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摸黑走到后院的出口,守门的人正在灯下打牌,那些人她都熟悉的,只要她强装镇定的……
“谁在那里?”守门的卫兵突然站起身,举高了手中的枪管。
“嘿,是我。”泰勒的声音突然冒出来。
洁儿错愕地看着泰勒从后方绕到她前面,还拉住她的手直直往前走。
“臭小子,你吓到我了!”卫兵拍了泰勒肩膀一下。“听说你被扫地出门了?怎么这么不小心?这阵子公爵就像个火药库,你是怎么惹火公爵的?”
泰勒耸了一下肩,把一脸错愕的洁儿拉到身旁。“无所谓,要不是刚好缺人手,我想我本来就不大可能进来这里工作。”
“等等,你怎么还带着一个妞儿?”守卫提起灯往前一照,吓了一跳。“洁儿?你怎么会和这小子在一起?”
“罗宾,我……”洁儿脑袋空白,一时掰不出任何理由。
“她跟我一起的,让我们出去吧。”泰勒说。
“不不不,洁儿跟你不一样,我得去请示一下欧文。”名叫罗宾的守卫谨慎地瞄了洁儿一眼,让她心虚的垂下眼睫,心脏快跳出喉咙口。
泰勒伸手抓住罗宾的手臂,扯出一抹轻浮的笑。“拜托,我明天就要回乡下老家,管家又不准我们在屋里胡搞,我只是带洁儿出去找点乐子,天亮之前就回来,没必要惊动欧文吧?”
虽然职称上只是公爵的贴身男仆,但实际上众所皆知,欧文就是公爵的发言人,是这里的第二个当家,大小事都要经过他的眼皮子。
罗宾迟疑一下,看向洁儿,似乎不太相信地问:“你和泰勒在一起?”怎么前阵子有风声传出,说洁儿是公爵的地下情妇?莫非是好事者在乱传?
“是。我要帮泰勒饯行……呃,你知道的,我们已经订好一间房,准备大玩特玩。”洁儿故意装出一副放荡的模样,好取信于罗宾。
“好吧,记得天亮前要回来,否则要是刚好欧文要找人,我可就麻烦大了。”罗宾收回脚步,将灯放回原位,顺手解开铁栏门的锁,终于放行。
洁儿提着一颗心,紧跟着泰勒走出,在外头已经有一辆马车等着泰勒。
“谢谢你帮助我。”洁儿抽回自己的手,捏紧了大衣领口,真挚地对泰勒微笑道谢。
“这又没什么。”泰勒耸耸肩。
“你……不问我为什么离开吗?”洁儿困窘地垂下双眸。
“想也知道,一定是跟公爵有关。”泰勒跟马车上的人挥手打招呼。他年纪虽轻,但也见过不少世面,没有打探她隐私的念头。
“你的身体还好吗?有没有弄伤哪里?”想到他今天因她而被席蒙推倒在地,她内心满是愧疚。
“没什么,我该庆幸公爵没当场扭断我的脖子。”泰勒轻松一笑,要她别在意。“对了,你有什么打算?需要我送你一程吗?”
“我……”洁儿抬眸,看了一眼远处,笼罩在朦胧雾气的伦敦城,不知道自己能上哪儿去,茫然的无助须臾涨满心头。
“先上车吧,这里离伦敦火车站有一段路,你有很多时间可以思考。”泰勒指指马车,显然是打算好人做到底。
“好。”洁儿点头,跟着泰勒一起搭上马车,把自己缩在车座的角落,却没勇气将脸探出窗外,看看那座带给她眷恋与心碎的美丽庄园。
这一走,大概再也没有回来的机会了,她会想念欧文,想念露西,也会想念那个令她畏惧却又不受控制受到吸引,将她的尊严和一颗心全踩在脚下践踏的男人……
第7章(1)
时间接近傍晚,虽然下午时出了大太阳,但现在又开始起雾了,泰晤士河上滚动着沉沉的雾气,天空升起几颗星子,含蓄地闪着光芒。
一对男女并肩走出位在伦敦市中心的花艺市场,刚跟花商谈妥下一季的花卉收购生意,两人一脸的轻松惬意。
“距离下一班火车还有三个多钟头,有没有什么想逛的地方?”贝洛克伸了个懒腰,将头上的宽边帽拿下,搔了搔一头褐发。
“玛莎托我帮她买一件生日舞会上要穿的礼服,上回我来的时候已经付了订金,我得去一趟威灵顿街上的裁缝店。”洁儿拢紧了蕾丝披肩,转头对贝洛克微笑说着。
贝洛克和玛莎是托马斯太太的儿子和女儿——三个月前,她搭着泰勒的马车来到伦敦火车站,茫然不知自己的去处,甚至在车站内呆呆地坐到天亮。
一名进伦敦购买生活用品的农妇好心收留她,并带她回到位在约克郡的农庄。这位农妇就是托马斯太太。
托马斯一家人是靠种植果园养家,洁儿自然是利用环境之便,又重操旧业种起了郁金香。为了不招致怀疑,她非常小心,只种了一些价格没这么优渥,这个年代寻常可见的花种。
反正,她只要养得活自己就好,没想过发大财之类的事。在贝洛克的协助之下,她偶尔跟着他一起到伦敦,找花商谈收购花卉的事,顺便探听近来市场上哪一种花卉较受欢迎。
那一夜过后,她跟席蒙·查里曼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互不相关,也不可能再有碰面的机会。
想想也对,她把许多培育技术与杂交育种的手法都教给了其他人,想必那些人应该能驾驭得很好。
所以说到底,他也只是需要她种花的技术,把她拉上床只是顺便,或者一时感到新鲜罢了……一股怅然滑过心底,洁儿扯扯唇,无法控制自己地扬起一抹苦涩笑容。
“我约了汉克在附近的酒馆叙旧,需要我先送你过去吗?”贝洛克问。
贝洛克每个月固定一天会到伦敦,寻找价格更好的粮商,顺便找找朋友或是探听新的赚钱门路,再购买些乡下地方没有的生活用品回去。
如果无事可做,洁儿很乐意与他同行,一起进伦敦城闲晃,例如今日就是。
“不用了,我坐车过去。”洁儿指了指路边的人力车。
“那我们约在火车站见?”贝洛克戴好帽子,对她扬扬眉头。
“好。”洁儿微笑挥手,跟车夫谈好价格后,坐上一辆还算干净舒适的人力车,来到威灵顿街口。
天色已经全黑,这一带是高级商店街,路边两旁随处可见贵族的马车停靠,车夫们在偷闲聊天,贵族淑女手勾手地言笑晏晏,洁儿拢好滑落的披肩,握紧了丝绸皮包,转入了某间知名的裁缝店。
“你好,我是过来取我先前订制的礼服。”洁儿对守在柜台的女店员微笑说道。
女店员冷冷地瞟她一眼,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洁儿对这种态度倒是已经见怪不怪,毕竟东方人在这个年代还是一样饱受歧视,女店员八成是把她当成某贵族人家的奴隶,帮主人过来取衣。
“稍等一下。”掀开了一串珠帘,女店员懒洋洋地走进店里,询问正在帮客人量身材尺寸的裁缝师傅。
洁儿透过珠帘缝隙看进去,隐约看见女客盘在脑后的发很黑,骨架娇小纤细,似乎是个东方人?
在异域看见与自己同肤色的人,总是会特别兴奋。当洁儿好奇的想走近确认,女店员已经慢悠悠地晃出来,手巾多了一件绣工精细,剪裁完美的宝蓝色礼服,递给她的时候,还一脸不屑地瞟了瞟眼尾。
洁儿自认好脾气,不过在而对这种势利眼的时候,可就好不起来了,于是她故意掂量了一下礼服,说:“为了确保尺寸没问题,我想要当场试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