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以为他是个风流浪子,惯于流连花丛,谁也不知道其实他从未轻薄过任何女子……
“你一定不相信,是吗?”他苦笑,“不只你不信,任何人听了也都不会相信。人人都说阎三少风流倜傥……”
“阎、三、少?”小宝听到了重点,打断他的话。
“你没发现?方才阿福叫我“三少爷”。没错,我正是你口中的“乌龟”阎三少,不巧也正是你口中那个“恶霸”阎二少的弟弟。二哥会进“春花秋月阁”是因为我,而且也是我引他进到后院的。”
他一连串的话,让小宝愈听愈胡涂,她忘了生气,只想知道前因后果。
“我知道悠儿很特别,初见她时我就有一个感觉,她可以影响二哥……所以我制造了机会,让二哥遇上悠儿……”阎季翔解释着。
“你……你怎么可以这么做!悠儿她什么都不懂,你二哥却……却……”
“我二哥是个好人,你相信我,他或许有点儿顽固,但他绝对是个好人。我有预感,像悠儿那样的女子正是二哥所需要的。”阎季翔相信自己的直觉。
想起之前的心痛,小宝期期艾艾地瞄了他一眼道:“你……”
“你想说什么?”发现她一张脸红得冒火,而后,他也想起了她适才的反常。
“没什么。”她不想问了。
“我明白了。”阎季翔咧嘴一笑,“你方才如此失控,便是为了这件事,是吧?”
“什么事?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小宝转过身,踱向他处。
“你以为我喜欢悠儿、你以为我见着了她便爱上她,你以为像她这样美丽的女子是所有男人心仪的对象……”他顿了顿,见她气鼓鼓地回过身,正打算开口反驳些什么时,他又先声夺人地道:“可你没想到,我这个与众不同的男子竟然对她毫无感觉,反而爱上了你……”
小宝张口结舌,不敢相信她听到了什么。
他……他怎么可以如此卑鄙?为什么他总是能找到话堵住的嘴?为什么在他面前,她总是没有反击的机会?这不公平!
然而,她的心底却又升起一股好甜蜜的狂喜。他……他说爱她……
可她心里的不服气又教她非得说些什么才行,她结巴地道:“少……少往脸上贴金了,什么与众不同,我……我瞧你平凡得紧!”
“是吗?”他朝她走近,却惹得她急忙后退。
她有些紧张,“你想做什么?”
“没什么。”他耸了耸肩,步步进逼。
小宝退无可退,转瞬间,他的气息已扑上她的面颊,令她紧张地屏住呼吸……
阎季翔低笑出声,在触上她唇的前一秒猛然回身,“你不是想找悠儿吗?还不快跟我走?”
心跳险些停止,小宝这才明白他在耍弄她!
“你这个讨厌鬼!”她尖声对着他的背影嚷着。
“怎么了?”他无辜地转过身。
“我最讨厌你了!”小宝觉得自己窘得全身发热,非得用怒吼来发泄不可。
“不,你爱我……”
阎季翔不等她抗议,在她毫无防备之下,轻而易举地再度封住她的唇,给了她一个窒人的吻……
小宝不甘于总是被他摆布,这一回,她学着他的方式,热烈地、主动地吻着他。
阎季翔有丝惊讶,随即唇角扬起满意的弧度。
他沉醉地揽紧她,想要求更多,然而,她却陡然将他推开。
“爱你就爱你,反正是你先爱我的,我就勉强爱你吧!”小宝的脸蛋绽出耀眼的光芒,得意地笑着。
“勉强?”阎季翔不可置信地道:“是我勉强吧?”
小宝瞪着他,语气却很轻很轻地问着,“你很勉强吗?”
她心里还有着不确定感。他真的爱上称不上美丽的她吗?“呃……”阎季翔嗅出了不对劲,挑了挑眉,“也不是那么勉强就是了。”
“但还是有点勉强?”小宝再问。
他没辙了,“你真是……”
“真是什么?”她紧盯着他的表情,不愿错失任何一个细节。
“你在害怕什么呢?”他放柔了语调朝她走近,轻抚着她的背脊,“我爱你,这比什么都重要。也许你很在意自己的摸样,觉得不够美丽,或是比不上其他人,不过,在我眼里,可是谁都比不上你……”
“够、够了……别……别说了……””小宝摇摇螓首,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声音哽咽。她原来只是随口说说而已,料不到他会如此感性地回答,她的心防彻底垮了。
“不,我要让你明白。”他抬起她的小脸,抚着她健康的古铜色面颊,“我爹娶了三个妻子,但他不爱她们,他在乎的只是自己的事业。我们三兄弟,同父异母。然而,大哥一直都讨厌二哥和我,每次犯了错,都说是我做的,因为他知道爹疼二哥,所以就全推到我头上……
“爹信了他,在我爹眼里,我是个不折不扣的顽劣孩子。倒是啦!我觉得那也没什么不好,他既然认定我是个坏孩子,我就做给他看!有趣的是,爹虽然娶了三个妻子,却从不到妓院去,他心里满满的都是他的事业。
“他不去,我去。我故意往“春花秋月阁”里钻,让他以为我就是他心里想的那个样子。可是,在“春花秋月阁”里,我谁也不碰。只有秋蝶,她还能和我谈些贴心话,但也仅止于此。
“我不愿像我爹一样,我发誓,我这一生只要一个女人。我要我爱的女人,只要一个,我会好好地爱她、疼她、怜她,不让她受任何委屈……”
小宝哭得一脸鼻涕,眼泪,“别说了,叫你别说了!”
“为什么不说?”见她真情流露,他露出温柔的笑,“瞧你哭成这样,像个傻瓜似地。”
“都怪你,说得那么可怜。”她瞪了他一眼。
阎季翔愣了一下,干笑道:“哪儿可怜了?”
小宝的话,剌痛了他的心。那些成长过程中刻意遗忘的痛苦,刹那间被她唤醒。
“不可怜吗?”小宝嘟着嘴反问,没意识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已展现了小女人的娇嗔。“不被人了解,一定很辛苦的。”
“反正都过去了。”阎季翔耸耸肩,故作不在乎。
“才不会过去。那些事会一直一直留在脑海里,等到有一天偶然想起、那时才发现其实还是记得的,而且是记得牢牢的。”小宝说得如像过来人一般。
阎季翔敛起笑,“你又何必说破呢?”
泪水又在眼眶里转,小宝用里子抹去眼眶说道:“因为,我曾经也以为自己忘了小时候的事。可是,那一天,我还是对金大娘说出了很糟糕的话。话一出口,我就明白了,原来我竟记得那么深……”
“你说了些什么?”阎季翔轻柔地替她拭泪。
“小时候,小哥对我很好,小哥是很久以前“春花秋月阁”的奴仆。有什么好玩的,他总会替我留一份。那时,他买了一盒胭脂水粉给我,却被大娘发现了,大娘说……我下贱,怎么能拿男人的东西……”
“她真这么说?”他讶异地挑起了眉,随即陷入沉思。
“我一直以为自己早已忘了大娘说过的那句话,直到那天,当我终于明白“春花秋月阁”是在做些什么生意时,才发现大娘根本在骗我。她说我……下贱,自己却做着更……严重的事。我生气又伤心,原来自己根本不曾忘过大娘说的话……
“所以,”她抬起头,含泪睇视着阎季翔轻声道:“你一定也没忘,就像我一样。曾有过的伤害,就是那么深刻地在心头上画下痕迹,我们只是因为不疼了,就以为可以这样忘了,可事实上,却还是记得的。
“等到有一天,爆发出来的时候,反而是一种更残酷的伤害。就像我那天对大娘口不择言时所说的话一样……现在,我只觉得好难过,当初为什么要那么冲动?大娘她……一定很伤心……”说到这儿,小宝的泪水蓦地滑落。
“你很在意金大娘?”阎季翔温柔地拍抚着她的背脊问。
小宝用力点头,“当然在意。我没有爹、没有娘,金大娘对我来说就像亲娘一样。我一直都不想让她伤心,一直想乖乖听她的话,可是到最后,我还是……”她难过地捂住脸说不下去。
阎季翔沉吟地敲敲自己的额头,“我只是不明白,依我对金大娘的了解,她不该是会如此教育你的人。或许你的姿色不算上等,但以她的手腕来说,稍加将你打扮一番也可以成为她的摇钱树,因此,我十分意外她会用如此严苛的态度教育你。也许……”阎季翔作出结论,“其中另有隐情。”
“什么隐情?”小宝张大眼,脑袋瓜也开始思考。
“金大娘教育你的方式,让我觉得惊讶之外,还觉得很可疑。你不觉得她对待你的态度,就像一个娘亲教育女儿一样的严厉?而且还深怕你出了差错。可是,偏偏又没办法不让你在那样的环境成长。坦白说,她为了保护你,想必是费了一番苦心。”他边说边蹙起了眉。
小宝愈听愈难过,小嘴一扁道:“我真该死,金大娘待我那么好,我怎么可以那样对她?我真是忘恩负义!”
“别自责了。就当是过去你不够懂事,才会那么莽撞,现在知道了也还不迟啊!”阎季翔拍拍她的后脑勺。
小宝担忧地望着他,“你想,金大娘会原谅我吗?”
“你说呢?”阎季翔点了点她的额,“你能够顺利跨出“春花秋月阁”的门,若不是金大娘应允,出得来吗?再说,你总待在后院里,身上哪来的盘缠?”
小宝一听,眼眶不由得红了,“是金大娘。因为她还关心我,才叫李大婶帮我的……”
“那不就对了?若我猜得不错,你和金大娘之间的关系必定不单纯,不过,眼下你可以先将这事搁着,毕竟,你和金大娘也还需要一点时间重新面对。”阎季翔意味深长地道。
“什么意思?为什么不单纯?”她不懂他在卖什么关子。
“哪!你不担心悠儿了吗?”阎季翔岔开话题,成功地转移了小宝的注意力。
“当然担心啊!”小宝理所当然地道。
“那么,我们已经进了阎府,你还在等什么?”阎季翔提点着。
“快,带我去见悠儿!我才不相信你二哥真是什么好人。”小宝已经迫不及待。
“我二哥当然是个好人,你瞧我就知道了,我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好人哩!”阎季翔嬉皮笑睑地贴近她。
“你才不是,走开点啦!”她拚命地推着他。
“真要我走开?”他才下管她的抗议,反而离她更近。
“你真讨厌。”她索性大跨步地率先朝前走去。
阎季翔也不答腔,悠哉地踱步尾随在她身后。
不一会儿,小宝停住脚步,犹豫了半晌才回身道:“你为什么不带路?”
“我瞧你似乎挺了解阎府的地形,才会一古脑儿的往前走,怎么,你不知道怎么走吗?”他坏心眼地糗她。
“你……”小宝气恼得哑口无言,只能用眼神瞪他。
“我就喜欢你这表情……”他抚着她的颊,诱惑地喃语着。
“你真的很讨人厌!”小宝口是心非地埋怨着,语气里满是娇嗔。
“我是挺讨人厌的,可偏就有个人爱死我了。”阎季翔说得脸不红、气下喘。
“你!”小宝老羞成恕地道:“带不带路?!”
“好、好、好,别生气嘛!逗着你玩儿。”
“才不想和你玩。”小宝别开脸。
“口是心非又嘴硬。”阎季翔小声嘀咕。
“你说什么?”快步追上前去,小宝作势要打他。
阎季翔装傻,“没什么。”
当两人转入阎仲羿的宅院时,阎季翔陡然停下脚步,狐疑地审视着前方不该出现在此地的人。
只稍稍的停顿半刻,他随即迈开脚步,摆出惯有的神态,走向那个看起来十分伤心的女人。
“咦?我没看错吧?眼前的人,不正是大嫂吗?”阎季翔故意引起对方注意。
袁慧娘惊慌地回过身,支吾地道:“我……我正要回去。”说着,便仓皇地想离开,却被阎季翔挡住了去路。
“不知大嫂来到这里做什么呢?先打探好二哥的状况,才能回去禀告大哥吗?”他冷笑着。
心里头,他挺同情她的,虽然他看似不闻不问阎府的事,可其实还是很了解家里的状况,袁慧娘的事当然也不例外。只是,他早惯于将他缜密的心思藏在玩世不恭的表相之下,所以很容易让人误解。
只不过,同情她是一回事,她是大哥阎伯襄的妻子又是另一回事。既然大哥不是个好人,那么,对于大嫂,再怎么同情也是枉然。
毕竟,在这个嫁夫随夫的风气之下,再怎么惹人同情的女人,一旦嫁了个缺德丈夫,也就注定了一生心酸。
更何况,与狐相伴,难保有一天不会也成了一尾狐。为此,阎季翔对袁慧娘从不曾客气相待。
“我……”袁慧娘狼狈地摇头,“不要告诉你大哥我来这里,我……”
“那可真是稀奇啊!”他饶富兴味地道:“别告诉大哥?这么说来,大嫂和二哥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罗?”
他想,大嫂还不够聪明,也许别人看不出她在想什么,可她那一丁点儿心思却是瞒不过他。他在府里来去无踪,有很多抬面下的事总逃不过他的眼,所谓旁观者清。
“你别乱说话,我可是你大嫂。”袁慧娘老羞成怒地端出为人嫂的架子。
“你总算还记得自己是大嫂。”阎季翔不客气地嘲讽。
“你为什么那么排斥我?我……我并末做错什么事。”袁慧娘不明白阎季翔对她的敌意。
她向来就怕阎季翔,他看起来过于高深莫测,她无法知道他随性的态度下所隐藏的是怎样的心思。
“怪只怪你嫁错了人。”阎季翔直接告诉她,“而我始终相信,女人的心是向着夫君的,你来这里,肯定不是好事。”
“我不是你所想的那种人,我是来告诉仲……二弟,你大哥可能会对他不利。”袁慧娘解释道。
“哦--”阎季翔拉长了尾音,“那可奇怪了,你是我的大嫂,怎么会反过来帮二哥呢?莫非……”
袁慧娘这才发现自己愈描愈黑,眼看着自个儿的心思就要被小叔揭穿,她急得泪水如珍珠般滴落。
“你干嘛啊!”小宝终于忍不住了。“她也是一番好意,你何必欺负人?”她不明白阎府平静表相下的风风雨雨,只是无法接受阎季翔不客气的态度,忍不住便护起了看起来楚楚可怜的袁慧娘。
“我欺负人?”阎季翔觉得自己很无辜。
“本来就是!”小宝站到袁慧娘身边,对她柔声地道:“你别哭,他这个人就是这样,那张嘴讨厌死了,永远说不出好话来。像刚才,他也骗了我,说什么他和阎府有交情,要不是其他人都叫他三少爷,我还真会被他蒙在鼓里。
“总而言之,他们阎家的人都很惹人厌,那什么阎二少是个恶霸,而他,阎三少则是只乌龟。你若和他计较,一定会有掉不完的眼泪。”小宝一连串地说着,乘机把心里的怨气尽数吐出。
“是啊!阎家的人都很惹人厌。”阎季翔在一旁悠闲地道,“她可是阎家大少奶奶呢!这么一来,也是很讨人厌。”
“你!”小宝气炸了,这乌龟阎季翔抓了她的语病就反咬她一口。
“我先回去了。”袁慧娘再也无法忍受这羞辱,虽然知道小宝是好意,可她还是羞愤难当地奔离。
“都是你!”小宝愤怒地踱到阎季翔面前,食指几乎戳到他的鼻尖,“她看起来那么温柔善良,你为什么要欺负她?”
“我只是说出事实。”阎季百般无聊地打了个呵欠。
“什么事实?我是不清楚你们阎家这群人是怎么一回事,可她不也说了,她是来通风报信的,可见她是个好人,你干嘛诬赖她!”他真是混帐加三级。
“我诬赖她?”阎季翔好似听见了天大的笑话。“你想一想,她嫁的人是我大哥。平日大哥待她极好,而她呢?竟然反过来帮二哥,这不是很奇怪吗?你或许不知道,大哥与二哥并不是处得很好,事实上,大哥总当二哥是眼中钉。”
小宝微怔了下,但随即撇了撇唇道:“我说得果然没错,阎府的人都讨人厌。明明是亲兄弟,竟然还当对方是眼中钉。”
“你不会懂的。”他拧起眉。
“我是不懂,只觉得很可笑。你们不是一家人吗?家人不应该是这样的。我没有家人,没见过爹,也没见过娘,但是,如果能够和他们在一起的话,一定会很快乐、很开心,因为自己人才是最亲的啊!”小宝是个局外人,却一针见血地点出了问题。
“家人……有时候也不一定要相爱的。我爱我爹,但他是个老顽固,难以沟通,我爱我二哥,可他也是个小顽固,需要时间去改变。而我自己……不想和大哥一样为了争夺家产而工于心计,宁可以这种姿态活着。
“是啊!我们是一家人,但那又如何?就因为是一家人,有时反而比其他人更计较一些事情。你说得对,是很可笑,但却是难以改变的事实。”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也很伤脑筋。
“但是,他们还是你的家人啊!这亲情能抹杀得了吗?”小宝听了有点难过。
“是抹杀不了,但总可以当作它不存在吧?”阎季翔堆积在心头的愤恨,已不是三言两语便可以抚平的。
“为什么要当它不存在?你难道不知道有多少人能渴望拥有亲情吗?”小宝无法理解他的固执,频频蹙起眉,“既然是亲人,就没有什么好计较的。”
阎季翔无法认同,“那是你的想法。对我来说,这并不是我想要的亲情,我爹根本不曾想过要了解他儿子是个怎样的人,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在乎?”
“可是你明明就在乎。”小宝望着他,轻声道。
“不,我不在乎。我不在乎他眼中的我是什么样子。我自己是什么样子,我自己很清楚,我根本毋需在乎他怎么想。”阎季翔难掩激动地低咆。
“季翔,别这样!你根本在折磨自己。”小宝难受地拉住他的手。
“我没有,我真的不在乎。”他倔强地否认。
“你若是不在乎,就不会这样了。”小宝转而握着他的手,“就算让我知道你在乎又有什么关系?以……我们的关系……我不会笑你的啊!”
“我知道你不会笑我,但是……我真的……”阎季翔顿住了话,无法再往下说。
“你知道吗?你就是喜欢探究真相,可是有时候真相是很残忍的,有些人……像我,就宁可活在真相后头,有时候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去想,反而会比较快乐。”小宝幽幽的说着。
“你还怪我当初逼你面对真相?”阎季翔心疼又愧疚地低语。
“也不是怪你,”小宝微微一笑,“我只是觉得不必那么极端的,甚至于让别人自己看见真相也好,又何必非要由你来揭穿呢?”
阎季翔痛苦地拥住小宝,“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变成这样,也许是我太自以为是了,认为自己看透很多事情,便见不得别人被蒙蔽。”
小宝想起了金大娘,她若有所悟地道:“也许那也不算是蒙蔽,有时候或许只是一种保护。”
“我懂你的意思。我这坏毛病不知何时才能彻底改掉,你会不会怨我?”
“怨!当然怨你。”小宝瞪了他一眼,见他变了脸色,才笑道:“不过,要怪也得怪我自己,没事何必往前厅跑。”
“不,你一定得往前厅跑,这样我才能遇见你。”阎季翔抚着她的颊,很高兴自己能遇见她。
“季翔,答应我,试着和你爹好好相处,因为你明明那么在乎。”一想到他心里的伤,她就觉得心痛。
他很希望能坦然地回答自己真的不在乎他爹对他的看法,可是在小宝关怀的眼神注视下,他伪装的不在乎与随性,瞬间瓦解。
这一刻,他坚强了多年的心,变得脆弱。
在理智即将溃堤的刹那,他冲动地将她拥入怀里,将脸埋入她的发间,“你不该逼我面对的,我真的很希望能够不在乎,这么多年来,我都是这样熬过来的……”
“我不是有意逼你。”小宝心疼地低喃。
“也不能说是你逼我,说穿了,是我一直不愿面对。”阎季翔抬起头来,一双眼满是诚恳,“小宝,如果我不再是阎家的三少爷,你还愿意跟着我吗?”
小宝不敢置信,好半晌答不出话来,她俏脸潮红,气急败坏的道:“你……你难道以为我在乎你那什么阎家三少爷的地位吗?!”
“当然不是。”他如释重负地笑了,“我只是担心你可能会跟着我吃苦。”
“我才不怕吃苦。”她噘着嘴,没好气地嘟囔着。她气他竟然不相信她!
“我知道。”他拥了拥她,“我爹最看重的人便是我二哥。”
“那个恶霸?”小宝翻了翻白眼。
“若有一天你了解他,就不会这么说了。从某方面来讲,他的确最像我爹,也难怪我爹会倚重他。但是,我知道二哥一直都不愿意步上爹的后尘,他有他的挣扎,而我有我的矛盾……
“小宝,我无法承诺能给你优渥的生活,但是,我会努力的。你若信得过我,我绝不会让你吃苦受罪的。”他深深地凝视着眼前的人儿。
“你……干嘛说这些啊……”小宝尴尬地垂下头,再怎么不经人事,她还是敏感地觉得这样的话代表了一些什些。
“我希望你嫁给我,和我相伴一生……”阎季翔没想到自己会如此冲动地和一名女子订下一生誓约,可他竟不感到懊悔,只觉心满意足。
“我……”小宝的脸蛋红似火,眼睛直盯着地面,无措地搓着手。
她本来很讨厌他的,虽然现在有点儿喜欢他……不,或许是很爱他了,但要订下一生的盟约,她竟没来由地感到退却。
她……真的可以跟着他过一生吗?
她只是个孤儿,而他却是阎家三少爷,虽然听他的口气并不得宠,也似乎有意不依靠父亲的庇荫,但是,他们之间的距离真的没问题吗?尤其,她的娘还是个花娘,他不会瞧不起她的出身吗?
她的脑袋里昏沉一片,回想起金大娘曾说过的话。
金大娘说,男人要的只是女人的身体;金大娘说,男人绝不会钟情于一个女人;金大娘说,如果相信了海誓山盟,就是痴傻;金大娘说,世上绝不会有好男人存在,纵使有,也不会如此幸运地看上她……
金大娘说了很多,那些都是小宝过去认为听过就算的话,而今却一一窜入她的脑际,影响着她的决定,造就了她的不安与迟疑。
她抬眸将他望进眼底,看见他的诚恳与在乎,可是,这真会永恒吗?
她觉得迷惘。像他这样的男子,为什么偏偏看上她这个平凡的女孩呢?虽然她相信他此刻的真心,可是,未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