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她还想说些什么,他却止住她,自怀中取出一只绣袋,从袋中拿出一个信封,拉过她的掌心将它放在其上。
“这个由你收着。”
容止接过那个泛黄的信封,本以为里头装的会是银票或地契,当她瞧清楚里头放的是什么后,她猛地气息一窒,脸色蓦然变得无比苍白。
莫追不明所以地一手揽着她的肩,也跟着凑过脑袋去看,在见着那张印有紫色火焰标记的纸张后,他登时就炸了锅。
“为何这玩意儿会在你手上?!”他气急败坏地吼向燕磊。
燕磊满心不解,“这是爹留下的传家宝,自爹死后我就一直带在身上,有什么不对吗?”
传……传家宝?
这哪是什么传家宝,这是祸水啊!
容止僵着身子,缓缓与莫追互看一眼。
难怪慕殇和慕临仙都急着想宰了燕晶……原来,就是为了他身上的魂纸?
该不会他们早就知道燕家有魂纸?那么不管这场宫内恶斗胜利的是哪一方,也不管败的是哪一方,只要有一线机会,他们肯定都会来抢!因只要有一张魂纸,就很可能在下一刻全面扭转朝中情势。
怪不得琴璞老对燕家那么感兴趣,原来琴璞他,并不是在试探他们有无武力,而是在试探燕氏兄弟是不是魂役?
就因为慕临仙并不知前任靖远侯,在得到魂纸后是否也跟她一祥用掉了魂纸,她亦不知燕氏兄弟是不是由魂役假扮成的,因此在下手抢魂纸之前,她总要先探个底,看看魂纸是否还在。
而皇帝慕殇,则是占了个大便宜,在慕临仙替他试出燕氏兄弟是人而非魂役后,慕殇便打算在燕磊不肯主动交出魂纸时杀了他。
一旦把来龙去脉都想通后,莫追打心底认为自个儿真是倒霉到家了。
原本他只是混入靖远侯府,然后藉由地利之便,去偷隔壁家忠孝公邸的魂纸,后来魂纸被容止给先抢走了,他也很认命地与她合伙,打算去打劫一下大公主他们的魂纸来凑数。
可他万万没到,在他做牛做马了这么久后,就连燕磊的保镖这事也都干过了,结果,魂纸原来就在毫无所觉的燕磊身上?那他这阵子都在穷忙活个什么劲?
“我好冤……”莫追两眼含泪,委委屈屈地咬着唇。
“忍着。”容止也觉得亏大了,原来她是身在宝山中而不自知?可在她所收到的消息中,根本就没有燕磊怀有魂纸这一项好吗?
他趁机敲诈,“我要利息。”
“……欠著”她抽抽嘴角
“相公,你不许赖皮。”他得了便宜还卖乖,把深闺怨妇扮得淋漓尽致。
“会让你饱餐一顿行了吧?”他就这么点出息?也不想想她两肩都是满满的齿印,他还没事就啃上一两口,害那痕迹她想消都消不掉。
他高高兴兴地应着,“行。”
被他俩晾着很久的燕磊,忍不住打断他们夫妻打哑谜似的交流。
“小弟?”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容止定下心神,决定先解决眼前的大麻烦再说。
“咱们必须立刻离开大都。”一张魂纸价值何止万金?为了魂纸,慕殇就算掘地三尺也会把他们挖出来。
“为何?”燕磊有些不懂地看着他们在下一刻都在屋里收拾起家当。
容止指着怀中已收好的信封,“大哥,你不知这是什么?”
“不就是纸吗?”很普通的一张白纸啊,只是印有满特殊的花纹。
“它可不只是纸而已。”容止被他那茫然祥给折腾得几乎没力。“它是魂纸,别告诉我你不知魂纸为何物?”
燕磊的脸色煞白“怎么会……”
“如今全天下的皇帝和武林高手们都找这玩意儿快找疯了,而你有这玩意儿你却不早点说?”根本就是浪费她的时间嘛,容止边收行李边拿他出气。
莫追也逮着机会就捅他一刀,“难怪你鸡嫌狗厌,人人都想宰了你。”
“我、我……”
站在屋外的月穹以指敲了敲门板,适时地加入了他们的讨伐声中。
“里头的一家子,快收拾收拾,你们得跑路去了。”
莫追将门打开,“师姊?”
“我要松松筋骨,你们没事就快滚。”她定定凝望着被风雪迷蒙了视线的远方,暖身似地扳扳颈项。
毋须她多语,莫追马上明白了她在说什么,他回头向容止示意,容止很快地即翻出他们所有人的外氅和大衣。不过片刻,一阵藏在风雪中的气息已抵达了农舍外头,莫追干脆连行李也不要了。
“来了!”他转身抄起容止,抱着她就飞快地往外跑。
“大哥……”容止一手急急拍打着他的肩,“你掉了大哥!”这么大个人他也能漏了?
“烦死了。”莫追跑着跑着又绕回去,一把扯过还呆愣愣站在屋里没反应过来的燕磊。
冻人的飞雪模糊了燕磊的视线,在他被扯着跑离农舍时,脚下突然像是被人缚住了般,几乎无法自雪里拔出双脚,他吃力地挣扎着,这时一道艳红的身影自雪中忽现,那张熟悉的脸庞令他马上认出来者。
他指着琴璞的脸,“是你!”
莫追毫不温柔地把他扯到身后,“就他这个阴魂不散的啦,快躲好。”看祥子,大公主就算是事败也一祥没放弃啊。
负伤独自逃出宫中的琴璞,凌厉的视线全都锁在燕磊的身上。
“交出魂纸。”
莫追刻意以身子挡了挡,好笑地问:“你哪位?你说交就交的?”
“小八,你是在生孩子吗?还不走?”月穹很不耐烦地提醒,压根就没把琴璞给看在眼中,她只烦恼这家伙会不会引来一票慕殇的追兵。
莫追摸摸鼻子,在月穹的冷眼下赶紧把容止放下,转身去农舍后头套马车,容止则不放心地看着月穹。
“四师姊,你行吗?”琴璞可是个相级初阶的高手,再加上他又是个来历不明的魂役,谁也不知他有什么杀手锏。
“放心,乖乖带着你家娘子避风头去,这只属蛇的交给师姊就成了。”月穹漫不经心地步至琴璞的面前,上下地打量起他。容止一愣,“蛇?你说……这家伙是蛇变的?”原来这魂役既不是先人也不是鬼魂,而是一条蛇?
“就这条毒蛇咬了你一口。”全身上下都是剧毒啊,怪不得她差点就去了半条命。
“师姊,我要吃蛇羹!”莫追停好马车,边抱走容止边对月穹嚷着。
“知道了。”就知道他记仇。
将容止放在马车里后,莫追发现他又漏了一人,于是他很不情愿地下车再回去检,却发现雪地中的燕磊只是一迳地站着不动,眼中似藏有痛苦。
莫追不得不劝劝他,“性命要紧,别再想着燕氏或是靖远侯府了。”就因他拥有魂纸,眼下在这北蒙国,怕是再也无他容身之处了。
“你们走吧,我不走。”燕磊的神情很黯然,即使已一无所有,可他说什么就是不想离开这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
莫追也懒得同他讲道理了,二话不说地上前弯下身子,一把就将他给扛至肩上。
“弟妹你……”燕磊当下闹了个大红脸,忙挣扎着想下地,“快放我下来!男女授受不亲,你这是成何体统?”
“有完没完啊你?”大步来到马车后头,莫追不客气地将他扔进后车厢,再顺手撕下自己脸上柔儿的假脸皮一并扔给他。跌得七荤八素的燕磊坐起身,一眼先是见到胸前那张薄薄的脸皮,再抬首,所见着的则是莫追那张又嫩又白,宛如少年般的俊逸脸庞。
“这……”他讶异得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