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气头上的时候,许多意识都会变得比较迟钝,包含羞耻心。英治那时一心只想快点叫那群人消失,于是没想太多,咻咻咻地就把衣服脱掉丢过去了。那些人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忙不迭地拎起地上堆起的衣服山,迅速地离开。
他们八成以为这个男人的脑子有问题吧?在一大堆人眼前脱衣服,还脱得脸不红、气不喘的,好像家常便饭似的。
其实,英治只是气炸了。
赤身露体连结著羞耻心是正常人都有的反应,英治当然也有。特别是头一个小时意识到的强烈羞耻感,非常难熬,全身像是爬满了隐形的小毛毛虫。但在经过第二个小时、第三个小时的顺次递减下来,到现在都过了四十多个小时之后,有没有衣服穿似乎已不成问题了。
只要不太常走动,不去看那个装设在天花板上的镜头,以及整间屋子里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情况,就算外头有一堆看热闹的围观群众,不要去思考它,英治就能维持住心灵的平静。
慌慌张张、手忙脚乱,于事无补。
沉着冷静、随机应变,是处理一切危机的不二法门。
只剩下最后一小时了。
英治盯著墙上的钟,不知道夏寰现在在做什么呢?是已经找到了自己被关的地方,正想办法要带他出去?抑或毫无半点线索,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盲目地打转呢?不过从时间经过了这么久,计划都还没被喊暂停的状况看来,夏寰应该还在努力尝试吧?
想到那个不懂得「忍耐」两字是什么的男人,现在却必须压抑住焦虑,为找寻自己而四处奔走……
我都懂,夏寰。
英治仿佛可以看见男人挥汗如雨的身影,而这也更坚定了英治的决心。自己绝不能输,无论即将遭受何等的奇耻大辱,为了夏寰、为了他们的未来以及关心他们的每个人,他会咬紧牙关熬下去,绝不会随随便便就寻短、放弃人生!
咚!咚咚!
一听见门外微弱的声声呼唤,英治连忙奔下床,以最快的速度来到门前。「夏寰?夏寰是你吗?」
「……英治……哥,是我……」
原来是小汪?一方面失望,一方面又如释重负,庆幸小汪是平安的。英治提高音量喊道:「你没事吧?你是怎么出来的?」
「……他……忘了关门……」断断续续的,声音一直很微弱。
他是谁?英治有点疑惑,后来猜测或许是这道铁门太厚了,声音传不过来,听不清楚。反正那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小汪被放出来了。
「小汪,听好,你一个人也好,快点离开这个地方。如果你被发现了,一样又会被关起来的,不如有个人在外头送信给夏寰来得实在。」
「我……跑不远。没用的,我留著陪……英治哥……」
英治蹙起眉,敲敲门道:「不要说傻话。再怎么慢也得跑,你一定要——咦?」
骤然间,没有一丝一毫的声响,四周突然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英治赶紧左张右望,以为这是管弄的新把戏,而他正躲在暗处观看。
小汪问:「英、治哥……那里……没事吧?好像是……停电……这外头一点光都没有。」
原来是停电。「我没事。」英治旋即想起,再接著问:「小汪,这边似乎是用电子锁的,你能否帮我确认一下呢?」
有些电子锁只要一断电就会处于开启状态。假使幸运之神够眷顾他的话,那么,这场停电真是来得太巧了!
等了人生中最短也最长的三秒钟,「咿呀」的一声,厚重的门扉在英治满心的期盼下,一寸寸地开启了。
一道黑漆漆的人影探进来。「英治哥?」
立刻伸手捉住对方。「我在这里,小汪!我们自由了!我们快点走吧!」
「好……」
英治握著他的手想拉他一块儿跑的时候,发现他的手温偏高,不由得问道:
「小汪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你有些发烧吧?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没事。我们先出去……我再去找医生。」
说得也是。英治点点头,将他的手臂绕过自己的肩头说:「那你靠在我身上,我会负责带我们两个离开这里的,你放心。」
「……谢谢你,英治哥。」
声音小得像蚊蚋,小汪的身体也越来越笨重。他真的是生病了,都是为了自己的事,老是让小汪在那儿东奔西跑、操心这个担心那个的,才会令他累得病倒,英治满怀歉意。现在就算是自己会被捉到都没关系,小汪的病要摆在最优先,得先送他去就医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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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最后八小时还一无所获的时候,夏寰决定不能继续待在台北等候消息,万一到时自己即使知道了英治的去处,也来不及阻止父亲下令——手下的弟兄没能赶得及去救人,英治就会遭到比死还屈辱的对待!
我得回去。
他最坏的打算是,万一他在最后还是找不到英治,不得不吞下死老头的条件,以换得英治被释放,那他也要亲耳听到死老头打电话叫他们放人,否则他无法确信英治是真的平安了。
开著车南下回老家的路上,夏寰不断祈祷能有什么好消息传来,不管是弟兄们或端木扬,来自哪边都好,他只需要一个地点!能让他飞奔过去,将英治由那可恨的小房间中带走!
可是当他人都到家了,手机却一次也没响过。
「怎么啦?终于知道要死心了是吧?」
见夏寰一踏进家门,在家中跷著二郎腿的夏彪,立即毫不留情地嘲讽道:「早告诉你是白费工夫了,你就喜欢做些多余的事。结婚证书和候选新娘的照片全放在茶几上了,你自己翻一翻,快点决定要娶哪一个吧!」
咬牙。「我还有一个半小时。」
讶异地挑挑眉。「你还不死心啊?就算你有一个小时,难道就会有奇迹出现吗?长痛不如短痛,你的小男友多可怜啊,得在那儿坐满四十八小时的监牢不说,还光溜溜地上镜头呢!」
忍住、一定要忍住!死老头子的奚落他听多了,不差这些。夏寰走到离父亲最远的沙发上坐下,打开笔记计算机,确认英治的情况。
这时,夏彪走到他身后,左边探头、右边探脑地说:「哎哟,再看也不会有什么改变的啦!你真以为自己能救他出去吗?管可是给我找了最顶尖一流的网啥咪管专家,他给我挂保证,你就算花十天的工夫去搜也搜不到视讯发出的位置在哪里!」
置若罔闻的,夏寰将计算机转了个方向,不想让死老头子瞧见英治。
「啧,还当宝咧!」他的态度令夏彪老大不高兴地说:「以前我们那个年代,男人如果被区区一个马子迷得七荤八素,那种人就叫做捡角、没出息的软种,在道上是最被人瞧不起的!结果你还不是为了个马子,而是个臭男人!丢脸、丢脸,全家的面子都被你丢光了!」
「你讲完了没?很吵耶!」
「好,你就抱著你的计算机不放,反正再过个几十分钟,你也是得跟老子我低头!」短小精悍的六十多岁老汉,嘀嘀咕咕地走开。
「夏彪!」清冷的女声一喊。
「有!」立正站好的男人,满脸惊吓地说:「阿、阿香,你什么时候站在那儿的?」她没听到自己说「区区一个马子」这六字吧?
夏陈香冻著眼、冰著脸走到他面前道:「你找的那是什么烂工程师?你自己听听他是怎么跟我报告的!居然说我的计算机没问题!」
年约二十的年轻人,不知所措地在后头补充道:「先生,您家的计算机真的没故障,我全部都检查过了,程序运作完全正常。」
「那可好笑了!」夏陈香斜睨道:「我的网页怎样都打不开,害我无法下注,如果不是计算机有问题,那是怎样?」
「可能只是网络塞车而已。」
「塞车会给我塞上三、四天?」夏陈香瞪回自己的丈夫道:「总之,这种无能的工程师给我换掉,再给我找一个。这次你最好是找个能讲出点人话的。」
「没问题,我马上办。」夏彪看看手表。「不过,可以给我个十分钟吗?一等那小子签完结婚证书……不然那小子又要跑了。」
夏陈香抿抿嘴,无可无不可地哼了声。
「死小子,听见没?老子我有急事要帮你妈办!你不要再等了,反正再拗也只剩几十分钟,你以为你来得及救人吗?你就给我随便娶个女人当老婆,保全我们家的面子,生个小香火给我和你妈抱抱也好!」
「办不到!我为什么要为了你们而结婚生子?黑道还学人家讲什么面子、里子?还香火咧!最好是全部灭绝,我乐得轻松!」
「好啊,你这死小子,又讲这种混帐话?我问你,那个男人能给你什么?钱、势力还是权力?两个男人凑在一起,连谁是老公、谁是老婆都分不出来,有什么意思?你就这么想被人笑你是娘娘腔、人妖、基佬吗?你到底得到了什么?」
一拍桌,夏寰火怒的双瞳瞪著父亲。「他把他自己给了我,没有比这更珍贵的东西了。我就算失去了全世界,只要有他在,我就什么也不怕。这样子的理由够充分了没?」
夏彪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扪心自问,以前他从没看过夏寰执著于一个人到这种程度的。夏宇那小子绘声绘影地说这两人有多恩爱时,夏彪还当夏宇是文艺片看多了,两个男人怎么「恩爱」得起来?看样子,情况是真的比他想的要来得严重。
有些后悔两、三年前得知有欧阳英治这号人物时,没能早些铲除掉他,只希望现在还来得及。夏寰可是他重要的接班人(夏宇那小子实在不是这块料),他不会让夏寰逍遥在外太久的。从前帮主手中继承的东西,他要夏寰好好地传递下去。
「喂,还要多久?」夏陈香不耐烦地介入他们父子之间。
「再一会儿,女人去旁边给我等著。」一心只想著该怎么逼夏寰签字,夏彪不自觉地给自己掘了个坟墓。
「你说什么?」夏陈香语气轻柔,眼露凶芒。「女人、去、旁边,是吗?」
「啊,我没这意思!我是说,给我一点点时间……阿香,你别生气、千万别生气!我这也是为了我们的孙子啊!你也想要家里能有媳妇儿分忧解劳、帮你忙吧?呐、呐,你就原谅我的一时失言吧!」
「谁说我想要一个媳妇儿来著?我跟你说的吗?几时、几刻、几秒?」夏陈香挑挑眉。「一个家只能有一个女主人。要是媳妇儿来了,我的地位在哪里?你是想叫我在人生还没开始前,就要为无聊的婆媳问题苦恼到焦头烂额吗?你说!」
「我没有……」
「你想要儿媳妇是你的事,我没兴趣。我只问你一件事,刚刚你说了两次轻蔑女人的话,你打算如何跟我赔不是?」
「这、这个……我、我讲的并不是你啊!」
眯起眼,夏陈香忽然走到客厅的电箱前。「我再问一次,你要怎么跟我赔不是?不要以为你鬼鬼祟祟地在做什么我没发现,我只是不想讲而已。可是,既然你瞧不起我们女人家,呵,我就让你见识女人也有女人惹不起的地方!」
「阿、阿香,你想干什么?!」
嫣然一笑,夏陈香打开箱盖,手放在总开关处说:「所以说,你们这些男人,一个个脑子都好不到哪里去。」
「不、不要啊!」
喀地,她毫不留情地将夏家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电一口气切断,夏彪瞬间抱头哀嚎。
真不懂死老头子鬼叫什么?夏寰莫名其妙地瞪了他一眼,电源切断再开就有了,何必这么——不见了!英治的画面怎么不见了?!
夏寰紧扣住计算机屏幕,仔细一瞧,发现不是计算机画面整个消失,只有视讯的部分忽然间断了!这简直就像是……停电?!
「你这个混帐老狐狸!害我找遍全台,结果你竟然把英治藏在这个家里!」忿忿地走向父亲,夏寰揪住他的衣襟,晃动著他道:「人在哪里?说!」
「我不会告诉你这个不孝子的!」夏彪咆回去。「有本事你自己找啊!」
「找就找!你以为我不知道家里能藏人的地方就那么几个吗?」放开。「现在情势逆转了,你的股票我很快就会卖掉的,死老头子,你等著哭死吧!」转身,夏寰冲出客厅往后院奔去。
「不孝子!你这个不孝子!」夏彪吼完之后,空虚地看回身后的老婆。「你何必这么做呢?这下子我赔惨了啦……」
夏陈香抬抬眉。「你说什么?」
「没,我什么都没有说!」低头。
委屈喔,心酸酸喔!他为何会如此固执于家业,还不是因为跟老丈人的约束——绝对不让夏陈香吃半点苦头、受半点委屈。身为一个男人,替自己的家人设想最好的未来,有哪里不对?为什么就没半个人肯听他的,每个人都要与他作对呢?
「我说你呀,怎么永远都搞不清楚状况。」
夏彪抬起头。「啊?」
「父亲和你约束的事,对我来讲根本随便怎样都好。人都死了还要管著我,这才教人郁闷呢。」夏陈香有些无奈地说。「还有阿寰的事,你也闹够了,收手吧。」没办法亲口对儿子说出的关怀,只能说给老公听。
「阿香?」
耸耸肩。「没办法啊,我们两个不是什么好父亲、好母亲,哪有资格要他做个听话孝顺的儿子?我,是个自私自利的人,让孩子们吃过不少苦头,所以至少在他长大后,我不想厚著脸皮佯装我很关心他的将来什么的,处处干涉他的自由。他想怎么做,爱怎么做,只要他自己有觉悟,咱们又何必说什么?」
「你真的能接受吗?」
「各人管好各人歹志,别人插什么嘴。」
夏彪重重地叹口气,他真是崇拜阿香的洒脱啊!其实他不觉得阿香是自私的人,她只是个抱著独善其身主义的人。因为她不想管别人那么多,只想管好她自己的生活就好,这样有错吗?
「夏彪,还发什么呆?现在没事了吧?去帮我找工程师,快!」
沉浸在老婆真伟大的感伤中的男人,硬生生地被浇了盆冷水。夏彪「是、是」地点点头,心想:也许独善其身还是不太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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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黑漆漆、宛如迷宫的空间里摸索了好一阵子后,总算皇天不负苦心人地让英治找到了一条向上的楼梯,他小心翼翼地扶著半昏半醒的小汪,一阶阶地往上爬。
「对不起……都怪我拖累了……英治哥。」
英治摇摇头。「加油,还有两阶。来,把你的脚抬起来。」
「唔……」
小汪屡次举步维艰的样子,令英治推翻之前以为他是感冒发烧的判断。看样子小汪是受伤了,那些人到底是怎么对付小汪的?明明都已经被他们关起来了,他们有必要还动用私刑教训人吗?
不过,还是要尽快送小汪到医院去。不管是受了内伤或外伤,万一伤口流血还未止住,可不是发烧躺个两天能了事的。
呼地擦擦额边的汗水。爬上来了。英治先让小汪坐在一旁休息,四下转头看著这间屋子。刚刚的地下室也好,这上面的空房也罢,好像是专门为了避人耳目所建造的。只有小小的气窗提供一点空气流通,比地下室的完全密闭是好上一点,但还是相当的阴暗。
这里是仓库吗?
他走向前面唯一的一扇门,怀抱希望地打开——
外面的走廊延伸到底,朗朗霁月替他们映照出一个出口!
「小汪,太好了!外面就是出口,我们可以离开了!」急忙回去扶起身躯软绵绵的青年。「来,捉牢我。」
半撑半抱著小汪,英治步履坚定地朝出口挺进。
「不停下来,我就要开枪了。是谁说你们可以离开的?」冷冷地,声音自背后传来。
英治与小汪两人都震了一下。
「我必须送小汪到医院去。」英治半回头,看著管道:「你们的人打伤了他,他需要治疗,而且要快!」
「泥菩萨过江的你,还想救谁?」
英治可以感觉到小汪颤抖得好厉害。「不行,引发休克就棘手了。你快让我们到外面去,我要进行检查!」
「不行!你要是敢动一步,我就扣扳机。」
焦急地抚摸著小汪冰冷的额头与颤抖的唇,英治下定决心地抬起头说:「就算你这么说,我还是无法见死不救。你如果对一个手无寸铁的人开枪,不知道你妹妹会怎么想?我话到这边为止,我要带他出去了!」
扑通、扑通、扑通……英治紧张得脉搏加速,心跳加快,可是他强迫自己抱起小汪,一步又一步地向外走。
他可以感觉到,指著自己背部的枪口始终没有移开。
「为什么你现在为了救小汪……,连死都不怕,当时却不救梅梅?!为什么——」男人在身后呐喊著。
英治抿紧嘴。没有必要再回答了,能讲的都讲了,剩下的……
靠近出口了!英治一口气加快脚步。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追了过来,他立即头也不回地直往前冲。
「英治!英治——」
夏寰的声音?英治抱著小汪,大喊著:「我在这里,夏寰!我在这里!」
熟悉、可靠的高大身影转眼间就奔到他们的面前,英治高兴得双膝发软,带著小汪一起跌坐在地,这时候已经来到身边的夏寰,伸长双臂搂住英治,一遍又一遍地低呼著:「没事、没事了……大家都没事,太好了……」
落幕了。英治闭上眼睛靠在夏寰的胸口上,低语著:「谢天谢地,你找到我了,夏寰。」
夏寰掬起他的脸颊,低头在双唇印下急切的吻。「是啊,谢天谢地,我不必失去你……」
之后,他们协力将小汪送到医院。
之后,离开夏家的「职业赌场」之后,管自此销声匿迹。
之后,夏寰的父亲夏彪取消了「最后通牒」,只是对于儿子不肯归还他股票一事,经常性地打电话来抱怨。
之后,夏寰的母亲请夏寰转达一句话给英治——「不会打麻将的,不许来我家。」
之后,小汪在南部的医院休息三天后,出院了。对自己受伤的内幕,他罕见的不愿向任何人提。
之后,日子又渐渐地回到日常的轨道。
****
半掩起的办公室里传来喁喁私语。
「不行……」带著喘息的拒绝,比YES更诱惑人。
死缠不休。「那,一个吻就好了。」
「今天是为了庆祝小汪可以回来上班,我才过来的,不是来探你的班。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姓夏的。」推开。
攫住双臂,拉回来。「都已经坐在我的腿上了,还七七八八什么?你要是不让我亲,我就把门锁起来,直接上了你!」
「只能亲一次……,而且不可以把舌头伸进来。」眯眼一瞪。
迅速地把唇印上去,在情人反悔之前。
「唔……嗯……啊嗯……」这个骗子,明明叫他不可以把舌头探进来的!
厚实的舌叶在嫩滑的丝绒内侧恣意搅拌吸吮。
「哈啊……夏寰你……的手……」
坐在腿上的人儿,焦急地想要离开,奈何覆盖在双腿中心的大掌,与臀部后的手心一起将他困在原地,令他动弹不得。
「你已经硬起来了耶!小治治。就这样进行下去吧?呐!」
呐你个头!
喀擦一声,办公室的门忽然被大大打开。吓得坐在腿上的人,立刻推开男人站起来。「小、小汪……恭喜你回来。对不起,让你看到不该看的。」
病床上三天的伤,小汪却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才回到「全宇盟」来,个中理由只有他本人才知道。瞥瞥夏寰,青年不像过去那样,总是以崇拜的目光看著他,而是一种觉醒的冷眼旁观。
「英治哥根本不必道歉,我知道是谁的错。」
夏寰扬起眉。「小子,你话中有话喔!是不是在家休息几天,脑子忘记带出来了?」
「没有啊,只是我看清了很多以前没看清的事,像是夏哥的恶劣和英治哥有多委屈之类的。英治哥,以后我不会再说你是麻烦制造者了,因为真正有问题的,绝对是夏哥。」
「小汪,你真的是小汪吗?」夏寰不由得从内心发出这个疑问。
小汪还没回答前,手下的一名弟兄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报告说:「夏哥,有个自称是『文龙堂』大哥的家伙,拿著一束花说是来拜堂口的!」
夏寰坐直身,迅速将英治拉到自己身边,进入戒备状态。小汪则默默地往房间最内侧的角落移动。
不一会儿,站在夏寰办公室门口的,正是已经好一段时间没有消息的管。他披著厚风衣、内著全套名牌黑色亚曼尼西装,只有领带的红特别被彰显出来。
「管,你还有脸站在我面前?」夏寰桀骛不驯的笑脸里,有抹肃杀之气。
面无表情的男人,淡淡地说:「基于礼貌上的拜访,想必『全宇盟』的夏哥不会小气得不接受吧?过去『文龙堂』的地盘,日后我会一一取回,特地先来向您打声招呼,要是少少惊扰到您,请多见谅。」
在眼白内转动的黑眼珠,移到英治的身上。「过去的一切恩仇,欧阳先生,我会一笔勾销。」
「咦?」英治还以为他想说:我会随时来找你算帐。他怎会有如此大的转变呢?
最后,管的眼锁定在巴不得能自办公室内消失的小汪身上,唇角露出了个隐而未现的微笑。
「我的招呼就到此为止,我想我们会再见面的,先告辞了。」
来去如风的男人一离开办公室,小汪就嚷著:「去拿盐巴和石灰、去拿符咒、去给我拿稻草人过来!」
「你有没有觉得那两人怪怪的?」英治低声问著夏寰。
「嗯,管的最后一句话根本是对著小汪说的。」夏寰点点头。
看来,在他们眼睛没注意到的地方,周遭的世界又掀起了不一样的波澜。英治希望,这不是代表著自己「平静」的好日子即将要结束了。
唉……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