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乱就容易出错,一步错,步步错,终自导致天亡,自食恶果。
“孺子可教也,我似乎小看你了,女皇陛下。”她比他想象中还要聪颖,一点即通。
她谦虚地一摇头。“没有你,我什么也办不到,是你指出我的盲点。”
由宇文治以强硬手段笼络众大臣,将其子列入角逐皇夫名单,她就看出他不满足于现状,意图拉抬自己的地位到更高层次。
只是她低估了他的野心,以为国丈头街便是其目标,依君臣之礼,他得低头,但是按照辈分,为帝者却必须喊臣子一声“爹”,够让他威风的了。
没想到他要得更多。
“不,是你太仁慈了,总想给别人机会,认为良心未泯者若能真心改过向善,便是国家社稷之福。”她把百姓放在第一位,个人置于最后。
她给别人机会,别人却不会给她机会,到头来,她一点机会也没有,因为对方不可能给于相同的仁慈,让她再掌权势。
“珩,你觉得我胜任女皇一位吗?我要听老实话。”她深感怀疑,突如其来的变故太快,也多到令她负荷不了,身心俱疲。
东方珩深情款款地捧起嫣红小脸,目光柔和。“谁说你不称职呢?在我看来,没有人比你更适合当南烈国女皇。”
她轻笑。“不准、不准,你有私心,不过你的安慰话语让人宽心。”
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有夫如此,夫复何求。
“嗯哼!质疑我,不如求证第三人。”他是私心重,天下财富不如她展眉一笑。
“第三人?”她微微一征。
“你们来说句公道话,我所言有假吗?”他眉一桃,看向某处无风自动的竹市。
“这里除了你我之外,哪来的第三人……咦!你们什么时候来的?”她居然一无所觉。
两道人影前后的从市后走出,一个带着不自在的干笑,手里捧着已经不冰的冰糖莲子,一个明明很严肃地板起脸,却因为那双桃花眼让人感觉他在笑。
“陛下,奴婢是来伺候的,不过有太子在,奴婢不便打扰。”侍香如是说道。
“我等随太子前来南烈国,自当扛起保护之责,随侍在侧乃份内之职。”司徒遥玉的借口冠冕堂皇。
说穿了,两人不过刚好躲在同一处,行偷听之实。
“你……你们……不知是被谁带坏的,学着说起场面话了。”真是滑头,巧言如簧。
侍香与司徒遥玉故意左顾右盼,装胡涂,以轻咳掩饰偷笑。
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东方珩敛眸撇清。“别看我,我只会偷香窃玉,不善鸡鸣狗盗。”
“你还有脸扯浑话,上梁不正下梁歪,他们就是跟你学的。”他是坏榜样。
不然两人之前可没这癖好,规规矩矩的,安份守已,不做引人非议的举动。
他笑着辩驳。“她是你的人,你把侍女宠上天,不能赖在我头上。”
看了偷扮鬼脸的侍香一眼,南青瑶顿感哭笑不得。“侍香,朕把你宠坏了。”
“没坏、没坏,陛下请喝莲子汤,退退肝火神清气爽。”她学机伶了,赶紧送上冰糖莲子。
“你这张嘴抹蜜了……”
第18章(2)
正当南青瑶喝着莲子汤时,东方珩朝司徒遥玉一使眼神,两人默然地走到另一边,低声交谈。
“司徒,我要你回国。”越快越好。
“回东浚?”他面露疑惑。
“我会修书一封,你拿给父皇,传我手谕调兵遣将,整装待发。”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做好万全准备以各不时之需。
他微愕:“战事再起?”
“有可能,但我希望备而不用。”他说得语重心长,倍感无奈。
“我知道了,我先回国,留下银衣卫。”他是太子,身边不能没调派的人手。
“嗯!”他一颔首,一切尽在不言中。
好友间无需言语,自是默契十足,他们是过命的交情,彼此都可为对方牺牲,情同手足。
“这是什么意思,身为女皇就可以说变就变吗?任意更改比试的题目,我不服,我要求女皇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一看到比试题目,宇文治父子都傻了,征立在当场,他们无法相信试题这么简单,却又是困难至极的事。
对盛产米粮和丝绸的南烈国而言,绣功是绣工赖以为生的绝活,好的绣线更是锦上添花,织就出举世无双的完美绣品。
刺绣的活儿养活了不少百姓,他们以此为业,一针一线绣出惊艳世人的作品,名闻遐迩他国无不争相购之,带来富饶生活。
绣线是南烈国绣工不可或缺的好帮手,没有它,就没有冠绝天下的好绣功。
因此以百姓最重要的民生物品为试题再适合不过,只要是南烈国人皆识得各种绣线的出处,并以此自豪。
照理说,这题目对本国人宇文浩相当有利,甚至可以说是放水让他过关,东俊国太子怎么可能比南烈人更了解绣线。
但是事情总出人意表,第一个发出异议的人不是东方珩,而是当定皇夫的宇文浩。
“你凭什么不服,朕出的试题还要经过你同意不成?”是她择夫,不是他。
“这……”他顿时哑口,忿忿然地抿紧双唇。
“还有,试题在开封前,只有朕一人知晓题目为何,你说朕更改比试内容,是你胆大包天偷看了试题,或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混账泄题。”她面色严厉,扫视在座的大臣。
众臣噤如寒蝉,一动也不动地正襟危坐,唯恐被点到名,成了女皇口中的混账。
“我……我……呃,我是猜的。”他声音转弱,失了气焰。
“猜的?”南青瑶一托香腮,笑意不达眼底。“敢对朕咆哮的,除了宇文丞相外,你是第二人,你们父子俩对朕好不友善呐!”
被女皇金口一提,同样感到不满的宇文治假意惶恐,拱手辩称,“臣与小儿效忠陛下,绝无二心,更非咆哮之举,全因天生嗓门大,令陛下有所误解。”哼!再让你得意几天,过了登基之日就换我称霸。
宇文浩身为宇文家长子,是要传递香火、传宗接代,怎么可能入赘帝王家,就算他自己愿意,右丞相也不肯,牝鸡岂可司晨。
于是宇文治千方百计将儿子排进择夫的名单上,并用尽一切办法让他连过七关,仅剩一关便可脱颖而出,坐上“皇夫”的位置。
他的狼子野心计划在女皇正式登基那一日,皇夫虽然在登基大典后三日才进行策封,但那一天皇夫及其家眷可出席观礼,而且就坐在女皇左侧后方。
到时候他便可安排杀手混入家眷中,趁女皇不注意对由身后刺杀,她人头落地,他登高一呼,由皇夫继任皇位,登基仪式照常举行。
毕竟夫妻本为一体,妻死夫代天经地义,皇夫也算是皇室中人。
何况西临国大军一压境,谁还敢有异议,女皇驾崩,群龙无首,这时不论谁出面称帝都会受到拥戴,让南烈国不致被并吞,流传千秋万载。
前题是宇文浩必须打败所有应试者,拔得头筹,以上计谋方可成立,任一环节出了差错便会打乱全盘布局。
“那是朕多心了,原来朕的臣子皆忠心耿耿,不生二心,朕甚感欣慰,宇文丞相,令公子对朕出的试题可还有怀疑。”朕在给你机会,别让朕失望了。
高坐殿堂上的南青瑶语多警示,仍希望他及时醒悟,以一己之私带领国家走向繁荣,为国尽忠,为君分忧,为民谋利,盼勿有谋逆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