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不加糖,一向是樊弈玮的最爱。“我已经考虑过了,即使是用绑票的手法也无所谓。”
孔洛寒快速在脑中整理出自己所要的答案。“为什么一定要我去?”
“因为……”几番挣扎后,樊弈玮还是说不出口。“反正我就是要你去就是了。”
他的不坦白让他厌倦,开始臆测他只是别有意图地接近他而已。“你走吧!”
“小洛……”
“我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他闭起眼表明决心。
樊弈玮见状无奈地叹口气,愈加不能了解他何以这般拒人于千里之外。家庭、社会,到底给他带来多大的影响,使他变得这般冷漠?
“你一定要逼我说出难以启齿的话吗?”他低吼。
“我要的是答案。”
“该死的!你明知我的心意,却故意折磨我,真是让我……”
“怎样?”
“又爱又恨!”樊弈玮沮丧地跌坐回椅子上。
“那我的工作怎么办?请假太多天可不行。”
“辞掉工作我养你,你只要尽本分地待在……”
“你身边做你的枕边人吗?”
“小洛……”樊弈玮快要竖起白旗投降了。
“好。”他抿紧的嘴动了一下。
“你答应了?!”喜出望外的樊弈玮由椅子上跃起。
“不过……”孔洛寒故意道:“你得对我说求求你,小洛,和我一起到美国。”
樊弈玮定定地望他一眼,转过身一口喝光因冷却而苦涩的咖啡。“我考虑考虑再给你答案,但我还是由衷的希望你能收回这该死的条件。”
送走樊弈玮,孔洛寒拿出一根烟点上,静静地仰望天空。
希望这个条件能够打消他的念头,否则他再不愿意也得答应了。
☆☆☆
孔洛寒将为数不少的纸钞由衣袋中掏出来,那是今天上班时客人给他的小费。
他将纸钞叠成一叠放在床上,接着又小心翼翼地由床铺最底层拿出存折。
看着存款的数字不断增加,他忍不住露齿一笑,学费就快有着落了,思及此他宽慰地想着:辛苦总算有了代价。拿起纸钞数了又数、算了又算,孔洛寒不禁仰头望着天花板叹息。
不知弈玮到底考虑得如何?要是他真的拉下脸向他哀求,到时候他真的非去不可了。
算了!桥到船头自然直。
他将手中的纸钞连同存折包妥,再放回床铺的最底层。
他站起身突然被人自身后一把抱住,而后一阵刺鼻的药水味强烈地侵袭他的口鼻,呛得他呼吸困难、全身乏力。
是谁?为什么要如此卑鄙的对待他?朦胧之际他看到一个男人正大摇大摆地朝他而来。
“老大,这不识抬举的臭小子已经捉到,还望您玩过之后大发慈悲地赏赐给我们这些任劳任怨的弟兄们。”
老大?孔洛寒是听得懂闽南语的,只见那男人一脸淫笑地站在他面前,那是……该死的!怎么会这样?他疲倦得已快合上眼,依稀感觉自己的衣服被粗暴地撕裂。
拜托,别用这种方式对待他……
☆☆☆
“你若敢碰我一根寒毛的话,我就杀了你。”
樊弈玮被他睁开眼的第一句话给震撼住了。
“你受伤了?”孔洛寒倾身舔净他唇角的血渍。“要不要紧,痛吗?”
“只是小伤,用不着大惊小怪的。”
“是吗?”
“别老是要我为你提心吊胆!”樊弈玮边吼边温柔的帮他穿上裤子。
“你在嫉妒?”
孔洛寒的话无疑是说中他内心的痛楚。天知道他从一进门就苦苦压抑着想侵犯眼前这美丽躯体的欲念。
适才他来找他,想不到推开门见到的却是不堪入目的画面,一群人正围着昏迷的他……
他愤怒的一一打退了他们,身上也因此挂了彩;然而心中的痛比身上的伤还大得多,他竟然……
“该死的你!差点让别的男人……”
“那又如何?”他冷眼以对,想就此掩饰伤痛。
“别以为我会这么简单的就放过你!”怒不可遏的他眼中布满血丝。
“你可以就像那些男人一样玩弄我啊!”
樊弈伟又气又怒地一把拉过他,随即覆上自己的唇,吸吮他红肿的唇瓣,像是要惩罚他似的。
“你只是在惩罚我而已。”脸上红潮涌现的孔洛寒气息紊乱。
“没错!但也是在惩罚我对你的那份无法停止的欲望。”话一落下,他也不顾孔洛寒才刚历经一场苦难,霸道的褪去他身上的衣服,猛地将他压向自己。
全身赤裸的孔洛寒被他紧紧贴靠在墙上,全身无法动弹,然而炙热的肌肤相贴竟引起他阵阵战栗,下腹一阵灼热……
“原来你也有感觉,嗯?”邪恶一笑,樊弈玮吐出舌轻舔他光滑的胸膛,还恶劣地缓缓吐出炙人气息。
双手握拳,孔洛寒咬紧下唇,拼命压抑着不让呻吟逸出口,然而,额际冒出的汗珠却藏不住逐渐升高的欲望。
这一切皆落入樊弈玮的眼底,他的舌已缓缓下移来到他平坦的小腹,在上面划着圆圈,还有意无意地更往下移,随即又往上,这样反复来回,爱欲惹得他发狂。
“住手……”无力反抗的孔洛寒闭着眼,紧靠着墙,试图平复内心的欲望。他不能屈服,不能……
“这么喜欢被我服务吗?”樊弈玮湿暖的舌来到他的脸颊,贪婪地舔舐着他的耳侧,低沉如鬼魅般的嗓音诱惑着迷乱的他。
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脸,令他的全身窜起一阵战栗,直达脑门。孔洛寒禁不住欲火煎熬不自主地靠向他。
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变质,深藏彼此心中的那一份难以启齿的爱欲将两人推向彼此,越过那一道的最终防线;外在依旧,内在却是彻底的改变,毫无瑕疵的友情不再是他所憧憬、渴望的了。
☆☆☆
美国〓波士顿
车内,孔洛寒隔着玻璃窗注视活跃在灿烂阳光下的樊弈玮。天之骄子的他一直都是这般耀眼,永远是走在流行前端的宠儿。
是的!直到今天他才恍然大悟,原来弈玮就是魅力横扫东南亚的摇滚歌手。
习惯性地点了根烟,他无意识的看着袅袅白烟飘上天。到了美国,他除了抽烟之外,就只能像一只狗一样,忠心的等着主人回来后赏他一根骨头啃,然而这样就能满足了吗?
“在想什么?我可不允许你想我以外的男人喔!”不知何时,樊弈玮已坐进车内,在他的颈项留下一个属于自己的深红印记。
孔洛寒只是一口一口地吸着烟。
“有心事吗?”樊弈玮的手自然地环上他的腰,低头吸一口他手中的烟。“我注意你好些天,你总是闷闷不乐的,是不是想家?放心,我会尽快将工作结束。”
他不语,随即又从身上摸出一根烟点上。樊弈玮不悦地皱起眉头,“别抽了。”
孔洛寒顺从地将烟丢至车外,淡淡的说:“我想看海,愿不愿意陪我去?”
“好啊!”
这时,樊弈玮手机响起,他听完电话后一脸歉意的看着孔洛寒。
“谁?你的女人吗?”
樊弈玮十分无奈,苦笑地望着他。
“没关系,我自己去。”
“小洛……”
“钥匙给我。”
樊弈玮很快由身上取出钥匙递给他。
“快去吧!太晚的话她可是会闹自杀的。”孔洛寒无表情的脸让人看不出任何的端倪。
“她要如何都与我无关,我只要有你在我身边就够了。”他说得认真。
“少来!你这来者不拒的花心大萝卜。”
“我是认真的!”突然,他看见他眼底的恶作剧。“该死的!小洛,你又在设计我了是不是?”
“是或不是都让你说了,你还要我说什么?”
“说你爱我,这一生都只属于我一个人的!”
孔洛寒未语,飞快地将车子开上路。
☆☆☆
海,就像是位轻披罗纱的少女变化无穷,在夜幕低垂的黑暗中显得异常平静。
孔洛寒裸足踩在细软的白色沙滩,身后留下长长的脚印。一月的北美正值寒冬,强烈的冷风吹来令他打了阵哆嗦。
“冷吗?”身后的樊弈玮细心地替他戴上针织帽,顺势将他圈进大衣中。
他摇头,贪婪地嗅着樊弈玮身上诱人的淡淡古龙水香味。
“说谎,瞧你冻得脸都红了。”他吻去他睫毛上的雪。
“没有,别为我担心。”
樊弈玮不再说话,圈着他身子的手臂箍得更紧了。
“我喜欢一个人到海边来享受种宁静的感觉。”孔洛寒喃喃道。
“别想要有外遇喔!”樊弈玮将头枕在他的颈窝里。
“傻瓜。”
逮着机会的樊弈玮,沿着他优美的颈部线条细细地啄吻。
“别舔嘛!你真像狗。”怕痒的孔洛寒不安分地扭着身子。
“谁教你老是不让我侵犯。”樊弈玮啃啮他的肩膀。
“有人在看。”
“管它的。”他吻他的唇。
情侣间一旦有了亲吻,就一定会有下一步,那么……“你待我是真心的吗?”
“当然!”
他这次是认真的吗?亦或只是将他当成别人的影子?
樊弈玮仔细端详默然的他。“小洛,你今天到底怎么啦?”
孔洛寒摇头,用心去倾听他胸口规律的鼓动。
“是不是怕会被炒鱿鱼?没关系,我会负起责任养你的。”
“没有的事。”
“还是讨厌我先前的举动?”
摇头的他仍是不愿多说。
樊弈玮只觉得自己没有耐心再猜下去了。“别让我妒忌你心中的那个女人。”
“我只是……”不知为何,他竟有一股想逃离怀中这温暖的冲动。
“给我说下去!”
“烦。”无法对他人提及心中话,孔洛寒开口:“对不起,我想回去了。”
“为什么要道歉?强迫你的人是我。”
“就是因为那人是你,我才……”
“我厌恶你对我隐瞒!”
“对不起,我还是说不出口,但请别厌恶这样的我。”
“我就是厌恶!厌恶你这样折磨自己。”樊弈玮使劲地扳正他的脸。
“你能了解吗?”孔洛寒定定地望着他,“了解我百般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原因吗?”
“我不了解,也不需要了解!”樊弈玮强势地将他拥进怀中,“看着我,给我听好!我一直试着要去融入你的世界,治疗你心中的伤,你又何曾了解过我的用心良苦?”
“没有用的,没有用的!”孔洛寒频频摇头,眼中的哀怨更深。
“小洛……”樊弈玮轻吻着他的脸。“相信我,我一定会给你幸福。”
幸福?伤痕累累的孔洛寒只觉得存在记忆中的这两个字早已模糊不堪了。“我们回去吧!”
樊弈玮依旧搂着他不放,两人往停车的方向缓缓而行;孔洛寒可以感觉得到往来的行人都睁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他俩,尤其弈玮如此我行我素,公然地对他表现出亲昵的动作。
孔洛寒不自在地扭了扭脖子,对于旁人的注视越来越不能忍受,对常人而言,他们又是用什么话来评论他?
“有什么要需要我帮忙的吗?小洛。”
孔洛寒茫然地抽着烟,没有回答。
叶俐芬不禁柳眉一皱,一脸的不高兴。“弈玮要我转告你,他今晚不回饭店陪你吃饭了。”
“知道了。”
“那你忙吧!我先走了。”她实在是呕毙了。
“那个……愿意陪我去疯吗?”
叶俐芬不禁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看在弈玮的面子上,赏我一次脸好吗?”
叶俐芬更讶异了,她吃惊地望着他。
“我是不是吓坏你了?”
她是被吓着了没错,可是更教她吃惊的是,这个外表白净的大孩子,竟有着一副宛若天籁般的中低音。
“你是第一次听见我的声音吧?”
是的!除了弈玮,他几乎不曾对任何人开口,大多只是静坐在一边,抽烟打发多余的时间。
“我就是这样子的人。”捻熄手中的烟,他站了起来。“等弈玮离开之后,我们就出发。”
“你好像很无聊。”堆起满脸笑颜,她重新走回他身边。
“你又知道了?”孔洛寒看着一脸和善的她,不禁苦笑。
“我就是知道。”
孔洛寒毫不做作地斜倚在车上,一举止、一投足都是这么吸引人。
她凝视着他,一脸诡谲。
“为什么一直看着我?”孔洛寒尴尬地避开她的凝视。
“羡慕舞台上名利双收的樊弈玮吗?”她直截了当的说:“我想栽培你,以你的……”
“少来这一套。”
叶俐芬又是讶异,又是难以置信,“你拒绝?!天!我真不敢相信你会拒绝。”
“事实就是如此,我拒绝这种无聊的玩意儿。”孔洛寒不疾不徐的回答。
“别这么不通人情嘛。”
他还是不为所动,钻进车内以极熟练的技术倒车。
“拜托啦!我家还有八,不,十人要养,你不答应我饿死是没关系,可是我的家人,呜呜……”无计可施的她只得厚颜无耻地使出最后的撒手锏——苦肉计。
“苦肉计我见多了,留着对我以外的人去演吧,我可不是弈玮,三言两语就给拐了。”
心思被说中了,叶俐芬一张俏脸红得发烫。
“可以上路了吗?”车内的孔洛寒探出头来,给她一个足以教人神魂颠倒的笑。
叶俐芬连忙坐进车内,车子随即朝前方直冲而去。
“你和弈玮到底是啥关系?看你老是跟在他身边的。”
“你是在户口调查吗?”他冷冷地瞥她一眼。
叶俐芬识相地转移话题:“你的那个他呀!任性霸道又……”
“爱现。”有感而发的孔洛寒不禁露出一个无奈的笑。
“你也注意到了?真是受不了。出身外交世家,他也许天生就有异于常人的表达能力,和他那个活跃伸展台上的大姊简直有异曲同工之妙。”
“大姊……”他望着她,一脸疑惑。
“那个叱咤巴黎时装界的东方名模——樊孝屏啊!”
“樊孝屏,怎么会……”
“怎么不会,事实就是如此!出自同一娘胎的他们是如假包换的姊弟。”
“姊弟?”
“是啊!习惯就好。”
孔洛寒心头一紧,握着方向盘的手微颤。习惯……如何能?刻意的欺瞒教他如何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