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呆瓜——甘蕾有点着迷地近距离欣赏他的模样,戳了戳他的脸,“我说你干吗不跟那个臭小子说实话?”
自结婚后第一次到董亦辉上班的医院,她便充分领教了卞朝霞这个女人利用他老公的本领。所以基本上用不着费太多的脑细胞,她就能够从点点片断中大致勾勒出来龙去脉。
不用说,卞朝霞又将董亦辉拿去当炮灰无偿使用了。
“他看起来还不到二十岁,老实说我还不知道该怎么与他沟通。”那个,其实他也很苦恼呀,而且就算是对方误解了什么,他也不好和一个小男生一般见识吧?
“谁要你跟他沟通?”甘蕾拍了拍额头,突然觉得有点头疼,“你要做的就是下次他再找上你,而且还有今天这么恶劣的举止的话,第一,你可以出手教训他……”
“我觉得不太好。”
“我还没说完。”甘蕾瞪了他一眼,“这么粗鲁没礼貌还在公开场合人身攻击的小混混,就算你揍他几拳也是替他父母教训他,不会有人谴责的,明白了吗?至于第二嘛,我个人比较赞成——”拉长尾音,她捧着董亦辉的脸拍了拍,清了清嗓子,“直接告诉他,你跟卞朝霞没有任何关系,是她拿你做挡箭牌,你有老婆——”大拇指翘起来,她朝后指向自己,“就是甘蕾,我!”
哼,改天得和卞朝霞过过招,自己的事自己解决去呀,老拿她甘某人的老公来临时充数算什么英雄?
“太直接,会不会伤了卞医生的面子?”不知道甘蕾心中已经在打小九九算盘,董亦辉还很老好人地替他人打算。
“亦辉,你是站在哪一边的?”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甘蕾笑得一点都不客气,顺势偎进董亦辉的怀抱,一双手还在他胸口细细摩挲,“你不觉得,关键时刻首先要顾及的应该是老婆的面子?”
换言之,外面的彩旗风吹日晒,发霉发烂都无所谓,只要家中红旗不倒,才是搁得起面子的光辉典范。
娇嗲的声音还有很不规矩的双手,明显是在装腔作势挑逗,实在与卞朝霞的伎俩相差无几。
“嗯,应该。”偏偏,他不反感,还觉得很受用。握着她的温暖的手,享受温香软玉在怀,胸口发热,董亦辉开始有点心猿意马起来。
“蕾蕾……”他沙哑地开口,情不自禁地吻她的发。
“亦辉……”令人惊喜的是,怀中人也开始回应他,而且开始摸他的手,“我可不可以……”
半娇半羞的口气,听在董亦辉耳中颇有几分暧昧的暗示。于是,情况有点不受控制了,关于今天懊丧的事统统被抛到九霄云外,他满脑子里计算的是最快飞车回家的时间是多少。
“我可不可以……”甘蕾终于抬起头来,笑得好甜,顺带抓起他的手轻轻捏了一下中指上的OK绷,“请教你,这一次的伤又是怎么回事呢?”
好疼!董亦辉龇牙,所有的绮丽幻想立即被痛觉打消得无影无踪。还是被她发现了,看来今天的预感没错,眼皮跳果然不是好兆头。
东西挑得太好,是否会引起若干人的偷觑?
如果好坏跟留在货品上面的爪子印成正比的话,那么依董亦辉三不五时受伤的情况来看,他应该属于上等品才对。
甘蕾双腿交叠,懒懒地坐在转椅上,保持不太雅观的坐相,一手托腮,一手还在拨弄嘴里叼着的笔杆。
不知道是不是周末综合症开始发作了,下属拿来的Case,她非但看不进去,而且还感觉上面的字一个个都在跳跃着向她示威。
讨厌这么效率低下的感觉!拿下笔,捏在大拇指和食指间悠闲一转,而后对准门用力掷出去——
“甘经理,哎哟哟……”可巧了,有个倒霉鬼进来正中靶心,当场蹲在地上哼哼唧唧。
凭着绝佳的视力,甘蕾瞄到跟在倒霉鬼身后的是何许人也之后,身体自发坐正,双腿及时并拢,而后迅速弹跳起来以最快的速度冲到门边,挡在还捂着脸的家伙身前,并利用高跟鞋的优势将肇事的铅笔一脚踢到门缝下去。
“苏总,早!”标准的站姿,标准的问候以及标准的只露出上下八颗牙齿的微笑,她非常礼貌地迎接她的上司。
“早啊。”苏新文冲她点点头,“甘经理容光焕发,看来周末过得挺愉快。”
“呵呵,是吗?”本来应该是,如果不是这个家伙跟她讲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她也不至于星期一上班就开始莫名其妙地烦躁。念叨归念叨,不经意发现跟在苏新文身后的还有一人,职业的敏感立即发作,“这位是——”
“雷潇萌。”苏新文为彼此介绍,“这是甘经理,甘蕾。”
哇,还真是简单,不多一句拖泥带水。
“雷小姐,你好。”既然是大头目亲自带过来的人,想必来头不简单,小心伺候一些比较好。
“甘经理,久仰了。”雷潇萌微微笑着,伸出手与甘蕾轻握了一下,瞅了一眼苏新文目光又转回到甘蕾身上,“我下个月举行婚礼,想作色彩测试和化妆造型,新文说你是这方面的专家,还请你多费心了。”
“雷小姐客气了,客户的满意是我们最大的动力。”乖乖——新文,叫得这么亲热,还有那个眼神,看来关系非同一般呐,“我会立即请彩妆师和造型师根据雷小姐的喜好设计——嗯,如果雷小姐方便的话。”
雷潇萌笑得更加亲切了,“当然,现在就可以。”
“那好。”甘蕾暗中踢了踢蹲在地上还舍不得起来的人,“李李,那就麻烦你带雷小姐去色彩顾问室,让Erice亲自为雷小姐设计,明白了吗?”转过头,她对雷潇萌说明,“Erice是我们彩妆部的首席顾问,雷小姐你看可以吗?”
“你安排就好。”雷潇萌谦和地回答,而后跟在某位对甘蕾暗箭伤人敢怒不敢言的人的身后离去。
甘蕾暗中吐了吐舌头,这位雷小姐从言谈举止看来出身应是不错,不过为人倒蛮好,不似某些富家权贵太太小姐一般盛气凌人。
目送大客户进了电梯,她拍拍手,搞定收工,正准备继续回座位上发呆,忽然想起旁边似乎还有一处被遗忘的角落。
硬生生地止住脚步,她偏头看向旁边似乎没有离去意向的大老板,“苏总,还有什么吩咐?”
苏新文换了个站姿,双手抱胸,弯了食指摸摸鼻头,“甘经理,我在这里是不是妨碍到你了?”
是有点妨碍思维,不过优秀如她这般的员工肯定不会当面诋毁老板,而且为了饭碗,所以,有时候谄媚也是不得已,“没有,苏总,你没看我在笑吗?难得你下来,要不要听听我们最近策划的彩妆发布会?”
应该没有兴趣,即使兰云的彩妆产品在市面上一好再好也不过是分部子公司的一个品牌,作为兰云实业的老总决策运营才是主要,更重要的是,有哪个男人喜欢跟女人家讨论化妆品的?
所以,在听了她的提议后,他应该快快闪去,还她清净空间——
“好啊。”
出乎意料之外,苏新文居然一口答应,而且顺势坐在沙发上,看来大有不畅谈一番不罢休的打算。
“苏总——”甘蕾开始质疑他是否耳背,以至没有听清楚她先前的话。
“甘经理,你可以开始了。”苏新文双手摊开放在沙发背上,身子向后靠,在全然放松的状态下有趣地欣赏甘蕾的表情,“不过,在那之前,容我先问一个问题。”
“什么?”甘蕾请助理拿来一式两份的策划书,将其中一份翻开,递给他。
苏新文笑笑,接过策划书,入目的是本季度新上市的彩妆系列、模特们各式的彩妆造型,配合不同的主题元素,恰到好处地展示了主打的内涵。翻了几页,他合上策划书,抬头看还在费解的甘蕾,终于问出自己的问题:“你的化妆品,通常用什么牌子的?”
耶?甘蕾眨了眨眼,这么快地急转弯,她还真没弄懂他的言下之意。
“好吧,我再说清楚一些。”苏新文将策划书放在面前的茶几上,摊开手,耸耸肩,目光扫过甘蕾脂粉未施的素颜,“身为品牌经理,却不使用兰云的产品,至少在这一点上,我想对买家很难有说服力。”
靠,她就知道他大老板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敢情是抓住了小辫子,闲得无聊特地前来兴师问罪的?
“甘经理,你能解释一下吗?”如今女人都是三分长相,七分装扮,即使天生丽质还想锦上添花。所以,基本很难在公司见到几个敢素面朝天露出本来面目的白领女性,甘蕾,恰好是为数不多的那几个之一。
“我有化淡妆,看,描了眉,还上了唇膏。”甘蕾辩解,朝前倾了倾身子,特意请老板看清楚些,千万不要冤枉了好人。
“只是沿着眉形加重了些,而且,是养护型的润唇膏,不是兰云的牌子。”别当他好糊弄,虽然不用彩妆,但兰云的产品他时常关注,眼力倒也不差。
他成精了吗?连女人的这等小事也注意得这么清楚?甘蕾有些泄气,暗地里瞪了苏新文一眼,实事求是地回答:“除了保湿唇膏,我保证,绝对没有使用过其他的品牌。”
“为什么呢?”重点不在这里,他好奇的是为什么她不精心扮靓自己?不是自夸,根据市场信息反馈,兰云彩妆可是女性消费者信得过的十大产品之一呢,她这个品牌经理,应该更有信心才是。
有个喜欢刨根问底的老板实在不是怎么好的事,至少,会马不知脸长地追问到你无法招架为止。
深知今日若不给苏大老总一个满意的答复,自己绝对不会有清闲的时间,甘蕾捧着策划书,拍了拍自己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无可奈何地揭露最终谜底,“因为我老公不喜欢我化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