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圈套 第二章 作者:灵涓
    那个害他铩羽而归的该死男人名叫钦聿。

    以前流浪的生活让绯声拥有看人的本事,很容易就能猜出对方的来历,但是对钦聿,绯声看不出来。

    第一次见到钦聿时,也是一个寒冷的满月之夜。

    绯声并非出生于昭阳国,他的故乡是一个离昭阳国很远的国家。

    他出生于一个很普通的家庭;他爹是一间镖局的武师,娘亲整日在家里转来转去,操持家务。

    小的时候,绯声不止一次听到镖局里的人夸他爹武功好,又说他有练武的天分,身子骨也长得好,天生就该吃这行饭。当时绯声并没有多想些什么。

    对一个成天想着玩的孩子而言,辛苦练武已占去太多时间,再加上被娘逼着背三字经、千字文,每天又要练字,剩余的时间他玩都来不及,哪有闲工夫想东想西的。

    绯声的爹是镖局里本领最高的人,每次出镖领的报酬仅少于总镖头,绯声又有个勤俭持家的娘,所以身为独子的他除了练功、习字的辛苦外,并未在物质方面吃过苦头。

    事实上,绯声的爹是个极度大方的人,“四海一家”是他爹的口头禅,朋友向他借钱从未失望过,绯声的娘亲病逝后这种情况更加明显。不过,既然绯声的爹会赚钱又有一身好本事,银两花光了再赚就有,绯声一点也不为此忧心;甚至他还许下心愿,将来要当个跟他爹一样的人……当然,小孩子许的愿当不得真。

    绯声的爹出刀很快,有些山贼沿未看清他的刀势,即已成为他的刀下亡魂;此外他的脚程也很快,押一趟镖仅要旁人的七成时间。

    但是,在感情的路上,绯声的爹可是十足十的笨乌龟,他跟绯声的娘明明是青经竹马又两情相悦,绯声的爹却迟迟不敢去提亲。

    最后还是绯声的娘受不住,自己找来媒人,办好下定物品哽咽实在毕声他爹来提亲,这才结成连理。

    想当然耳,爱妻病逝后绯声他爹就再也没机会为绯声再觅个娘了。

    少了贤内助持家,绯声他爹海派的性格所造成的苦果全让当时年纪尚幼的绯声尝去了。

    人算不如天算,伏着本领高强,不时单独走镖的绯声他爹,一个大意丢了命,到阴曹地府里跟绯声他娘团圆去了。

    消息传回来后,绯声才办完丧事就被镖局的人赶了出去。

    原来,上至总镖头,下至见习镖师,个个都嫉妒绯声他爹的好本领以及高额的报酬。

    以前因为绯声他爹武功高强镖局少不了他,大伙儿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忍耐着,这下他们可没有理由再忍耐了。

    可怜绯声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没了爹娘又没有任何可供依靠的亲戚,一个人茫然地站在街头。

    他识得的字、读过的书是不多,但在他爹的严格训练下,武功已经颇有根底,可是谁会雇用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

    何况他的长相也无法得到别人的信任,说好听点他长得是眉清目秀,虽不能貌比貂婵,至少还赛过罗敷。

    可惜,他的容貌虽美却带着阴沉,怎么看都像是个会算计人、个性刻薄的家伙。

    于是,他这个别人眼中“一看就知道命中带煞的坏胚子”怎么样也无法在城里找到工作,加上他那位个性海派的个爹又没留下银子供他生活,没多久绯声就沦为城里常见的小偷儿了。

    绯声也知道做过偷儿,将来无法在城里找到正当的工作,可是一个就快要没有明天的人,要他怎么去考虑明年,甚至是后年的事情?为了真饱肚子,他管不了那么多了。

    一开始他只在饿得受不了时偷几个包子。后来冬天将近。为了存一点冬天的食粮,他越偷越大胆,自幼习练的武术,成了偷抢时的最佳利器。

    但是健康长寿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绯声偷着、抢着最后终于遇上城里最恶霸的那户人家。

    抢走那家小姐的荷包后,不到一个时辰,绯声就被他们家的下人在破庙里找到。

    双拳难敌四掌,更何况他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却要对付十几个大人,被揍得惨兮兮不说,他辛苦存下来的钱也悉数被拿走,留下他一个人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

    过了几日,绯声实在饿得受不住,本想趁着天黑之前偷一点东西果腹,没想到尚未走出破庙,一群老爱跟他抢地盘的家伙竟然就出现在门口。

    若是平时的绯声,他才不会将这群家伙放在眼里,不过现在的他可是又冷、又饿、又伤,两三下就被这群家伙揍倒在地,远远的扔到破庙外,他们径自带着偷来的食物,进破庙寻找今夜睡觉的地方。

    等到绯声跌跌撞撞地走到市集时天已经黑了。

    街上一个人也没有更遑论卖吃食的小摊子,没了破庙挡风,他仅能抓着钦单薄的衣服,缩在角落里发抖。

    钦聿就出现在这个时候。

    “几两?”

    将头埋在两膝间的绯声,蓦然听见有人在对他说话,那人的声音冷冷的,像在谈一桩买卖。

    那人想要买什么呢?

    他什么都没有了,那有什么东西可以卖给他啊!

    “你要几两?”男人催促着。

    绯声狐疑地抬头盯着男人瞧,目光里有的仅是迷惑。

    这男人生得相貌堂堂、颇有威仪,一看就知道是好人家出身的少爷,他穿著一件绛红地百鸟穿去锦袍,绛红的衣料在夜里为他添了几分邪气。

    大概是因为绯声功夫还算不错,流浪至今这是第一次惨到露宿街头,所以他以前没见过买少年的男人。

    而且单纯的他实在想不出来,一个没带小厮的少爷,找上一个在隆冬夜里坐在街边的流浪儿会有什么事。

    “几两?你也想有个地方睡一觉、洗个澡、吃顿饭吧?”男人眯起眼睛,对绯声的不上道感到不耐烦。

    “你要买我?”绯声恍然大悟,一脸的不敢置信。

    绯声虹得他的长相不差,以往在镖局时也被很多人称赞过,可是每次称赞到最后,那些人总会加一句——可惜个性刻薄,一看就知道成天算计着人。

    那时他一直觉得自己很冤枉,不过久而久之也习惯了,至少他的长相在男风日盛的今日,是属于不会被人看上的类型。

    可是,现在这个男人说要买他!不会吧?

    “十两,最高十两,要不要随你。”男人冷着脸说道。

    “好。”绯声一咬牙,应允了。

    人活着就有希望,他可不想饿死街头,况且,他也怀念暖呼呼的被窝,以及熟腾腾的饭菜。

    “你的名字?”男人又问,表情仍是一贯的冷酷。

    “很重要吗?”绯声挣扎着由地上爬起,口气不好地回问着。

    他口气不佳算是情有可原,被冻得手脚冰冷爬不起来不说,这家伙看他爬得如此辛苦,竟不知要拉他一把,实在令他火冒三丈。

    “当然重要,你是我第一个拥抱的男人。”

    男人淡淡地说着明明很重要的话,听得绯声一阵呆楞,差点跌回地面。

    “没关系,你也是我第一个男人。”绯声站起身后,偏着头想了许久,才道出这句蹩脚的话。

    男人浓眉一挑,似乎对相貌精明,却有点傻楞的绯声起了兴趣。

    “钦聿,钦佩的钦,笔意聿。”

    “绯声,绯红的绯,声音的声。”

    绯声开始觉得跟前的人有点有趣。

    这个有钱人家的少爷不在家里挑个好看的小厮养着,竟然会想买下来历不明的他?

    十两……这个国家的物价不高,加上他只有-个人,省一点用,过个冬不成问题。

    绯声和钦聿就是这么认识的。

    在-个没有雪,月光很亮的夜里,绯声邂逅了一位在他生命中十分重要的人。

    绯声并没有猜错,钦聿果真是个富家少爷。

    钦聿的父母早逝.留下大笔家产和一对孪生兄弟。

    绯声一直没有机会问他们谁是兄长谁是小弟,因为他被钦聿带回去的那一天他满心只想着饭。

    他饿很久了,真的很久,久到绯声都以为他吃得下一整头猪。

    可是,一到府里钦聿下达的第一个命令竟是要下人带他去洗澡!

    钦聿带着他来到大厅,连杯热茶都没给他,旋即招来家仆带他去洗澡。

    闻言,绯声楞住了,钦聿居然要家仆先带他去洗澡?

    “饭呢?”绯声紧张地问。

    绯声肚子一饿便顾不得面子了。

    在被家仆拖出去之前,他用脏脏、黑黑的小手用力抓住钦聿的衣袖,着急的模样活像饿死鬼投胎。

    “会给你吃的。”钦聿的口气依然冷淡。

    “先给我吃!”绯声坚决地说着。

    不吃东西会死,不洗澡又不会死,若让他来选,当然是吃饭优于洗澡罗!

    钦聿没有响应,但是见他一脸冷漠绯声也知道他拒绝了。

    “再不吃饭,我会饿死的。”绯声改为哀求,大丈夫能屈能伸,若真的咽不下这口气,大不了三十年后再报仇。

    “你合作-点、洗快一些,就不会饿死。”

    钦聿的态度依旧冷淡。

    “给我饭!”

    绯声瞪着钦聿,直接提出要求,口气十分坚持。

    “你想要我把你丢回大街上吗?”钦聿冷笑着。

    闻言,绯声一呆,松了手,事情就成了定局——先洗澡再吃饭。

    两根蜡烛在桌子上发出光热,近窗处还有一对极粗的大蜡烛,足以照亮整个房间。

    站在床边,绯声抓着上衣下摆,无措地望着钦聿。

    他的唇上犹有油光,下巴也沾上一点肉末,不知道是晚饭时的哪一盘菜,让绯声吃成这个样子。

    不过,对于一个饿了数日的少年而言,只要不是馊水都会像珍肴吧。

    “坐。”

    钦聿坐在床边,简短地下了命令。

    绯声急忙坐到软被上,冰冷却绵软的锦被让他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

    绯声这才开始后悔,为什么澡要洗得那么快?水明明还热着,他为何不多泡些时候?

    做什么吃饭要快得活像饿死鬼投胎?不到-炷香的时间他就啃完半只鸡,其余他叫不出名字的菜也吃了不少,加了肚片的汤也了好几碗。

    总之,等绯声回过神来,他已经抱着肚子,吃不下任何东西,就连闻起来很香、很甜、很好吃的梅儿糕都咽不下。

    当绯声意犹未尽的捧着肚子、舔着手指时,他才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一件十分重要的事……

    当时坐在绯声对面的是个看起来十分严肃的男人,在他身边有个帮他添汤加饭的丫鬟,然而那件被他忘得很干净的事情,就跟眼前这个阳刚味十足的男人有关。

    当然绯声还是记得的,事情发生至今不到一天,他能忘才怪。

    眼前这个叫钦聿的男人买了他,答应让他洗个热水澡.给他一顿饭和在棉被里睡上一觉,以及十两银子,所以,所以他们要……要“做”!

    想到这个比蛇蝎更可怕的字,绯声不禁咽了咽口水,非常想马上逃跑。

    虽然他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也不太明白该怎么做,不过直觉告诉他,铁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十两银子不是个小数目,钦聿肯给他十两银子还附赠食宿,可见得那是一般人不会想做的可怕事。

    “看来你已经记起来,我为什么会带你回来了。”

    钦聿露出一种称不上是笑的表情,瞧得绯声由背脊窜出一阵寒意。

    一瞬间,绯声觉得他像极了只待宰的羔羊,除了被生吞活剥外,无路可逃。

    接下来,他就被拎来这里了。

    回忆完毕后,绯声楞楞地望着钦聿,等待他下一步的指示。

    事实上,绯声很期待钦聿的指示。

    倒也不是他对那档子事有兴趣,而是因为一开始钦聿下的命令就是要他洗澡、吃饭、坐下,不知道接下来会不会直接让他睡了……

    “知道这是什么吗?”钦聿再度开口。

    事与愿违,钦聿没有叫绯声去睡觉,反而拿着个水烟筒把玩着,不知在想着什么。

    “我不抽烟,谢谢。”绯声马上拒绝。

    “这玩意儿能让你放松。”钦聿不容他拒绝。

    绯声心知抗议无效,顺从的凑了过去,“你没有做过,怎么知道这玩意儿有什么用?说不定有抽比没抽更惨。”绯声忍不住嘟囔着。

    “没做过是没做过,不过看得可多了。”钦聿撇撇嘴,似乎想起什么不太愉快的事情。

    绯声正想回嘴,一抬眸看到钦聿的模样,到了嘴边的话就是吐不出来。

    钦聿就坐在离绯声不远处,跷着一只脚方便点烟,塞烟丝的动作并不纯熟,点烟的动作也是,可绯声仍是看得痴了,莫名其妙地就看傻了。

    绯声靠近钦聿,就着水烟筒吸了一口。

    “咳、咳……咳咳咳。”

    才刚刚吸了一口,绯声马上就咳得弯下腰来,眼泪都给呛出来了,完全不能了解为什么会有人喜欢这样的玩意儿。

    “吸慢一点,含在嘴里再吐出来,别太急。”

    钦聿厚实的大掌拍抚着绯声的背,冷冷的声音里仿佛有着不可思议的力量,让绯声乖顺地再吸了一口。

    他依言含在嘴里转了一圈再吐掉,然后是第三口、第四口……

    渐渐地,绯声半趴半躺地倒在钦聿怀中,眼神迷离。

    钦聿不知在水烟筒里加了什么,他感觉到体内不快乐的情绪逐渐消失,意识变得迷蒙。

    钦聿刀削似的阳刚面容,亦在烟雾中模糊,此刻他只感觉得到钦聿身上独特的香味,一种混合着熏香以及钦聿体味的气息。

    他好想睡、好想睡……

    没办法,那时他尚年幼,小孩子不睡觉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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