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瑶容的时候,也许时机不对,也许秉裕从没注意过,但是预期中的沉闷始终没发生。瑶容似乎知道不少秉裕的事情,应该是从阿德那边听来的,不过瑶容没提起忧璨这个名字。
聊一阵子之后,秉裕才知道瑶容跟璨的情况有点像,也是独女,父母三年前离婚,不同的是,父母没有抢女儿,只是给女儿一个住的地方,每月固定一笔不少的生活费。
“难怪你常会在外面晃到深夜!”秉裕看着瑶容。“不找个室友?地方够大吗?”
瑶容摇头。“多个人住不方便!自己住比较自由。”
秉裕也不想劝,转个话题。“你不想学摄影了?”
瑶容看着秉裕,声音明显的软化。“你会失望吗?…我觉得我学不来!”
秉裕轻笑。“不会失望,不喜欢就别学,兴趣是勉强不来的!”
瑶容顿了一下,接着说:“我是因为你才想学摄影。”
秉裕四平八稳的点头回答:“我知道!”
瑶容有点开心的微笑。“等会去我那边坐一下?”
秉裕抬眼,又垂眼看表。“看时间吧?太晚也不行,我有一堆事要做,明天要早起。”
瑶容依顺的点头。
帐单由瑶容付,秉裕默默的陪瑶容走出餐厅。心里是有点不舒服,自己年纪比瑶容大,也有工作,让一个念书的学生付账,浑身不舒服。
“谢谢!”秉裕转眼看身边的瑶容。“晚餐!”
瑶容眼中带着微笑。“下次让你请!”
秉裕点头,在车边停步。“我自己回去,刚吃饱,我想走一走。”
瑶容说再见就上车离开,完全没意见。秉裕走了一段路之后,招计程车回去。瑶容也只是个怕寂寞的女孩子。
小庆听秉裕的建议,打消搬出去的念头,先找打工,回家的次数增加,文浩不找他,他自己去找文浩。秉裕觉得好笑,年轻时不顾一切往前冲的毅力,随着年龄增加而逐渐减少,理智反过来占上风,就是现在的自己。
从那次晚餐之后,瑶容就常来找秉裕,秉裕认为没必要拒绝,何况瑶容没带来什么麻烦,知道秉裕有工作,还会带吃的去探班,有时瑶容会把她的车子借秉裕出外景,收工之后秉裕再去接瑶容,一起吃饭,喝咖啡,聊天。
开学后,祥彦每隔一天就找秉裕报到,现在有祥彦当小助理,秉裕的工作轻松许多,瑶容在场的时候,祥彦没有排斥的意思,反而乐意回答瑶容问他关于学摄影心得。
秉裕深知得奖不代表成功,反而会有伴随得奖而来的压力,大家看的眼光会更挑剔,标准会更高。这也是璨说该提高酬劳的意思,璨走过这条路,明白现实的残酷。秉裕谨慎的接案子,努力做好工作,发现璨帮他开了扇好门,工作类型渐渐多元化,不再局限于跟一堆模特儿打交道。
年底时,一个简单的案子把秉裕带到熟悉的海边,跟一堆人在寒冷的海边折腾了一天,收工时,秉裕自己开瑶容借的车脱队,往海岸线前进几公里,回到他跟璨共同拥有的海滩上。
璨离开多久了?记得那时天气还热的很,快半年了吧?半年这字眼,想的心慌,因为半年之后,很快就十个月,然后是一年,然后是两年、三年。璨真的想在美国长期发展吗?秉裕知道接那种案子酬劳非常高,璨不是打算筹资金,退出模特儿工作,自己开店吗?
秉裕看时间,掏出手机,犹豫了一阵子,还是按了长途电话号码,璨应该还在睡觉。
电话响了好多次,终于接通,原本以为是答录机,那头却传来好熟悉的声音,充满睡意。“Hello?”
秉裕有个想切断电话的冲动,也想说话,努力克制自己,这样听声音也好。
“Hello?”稍微清醒些的二度招呼。
秉裕对自己微笑,璨听起来不错,这样就好!
“裕?”
懊挂断了吗?
“戴秉裕!你是皮痒还是骨头痒?说话!”忧璨忽然大吼。
“很有精神嘛!”秉裕开口。
那边停顿了几秒,忧璨又无力的说:“裕,你有点良心好吗?这种时间,打电话来还不说话,你想吓死我啊?…我胃痛,你帮我寄胃药过来!”
“胃药,还有什么?”秉裕又微笑。
“你有空买吗?不是忙着把妹妹?”忧璨俏皮的笑了。
秉裕楞着,把妹妹?
“别以为我不知道,我的情报网很厉害的!”忧璨又笑着说。
“我知道你的情报网很厉害,可是怎么没有的事也敢报给你?”秉裕皱眉。“不怕被你杀头?”
“没有吗?”忧璨哼了声。
秉裕转个念头,璨指的是瑶容?最近他跟瑶容的确走的很近!“如果吃饭聊天叫做把妹妹,那我把的人可多了!你想怎样?回来找我算帐?”
“我没那么白痴!”忧璨嗤鼻。“回去让那个女人骂?…这里下雪了!”
“你会乖乖让人骂才怪!”秉裕在沙滩上躺下,奇怪刚才好冷,现在不觉得。“还要我寄什么过去?…猜我在哪里?”
“海边,听的见海浪的声音!”
“错!我在我们的地方!半对,因为是海边!”秉裕抬眼看天空。“好想你!”
“嗯…买个吹气娃娃,脸贴上我的照片,抱着睡,这样就不会想了吧?”忧璨回应。
“吹气娃娃没有体温,也不会讲话,多无趣,还是真人好!”秉裕低声笑了。“要什么说吧!”
忧璨开了清单,全是他喜欢的东西跟必需品,也只有秉裕知道要去哪儿买。
“工作还好吧?”忧璨接着问。
“还好!拍的东西变多了,很有趣!”秉裕回答,其实想问璨几时回来?
“我接了很多约,一时做不完,可能还要一阵子才能回去。”忧璨像是漫不经心的说:“有空了我会先通知你!”
“好!”秉裕坐起来。“那…你自己小心!”
“嗯!…”
回家的路上,秉裕努力想瑶容的事。不意外璨知道他跟瑶容走的近,每个人都有张大嘴巴,最有可能是小庆那只小狈。
必于瑶容,秉裕觉得没什么。只是常碰面,他跟祥彦和小庆更常碰面,都没什么。真的没什么吗?还是利用瑶容想证明些什么?或许那些闲言闲语说的对,之前利用璨的名声,现在利用瑶容证明自己不是没有璨就不行,全是私心作祟。期待璨知道他跟瑶容频频见面之后会主动回来,叫做痴心妄想,璨好象不怎么介意的样子,还是跟以前一样。
没有契约,就没有关系。
没有契约就真的没有关系吗?不在一起两人就没有关联了?
璨是怎么想的?
回到家,秉裕碰上一场大战。
祥彦安静地站在一旁看,小庆跟瑶容吵的不可开交,门外就听见两人的大吼声。
秉裕开门进屋里,吵闹停止。
“秉裕!”小庆不好意思的垂眼。
秉裕眨眼。“怎么不继续吵?不用介意我啊!”
小庆转身。“吃了没?我们先吃过了,我留了些菜给你。”
“不敢大声了吧?”瑶容鄙视着小庆。“只会跟在人后面讨好人,白痴!”
小庆转身看瑶容,语气不如刚才那么冲动。“至少比你这花痴好多了!”
瑶容一掌『啪』地掴在小庆脸上。秉裕闭眼缩了下脖子,好辣的一掌!最意外的是,小庆居然没还手!
“秉裕住在这里没错,但这里也是忧璨的地方,不是随你高兴可以乱闯的地方!”小庆咬牙说:“别人的房间没得到允许就进去,不懂的人是你不是我!”
秉裕只楞了三秒钟,然后迅速在脑中回忆,房里有没有见不得人的东西没收好?应该没有吧!
“瑶容?”秉裕拎着车钥匙,露出微笑。“车子还你,谢谢!你先回去吧?有点晚了!”
瑶容一脸不高兴,嘟着嘴接过钥匙,抬眼看秉裕,又换了微笑。“明天打电话给我?”
秉裕放下摄影器材,没考虑就点头,先把瑶容送出门要紧。
小庆默不作声帮秉裕热菜,秉裕先淋浴后吃东西,祥彦收拾器材,报告秉裕他今天的工作进度,然后先告辞回家。
秉裕抬眼看小庆。“你煮的?”
小庆点头。
“你忍的住不还手,不错嘛!”秉裕微笑。“吓我一跳!要是璨,一定毫不客气一掌奉还!”
小庆抬眼回视秉裕。“你真的在跟瑶容交往吗?”
秉裕的反应让小庆开始笑;手里的筷子直接滚下来,嘴巴打开又连忙合上,食物差点掉出来。“交往?”
“没有吗?”小庆笑着看秉裕。
秉裕皱眉,有吗?
“瑶容一副你女朋友自居的脸,跑来进你房间到处摸摸看看,说在等你回来,要我少来这边,还说要买个新的书柜摆客厅。”小庆带点哀怨的语气又说:“我扯她出你房间,她就不高兴了。”
秉裕侧头想了下。“如果我真的跟瑶容交往呢?”
小庆差点跳起来。“那忧璨怎么办?你想脚踏两条船?”
秉裕重新拾起筷子。“忧璨在美国,契约没了,不就是代表我跟璨没关系了吗?怎能说两条船?”
小庆呆在桌旁。秉裕怎么会这样?
“你是…?”小庆深呼吸。“我以为…”
“我是或不是,会改变你对我的看法吗?”秉裕抬眼微笑。
小庆低下头。
餐桌沉默着,秉裕吃饱自己收洗,小庆还坐在餐桌旁沉思,秉裕转身看他,算了,让他自己去想吧!
做了决定以后,心里舒服许多。秉裕熄灯躺上床,交往,怎么跟人交往?怎样才叫做交往?像跟璨一样?摸清楚彼此的喜好,在一起时就算不说话也觉得舒服,许多事不用解释,也知道对方明白,把对方摆在内心最深处,做什么事都觉得自然…。
瑶容个性火辣了点,跟璨有点像,或许可以试试看?没有璨,生活会变的怎样?
秉裕帮忧璨把东西买齐寄过去,璨回了电话说收到,谢谢。
开始把瑶容当交往对象看待。瑶容对秉裕跟对别人不一样,很明显看得出来,对别人就是趾高气扬的样子,对秉裕依顺温柔,秉裕也知道。
这是利用。
秉裕很清楚自己的个性,拖拖拉拉,不干不脆。跟瑶容保持友好关系,尽量陪瑶容,不惹她生气。逛街吃饭看电影,重新看外面的男女世界。高中时交过女朋友,秉裕还记得女孩子喜欢什么,节日要记得,鲜花不能少,称赞不可缺。在外面牵着瑶容的手,没人多看一眼,高兴了让瑶容抱,无人侧目。这是跟璨在一起时,完全不可能做的事;璨长的就让人特别想多看几眼,平时各忙各的,鲜少有机会一起上街走走,真的有空上街,也各走各的,所有的事只能等到回家以后才能做。
小庆对秉裕的所作所为闷不吭声,瑶容大摇大摆的进屋里,进房里翻,小庆也不再阻止,春节将近的时候,小庆搬回隔壁父母家。说是搬回去,小庆还握着秉裕家大门的钥匙,常会过来帮秉裕整理地方,秉裕一个人的时候,小庆也会留着跟秉裕聊天。只是,忧璨这名字,小庆没再提起。
瑶容没人陪过年,秉裕也没事,约好了一起过年,瑶容高兴的准备采购,问秉裕想吃什么。
秉裕听到问题,呆了好久,好久。
这是十岁之后,第一个春节,璨不在身边!
饼年的时候,璨通常没什么工作,他会自己把菜单开出来,跑去买东西,然后堆了满满一个厨房的食物,料理丢给秉裕做。见到秉裕在厨房忙着做年菜时,还会翘起腿喝着啤酒,笑眯眯的看好戏,留在厨房里闹。除夕时,璨会拿出一堆烟火,等着两人一起吃过年夜饭,到屋顶放烟火,接着跟街坊邻居一起放鞭炮,还把鞭炮往楼下丢,吓坏过路的人,恶作剧成功的得意笑容,会在眼前绽放,然后璨会赖在秉裕怀里,等待跨年的热闹渐归寂静,一起躺在冷天的屋顶看夜空,抱着彼此好温暖。
璨对螃蟹过敏,却会煮好吃的螃蟹。过年时就抓两只回来,那道菜一定是璨做秉裕吃。
“螃蟹!”秉裕冲口而出。
瑶容怔了下,接着微笑。“好!螃蟹,还有什么?”
秉裕回过神,仔细的看着眼前的瑶容,然后勉强堆出微笑。“都听你的!你喜欢什么就买什么!”
“明天陪我一起去买?”瑶容笑着问。
秉裕点头,跟瑶容约好时间,准备送瑶容出门回家。
“我不能留一晚吗?”瑶容眨着双眼看秉裕。“反正回去也只是睡觉,醒来又要来接你去买菜,睡这里比较方便吧?”
秉裕想了下,也对。“哪就要委屈你睡沙发了!可以吗?”
瑶容开心的点头。
秉裕帮瑶容铺沙发,陪瑶容看了下电视,道晚安,回房淋浴准备睡觉。璨在做什么?过年也不回来?璨应该知道他跟瑶容交往的消息了吧?最近璨都没打电话来,也没消息。
躺上床,秉裕望着窗外的黑夜。
一阵子下来,好象有点习惯瑶容在身边了,不过差别很大!
苞璨一起出门,不能做的事,跟瑶容可以。跟瑶容在一起时,对璨想做的事,不想对瑶容做。一个女孩子主动要求留下来过夜,暗示很明显,只是秉裕不想回应。
想念璨,想的紧。
秉裕翻个身,明天打电话问璨要不要回来过年?问题是,璨会怎么说?契约终止,关系断了,只是朋友?朋友没资格要求璨放下工作回来过年。
秉裕听见门把转动的声音,再翻个身看房门,刚才记得把门上锁了,是瑶容吗?有什么事?
棒了一会儿,没动静,秉裕闭上眼,工作,对了,答应摄影协会的人,大年初一就要出差去澳洲,忘了告诉瑶容!
一夜没睡好,秉裕清晨勉强起床,瑶容来敲门叫秉裕,一起出门去买年菜。秉裕只管开车,跟着瑶容,付钱,提东西,不必动大脑。回程时,秉裕记得告诉瑶容要出差的事。
瑶容听了脸就往下沉。“怎么搞的?他们不用过年吗?”
“澳洲人不过中国年的啊!”秉裕陪笑解释。“那边是夏天,有帆船竞赛,冲浪比赛,要去取景,我有约聘在身,没办法拒绝!”
“解约嘛!”瑶容转头看秉裕,满脸的不悦。“为什么要看他们的脸色?你已经是小有名气的摄影师了,还怕找不到工作吗?”
让我变成有点名气的就是这个摄影协会!秉裕心里暗中叹口气。“我早就答应了,现在没办法取消。我忘了看日期,没想到刚好是大年初一!…我去十几天而已,收工就立刻回来!”
往下想,更惨,回来以后,换个包袱,隔一天又要出发去日本拍外景!现在能说吗?想要命就别说!
璨一个人,没办法过年吧?朋友也好,旧情人也好,该做的还是要做!
秉裕趁着瑶容回家拿东西准备来一起过年时,匆匆下厨,做了两样菜,放凉了冰起来,第二天,除夕前一天,把东西打包,跟国际快递的小弟吵了一架,硬是将过关希望渺茫的盒子寄去纽约。
包裹顺利闯关,因为是熟食,又真空包装,海关莫名其妙的就放关,抵达纽约指定地址的时间,正好是中国人过中国年的除夕晚上六点多。
忧璨跟快递一起进公寓门,一起进电梯,上同一层楼,忧璨掏钥匙准备开门,快递人员走过来。“汪先生?”
忧璨转身,点点头。
“快递,请签收!”
接过一个小箱子,签了名,忧璨进门放下箱子脱大衣,先开暖气,弄了杯酒喝,回头检查包裹。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忧璨放下酒杯,找刀子开封。
两包真空袋躺在箱子里,仔细看清楚,一包是卤笋干,另一包是冬菇海。拾起便条纸。
『新年快乐,小意思请收下,记得热过才能吃!
常常想着你,一切可好?有空连络一下不会要你的命吧?
裕』
忧璨望着手中的便条纸,抱着两袋食物,积压许久的泪水夺眶而出。
除夕下午,秉裕过去隔壁方家打招呼,放下拜年礼,小庆看他的双眼快要喷火似的,装没看见,转身退出方家,回去跟瑶容一起吃年夜饭。
大年初一,一早的飞机,秉裕自己搭车到机场。一下飞机就开始工作!
分秒必争的水上竞赛活动,这节骨眼已经是高潮,冠军随时会产生。秉裕跟着大队上船,要命的工作呀!协会找的人不只秉裕一个,同队至少有五个都是协会约聘的摄影师。摇摆的船上要拍的清楚,拍的好,非要点经验技术不可,第一天晚上,秉裕累摊在旅馆房里,虽然没什么时差,却连出去吃晚餐的力气都没有。
第二天,秉裕准备齐全,硬着头皮上。这也是竞争,谁的照片被协会挑中,就表示谁比较优秀,没有转圜的馀地可言。
一早上顶着太阳拍照,秉裕热的脱了上衣工作,下午的时候,秉裕得到报应,上身的皮肤好象被晒伤,碰了就痛!跋着把试拍照片拿去洗,秉裕对冲洗店的店员比手画脚,努力表达自己想要的效果,店员一脸不屑,秉裕忍不住叹口气。
“他想请你把底片洗好,照片用黑白的效果洗出来,带点泛黄的效果!”话语在秉裕背后响起,语气充满笑意。“这么容易的事你们会吧?”
秉裕转身,瞪大双眼。
忧璨身穿轻便的海滩装,戴着太阳眼镜,一口白牙对着店员笑。
璨?…璨!
忧璨接过店员打印的收据,拖着秉裕出店门,站定,摘下太阳眼镜。“我想来看你!…被我找到了,找了一早上呢!”
秉裕张大嘴,这不是幻觉吧?
忧璨左右打量秉裕的双肩,伸手碰一下,秉裕缩回身体。“唉!不要碰,好痛!”
“你都晒伤了,还站在这里?”忧璨嘻嘻笑,脱下自己身上的衬衫,披在秉裕肩上。“回旅馆去吧?你住哪里?”
秉裕只是任着忧璨牵起他的手,拖他往前走,双眼盯着忧璨,魂又飞老远去了!
“我先去退房!”忧璨自顾说着:“你房里的床够大吗?”
“还好!”
“我行李里面有特效药可以擦!”忧璨得意的说着。
秉裕被拖去忧璨刚登记的旅馆,听着忧璨跟柜台哈拉英文,望着忧璨用无往不利的笑容摆平不满的柜台,拿了简单的行李,走出旅馆。
真实感回来了!魂魄回归本尊!
“璨…你什么时候到的?”秉裕松开忧璨的手。
忧璨眯眼笑。“早上!”
秉裕转身走向自己住宿的旅馆,知道璨会跟在身后。“吓死我!你怎么不通知我会来这里工作?”
“不是工作,我跟他们请假!”忧璨悠哉的说:“反正室内拍完了,室外又因为雪太大没办法进行,他们就放我休假。”
秉裕转身。“休假?…休假也不回去过年?跑来这里?”
忧璨转转眼珠。“我有问你的状况,某个人自动报告你所有的行程让我知道,我想跟你一起过年啊!…我在电话里都可以掐死人,你信不信?”
秉裕会意的笑了,之前全身紧绷的神经,立刻松弛。见面的一瞬间所产生的不安,进了旅馆房间之后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忧璨催秉裕先淋浴,用稍冷的水冲洗,然后拿出特效药,帮秉裕擦晒伤的背部,手指轻柔,房里剩下两人的呼吸声,连呼吸声都似有若无。
忧璨是他最了解的人,也是最了解他的人!
秉裕半转身,忧璨收了药盒,坐在床上,对秉裕微笑,双眼中,仍旧有着星光点点。
秉裕伸出手臂,将忧璨揽进怀中,忧璨没推卸,双唇自然迎向秉裕的唇。
“我把年菜吃光了才上飞机!”忧璨悄声说。
“真的收到了?我没抱什么希望呢!”秉裕垂眼看忧璨的脸。
手指勾勒着璨的眉,眼,鼻,唇,脸,…往下,性感的锁骨,记忆中的结实胸膛,平坦的小肮,再往下…,秉裕抬起询问的眼。
忧璨好笑的迎视秉裕的眼光。“要工作的不是我,问我没用吧?”
秉裕楞了下,缩手。璨知道他常跟瑶容在一起吗?
忧璨端详秉裕的脸,接着将秉裕推倒在床上。“想什么?我来找你有这么奇怪吗?”
“跑那么远来,的确有点奇怪!”秉裕点头。
忧璨在秉裕身上跨坐,把秉裕锁在床上。“会吗?我想见你就来了,有那么奇怪?”
“你在生气?”秉裕小心地问,双手准备抵抗忧璨的凌虐。
忧璨呵呵笑,低眼看着秉裕。“你说呢?你要我从哪里开始吃?耳朵?”
秉裕立刻双手捂着双耳。“生什么气?你都不闻不问的,我只是常跟瑶容一起上街而已,跟别人就没事,瑶容不行吗?虽然不懂事,不过她家里也没人,她陪我,我陪她而已!”
忧璨双手撑在秉裕双肩旁的床面,俯身看秉裕。“我只是担心你根本不设防,吃亏上当,不懂事的小女生会想勾引你上床吗?”
“没有那回事!”秉裕眨眼。
“你说没有就没有吧!”忧璨又不在意的微笑。“下午还有工作吗?”
秉裕还要想一下才摇头。“下午休息,明天一大早。”
忧璨不知想到什么,忽然对秉裕露出得意的笑容,下床拉秉裕起来。“当宵夜吃好了,穿衣服,我们去逛逛!”
秉裕穿衣服,习惯性的跟着忧璨下楼上街。
仔细想想,习惯真是令人匪夷所思的可怕!
秉裕看着买冰淇淋的忧璨,完全不必问想吃什么口味,直接点,秉裕只管接过来吃,先离开店面往前走,璨自然会追上来。谁做什么,谁说什么,照习惯做就配合的很好。
秉裕停步转身,望着忧璨走过来,漫不经心的四处张望,秉裕心里有种莫名的喜悦感,还是跟璨在一起舒服!璨舔冰淇淋的模样很诱人。
“能休多久?”秉裕轻声问。
“休到我高兴为止!”忧璨调皮的笑。“才刚到你就想赶人了?”
“能休到我离开吗?我下星期五才会回去!”秉裕无辜的眨眼。“如果有你陪就好了!”
“我来就是要陪你的啊?下星期五没问题!”忧璨半转身,招手。“来!去码头看游艇!”
忧璨哈游艇哈的要死,每一艘都想上去看看,跟游艇主人攀谈,秉裕当跟屁虫,被忧璨拖着在码头四处晃。碰到一艘游艇主人自动请他们上船去参观,秉裕在床舱里晃了下,听着游艇主人跟璨在外面聊天,里面又跑个男的出来,对秉裕叽哩瓜啦说了些话,秉裕接过果汁,说谢谢,其它的就点头微笑,万无一失。
秉裕跟着这个澳洲男子到外面去,喝着果汁似懂非懂听他们跟璨聊天,然后秉裕听懂他们问璨跟他的事,秉裕转眼看璨,璨微笑回答。
接下去的问话很短,只有一个秉裕也懂的单字。
“Boyfriend?”(男朋友?)
秉裕只瞄见璨点头傻笑,一口果汁呛出眼泪。正当秉裕咳的死去活来时,忧璨跟这两个人已经像老朋友了。
忧璨一手揽上秉裕的肩,说了些话,然后转头看秉裕。“我说你是摄影师,他们问你可不可以帮他们拍照。”
“我没带相机!”秉裕眨眼,想问那个名词璨怎么回答的,问不出口。
“晚上跟他们一起吃饭?”忧璨开心的笑着。“左边的叫伯特,右边的叫霍华。伯特说,我们一看就知道!”
秉裕只是惯性的点头。“那我要先回去拿相机!”
忧璨跟对方又说了些话,然后说再见,拖着秉裕离开码头。
秉裕只是看着忧璨,那个字在脑中回荡,男朋友…男朋友…男朋友!
他们在海边坐着看落日,不停的吃冰淇淋,实在太热了,秉裕觉得自己已经是烤熟的虾子,上身红通通,穿著衣服摩擦皮肤都会痛,一直忍,担心明天又要上船去拍照,艳阳无情怎么办!
忧璨晒了一天,就有完美的小麦色,秉裕有点忌妒,可是看着璨,又觉得很好,璨在身边,什么也不必想!
不必想吗?
回到旅馆,秉裕先淋浴,恨不得有冰水冲。洗好之后,璨拿着特效药等着帮秉裕擦药,手指总是那么的轻柔。秉裕忍不住抓住璨的手,转身将璨拉下来,推倒在床上,璨身上有海的味道,熟悉的触感。秉裕只是觉得胸口好闷,却不知这种窒息的原因何来,也不知道该想什么,趴在忧璨胸前,听着规律的心跳声。
“累了?”忧璨低声问。
秉裕摇头,爬起来看忧璨。“你为什么…纽约的工作几时可以结束?”
忧璨想了下。“目前排到四月,他们的钱太好赚了,我舍不得推掉!”
“台北的公司没催你回去?”
“他们抽佣金,怎么可能叫我回去!”忧璨呵呵笑了。“公司的企划叫我肥母鸡,电话接起来,肥母鸡,谁谁谁要去看你,清单列出来。”
秉裕开始笑。“会下金蛋的肥母鸡!”
忧璨翻身起床。“换我洗澡,晚上要吃大餐!记得带相机拍那个霍华。”
秉裕虽觉得疑惑,但是没问忧璨。
晚餐四个人一起吃,像轻松的聚餐一样,秉裕常被拉进话题,忧璨帮着翻译,秉裕自己会说简单的英文,会说的就自己说。伯特跟霍华看起来是一对的样子!
聊到一半,两卷底片拍光了,秉裕才知道为什么璨要他拍霍华。秉裕没做功课,没认出霍华。他是明天冲浪比赛的压轴好戏,职业级的好手,平时很难访问到他,他也不太愿意乖乖站着让人拍照。
忧璨帮了秉裕很大的忙,先跟伯特和霍华混熟,秉裕拍过霍华的照片,知道取什么角度才拍的漂亮。第二天水上活动又开始,秉裕将一切的活动都收进底片,霍华午后上场,秉裕早就站好位置,霍华远远看到秉裕拿着相机对准他,还特别在冲浪板上做特技让秉裕拍,这种突如其来的动作,没有准备是拍不到经典画面的。
忧璨一直凉凉的坐在海滩的洋伞下喝啤酒,跟伯特聊天玩牌。
出差从没如此愉快过!
秉裕老实对霍华说他拍的照片有可能会登在杂志上,霍华友善的说没问题,秉裕答应他们回去了把所有的照片洗出来,寄一份给他们。
伯特连着两个晚上招待秉裕跟忧璨到他们家去吃晚餐,只要秉裕没工作,他们就开车来载忧璨跟秉裕去玩,到最后,伯特叫他们有空再来要来住他们家。秉裕听忧璨说,伯特是建筑师,霍华游手好闲,专门玩游艇跟冲浪,两人已经交往十年了。
那种窒息的感觉,距离回台湾的时间越接近就越沉重,秉裕努力不去想太多,任何事等回去了再好好思考。
忧璨的班机晚一天,他先送秉裕上飞机。
秉裕始终没有问忧璨为什么要对伯特说他们在交往的原因,问不出口,也猜不出璨那样做的原因。
“日本见!”忧璨笑着挥手。
秉裕点头,转身踏入出境室,然后猛然转身,警卫拦住秉裕往回跑,秉裕瞠目望着忧璨开心的笑容。日本?什么意思?
回到家秉裕立刻打电话找肇逸,找不到人,急着又打电话找璨的经纪公司,那边回答,忧璨休假中,消失了,大后天在日本有案子,纽约那边派出大票人马,模特儿阵容坚强。秉裕套出行程,前面很紧凑,但是后面就没什么事,等着最后在东京的走秀。
秉裕去日本的时间很自由,拍自然景观,主要是各式的公园或造景,这样看来,可以把自己的行程调一下,去日本还是可以常见到璨!
打电话找祥彦请他来帮忙,看了下底片的数目,大概上飞机以前都没办法睡觉!秉裕丢着行李先进暗房工作,傍晚祥彦来,小庆也跟着来,秉裕让祥彦在暗房操控,自己休息一下,接着瑶容也来了。
秉裕劈头就对瑶容说他后天还要出差日本,小庆在一旁露出得意的笑容,瑶容睁大眼看秉裕。
“我跟你去!”
小庆转头看瑶容,秉裕呆了几秒钟。
“你还要上课吧?”秉裕诧异的反问。“我去工作,不是去玩!你跟着去我也没办法照顾你啊!”
瑶容固执的别过脸。“我跟你一起去,你都没时间陪我,那我就跟你一起出差!放心,食宿机票我自己付!”
“问题不在那里!”秉裕无奈的叹口气。“你就算跟我去,我也没时间陪你呀!”
瑶容跺脚,泪光闪烁,看着秉裕。“那要怎么样才能跟你在一起嘛!你出差也不打电话给我,什么消息都没有,不告诉我住哪个饭店,回来也不说班机,我到底算不算你女朋友啊?”
话语落下,室内突然变的安静。秉裕单手撑着额头,垂眼思考。
“秉裕!”瑶容哭喊着。“你到底怎么了?”
秉裕抬眼看瑶容,眼神有点悲哀。“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才不会生气。…我以为…我们只是试着交往?”
小庆微笑着站起来往厨房躲,躲进厨房还是听的见客厅的对话。瑶容怔在沙发上,不敢置信的看着秉裕。
“瑶容?”
没回音。
秉裕叹口气。“我们认识到现在,你了解我多少?我不想告诉你我觉得你只是抓我来打发时间而已,…是这样吗?我只是陪你打发时间的人吗?”
“我喜欢跟你在一起!”哽咽的回答。“不行吗?”
“不是行不行的问题!”秉裕无奈的再叹口气。“我承认我不懂得怎么跟人交往,但是我不是为了交往而交往,也不是打发时间,我已经过了那个年纪了,你懂我的意思吗?”
沉默僵持一阵子之后,秉裕的语气掺杂些不耐。“你不要光哭不说话!…随便你!我先说好,我去日本要工作,到时候别吵着要我陪你!”
小庆在厨房垂下头暗中叹气,女人就会拿眼泪当武器,秉裕到底在想什么?去日本不是也会碰到忧璨吗?偷偷在厨房门口往客厅看,秉裕抱着瑶容像是安慰的样子,脸上有的却只是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