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该怎样应对?
“不打紧的,”孙柔嘉轻声道:“方才在皇上面前,我都能敷衍过去,明日……我会想法子的。”
“劳烦孙小姐了。”苏笃君向她作了一揖。
其实,他这般客气,倒叫她心里如被猫爪子挠了一下般难受。何必如此生分呢,也算共过患难了。
从前的孙柔嘉恋慕着他,若换了从前,她会怎么做呢?或许会生气吧?又或许,将计就计,顺着豫国夫人的意,便嫁给了他?
她无法知晓从前,也无法预知未来,在这当下倒是有些茫然。
斜阳映在他的脸上,如此俊美的容颜,所有女子都会迷醉吧?她也不知到底是从前残存的记忆促使她产生了非分之想,还是她自己也对他渐渐有了情愫?
这种情愫是缘于患难之情,抑或男女之爱?她也弄不清楚……毕竟,她也从无恋爱的经验。
“苏公子,我们以前见过面?”她忽然问道。
她上次也问过一样的问题,但并没有深究,此刻,她还想再问上一问,心中越是悸动,越是对往昔好奇。
“是有几次。”他答道。
“不止一次吗?”孙柔嘉微讶,不就看花灯那一次吗?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好像慕容县主身后,总跟着一个女子,”他笑了笑,很随意地答道:“我也记不太清,那到底是孙小姐你,还是别的与县主交好的闺阁千金,我也没敢细瞧,否则便显得无礼了。”
也对,他怎么可能细瞧?又怎么可能知道,从前的孙柔嘉对他的恋慕之情?
不过他此刻的笑容有些奇怪,与平素有微妙的不同,回答得虽是随意,却也有些深意。或许,是她想多了吧……
第十一章突来的订亲
豫国夫人在京城的府邸是萧皇派人督建,比之王侯的府邸,气派丝毫不差。孙柔嘉跟着桑夫人与鞠夫人一路行进园中,就见豫国夫人早已站在花厅前,亲自相迎。
“两位夫人。”豫国夫人盈盈而笑,“上次在染川就该见两位夫人一面,是我失礼了。”
“哪里,哪里,”桑夫人与鞠夫人连忙施礼,“有幸得豫国夫人相邀,荣幸至极,上次夫人行程匆匆,臣妇本想挽留,却也不敢造次。”
“里面请,里面请。”
豫国夫人将诸人带入花厅,仆婢们奉了茶点,诸人就座,窗扉大敞,四下清凉起来。
“小暖?”豫国夫人无意中看到了站在桑夫人身侧的女子,“好久不见了,你最近过得如何?”
“给夫人请安。”小暖上前叩首道。
“听说,桑夫人已经认你为义女了?”豫国夫人笑道:“你这段时间一直住在孙府吗?”
“是,才随了义母进京。”小暖答道,“本该早些来给夫人和公子请安的。”
“你是笃君的丫鬟,听他的差遣就好,”豫国夫人道,“他若让你从此留在孙府,我也不会过问。”
“奴婢此次进京,就是想念公子呢,”小暖趁机道,“公子不在家吗?”
“朝中有些事,他进宫去了。”豫国夫人看了孙柔嘉一眼,“本来昨儿皇上就召他入宫,可他后来没能见着皇上。”
“怎么会?”桑夫人微讶,“昨日小女也进了宫,听说是见着皇上了的。”
“对啊,皇上见了孙大小姐,和她说了好些话。正好笃君在殿前,皇上便叫笃君送孙大小姐回府,所以也没顾得上说正事。”豫国夫人笑道。
“原来是这样。”桑夫人颇意外。
在座的人也都是一惊,不解萧皇为何如此厚待孙柔嘉。
“柔嘉小姐是辰时所生?”豫国夫人忽然问道。
这话问得突兀,诸人皆不解。
“小女子正是辰时所生,”孙柔嘉点头,“夫人是如何知晓的?”
“听令弟说起过,”豫国夫人道,“廷毓公子今日为何不见?”
“他一个男孩子,带他来多有不便,”鞠夫人连忙道,“下次再叫他来给夫人磕头。”
“不打紧,”豫国夫人依旧和蔼地笑,“既然今日没有旁人在场,就我们女人家说些体己话,两位夫人,有一事我就不绕弯子了——不如,咱们结个儿女亲家吧!”
“什么?!”桑夫人和鞠夫人不由瞠目。
好半晌,花厅里一片沉寂,大家都有些发愣。
孙柔嘉脑子里嗡的一声,像炸开了锅似的,身子一阵发僵,完全反应不过来。
“我瞧着孙大小姐与笃君甚是相配,”豫国夫人道,“皇上昨日也见过孙大小姐了,对她颇有称赞。我想着,不如就让两个孩子定下亲事,如何?”
桑夫人与鞠夫人面面相觑,许久之后,桑夫人才道:“小女鄙陋,如何能与苏公子匹配?”
“孙大小姐才貌双佳,得了圣上称赞,又有何不能匹配?”豫国夫人道。
桑夫人一时无语。
鞠夫人开口道:“我们老爷不过是地方小吏,实在没想过要高攀苏公子,这……实在令臣妇等受宠若惊,还请夫人见谅。”
“这院里有一株桃花,本来枯死了,今年却又忽然开了,而且开得极灿烂。”豫国夫人忽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请了大师来看,大师说,笃君今年应有姻缘。而且,这桃树开花诡异,不知凶吉,好歹要有喜事来冲一冲。大师还说,笃君与辰时出生的女子最为相配。我打听了一圈,唯有孙大小姐是辰时出生,便想着,或许这就是天意。”
孙柔嘉本来就心中忐忑,此刻也不知是喜是惊,六神已无主。
“夫人。”小暖忽然开口,“婚姻大事,公子想必自有主张,夫人不如等公子回来,先问问他?”
“笃君这孩子腼腆得很,对婚事一直犹豫,只怕他再喜欢谁,也开不了这个口,”豫国夫人道:“今日趁他不在,我把婚事替他定下,反正他的心思,我也知晓。”
“公子何曾说过喜欢孙大小姐了?”小暖激动地反驳,“奴婢从没听公子提过。”
“你这丫头,做了孙府的义女,倒是胆大起来,”豫国夫人淡淡睨了小暖一眼,“笃君的心思,难道你比我这个当姑母的更清楚?”
小暖像是被狠狠打了一记耳光,双颊顿时羞得通红,低头道:“奴婢、奴婢不敢……”
“夫人,她不过是小孩子,乱说话罢了。”桑夫人立刻维护道。
“她虽然腕上有颗痣,肖似孙家二小姐,但未必就真是孙家二小姐。”豫国夫人仍然沉着脸,“算来,她还是我家的一个奴婢,主人家说话,奴婢可以插嘴吗?真把自己当成小姐了?”
“奴婢该死!”小暖吓得跪倒在地,俯首道,“夫人恕罪。”
“你的心思我也听闻过,好几次都想着给笃君做通房,奈何笃君没答应。”豫国夫人冷眼盯着她,“你以为坏了笃君眼前的姻缘,你就有机会了?告诉你,你那卖身契还在我这里,就算孙府收了你当义女又如何?”
“夫人,这孩子……她知错了的,夫人……”桑夫人心急之下,语无伦次起来。
孙柔嘉大为意外,没料到豫国夫人居然当众戳f小暖的短处,看来这桩婚事她是打定了主意,不容反对的。
“小暖,”豫国夫人继续道,“你去一趟冰窖吧,有些冰冻的果子需要收拾收拾,别在这儿闲着了。”
“夫人!”小暖不由瑟瑟发抖,“奴婢真不是故意的……”
“怎么,不想再干奴婢的活了?”豫国夫人讽笑,“才当了几天孙府的二小姐,就忘本了?今儿你就留下吧,我这府里有好些差事需要你去做,就别在孙家叨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