寿星玄麟只能狠狠的瞪着那只天杀的死鹦鹉,暗暗咬牙切齿的想。
“那,你要的Jordon六代。”才一踏进客厅,还来不及看清周围的环境,迎面便飞来一道黑影。
吓了一跳,直觉往男友身后躲。
“我说阿东,你送人家生日礼物是这种态度吗?”稳稳的接住丢过来的礼物,玄麟粗鲁的语气与其说话的不满,更像是要掩饰心中的欣喜。
“靠!这位同学,我帮你跑了多少家店,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一双,还嫌?不要是不是?拉倒,我自己带回家穿。”清亮的男孩声音再次响起:“……咦?你把什么东西藏在后面?”
来不及反应,她发现自己面对这一张俊美的脸。男孩跟玄麟差不多高,智慧的眼睛在白皙的脸上特别引人注目,长短适中的头发很“正常”,微翘的嘴角暗示开朗的性格——以一般人的标准,算是很帅的男生……吧?
“喔喔,果然是个美女,难怪你要把她藏起来——靠!乐玄麟,你干吗偷袭我?”叫做“阿东”的男孩捂着后脑勺,大声囔攮。
“谁叫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玄麟撇撇嘴,拉着女友就往豪华皮沙发走去。“若衣,别理他。我们到那边去看阿东送我的生日礼物。”
连打招呼都来不及,她只能怯怯的向男友的好友点点头,便被拉离了那个看起来很友善的男孩身边。
“就这样?乐玄麟,你不介绍你的好友给你的小女朋友认识吗?我看你对人家根本不是人真的嘛?”一边大声抱怨,男孩一边朝她眨眨眼睛,表示自己在开玩笑。
“妈的,阿东,你今天到底是来闹场,还是来帮我过生日的?”也不抬头,他心急的拆开包装外壳,拿出崭新的黑色球鞋。
男孩双手抱胸,皱眉苦思,过了几秒,才为难的开口:“一半一半吧!”
“许东生,我看你是不想活了。”他崇敬的捧着球鞋,仿佛那是什么稀世珍宝,漂亮的眼睛里闪烁着愉悦的光芒强烈到令人无法逼视,“不过看在Jordon六代的份上,老子今天不跟你计较。”
“咦!我好怕!”许东生拌个鬼脸,翻身窝近真皮沙发。“你可要给我好好珍惜那双鞋。你伟大的同学位你连找好几个星期,跑遍台北市所有的球鞋店,还跟店老板套了一大堆关系才弄到的,妈的,我今年所有的压岁钱都在那上面了。”
“知道啦知道啦。”他继续紧抓住球鞋不放,一边心不在焉的说。
看着男友兴奋的表情,她咬着下唇,紧抓住膝盖上的书包——自己花了一个多月织好的那条围巾变得好差劲,根本不应给拿出来当作礼物。
交往了一年,她怎么会莲玄麟想要什么都不知道?他们相处的时间里,她真的考虑过他的想法吗?太过温柔的爱情,让她反而沉溺在自己的问题中,无法自拔,完全没有场市区了解对方的想法、喜好、一切一切——
她好丢脸。
“若衣,我的礼物呢?”
看着男友期待的表情,她只能咬紧下唇,硬着头皮拿出那条连包装都不起眼的手织围巾。
“啊,你自己织的吗?好漂亮。”
“乐玄麟同学,我开始觉得嫉妒了,女朋友漂亮也就罢了,竟然还这么贤惠。”许东生不是滋味的说;“天下的好处都给你占尽。”
“嘿嘿,你咬我啊!”他一手抱紧女友,一边得意的朝好友挑挑眉毛。
“妈的咧——”
听不见两人接下来激烈的唇枪舌战,她呆呆的望着并排摆在桌上的两份礼物。
不够……那样根本不够。
她……她所想要的,不是这样温柔安慰的话语。他身为送礼物的人,却没有真正把心意送出去——更残酷一点:到底她想要传达的,是什么样的“心意”?特别是当她连想要了解玄麟的“诚意”都不够的时候。
只要看到玄麟的反应,一切的答案就再清楚不过:她送的,根本不是礼物——想她这样不够努力的、只能被动的接受别人温柔的人——她觉得自己好可耻……好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