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第一次的经验得知,高级俱乐部的顶级美食并不能打动眼前女人的胃,所以他很老实地跟在女人後头,大街小巷地穿梭著走到一家路边摊,叫了两碗最便宜的阳春面。又看在他:高贵的身分上,湛琪芬多叫了二十块钱的卤豆干。
「吃完你就上路,从此你我永不相见!哪天就算狭路相逢,也麻烦陆大公子您高抬贵手,将我当成隐形人,千万别跟我打招呼,小女子感激不尽!」
第一次就算是她霉运当头,不怨他;这一次是她自己警觉性低,没在看见他的第一眼就逃得远远的,所以也是她的错。
但是千万别再来第三次了!
她不是九命怪猫,只要霉神不小心玩岔了头,她可能要再等个十八年,才可能又是一条好汉!
「琪芬。」这可是他好不容易才在警局偷瞄来的资料。「徐志摩说的,一次相遇是偶然,两次相遇便是缘分了。难道你不想知道,我们的缘分会将我们带到天涯海角的哪端吗?」
好浪漫!连他自己都起鸡皮疙瘩了。
他不知道徐志摩有没有说过这句话,不过依他的经验心得—只要上头冠上某某诗人,总能吸引那些自以为是才女的眼光。
其中又以徐志摩效果最佳。
不过湛琪芬是现实生活派,这招对她没效!
「缘分也分好几种,像我们这种见面不是撞车,就是上警局的恶绿,殡仪馆会是我们最有可能的下场。所以为了我们的健康著想,老死不相往来会是最佳选择。」
徐志摩说?哼!不知世事的二世祖!现在是陈家班当头,「阿扁说」比较有用啦!
亏她还为他第一次见面就要求交往的事,一颗芳心暗喜了好一阵子,以为终於有一位英雄识透美人心;现实虽然不容许他们在一起,但感情的世界他终将记得她。
结果呢?
屁啦坊间的八卦杂志狠狠地戳破她的虚荣心。
这位老兄或许出生在经济世家,但是最常出现的是报纸的腓闻版。
他老兄是根标准的香蕉——外黄内白。生在美国、长在美国;十八岁当爸爸,同年娶了孩子的妈——而且是依此顺序!
婚後夫妻俩各自异性朋友不断,两年後,陆少奶奶和异性朋友坐游艇出海,船翻失事,尸体泡了好几天的海水才被找著。
不幸的事情继续发生,这位「异性友人」是某国会议员的独生子。
这事在美国新闻界引起了一阵大骚动,不堪记者的紧迫盯人,陆大公子才带著女儿回台湾。
回台湾後,陆大公子将女儿丢给老爸养,依然热中他的追逐一化丛游戏。今天是小歌星、明天是某演员;晚上出席宴会时,手臂上挽的又是另一朵交际花。
陆仲森来来去去的女人之多,连记者们都以「众女友」统称之。
如果那天她被撞成脑震荡,神智不清地点头答应和他交往,也只会是他红粉通讯录上不起眼的一个符号——不会是他的最初,更绝绝对对不会是他的最後!
可怜她保守了二十六年的初恋,可能还撑不过他三个月的尝鲜期。
像这种男人,连和他相处」碗阳春面的时间都是危险,乾脆连面也打包回家吃算了。
以她的霉运,人她是不可能拥有,别牵扯到最後,连心也赔给了对方,那才叫更正的祸殃哩!
湛琪芬才想开口,一双卫生筷先她一步地抵在她的唇上。「在你开口前,先听我说。」
陆仲森褪下刚才轻浮的神色,现在脸上是完全真心的严肃。
「从你刚才的表情,我猜想得到你的决定会是什麽。只是在你说出口之前,我——希望你能先听我说,你大概看过八卦杂志对我的评语,说我多情又滥情,女人和裤子一样多,我不会骗你说那是杂志社在耍噱头—或是替自己辩解什麽。因为那是事实。
「只是我想解释,以前我和那些女人一父往是因为我很无聊,而她们想打知名度,两个人凑在一起,各取所需。我不会硬说它对,但我想也没人能评论它错。
「而现在我也不会矫情地说如果你愿意和我交往,我会爱你一生一世、山盟海誓,因为我觉得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但是我可以发誓,这」次我对你是真心的!我不能叫你忘掉我过去的风流,但是请相信我这次是绝对的真心。
「我或许无法承诺多久,不过我可以保证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绝对是真心诚意的!或许你会觉得这样的保障不大,但是爱情的世界里谁能有真正的保障?说不定你明天忽然爱上别人,又谁来同情我的失恋?
「刚才我说的那些」话也许很恶心,但是两次巧合的相遇,相信也是老天爷有意要撮合我们。我不能承诺未来,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从没有对任何一个女人像对你这样地好奇、这样地挂在心上。这或许不是很多,但每个爱情故事的起点,不也都是由一个小火一化擦撞出一片美丽的烟火的?你不给我们机会,又怎麽知道我们以後可能(口首偕老、子孙满堂呢?」
陆仲森移开卫生筷,任由湛琪芬搜寻他眼底的真心。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剖心见人。诚如他所说的,他无法承诺永远,但是他也从不曾对任何一个女人像对她这样的真心。
就算是海伦也没有。
湛琪一分的心缓缓地跳动,眼前陆仲森真诚无伪的脸孔,耀眼到惑诱人心,彷佛只要再一个刺激,她的脑筋、内脏、思想就会做出令她後悔的反应来。
什麽反应?答应陆仲森的追求?
湛琪芬真的非常渴望能说好如果她只是一个普通女孩子;如果代价不是那麽大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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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子跟陆仲森谈恋爱结果会是什麽?幸福地终老?还是心碎神伤?
这是每个女孩谈恋爱的风险,她能接受;因为就算是换成别的阿猫阿狗,风险的机率也是一样大。
但是何其有幸的,或者该说何其不幸的她姓「湛」,而对方又是家世排行台湾前五名的大陆集团成员之一,所以她必须比别人多承受一层风险湛家生命中、水不缺席的「霉运」!
她承担不起这个风险,所以不管陆仲森对她承诺他的心有多真、他描绘的未来有多美丽,她的答案从来都只能是一个。「好。」希望她嘴角的笑看起来不要太苦涩。「我们现在就当做是一对来逛夜市的情侣吧。」
命运不准她拥有他的未来,但她总能把握当下吧?
没料到湛琪芬真会这麽快就答应,狂喜」下子冲昏了陆仲森的脑袋,让他忽略了湛琪芬话中的语病。
面摊阿伯一边下面,」边用眼角研究在左边第二桌吃面的那对男女奇怪的行为。
他记得他们两个叫的都是阳春面,材料、味道不都一样吗?怎麽我夹你碗里的青菜、你喝我碗里的汤,表情」副津津有味的模样?
当男女走後,面摊阿伯不禁深深叹出他心底的一个疑问……
恋爱中的人真的都那麽白痴吗?那仪旅同样的疑问也在夜市每广摊位老板的心里。
陆仲森和湛琪芬手牵手、影子相叠地从夜市头逛到夜市尾,两人为了一根香肠互相嘻闹争吵;虽然刚才付帐时,陆仲森掏出了一百块,而且还很「阿莎力」地告诉老板——不用找。
两人在射飞标摊上花了几千块,就只因为湛琪一分想要小熊维尼,其它的她都不要。而陆仲森也很豪气地答应射给她。
所以後来虽然其它的奖品陆仲森都射中了,偏偏就小熊维尼屡射不中;老板好意地想将小熊送他,他都很气魄地拒绝了,坚持要亲自为他的美人赢得「战利品」」。
此举白痴行为为他赢得了其他观众鼓励的掌声,他还很绅士地鞠躬答礼!
爆笑的行为层出不穷,陆休森和湛琪芬却不在乎他人眼光地从头笑到尾。
爱迪生的相对论笑的时间总是比哭的时间过得快。
彷佛上一刻两人还为了某件傻事大笑,下一刻却发现夜深了,大部分的摊位灯光都已熄了,剩下少部分的摊子也已经著手整理,准备收摊了。
湛琪芬知道属於她的十二点钟声已经响起,她的灰姑娘梦该醒了!
两人站在昏黄的路灯下,恍惚间,朦胧的四下彷若是灰姑娘和王子分开时的宫殿後花园差别只在她不会留下线索给王子追寻。
冲动地,她踮起脚尖,打算在陆仲森的唇上快速一吻,只是她尚未退开,陆仲森这个情场老手便反应机灵地双手环住她腰;一声沙哑的轻呼吐入陆仲森的口里,轻启的檀口正巧让他的灵舌成功扣关入门。
随著陆仲森的舌尖在她口里吸吮扫寻,也似将簇簇的火苗点在她的胸腹、四肢间,随著血液流窜到她整个身躯。承受不了这样激烈的情欲,湛琪芬反手抓著陆仲森的衬衫;用力的抓扯,不知道是为了推开他,还是拉近自己:!
陆仲森松手时,湛琪一分仍旧站不稳地扶住他的手臂。
「再继续下去,我们可能就要收费了。」也在喘气的陆仲森调侃地提醒自己。
被情欲和主贝任快要撕扯成两半的湛琪芬,强迫自己仍维持笑脸,手滑开陆仲森的掌心,留下一句「明天见」,便搭上计程车离去。
笑脸上的两行泪只有计程车上好奇的司机看见。
陆仲森嘴角的笑维持到计程车消失在眼界,才愕然发现同样的问题——她并没有留下住址!
当然,他大可以去警察局调资料凭他家在政商界的关系,这件事对他来说轻而易举;但是为了某个原因——某个叫「信任」的原因,他不想这麽做。
他相信是因为两人玩得太开心,以致她忘记了。
他相信明天在夜一巾找到她的时候,两个人会为了这件糊涂事大笑一场。
噙著一抹梦幻的笑,陆仲森踏著轻快的步伐回家。
但是,湛琪芬没有再出现在夜市摆地摊。
信心满满的陆仲森在夜*巾口等了一天,却没等到他急於想见的人影。
虽然心底已知道答案,但是他选择固执地等下去。只是不管他等多久,他等的人儿都没再现身……第二天,湛琪芬仍然没有现身。
第三天,没现身。
第四天,还是没出现她的摊位已由一个新来的小贩摆上水果。
第五天的时候,红姐看不下去地劝陆仲森死了心。「以前阿芬就算病得倒在床上,都不曾三天没来摆地摊,现在她连续五天没来,连位子都被人占走了,我看她以後也不会来了啦,你还是死心吧。」
死心?让一个从没尝过甜味的人浅舔一口糖後再叫他死心?
他从没想过他逐香猎艳」辈子,第一次为感情动了真心,却遭到戏弄的下场!
叫他死心?在他耳中还荡她的笑声、手上还残留她掌心的馀温、眼前还盈满她的笑容时,叫他死心?
怛是,他不死心又如何?她躲避他的态度这般明显。为了躲他,她连她营生的摊位都宁愿不要了,他就算真利用关系到警局查她的住址、追到她家去,恐怕得到的也只会是她歉意十足却坚定不变的一句——「对不起」罢了。
所以陆仲森死心了。
回到车上,车子还没启动,他已经以电话叫了三个交际花到俱乐部陪他。
这夜,喝得烂醉到天亮!
湛其凯钥匙还没完全转完,铁门已经先从里面打开。「小凯,回来了」
「姊,你还没去摆摊子?」湛其凯诧异地问道。
「是呀,想休息几天。」湛琪一分笑得很薄弱。「对了,晚餐我已经煮好了。」
怕弟弟再问下去,湛琪一分迅速地转开话题。
说是煮好晚餐,其实不过是把冰箱里的材料切碎,煮成一锅大杂烩而已。
湛其凯搅拌汤汁和饭,不是很有胃口。因为摆夜市地摊的关系,姊姊难得有机会煮顿晚餐,他实在不想拒绝虽然小晴刚请他吃了客台塑牛排。
「姊,你这次好像休息满久的。」印象中,姊姊就算发著高烧,也都会到老摊位守著。
瞒不下去,只好实话实说:「我打算休息一阵子,至於以後再看看吧。」
「姊,你以後不摆地摊了吗?现在经济很不景气,其它工作很难找耶。」
「你以为工作不好找,摆地摊就好赚啊?客人变少,又要躲警察,又要担心被开罚单,更倒楣的,连货都被扣押了。」
湛其凯端饭的手大大地抖了一下。「姊,你好像还跟我说过,你前些天还被车撞?」
「小车祸—没伤到哪里。」湛琪芬隐瞒「事主」是陆仲森,以免弟弟更担心。
湛甚凯瞪著烩饭,被内疚压得抬不起头来。「姊,你最近……是不是特别倒楣?」
「是呀。」湛琪芬长长地叹口气。最倒楣的是连心都被偷了……唉呀旦既然注定不能在一起,就不要再去想他了。
「F小凯,你呢?姊看你身上最近很少带伤,心情也不错,是不是最近事情比较顺利?」
听著姊姊蓄意伪装开怀的语调,湛其凯自责到在心中淌泪。「是呀,最近这一个多月,是我这辈子过得最快乐的时光!」
只是他不知道,他的快乐是用姊姊的痛苦换来的。
听到弟弟这麽说,湛琪芬心上松了一口大气。「那就好。」
她一直担心陆仲森的接近,会把霉神再度引来。既然这几日以来,她除了破些小财外,一切安好,她转而担心霉运会应在弟弟身上。
而今连小凯都说他日子过得也很平顺,那是不是代表她抽身得还算早,悲剧的齿轮尚未转动?
「小凯,你还记得妈临终前说的话吗?」
「记得。」
「妈临终前,交代我要好好照顾你,还一直一父代我们要避开好运,才能避免悲剧的产生。」
「姊——你是一直很照顾我啊。」湛其凯哽咽地说道。反而是他,当他快乐地和小晴在一起时,就忘了霉神是不是会找上姊姊这回事。
湛其凯的心情也感染给他姊姊。湛琪芬咬著下唇,想到母亲过世後,她一手抚养弟弟的辛酸;尤其他们特殊的命格,更让这条路走得比别人两倍艰辛。
「不!姊姊没有你想的无私,我还一度担心,好事我享,霉运却应在你身上。现在你平安无事,姊姊对妈才能有所交代。」
湛其凯苍白著脸,无话可答。
察觉气氛太悲凄,湛琪芬赶紧调淡气氛。「好了啦,瞧你感动的。快吃饭吧,只看你汤匙拨来拨去的,也没看你吃半口,快吃吧。」
湛其凯机械地将烩饭舀入口中。
加了泪水的烩饭,有点太咸了。
陆妤晴好奇地张望四周。
她有上过麦当劳的理论课程,却从没去过任何一家麦当劳分店。
很多专家评论麦当劳的成功是因为他们对顾客无微不至的服务。但是哪一家企业不是以此为经营理念呢?而他们可没麦当劳赚钱。
可见理论归理论,实际的经营经验又是一回事。
湛其凯错将她的好奇行为视为不屑,局促地解释道:「呃,我……我只请得起你来这种地方。」
他们以前出去,不是五星级餐厅,便是高级俱乐部当然,付钱的也都是她。
看出他的不安和自卑,陆妤晴安抚他道:「我觉得很新鲜啊!我从来没来过这种地方。」
「你适合高级餐厅,这种地方……不适合你」
「适不适合,我自已明白。」湛其凯的吞吞吐吐引起陆妤晴的怀疑。「凯,你是不是有事要告诉我?」湛其凯不答反问。「小晴,你喜欢我哪点?」
对於她向他告自那天的震惊,他还记忆犹新。
那天放学,当他明了每次都跟他移同方向的双脚不是巧合,而是捉弄时,他才好奇地抬起头——学校公认的公主陆妤晴,正偏头笑看著他。
「湛学长,我观察你很久了耶,你好像没有女朋友吧?」
不知道又会被怎麽戏弄,湛其凯认命地点头。旁边围观同学的眼光让他僵硬似木头。
陆妤晴绽开一朵似太阳一化的笑靥。「那太好了,我也没有男朋友,我们凑成一双不正好?」
要不是男人昏倒太难看的话,他当时一定采取这种逃避方式。
如今想想,仍觉尴尬,湛其凯不自觉红了脸。
陆妤晴表情古怪地看著他:「凯,是不是发生了什麽事情?」
你们安排其它的课程,临时约你—会不会……」
「没关系,那些课程不是很紧急,回头再补课也没差。」陆妤晴甜笑回道。
最重要的是这是他头一回主动约她。
她一直明白在这场感情戏里,一直是她在主动追逐,而他则是半就半无奈地配合。
湛其凯不安地移动一下屁股:「呃……我们分手吧。」
不管他事前打了多少稿,话,就这麽直接地说出口。
陆妤晴的双唇扭曲了一下,说出口的话还算平稳:「为什麽?」
「因为……因为……我喜欢上别的女孩子了。」他问过其他同学,这个理由是最快让女朋友死心的方法。
「我不接受!」以他的功力,这藉口是骗不了她的。
他的表情写满了他有心事。
「是我对不起你,你可以告诉别人我是个大烂人;你可以说」陆妤晴打断他的话:「凯,把事情说出来,我们可以商量出解决的办法!」
湛其凯悲哀地看著她,一向温和的双瞳,此刻充满了痛苦。
「没有解决的办法!我们一家,一辈子都倒楣不断,坐公车,公车抛锚,搭计程车—计程车跟别辆车发生擦撞,倒楣事不断。尤其一有好事发生,我们的霉运就变成悲剧。我爸妈就是这样死的。当你告诉我你喜欢我时,我整个人都吓呆了,你聪明、漂亮、家里有钱,你却喜欢我!这样天大的好事掉在我头上,我……我……」
「你以为这次死的会是你?」不相信怪力乱神,陆妤晴没为湛其凯这番话乱了手脚。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在我家,好事是霉运的先锋。後来我们慢慢接触多了,我觉得……我觉得你值得我冒这个险。」
「那麽你们家的命格大概破了,因为我们在一起後,你一切平顺,也没出什麽大事,不是吗?」陆妤晴肯定道。
在她的保护下,她不会允许任何人欺负他,
湛其凯悲恸地点头。
「对!我是没事,那是因为霉星找上的是我姊姊!」想到姊姊为他所担受的苦难,湛其凯激动得双手都在发抖。「当我跟你一起高兴地大笑、在餐厅吃大餐、在玩乐区快乐地坐云霄飞车时,我姊姊却在被车撞、被警察追,最後还被带到警察局做笔录!生意不好,又被开罚单——」
「这些都是小事,我可以——」
「难道要等到我姊死了才算大事吗?」湛其凯激动到大叫,引来麦当劳内其他客人的侧目。
陆妤晴当机立断拉他出去。
出了门口,湛其凯就不愿再走。「对不起,我们就在这里分手吧!」
陆妤晴错愕地回头,湛其凯却狠下心地偏过头,不去看她。
「我母亲在我九岁过世,我姊姊可以算是我半个妈妈,她已经为我牺牲够多了,不管我有多喜欢你,都不能为了自己拿我姊姊做赌注。」
陆妤晴呆呆看著湛其凯逐渐远去的身影,不能相信交往到现在,他第一次说喜欢她,竟是为了跟她分手——
惊觉泪珠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陆妤晴毅然地抹去泪珠,背对著湛其凯离去。
借酒浇愁是每个失恋人的特权——即使他的恋情只存在一晚!
自从肯定了湛琪芬无心於他後,陆仲森身边来来往往的女人更频繁、酒喝得更凶,天天靡烂狂醉到天明,一心只想用酒精冲淡他脑中绕不去的倩影。
在他成功前,他老爸就看不过去地叫小陈把他扛回家了。
陆振一豪站在床前,看著醉生梦死的儿子。
此刻谁能了解富占台湾赘头的他,有多命苦!
老大和老二天生驽钝,怨不得他们,而仲森有能力,偏偏没跟人争夺的野心;幸好孙女年纪轻轻就冷静精明,身後又有上百亿的康亚股票做後盾—培植起来做接班人很有潜力。
偏偏平常没事就一直是太平天国,一出事来,就父女俩同时给他出状况!
一想到在公司得应付董监事的争权斗争,回到家还得处理他们俩父女的感情状况,陆振豪愈想愈气,床前一杯水火大得就往儿子的醉脸泼下去!
突来的一阵水稍稍泼醒了陆仲森的酒意,睁开充满血丝的醉眼,看见是他老头怒火正盛地站在他前面,呻吟一声地又倒日床上。
「如果你想唠叨,我劝你大可省了。我现在花的是妈留给我的遗产,没动到你一毛钱。」
「你放心,我对你早绝望了,不会再唠叨你!要不是为了小晴,我管你醉死在哪里!」陆振豪嘴里说著狠话,不提他叫小陈把儿子扛回家的关心。
「晴丫头?她不就是谈个小恋爱,你有什麽好紧张的?在你的压力下,她总也要有些消遣吧?」
「我没禁止她谈恋爱!是她自己处理不好,学校老师说她最近很失常,希望我们家长到学校和老师商讨一下。我想小晴跟你比较有话聊,希望你到学校找一下老师,再跟小晴谈谈,看问题出在哪里。等小晴恢复後,你爱怎麽醉生梦死、喝得烂醉,我都不会管你!」
说来悲哀,孙女虽然跟他住在一起,跟她这个老爸一年可说见不到几次面,可是小晴每有心事,却总是找她老爸商量!
「晴丫头失常?」
血缘中的父性让陆仲森清醒了大半,撑起身子,摇头甩去水珠,也顺便摇掉残存的迷雾。
女儿的事比较紧急,失恋的伤痛可以等解决女儿的事後再来舔护。
看儿子一头乱发、胡渣子满脸、一身酒臭,让陆振豪恨不得手中再有一盆水泼过去。
「小晴平常有我,你爱怎麽生活我不管你;现在女儿需要你,你就算尽尽你做父亲的责任,明天去学校一趟。至於公司的事……我已经不敢奢望你了!」敲著拐杖,陆振豪没好气地走了。
他年轻时为什麽会蠢得赚这麽多钱?除了看清几个儿子的愚蠢外,只有累死他这个早该进棺材休息的老头子!
秋风飒飒地卷起几片落叶,在半空中打转了几圈後,便玩腻地抽身离去,任由落叶重归大地。
秋天的林园,青黄掺杂的缤纷色彩,一向是诗人笔下最精采的意境,廊中两尊活化石却无视外界的美丽,只是深深地凝视对方。
经过的学子,浪漫的年纪赋与他们充沛的幻想,总为两人的互望添上美丽的情节,掩嘴偷笑地绕道经过,无视两人明显的警戒姿态。
第一次见面,她出车祸;第二次相遇,她差点去吃牢饭;这次两人再相见,她会发生什麽事?天打雷劈?只有老天爷才会明白她有多欢迎这样的解脱!
湛琪芬紧捉著手中的提袋,失控的心跳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喜悦。同样呆楞的不仅是湛琪芬,连陆仲森都很惊讶自己眼睛所见的。
他知道地球很小、台湾也不大,同是住在大台北的七百万居民之一,即使她有心躲他,他们也有可能在路上不期相遇。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