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他却吓得不轻,一下子什么也不敢说了。
两人都这样怔怔的,居然就这么半依半偎的坐了一会儿。
好半天,还是于慕先开口道,「你放心,司徒晴空的那件事情,我自会在大哥面前帮你周旋。」
一瞬间梅情竟没明白过来他是什么意思。可脑筋稍微一转,他就立即明白了。
一股怒气立即涌了上来——难道于慕以为自己刚刚说的那些话,都是为了让他在应莫怜面前帮自己说好话?
但他又立即平静下来。
这样也对啊,反正于慕要帮自己说话,这样就好。他究竟是怎么想的,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夜渐渐的深了,久别重逢的两人还是维持著原来的姿势没有动弹,似乎都是十分珍惜这难得的一刻。
这气氛虽然好,可梅情跪坐在地上的腿脚却已经麻了,他想站起来,可不知道为什么,却又有些舍不得。
于慕听梅情没有回答自己的话,知道他已经是默许了。
司徒晴空和梅情的这件事情闹得如此之大,让他不知道也难。梅情本应不知道自己还活著,那他此次来这里的原因也自然就是一想就明白了。他虽然早知道是如此,可还是不免一阵黯然。坐了一会,他瞧见梅情偷偷的用手轻轻的按了按腿脚。
于慕站起来,弯腰抱起了坐在地上,姿势怪异的梅情。
这一动弹,梅情才发觉自己的大腿以下几乎已经没了感觉,他反射性的搂紧了于慕的颈子,偎进他怀里,惊疑不定的任由于慕把自己抱起来,放在了床上。
于慕并不看他,只是静静的轻轻的帮梅情脱了鞋子,就著跪在床边的姿势,帮他按摩起来。
他以前就是不善言辞的人,如今更是有时一天也难得说上一句话,所做的这一切也都是沉默的,没有解释,也没有给梅情任何的理由。
感觉到身上轻柔的力度,梅情这时才真的确定于慕是爱惨了自己。
虽然他偷听了于慕和小友的谈话,知道于慕对自己仍然是旧情难忘,可当年的事情虽然主要还是于慕错,自己的确也有不周到的地方。他也想过,进来之后要怎么和于慕甜言蜜语,就是任他稍微打上两下,只要暂时哄了叫他原谅自己,又有什么不可以?
可他万万也没有想到,于慕对他的态度,不仅不恨不怨,反而比从前更温柔更小心更呵护。
随之而来的兴奋大大的满足了他的虚荣心。——自己竟这样有魅力,以前有人说倾国倾城,差不多也就是自己这个样子了。
看著眼前低头沉默不言只低头按摩著自己腿脚的人,酥麻又温暖的感觉从脚底一直流向四肢,看著他眉梢眼角的沉沉忧郁,看著他落落寡欢的唇角,梅情竟今生首次升起了自己曾经对不起别人的想法。
恍惚里,梅情伸出手,用极轻柔的力道微微托高了于慕的下巴,凑上了自己的唇瓣。
于慕并没有躲闪,只是静静的仰起了头,抱著他的双膝任他所为。
那瞬间,梅情甚至有这样感觉,这个人是不是已经等了太久,只为眼前的这一刻。
和五年前一样,梅情不费吹灰之力的撬开了于慕甜美的双唇,将自己的舌尖深入了他口中。
完全没有抵抗,梅情只感觉到了那灼热却清甜气息从唇舌的接触传来,那种被人迎接的快感快要让全身都颤抖起来。他放开捉住于慕下颔的手,紧紧抱住他的脖子,不许他退开少许。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梅情迷迷糊糊的问著自己。
像是五年前,又胜似五年前;似乎是旧梦重温,又似乎是夙愿得偿。
梅情倾尽全身的力气,融入了这一吻之中。在这一刻,他似乎迷失了自己,似乎忘了以前他在意的那些东西。美色名利都在瞬间褪了色彩。仿佛浮在云朵中,一切的感观只为了感受这片刻的火热。
他并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行为,但之前的经历已经久得让他无法想起。他也不知道自己吻了多久,只知道等他放开于慕时,那人脸上泛起了以前自己最喜欢也是最熟悉的红晕。
于慕微微的喘息著,沉黑的瞳仁中,有桃色慢慢晕开,一直延伸到眼角。那胭脂的颜色减淡了他身上怆然的气氛,反而混合出一种成年男子特有的妩媚。
梅情的呼吸沉重起来,他十分清楚自己现在需要的是什么。
可他却停了下来,捧住于慕的脸轻轻的,郑重其事的问道,「你原谅了我吗?」
于慕的声音却是淡淡的,「无所谓原谅与不原谅,本就是我自己愿意的。」
梅情一阵欣喜,他一片期盼中竟忙中出错,根本没往其他的地方想,就以为于慕已经什么都不介意了。
当然了,自己都不介意他作出的那些采花的事情了,他还有什么好介意的?
他高兴的在于慕的脸上一阵狂吻,一把把他从地上扯起来。现在他腿脚也不麻了,春风得意间就把于慕拖上了床,开始手忙脚乱的解著他的衣结。
于慕静静的躺在床上,安静得有些过分。没有他的阻挡,梅情自然是顺风顺水,就是有时兴奋过度,把于慕的内衫扯破揉成一团。
火直烧著梅情的脑子,把他平常在别人那里的耐性和温柔都烧了个干净。他让于慕趴跪在床上,牢牢的抓住于慕的腰,一个挺身就进入了他的身体。梅情的动作轻率,甚至很草率。他急于寻找著以前于慕带给过他的粗暴快感,完全没有注意到身下的人没有表情的脸。
梅情自顾自的动作著。
他不知道,于慕早已经清楚了很多事情。比如说,相爱的两人通常是双方都能在这种行为中得到快乐;比如说,并不是所有人的举动都会这么粗暴;比如说,梅情对他一向的行为,其实和对待小倌们没有两样……就是小倌,客人们使出的花样和手段也比不上梅情。
他更不知道,这是于慕留给他最后的机会。
于慕伏在床上,仿佛死了一般。
也许因为是那个人,后来竟然也有了快感,身体似乎飘了起来,可心却一直沉下去。
再不相信他说的话,也再不相信他脸上的表情,最后的机会留在了这里。
只要他的举动里,对自己有一丝一毫的温柔,那么一切甚至都可以原谅,一切都可以不在乎。要求的从来不多,一点点的珍惜,就可以换回自己的整颗心。
可是……只是可是……
早该想到人生总免不了不如意,却还是存了企盼。
可惜……却不只是可惜……
因为这不仅是留给他最后的机会,也是留给自己最后的机会,留给自己的爱情的,最后的机会。
鲜红的血染在了床单上,冷汗落入了床单枕头,而梅情,都没有注意。
****
早晨的阳光唤醒了梅情。
他把头埋进枕头里,四肢轻轻的磨蹭著被子,不大愿意起来。他已经好久没有睡得这么舒服过了,全身的每一根汗毛都几乎要蜷起来。
又打了一个呵欠,梅情决定再睡一会儿,可就有人不识好歹一把掀开了被子,还用力拉了他一下,想把梅情从床上扯起来。
梅情这儿正舒服著,到没想到有人会来这么一手,没防备竟然就被人真把被子给掀了,露出了不著寸缕的身子。
这时就听有人高声骂道,「还不起来。等人来嫖你呢?」
让人一听就火大,梅情立即坐起来,他虽然没穿衣服,可也一点不觉得害臊。他定睛一看,来人正是昨天和于慕说过话的小友。梅情一看他就来气,昨天的事情他早把这仇给记下了,还没找人讨债,欠债的竟自己找上门来,居然还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
梅情咬牙一笑,悠悠道,「我到是刚刚嫖了别人,现在累得很。」
小友气得浑身直抖,他自然知道梅情说的是什么意思。要不是刚刚于慕再三吩咐他,要等梅情睡好,切切不可打扰,他早找人把这个家伙给轰出去了。这下又听他这么说,分明是在侮辱公子,再想想公子对梅情深切的情意,小友真是又气又恨,也想不通为什么公子怎么就偏偏喜欢这个杀千刀的家伙。
就著什么也没穿的梅情,小友上上下下把他打量了个遍。梅情也不怕他看,反而慢条斯理的捡起昨晚扔在地上的内衫穿了起来。
见他如此,小友啐了一口道,「我还以为是个什么神仙,搞了半天,原来是个破烂货。」他看著别人留在梅情身上的痕迹,十分不屑。
梅情反而不恼了,他迅速的靠近小友,拿起自己的发稍,仿佛调情似的搔了搔了他的颈子。
小友「哎呀」一声,捂住自己的脖子跳起来,反射的红了脸。他小小年纪,自然斗不过梅情。
这下梅情更得意了,吊起眼睛道,「就算我是个破烂货,可你们公子却偏偏好这一口,你到该问问他究竟是为什么。」
小友的脸更红了,这次却是气的,他知道自己赢不了梅情,就从柜子里拿出公子为梅情准备的衣服朝他扔过去,一甩手出了房门,来了个眼不见为净。
梅情大获全胜,得意洋洋的穿上了衣服。
这新衣竟十分合身,式样花色也非常合梅情的心意。他心中一动,打开刚刚小友拿出衣物的柜子。这大大的衣箱里放了总有三十多套衣服,春夏秋冬四季都有,从居家服饰到应酬所穿,无不齐全。他随便翻了翻,挑出春天穿的几套换上,居然仿佛是为他量身订做的一般。
在箱底,梅情又发觉了与这些衣服配套的发饰配件,也十分合自己的心意。梅情试了一套又一套,终于好不容易选出了一件,穿在了身上。
他在铜镜面前转了几转,自恋了又自恋,之后就情不自禁的笑起来。
于慕阅人无数,竟一直对自己恋恋不忘。
原来于慕一直偷偷的帮自己准备了这么多衣服,他是想要自己四季常伴他身边,一件一件的穿给他看的吧。
好不容易傻笑够了,梅情这才想起来,不知道于慕去了哪里。刚刚也忘了问小友,不过估计问也问不出什么。
他正想著,有人已经一打帘子进了来。
梅情回头一看,正是于慕,他端著一碗热气腾腾的东西走了进来。
于慕拉梅情轻轻坐下,把手里的碗搁在桌子上,柔声道,「你还没用早饭吧,先吃完燕窝粥吧。」
梅情却挣脱他,不愿意坐下来,反而站到于慕面前,抬抬胳膊又理理头发,有意问道,「好不好看?」
他这举动到底存了炫耀的念头,不仅仅是炫耀自己的皮相和现在身上穿的东西,更要炫耀的是于慕对他情意——这么多年都从来忘记过自己。
他等著想看于慕面红微笑著的脸孔。
于慕也确实笑了,可那笑意就像水上的涟漪,只在水面泛了一丝就停了,根本没往深处去。
他接著说,「漂亮」。然后就没了下文。
他这样的表现梅情当然不依。
他抱住于慕的肩——现在的他已经同于慕一般高矮——缠绵的道,「好冷淡哦,我可是想你想了老半天呢。」这么说的时候,梅情还配上一双盈盈美目,就不信不能打动于慕。
于慕则淡淡道,「我知道。」
语气像白开水一样没有内容。
于慕又说,「粥快凉了,还是赶快吃掉的好。」
这时梅情突然想起来,从昨天开始,于慕对自己就是这么一副不冷不热不咸不淡的模样,他肺都快气炸了,到好像从来都是于慕欠了他的一样。
一看于慕又端起了那碗粥,递到自己面前,他脑子一炸,出手就把碗挥翻在地,骂道,「谁知道这是什么琼浆玉液,搞不好喝下去我就两脚一伸、翘了辫子,想要害我也不要用这个办法儿。」
他骂完了,爽利了,才觉得后悔。
这么一说,辜负了于慕的一片体贴到不说;弄的到好像昨晚于慕和他的缠绵,也是为了要用这粥致他于死地似的。
滚烫的粥泼到于慕手上,顿时红了一大块。
梅情直觉的想道歉,可是平常巧舌如簧的他,到了这时候,一堆肉麻的话到了嘴边儿上,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又觉得于慕到底是罪人,自己和他道歉未免太没面子。
于慕低著头,看了那粥好一会儿,抬起头时,梅情已经根本从他脸上看不出什么,只听他平稳的说,「你等等,我再给你端一碗过来。」
过了没一会儿,于慕果然又重新端了一碗进来,这次梅情到不敢造次,早就乖乖坐在凳子上等著。
等到于慕走得近了,要把碗搁在他手边的桌子上,他急忙拉住于慕,小声的试探道,「你喂我好不好?」
他说得可怜巴巴的,就这么望著于慕。
于慕还是不言语,只是搬过一把椅子,拿过粥,开始一口一口喂起这个比姑奶奶还要难伺候的人。
梅情眉毛一扬,重新笑起来,
果然于慕是爱他爱得没办法。
可是梅情的得意显然没有持续多久。
****
本来最近他的日子应该是最舒服不过的了。——司徒晴空的事情,于慕答应会帮他办好;又找到了于慕,他一点也没记恨自己,反而还是一样爱著自己;有人好酒好肉的供著,又有人好言好语的伺候。
要名有名,要利有利,要肉有肉,要欲有欲。
这真是皆大欢喜啊。
可为什么,他总觉得这段日子却是被人放在炉子上,用文火慢慢的炖。明明暖烘烘的,可老是觉得不对劲。要说有火气吧,可又发不出来;要说没有火气吧,又看什么都不顺眼。
他有了这种情绪,自然最直接的承受者就是于慕。
因为万情山庄的人,都不欢迎这个死皮赖脸不走,又总是欺负二公子的家伙。没集体拿扫帚来扫他,还算是客气了。——于慕显然也知道这一点,为了怕梅情受委屈,什么事情都是于慕在帮他做。
但是,梅情还是不满意。
每当他发了火,看到于慕一脸平静开始收拾一团混乱的屋子时,他就恨不得把什么人抓来生吞活剥了。
最后被生吞活剥的人当然只有于慕。
可不管他使出什么样的手段,想让于慕不能动,和他在一张床上躺到第二天早上。于慕却总是能在完事后起身,去收拾善后,不论伤多重都没有例外。
因为于慕这个莫名其妙的坚持,每天看到他这样离开的背影,梅情心里都会升起一种悲凉的情绪,感觉自己有些像被皇帝抛弃在冷宫中的妃子,连眼泪都快要流出来。
不过他总是会很快的制住,这想法对于他这个尝遍百草的人来说,无异于一次侮辱。
可是梅情很清楚,他非常的不喜欢现在这个五年后的于慕。
现在他的笑总是淡然又带著疏离。有时明明就在自己怀里,看著他沉沉的眼神,梅情总觉得于慕的脸迅速的模糊了,仿佛正在慢慢的变淡,下一刻就会消失不见似的。
这个时候,他才会惊觉,原来他们之间真的已经隔了五年的距离。
自己怀里的人,已经不是那个会害羞脸红,有些傻乎乎的于慕了。
现在向来,即使是装的,那个样子也很可爱。
那么自己,还是不是五年前的那个梅情呢?
梅情不知道。
也没有人能回答他。
梅情不喜欢这个于慕,可又更不愿意离开。
有了于慕的保证,他完全能放心司徒晴空的事情可以解决,他大可以现在就离开这里,不再受这个活罪;但他就像著了魔一般待在这里没有离去。
他不甘心,他恼火,他烦躁。
他终于发觉,自己这一切情绪的来源。
——都是于慕。
其实于慕对他的要求从来不拒绝。
就是要天上的星星,只要他开口,于慕也会帮他办到。
有一次,梅情有意对于慕说,从来没有一起看到过扬州八艳。结果当天晚上,梅情的房间就坐满了当然扬州最负盛名的这八位名妓。
要是平时自己去找,说不定他还有这个心情;可一想到她们都是于慕体贴自己找来的,梅情就气得差点爆了血管。
他又怀疑,于慕是不是在故意整治自己,是不是在拿出他采花的手段对付自己,是不是还真的喜欢自己?
可想想又否定下来。
任他是要拥抱、亲吻、还是上床,于慕可都没有拒绝过。
有谁整治别人会这样做?
那除非是疯了傻了。
不过目前于慕的所作所为又和疯了傻了有什么两样?明明喜欢自己又把自己往外推……这怎么想也想不通啊。
想到最后,梅情觉得自己也快疯了傻了。
看来依他的思维方式,是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于慕会变成这样的。
日子依然过得很快。
就在梅情的焦躁不安中,半个月的时间悄然而逝了。于慕煮的粥的样式不断变换,这不长的十多天,梅情到已经喝了十多种不同的粥。这段时间也他不怎么出房门,觉得筋骨疏松了好多。
这天他出了院子,刚想四处转转练练功夫,怎么就看见在不远处的亭子的里,于慕似乎正和谁拉拉扯扯的。
梅情一看就冒火,忍住气走过去,正想大闹一阵,可一近前去,才发觉另一个人自己居然也认识,竟是司徒晴空。
他骇了一跳,正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溜走,却又不知道司徒晴空究竟在说些什么,觉得让于慕误会了不好,毕竟虽然司徒晴空给自己找了不小的麻烦,自己却从没有把他放在过心上。
可不让别人,尤其是于慕,白白误会了去。
亭子里的司徒晴空仿佛正拉著于慕说些什么,于慕想离开却被扯得很紧,司徒晴空神情激愤的说著,正是发誓娶自己那时候的样子。于慕却怎么也不搭话。
看到这里,梅情立即上前扯开了拉住于慕的司徒晴空。他可不想让于慕因为自己受别人的气。
这时梅情也没想,司徒晴空此时怎么知道于慕和他的关系?
司徒晴空一看来人是梅情就睁大了眼睛,呆在那里好半晌。
他本来脸稍圆一点,年纪又轻,这样瞪大了上翘的眼睛,就显得很可爱。
「梅情!怎么是你?你怎么在这里!?」司徒晴空终于发觉了自己的声音,他的声音清脆又高亮,叫了一声几乎把梅情的耳朵炸聋了。
不过想当初,他喜欢就是这样亮丽的叫床声……
还没等梅情缓过劲来,司徒晴空已经怒目瞪住了于慕,咄咄逼人道,「你不是说梅情回去了吗?那现在这个是谁?你告诉我,是谁?是谁?」
他一连几个「是谁」,一步一步朝于慕逼近。到了最后一个「是谁」,人已经快贴上于慕,两个人就要鼻子碰上鼻子。
梅情连忙把两人隔开,挡在于慕面前道,「司徒晴空,这不管他的事,你有什么事情,直接冲著我来就好了。」他说完了,到底有些心虚的朝于慕看了一眼,发觉他面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也没有吃醋生气的样子。
梅情暗自松了一口气,可又有些失望。
这边司徒晴空却笑了起来,他捂住肚子笑了一会儿,几乎弯下了腰,最后平静下来,完全不见刚刚激动的神色。然后他款款走了几步,围著梅情绕了几个圈子,又把他从头到脚,再从脚到头打量了几遍。
接著又笑起来。
梅情脸上顿时难看起来,冷声道,「你这是做什么?」
司徒晴空终于停下笑声。
他不笑了,眼尾向上,就是一幅轻蔑的神情,只听他不屑道,「梅情,你以为我这是为你呢?」
梅情也不说话,只是警惕的看著他。
这下司徒晴空又笑了,他笑嘻嘻的说,「我现在才不喜欢你呢,我喜欢的人——」
他故意拖长了声音,手一抬,指的正是梅情背后的于慕。
「——是他。」
梅情一时还没回过味来,不过还是反射性的说了句,「你不喜欢我?喜欢他?」
这话里面有震惊,不信,怀疑,还有感叹司徒晴空实在是没品味。
真是无法一言以蔽之。
司徒晴空也不理他,只顾著和于慕说,「小慕慕,人家当时是没有眼光,才会瞎了眼睛喜欢这个人。小慕慕你不要介意哦,现在我可是完完全全真心喜欢你的。」
梅情听得快吐出来。
这世上还真有比他还肉麻的人。
于慕到是脸色平常,仿佛早就已经习惯也麻木了。
司徒晴空显然不觉得,还自我感觉很良好,「小慕慕,你什么时候答应嫁给我啊,人家已经快等不及了。」
梅情惊得快要跳脚,怎么司徒晴空乐此不疲,又要来这么一手。
「怎么可能?于慕堂堂男子,怎么会嫁给你?」自己说肉麻的话是一回事,听别人说可又是另一回事。梅情这下反倒充当起教训司徒晴空改邪归正的角色来了,丝毫没想起原来把他带上这条道儿的就是自己,司徒晴空只不过是一条道儿走到黑而已。
听他这么说,司徒晴空悠然一笑,道,「小慕慕不能嫁给我?那我就嫁给他好了啊?」
他不假思索,说得十分顺口。
梅情痛心疾首道,「司徒晴空你还是不是男人,居然会想要嫁给另一个男人?」
司徒晴空翻了他一个白眼,「我爱小慕慕,这种小事又怎么会计较。」
听到「我爱小慕慕」这话,于慕仿佛被针扎了一下,身子震了震,可惜旁边的两人都没发觉。
此时梅情一时词穷,他以前怎么没发觉司徒晴空这么麻烦,亏自己以前还觉得他很可爱。
……真是识人不清,遇人不淑。
司徒晴空也发觉了梅情的怪异,他突然咯咯一笑,道,「瞧你这倒霉的样子。梅情,你该不会是爱上我了吧。」
「谁会爱你?就是母鸡打鸣公鸡下蛋,我也不会看上你。」梅情急忙否认。
「哦,那就好,」司徒晴空显然有些失望,不过没有沮丧。他马上撇开梅情又要去缠于慕。
梅情当然不会让他如愿,硬是把他挡开,把于慕护在身后。
这两个武林高手居然就这么玩起了老鹰捉小鸡。
你进我退,你左我右,你推我攘。
来来回回,前前后后,左左右右。
脸红脖子粗,大眼瞪小眼。
闹了半天,梅情到底也没那能让司徒晴空碰到于慕的衣角,算是自卫反击圆满成功。
梅情高兴得不得了,雄纠纠气昂昂万分得意的朝于慕看去,发觉他也正望著著自己。
似乎是旁边两人的举动太搞笑了,于慕脸上,竟然是带著微笑的。
那一点点的笑,甚至没有扩散到脸上,仅仅是圈在那双黑水晶似的瞳仁中。可也就是那一点点的笑意,却仿佛是月映深潭,照亮了那个孤寂了太久,忧郁了太久的灵魂。
只是瞬间的闪亮,已足以惊艳,竟比无数绝色美人的烟行媚视都要惑人。
梅情呆了,傻了。
这辈子,他还从来没么呆过,傻过。
他长大了嘴巴,直愣愣的看著于慕。
于慕发觉了,急忙转过头去。
梅情也惊觉自己的不对劲,赶忙收回了眼光。他怕司徒晴空笑自己,朝那人看去,却发觉司徒晴空连口水都差点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