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醋排骨,看起来不错。”
高沐笑了笑,腼腆地说:“你上次说喜欢吃,我特地去学的。”
“呵……”秦晓顺笑得有些尴尬。
“你要出门?”看到秦晓顺手上拿着外套,高沐有点吃惊。
“啊……”秦晓顺张了张嘴,好半天才嗑嗑巴巴地说:“我临时有点事,一个朋友,很久没见了……呵呵……他约我出去吃饭。”
看到高沐失望的表情,秦晓顺忍不住加了句:“对不起!”高沐最近对他好得有点过头了,让他不知如何应付。
“没关系。”高沐假装无所谓地摇了摇头,体贴地说:“那你快去吧,别让他等,玩得开心点。”
有愧于高沐眼中的温柔,秦晓顺慌慌张张地跑出门。
刚到楼下,就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拖到了暗处,劈头盖脸的疯狂亲吻让秦晓顺差点背过气去。
“喂……唔……”
伸入衣内,游走在后背的灼热掌心让秦晓顺忍不住呻吟起来。与韩闯认识也有几年了,对他这种突如其来的热情举动,秦晓顺多少能够做到见怪不惊,只是这次不同以往,谈不上任何的情调,完全是疾风骤雨式的掠夺。
好不容易避开韩闯的狼吻,他问:“发生……什么事了……”
韩闯没有回答,只是再一次卷起秦晓顺的舌尖,一阵来回拉锯之后,声音黯哑地问道:“在这里来一次怎么样?”
狠狠咬了一口韩闯的下唇,秦晓顺用力将他推开,呸道:“疯子!”
从身后搂住秦晓顺的腰,韩闯吻上他的后颈,颇为情色地舔了又舔,低声道:“偶尔疯一次有什么关系?”
“呵呵……”秦晓顺低下头,干笑了两声,说:“除非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不然就只能麻烦你另外找人了。”
“啊哈……”韩闯也跟着干笑了两声,松开了手臂。
秦晓顺回过头,第一次看见韩闯一脸阴郁的样子。伸手替他整了整衣领,突然看到他胸前衬衣上的血渍,秦晓顺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受伤了?”
韩闯扭开头,拿出了烟盒,可是里面已经空无一物。
“妈的!”韩闯低咒了一声,用力将烟盒捏成一团。
见他不像有伤的样子,秦晓顺撇了撇嘴角,掏出自己口袋里的香烟替给他,试探着说:“谁受伤了?”
“没什么。”想到黎湛,韩闯有些烦躁。
“不管是谁,他一定对你很重要。”秦晓顺了然地笑了笑。
韩闯停下动作,看向秦晓顺,神情复杂。
对视了片刻,秦晓顺轻声说:“有些人,只有在失去他的时候,才能意识到他的重要。”
脑中不断闪过黎湛的脸庞,韩闯拿起打火机,却因为手抖得太厉害而迟迟不能点燃手中的烟。见状,秦晓顺用力握住他的手掌,帮他完成手中的动作。
韩闯半闭着双眼,深深吸了一口手中的香烟,喃喃自语道:“他一直很重要。”
“嗯哼,”秦晓顺抿起双唇,“所以……”
“所以我要他离开,让他永远没机会为我再挨一刀。”
听到韩闯的话,秦晓顺不由自主瞪大了双眼。
“为你挨一刀?”
耸了耸双肩,韩闯再次吻住了秦晓顺,仿佛在借他的力量让自己平静。须臾,他轻轻拍了拍秦晓顺的脸颊,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我看我还是去找别人吧。”
“什么?”
抬手指了指秦晓顺的身后,韩闯的笑容变回以往的玩世不恭。
秦晓顺回头,看见了高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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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醉一夜,当韩闯再次清醒过来,时间已过正午。
顾不得洗漱,穿着邋遢的衣服,顶着蓬乱的发型,韩闯敲开了叔叔的房门。意外的,他看到了不该在那里出现的人。
黎湛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看到他领口处透出来的白色绷带,韩闯的眉头拧成了“川”字。
“恢复得这么快,你是超人吗?”
“阿闯,阿湛特意过来,是想和我讨论你的安全问题。”韩昆出声打断了侄子对黎湛的冷嘲热讽。
“我也正好想说这个,”韩闯强迫自己把目光从黎湛脸上移开,“我不需要一个只会给我惹麻烦的笨蛋,我要他离开广荣,离开韩家。”
“这不可能。”韩昆毫不迟疑地拒绝了韩闯的提议,“事实上,我刚刚已经决定让黎湛当你的贴身保镖。”
“什么!”
“也许你已经不需要他帮你打理广荣,可是我需要他来保你的安全。”
“这不可能!你想让他来保我的安全,一个病号?!”韩闯指着面带虚弱的黎湛,嚣张的气焰顿时消失了踪影。他突然意识到,他根本没有理由来说服自己的叔叔。黎湛是为了他才受的伤,他是在他的保护下才能毫发不损。
“事情就这么定了,从今天开始,黎湛就会寸步不离地跟在你身边,除非你有更好的人选。”不打算理会侄子的反对意见,韩昆一锤定音。
看见黎湛嘴角的微笑,韩闯知道自己完全没有反驳的机会。就算他真的有什么人选,得不到叔叔的信任,也是白搭。
抬手示意黎湛先行退下,韩昆推着轮椅走到侄子的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臂。
“我已经送走了父亲和兄长,你不能再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黎湛很忠心,让他留在你的身边只有好处。”
低头看着叔叔银白色的发旋儿,韩闯的伤感也油然而生,可是……
“你还送走了我妈妈。”
韩闯的话音未落,韩昆的动作已经明显僵硬。
快步走出房间,韩闯没有再看叔叔的表情,有些事可以被忽视,却永远无法忘记。
韩闯突然想起黎湛对他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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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留神牵扯到背上的伤口,黎湛不得不靠在楼梯边稍作休息。
韩闯从叔叔房中走出来,正好看见他因为痛疼而蜷缩的背影。
一巴掌拍在黎湛的后背,韩闯面无表情地问道:“超人也会觉得疼?”
黎湛猝不及防,猛地往前一栽,差点摔下楼梯。韩闯紧张地伸出手想拉住他,可是看到他自己能勉强站稳,又飞快地将手缩了回去。
“我现在要去医生那里拿头疼药,你他妈的不是要当我的贴身膏药吗?限你十钞之内跟上来。”
强忍着背上撕裂一般的疼痛,黎湛靠着墙壁,一点一点站直了身体,跟着韩闯刻意放缓的步伐,他的脸上露出一丝苍白的微笑。
虽然表达的方式有点刻薄,不过韩闯潜藏的温柔,仍让黎湛感到一阵窃喜,就像天生的受虐狂,以痛苦为快乐,越是疼痛越是满足。
当黎湛与韩闯一起回到私人医生的诊所,心急如焚的何美琪如同瞬间定格一般,僵在原地。
“给我几片阿斯匹林,给他一根缝合线。”韩闯忽略何美琪的存在,径直对医生挥了挥手,然后大剌剌地往沙发上一躺,用力揉搓着因宿醉而针扎般疼痛的太阳穴。
不用想也知道,黎湛不顾身上的伤一大早跑了出去,就是为了这个瘫在沙发上的家伙。何美琪强压着心头的怒火,把目光移向黎湛,直到看见他衣背上浸出的血色,终于忍不住尖叫道:“你的伤口裂开了!”
“没事,重新包一下就好。”黎湛坐到一旁的病床上,不以为然。
医生拉开黎湛的衣服,看了看他的伤处,不赞同地说:“你可不能小看这些伤口,如果感染了,会有大麻烦的。”
韩闯听得有些火大,习惯性地为自己点了一支烟,说道:“那你就把他绑在病床上,别让他再给我惹麻烦。”
黎湛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转头对医生说:“有解酒的药吗?他昨晚喝多了。”
“谁喝多了?我只是头疼!给我两片阿斯匹林。”
“那种东西吃多了对身体没好处。”黎湛示意医生不要理韩闯。
韩闯立刻反击道:“顶着刀伤来回跑就对身体有好处?”
“我清楚自己的伤势,可你不清楚自己的酒量。”
“是,你是超人!我就是喜欢喝醉,要你管!”
“依我看,”医生打断了两人孩子气的斗嘴,强忍着笑意,说:“你们是五十步笑百步。”
不经意间被烟灰烫了个正着,韩闯狠狠地瞪了医生一眼,怒道:“干你的活,这么多废话!”
早知道韩闯任性起来从来不管对象是谁,黎湛同情地看了医生一眼,嘴角不禁浮起笑意。
莫名其妙被人训斥了一句,医生也有些窝火,于是不动声色地扯了扯黎湛的绑带,结果惹得他一声痛呼。
“阿湛!”何美琪担心地跑了过去。
“对不起。”医生无辜地举起双手,迅速退开了两步。
无视身旁的两人,黎湛的目光落在了远处。
何美琪顺着他的目光转头,看见原本躺着的韩闯不知何时站了起来。原来,他也同样担心黎湛,不输给她一分一毫。
原本坚信不疑的东西就这么突然打破了,何美琪感觉像被人掐住了脖子,戳瞎了双眼,让她再也没有力气站立,也看不见自己到底失去了什么或曾经拥有过什么。
好不容易等到呼吸顺,何美琪藏起眼中的情绪,温柔地捧住黎湛的双颊,问:“你没事吧?别吓我,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办?”
面对何美琪突如其来的亲昵,黎湛一时不知如何反应,只好尴尬地握住她的手,尽量自然地让它们离开自己的脸。
韩闯将这一幕看在眼里,面无表情地重新躺回沙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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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这么来回一折腾,黎湛下午就发起了高烧。
何美琪寸步不离地守着,坚决不肯让韩闯留在黎湛身边。
韩闯以为何美琪是怨恨他连累黎湛受伤,不甚在意地问:“等他醒了,你有把握拦住他,不让他来找我?”
何美琪无言以对,却又不甘心败落下风,“你昨天说过什么,你应该还记得吧?好歹也是个男人,别让人取笑你言而无信。”
转头对上何美琪咄咄逼人的双眼,韩闯突然明白过来,何美琪的眼中不止有怨恨,还有嫉妒。女人天生都是敏感的,她与黎湛朝夕相处了好几年,察觉到一些蛛丝马迹也不是不可能。
不想引起不必要的尴尬,韩闯避重就轻地答道:“如果你能说服他离开,我会很感谢的。”
“你现在是广荣的老大,难道就不能直接命令他吗?”
冷哼了一声,韩闯将视线转向昏睡着的黎湛,说:“他几时听过我的?在他心里,我叔叔才是他的老大。”
如果黎湛不是有韩昆这块屏障,韩闯想要挤走他,又怎会需要如此大费周章。
如果有一天,自以为控制一切的叔叔,知道黎湛非要留在自己侄儿身边的真正原因,不知道会有什么表情,一想到这儿,韩闯忍不住露出嘲讽的笑容。
这个笑容被何美琪解读成韩闯在嘲笑她,一个只会乞求别人的施舍,永远得不到意中人垂青的可怜女人。
“原来你根本就是个绣花枕头,早知道如此,又何必在我面前说那些大话。韩闯,我瞧不起你!”怨恨会让人变得恶毒,长达数年的等待,眼看就要因为眼前这个男人而变成泡影,如果不是顾忌到黎湛,她只怕连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第一次被人如此轻视,韩闯实在无法一笑置之,就在他要发作的时候,手机正好响了起来。
“喂!”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被韩闯凶恶的声音吓了一跳,半天没有动静。
“谁?!说话!”
“是我。”
黎衡略带沧桑的声音,让韩闯微微一怔,讷讷地应了声:“衡叔。”
“听说阿湛受了伤,有没有大碍?”
“还好……”下意识地看了看黎湛,韩闯有些愧疚,“他的伤口感染了,在发烧,不过医生说没什么大问题。”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要是他不回广荣……哎……”
黎衡重重的叹息让韩闯心头一紧。
“广安这边走不开,我就不过来了,阿湛就拜托你照顾了。”
“嗯,你放心。”原想再安慰黎衡两句,可碍于一旁的何美琪,韩闯最终没有开口。
他没能达成对衡叔的承诺,他活该被何美琪看扁。
看着仍然昏睡、无知无觉的黎湛,韩闯有些生气。都是他!惹出这么多事来!还有刺伤黎湛的那个男人,可恨!
怒气冲冲地拨通钱永胜的电话,韩闯劈头盖脸地质问道:“昨天弄伤黎湛那个人现在在哪儿?!”
看着韩闯起伏不定的情绪,何美琪隐约察觉到了什么。看来,黎衡的影响力不小。虽然几乎没有接触过黎湛的父亲,不过,这也许是个机会。
何美琪冷静下来,慢慢坐到黎湛的床边,她决定主动去做些什么,不再被动地等待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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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击韩闯的那人叫李心田,是个老实巴结的教书匠,如果不是因为老婆重病在身,急需用钱,打死他都不可能成为广荣的客户。
二十万借款,三个月账期,百分之三十的利息,原本只要卖了房子就能还上高利贷的李心田,却临时遇上了买方毁约。房子无法及时变现,他只好来广荣请求宽限一个月还债。
这本是小事,钱永胜看过他的资料,认为他并不是想赖账,也完全有偿还能力,所以同意了他的请求。
可是,当黎衡知道此事之后却大骂钱永胜愚蠢。广荣不是慈善机构,欠债者也不值得同情,作风强硬的黎衡派人抢走了李心田在借钱时抵押的房子,将他赶到了大街上。
李心田的妻子正好出院,得知此事之后,一气之下旧病复发。走投无路的李心田不得不再次求助于高利贷,结果因为拿不出抵押而被拒之门外,还惹来一顿暴打。无钱治疗的李妻,最终只能在丈夫痛苦的注视中撒手人寰。
家破人亡的打击,可以让任何一个懦弱的人变得疯狂,钱永胜看着眼前被绑成粽子的李心田,一时没了主意。他意图伤害韩闯,并且弄伤了黎湛,按照韩家的惯例不死也要脱层皮。可是,这一切原本是可以避免的。
即使在黑道打滚多年,钱永胜对黎衡的冷血还是有些不能适应。
“你是说,黎湛受伤不能怪他?起因在我们自己?”钱永胜的说辞让韩闯皱起了眉头。
“他不过是条被逼得不得不去跳墙的死狗而已,即使我们再去抽掉他的肋骨,他也不会哼哼了。”
看了一眼完全放弃挣扎、目光呆滞的李心田,韩闯的脸色阴森得有些吓人。比起如何处理这个走投无路的可怜男人,他更在意钱永胜口中那个他并不熟悉黎衡。
衡叔是仁慈的,他曾经那么细心地照顾着父母双亡的孩子,他一直在为自己将儿子领入黑道感到后悔不已,他……
韩闯闭上双眼,沉默片刻之后,说道:“废了他的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