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二皇子。”湛九霄闻言立即坐回长凳。
湛九霄少言少语，但每句话都带着神秘。皇赢楚细细端详他绝美的面容，若真带他回宫，怕会引起不必要的争端。
“既然你早知道我会来，那也应该知道原本来的人会是谁吧？”
“当然，应是当今殿下吧！”其实在他心里是有为皇德浩辅佐的打算。皇德浩宅心仁厚、温和有礼，应该与他比较合得来，毕竟伴君如伴虎，既然他愿意出任，就表示要为天下谋福。
听到湛九霄的话，皇赢楚有些怒气，不过人各有志，他不会阻碍别人的前途，但也不允许有人碍着他的未来。“听你所说，你是倾心于我皇兄？”
想了一会儿，湛九霄大胆地道：“是的，因为大殿下的作风比较利于天下苍生。虽说已改朝换代，但人民所处的环境依旧未变，不会因天子的替换而有所更动，他们照样日出而做、日落而息，从不间断。可是，去年的天灾不断、盗贼乱窜，导致民不聊生，那些困苦等待明君出琨的人民，要的正是像太子殿下那样的人，而非二皇子。”
喀的一声，皇嬴楚手中的杯子碎了，脸上神情平静无波，像极了可在转瞬间吸纳一切的广阔深海，深不见底，十分冷冽。
照理说，在湛九霄的直言不讳、出言忤逆他之后，他可以立即杀了他恨；不过他也考虑到他所说的实话，这些话不是没人对他说过，只是曾对他告诫的人已全让他处死，从此没人敢再谏言，而湛九霄是当下仅存的唯一。
于是，他忍住气，他要的是更长远的未来，而非现在。
他要的是王位、是天下，是所有人的巨服，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那一声碎裂，着实让湛九霄冷了心。没错！他此刻是在冒险。如果说真要成为皇赢楚的臣子，那势必要让皇赢楚彻底了解他的为人处事，否则难成大事。
若不行，那他宁可命丧于死，也不要成为千夫所指，遭万民唾弃。
皇赢楚也察觉到湛九霄是在考他，他笑了笑，“你这样说，更教我想要你了。湛九霄，来我的‘恕庭宫’吧！我定会让你从此改观的，是昏君还是明君，就由你用你的感觉来确认。”说着，他忽而口气一，十分严肃地道：“这是你唯一的选择，另一个就毋需我多作解释了吧！聪明如你，该晓得如何明哲保身才是。”
两个选择——死，或者投效于他。
湛九霄低头忖度一会儿后说：“九霄了解了，但可否请二皇子答应九霄三个请求？”
“请求？好，你说！”皇赢楚思量了会儿后道。
“第一，请将上老人隆重厚葬；第二，无论以后九霄的所作所为是否有触怒你，都请放过九霄以外的人，切勿迁怒，第三个请求，请让九霄暂时保留。”无论自己做错什么事，他都不能影响到他身边的人。
“如果不是要将你纳入，也许，我还真会杀了你呢！”他们未曾谋面，湛九霄竟对他的作风如此了解，那种彷佛被人宽视内心的感觉让他觉得非常……厌恶。
对于可能阻碍他前进的人，他都会斩草除根，连他的亲兄弟也不会例外。所以如果有一天湛九霄也成了他的绊脚石，他也不会有丝毫的留情，绝对会亲手杀了他。
“那么，九霄从今以后，绝对尽心尽力辅佐二皇子。”皇赢楚的话算是给了他承诺，那他也要回以诚心。
皇赢楚冷笑，“很好，话是你说的，假若有天你真背叛了我，到时，我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他向来就不信承诺，连现今最中心于他的李将丞，也不过是个与他有五年之约的陌生人罢了，今年是与他约定的最后一年，所以他非趁这时候得到王位不可。
多么无情的人！
皇赢楚凛冽无情的声音直冷进他的心底，他觉得皇嬴楚真的是一个令人打从骨子里害怕的人。
要不，就是个让百姓拥戴的明君，要不，就是个遗臭万年的暴君。
皇赢楚的未来究竟会如何，就端看他的作为了。
一场骤雨过后，扫尽乌云、阴霾尽退，恢复之前的晴空万里。
残存的雨落在屋檐上，形成恼人的声响，至少听在皇赢楚的耳里是嘈杂的。向来他就没有欣赏大自然的优闲，打一出生，他的时间就是花在学习上，对于其它的一切他都无暇顾及，因为他要的是“臣服”，所以要致力于“帝王之学”。
他也深信唯有他自己才是王位应当之继承人，只有他配坐上王位。
在他出生那天，有名相命帅忽然出现，指着他说：“他乃妖星转世，有魅惑人心之能，将来绝对会在皇家掀起一场腥风血雨，甚至还有可能威胁到亲爹。切记，勿将此童留在皇家。”
当时，皇龙政还只不过是地方之霸，皇赢楚出生那天，他还远在外地，所以没能赶同探视。
听见相命师这番话的人只有刘氏和几名婢女，而为了保护自己儿子的刘氏便下手杀了她的贴身婢女，就此杜绝这秘密传出。
为了亲生儿子的未来，她只好自己背负这诅咒般的秘密。就在皇龙政登基后，被封贤后的刘氏自缢，而那诅咒也只剩皇赢楚一人知晓。
皇赢楚自小就聪明绝顶、目中无人、睥睨一世，有天生的领袖魅力，他的举止言行部在在显示出他的不凡与威严，让人无法不从。
在他十八岁那年，他心中已有了一个决定，他要纵横于皇朝，创造出一个传说，属于他自己的传说，永远不灭！
偶然间，皇赢楚微一偏头，竟瞧见一只黑鹰在天空遨翔，他看着不禁露出微笑。
湛九霄步出屋外。
“雨停了。”他的背上有着一包布袋，里面全是他重要的书籍。
“嗯。这里常有两？”
湛九霄深深吸了口气说：“不常，今天是难得。”
“也许是在感叹你要离开了。”皇嬴楚忽然说道。
敏锐的湛九霄听出他的口气中有几许感叹，他下意识地轻轻伸出手，向前摸索，直到碰到皇赢楚的睑。“二皇子，你的气息好乱，何事困心？”
皇嬴楚不禁一震，他是如何看出他的心思呢？
他才这么想，湛九霄就很自然地解释：“失明的人对身边的事向来都敏感。”
“那你认为我为何事困扰呢？”他反问。
湛九霄的手不知怎地竟没放下，而他也忘了训他，只是就这么任他摸着，因为他手的触感还不错。
“恕九霄愚昧不知。”
他轻哼一声，湛九霄若愚昧，那全天下的人都可以去跳河了。
皇赢楚没说什么，直接拿走他的布袋，“你这一大包是什么？”
“启禀二皇子，这是九霄平日所着的书籍，对九霄很重要，非带走不可。”
“看不见的你……会写字？”他疑惑地问。
“不，是我的婢女秋莲代为书写，她识字的。”
上山前，他曾在半山腰看见一名年轻女子，那应该就是他的婢女。
“只有这包也好，省得麻烦，没其它重要的吧？”皇赢楚把布袋捆好，重新塞回湛九霄的怀中，接着，他打横将湛九霄抱起。
“二皇子！”脚突然离地，让湛九霄感到些微的害怕。而且男人相抱，是不合礼数的！
“下山的路滑，我可不希望好不容易得来的东西有什么损伤，我还没好好利用你呢！”如果不能物尽其用，不就白费他这番苦心？
“二皇子，这样的工作可以请下人来做，请不要如此，这会折煞了九霄。”面对皇赢楚的“亲切”行为，他不能习惯。
“我说了就算，不必告诉我要怎么做。”湛九霄身轻如燕，皇赢楚丝毫感觉不到重量，这么瘦弱的男人，出生北方的他很少见到。
“是。”湛九霄聪明地不再多言。
“走了！”
皇赢楚轻声一喊，从身跳下崖谷，即使抱着湛九霄，他依然犹如疾风迅雷般掠过山边，借力使力，似蜻蜓点水，最后安稳地停在山脚下，那里早己有人在等侯着。
落地后，皇赢楚的手尚未放开，便已开口：“将丞，去把另一名女子带来，还有……记着要不留痕迹。”
李将丞点了头，立刻纵身入山。
什么是不留痕迹，湛九霄心底明白，只是再也没有几会回稳山。
“会不会骑马？”他只带三匹马而已，必定会有两人共乘。
“九霄不曾骑过。”目不能视，如何学习？
“很好！”皇嬴楚饶富趣味地说了声，便将他放置马背上。
“二星子乃为尊贵之躯，外出应多带几名侍者。”被唤做将丞的人，气息很快地消逝，湛九霄猜测对方应该是练武之人，是护卫，而非仆人。
“我并非空有外表……你好似很喜欢管我？”皇赢楚冷声地问。对这名新任的臣子，他实在给予了过多的包容，以往多言的人，早让他给处死了。
“九霄只是觉得二皇子应该懂得保护自己。”稍微的关心立即触怒了他，湛九霄感到无奈。
“省下你无聊的关心，我要的不是这些，以后你只要记着心是向着我就妤，否则我会教你提早离开人世。”他要的是能为他开拓江山的人，根本不想由他那里得到关怀。
“是，九霄日后定谨记在心。”
随着山顶上一处火花窜起，两名人影迅速现身。
遭受到与湛九霄同样的待遇，头昏脑胀的秋莲，瞧见了湛九霄时不禁双眼一亮，“主子，你真的在这里！”回到家中不见主子，而抱他下山的男人也只说主子在山下，于是她便呆呆地跟着他来，幸好主子真的在这里，否则她就不知该怎么办了。
“秋莲……”听到秋莲的声音，湛九霄本想再和她说话，岂料皇赢楚也上了马，伟岸的身躯硬生生挡在两人中间。
“坐好，走了！”皇赢楚催促后，扬长而去。
天空中，黑鹰灰焰也振翅跟随。
隐山一场雨的耽搁，使得皇赢楚的行程慢了。不得已，他们投宿于一间客栈内，准备明早再起程回大兴。
一路上，湛九霄绝美的容颜已引起不少有心人的觊觎，接踵而来的麻烦，令皇赢楚不怒反笑。属于他的东西却让其它人有意争夺，见此情况让他十分快乐！不为别的，就为湛九霄属于他，而其它人没有丝毫的权利。
晚膳时，皇赢楚特意下楼用膳。他们四人同桌，使得原本安静的客栈，一下子涌进数十名客人。皇赢楚的俊、湛九霄的美、李将丞的酷，以及秋莲俏，让四人顿时成了所有客官的注目焦点。
第一次用膳有这么多人陪伴，秋莲觉得有趣，但湛九霄可不这么认为，从四面八方投射过来的有意目光，今敏感的他微微反感。
“吃不下？”皇嬴楚细心地问。
心细如丝的秋莲立刻为主子回答：“主子不习惯这么多人陪他用膳。”
匆匆下山，连这两个男人的身分她都不清楚，就莫名其妙地跟着走，这当然是因为她不能让主子一人走的缘故。不过她也猜过，这两个男人的来头绝对不小，尤其是现在正开口问王子的男人，听说叫皇嬴楚，既然姓皇，也许跟当今圣上还有些亲戚关系吧！
“是吗？”皇赢楚的不悦已表露无遗。
湛九霄马上表示：“不是的，九霄还不饿。”由于眼疾，所以他不常在外人面前用膳，也因处在深山内，除了秋莲，很少有人能看见他进食的模样。
难得起了慈悲心，皇赢楚笑着为他解说：“别说不饿，来！你左前方是绿绣缎，右前方是珍珠翡翠……”而后他又夹了另外两道菜放在他碗里，“剩卜的是香烤鸭翅和你的家乡菜麻婆豆腐，吃吧！”
“谢谢。”湛九霄拿起碗筷，诚心地道。
李将丞专心地用膳，而秋莲则是不解地雏皱眉，与男人这么亲密，难道皇赢楚不怕流言吗？
平静的用膳时间，就在几名粗壮大汉围上来后，就此告终。
一名大汉以着粗哑的声音说：“两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如果要跟着这么弱不禁风的男人，倒不如跟着我们‘细台六雄’，我们兄弟们保证让你们快活似神仙，怎样啊？哈哈”
低级的言语今坐在四周的客人噤若寒惮，他们是本地人，所以明白飙六雄的为人，当然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于是安分守己地继续用膳便是他们唯一能做的事。要做英雄，也要秤秤自己的斤两才行，像他们这些弱小的村民毕竟无法与之匹敌，只能摇头作壁上观，顺便祈求千万别扯上无辜的自己。
掌柜的见状，悄悄地遣了店小二随时准备去报官，这间客栈是他赖以维生的工具，他可不想什么都没了。
另一名大汉也上前粗声粗气地说：“跟了我们吧！小姑娘，我们兄弟不会亏待你们的！快点起身，别害躁了。”他边说边回头与兄弟交换一个眼神。
李将丞不动声色地注视坐在他面前的皇嬴楚，他在等他的主人下令。
秋莲则害怕地低下头不敢作声。湛九霄虽看不见，但还有感觉，皇赢楚会如何处理呢？他想听听。
皇赢楚抬起眼，锐利的眼神梭巡了众人之后，似笑非笑地转过头面对湛九霄，他刻意握住他的手。
“他是我的人，谁也不准动他，否则，杀无赦。”
冰冷肃杀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不敢轻举妄动。被握住手的湛九霄，是第一个受害者，他原本温热的手已逐渐发冷。
“啐！去你的，你以为你是皇上啊！说不准就不准，老子我偏偏要，看你拿我怎么办。”语毕，大汉的粗手就要碰上湛九霄的另一只手。
皇赢楚快他一步，信手拿起一枝竹筷，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大汉的手定在桌上。
温热的血液瞬时流出，疼痛使得大汉放声大叫：“你这混蛋，痛死我了！”
皇赢楚冷冷地起身，低语道：“我向来说话算话。”他的手劲不停地加重，让那名大汉的声音愈叫愈大。
“你们还不怏来杀了他！”他痛得面目狰狞。
第一次有人胆敢当面反抗他们“飙六雄”，所以他们兄弟一时间还愣在原地，听到兄弟的求救声后，他们才回过神，纷纷操起家伙砍向皇嬴楚。
皇嬴楚抽回手，眼神一瞟，抱着惹出是非的湛九霄消失。
＊＊＊
回到二楼的上房，皇赢楚一弹指便点燃灯油，照亮屋内。
在灯火的照映下，皇嬴楚第一次得以近看湛九霄，他那股摄人心魂的美依旧存在，他的表情也不因为刚刚的情况而有所改变，反倒跟他一般从容。是认定自己不会受伤吗？还是笃定他会保护他？
轻轻地，皇赢楚撩起他的秀发，如丝如缎，十分舒服。随着长发的飘动，一股自然的气息也诱惑着他，令他不自觉地凑近湛九霄的发间，他闻到清新的味道，极为淡雅宜人。
“二皇子！”微蹙眉，湛九霄明显地感到不悦。
皇赢楚唇边扬起一抹玩味的笑，“要我自重是吗？”楼下的男人也要他，只可惜湛九霄只属于他一人，思及此，他唇边的笑更深了。
“刚刚……二皇子实不该与那些粗人见识。”即便是房内的气氛有些怪异，湛九霄也不忘自己的身分。
“其实，我也不怪他们，毕竟要不把你当作女人实在是难事。肌肤凝雪、螓首蛾眉，加上一双纤纤柔荑……”皇赢楚打量起他的身材，“要不是声音低沉、身材平板，还真像是个女人！”
“是男是女，九霄最明白不过，还请二皇子勿开九霄的玩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九霄不愿以此对亲爹娘大不敬，还请二皇子体谅为臣的孝心。”湛九霄拱手，义正辞严地表示。
皇赢楚语露挑逗地说：“若非早清楚你是个男人，我还真会要了你呢！生得如此的倾城倾国，怕是会惹得天下大乱，倒不如我先私藏起来。”他见过的美人不计其数，但没有一个令他有如此的欲望，唯有湛九霄这么一个男人。
“请二皇子记着，九霄是你的臣子，而非你玩乐的对象。”湛九霄刻意提醒他，因为皇赢楚的一席话已让他的身子微微打颤。
“放心吧！我一向公私分明，不会胡来的。”皇嬴楚脸上有着似嘲弄的笑意。
湛九霄暗暗为自己捏了把冷汗，自从跟了皇赢楚下山后，他的情绪一直很不稳定，现在只盼快回大兴，让一切顺利上轨道。
冷不防地，皇赢楚以自己的身躯将湛九霄压在床上，钳住他的双手，“那不算承诺，只不过是短时间内不会动你，虽然我不碰男人，但，有必要的话，我会拿你开先例。所以为了你自己好，最好别让我有厌倦你的一天，否则等你江郎才尽，也是你献身之时，懂了吗？九霄——”尾音有着前所未有的冰冷。
一阵冰凉沁骨的寒意再度窜入湛九霄的血脉中，随着温热血液的流动，他全身都感受到皇赢楚的无情。
不似之前的温驯，湛九霄气不过地回了声：“即使是效忠于你，我湛九霄也绝不属于任何人，包括二皇子！”
“嗯哼，敢顶撞我，不要命了？”冷冽的声音有着轻微的怒意，他的话不容人置喙。
“这是九霄的心声，假使二皇子连为臣的心声也无法接受，还请二室子当下赐死九霄，我绝无怨言。”湛九霄赌气，连命也不顾，一脸的意气用事。
皇赢楚握住他的下巴，笑道：“别故意无理取闹。既然你效忠于我，就已经是我的人，那么，你绝对属于我，我皇嬴楚当然能决定你的生与死，在这点上就别再跟我争论了，否则你只会自讨苦吃，记住了吗？”湛九霄赌气的模样，教他忘情地多贪看了几眼。
天！怎会有人连赌气都这般美，美到教他放不开，只想吃了他。
湛九霄气愤地拒绝回答。
他无声地笑，双眸迸出诡谲的危险气息，教人胆战心惊，可惜湛九霄目不能视，看不见眼前的危险。
“既然你还不清楚，看来，我需要给你一点教训了……”
话甫落，皇赢楚的唇便攻上湛九霄鲜红欲滴的唇办，撷取了他的唇还不够，舌头更如入无人之境般侵入他的口内交缠不放，企图夺取他仅存的自尊，而四唇的契合则是他未曾预想过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