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格,依你看,本王若是先下手为强,会不会太不顾道义?”他问。
图格想也不想地回道:“欲成大事,就不能有妇人之仁,王爷是做大事的人呀!”
闻言,康亲王深深一笑,眼底闪过一株肃杀。“没用的棋子,最后还是能有一点价值。”
“什么价值?”图格问。
“弃车保帅。”
宫里来了邀帖,派帖的是当今皇后。
由于仁懿皇后想为太后做寿,事前派帖邀请几位亲王福晋、郡王福晋及格格进宫商讨,肃亲王福晋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收到邀帖,绦月心里非常不安。
她压根不懂旗人跟宫里的规矩,如今受邀入宫,要是因此而失礼,甚至是犯错,那可是要连累允肃的。
想着,她不禁发愁。
“王爷,你不跟我一起去吗?”她软软地要求着允肃,即使她知道希望不大。
回京后,允肃就卸下官职,既不上朝,也不在外露脸现身,她知道他有时候会深夜外出,她想那必然也是不想外人看见他的脸吧,既然如此,他又怎会答应陪她一起进宫呢?
“我会让玉春嬷嬷陪着你的。”他说。
“你不担心我犯错?不担心我冒犯了皇后或是其它人?”她还是不肯放弃一丝希望。
允肃撇唇一笑,“不担心,我相信你会很小心的。”
“这不是小心就行的事,要是我进退失据,你可是要丢脸的。”
他的笑意更深了,“那你就更不用担心了,本王从来不在意别人怎么说我。”
“王爷。”绦月微着嘴,气恼又无奈。
“嬷嬷,”允肃唤着一旁站着的玉春嬷嬷,“你跟福晋一起进宫吧。”
“是。”玉春嬷嬷点头答应一声,神情淡定。
他转头看着还在生闷气的绦月,气定神闲地道:“玉春嬷嬷在宫里伺候我额娘好多年,宫里她熟,规矩她也懂,有她跟着,你不用担心。”
眼见横竖都得自己进宫去,绦月无奈一叹,“嗯。”
第7章(2)
进宫前一天,绦月在厨房里火力全开,亲手做了各式各样的甜品茶点,希望在进宫参加女眷聚会时与大家分享。
要说那些皇族的做派,她肯定是学不来也跟不上的,唯一能拉近自己跟大家距离的,就只有食物。
她始终相伯,美食是最自然而不矫情的善意。
进宫那一日,乌拉特给她派了一辆马车,她便带着喜福跟玉春嬷嬷一同进宫面见皇后了。
来到北门神武门前,马车停下,禁卫军检查了邀帖,同时确定身分人数,便由坤宁宫前来接待的宫人引着她们入内。
进神武门后,先经过的是御花园,其主体建筑钦安殿,以钦安殿为中心,左右对称,前后呼应,分布着十余座亭台楼阁,曲池水榭,其间点缀着苍松翠柏、奇花异草。
绦月看着眼前所见,内心澎湃激动不已。
从前她总听人家说紫禁城多大多美,多富丽堂皇,又多金雕玉琢,可她一个民间汉人女子,哪有机会一窥乾坤,要不是重生在绦月身上,又嫁给了当朝的肃亲王,她怎有这福分一饱眼福?
穿过坤宁门,便进了坤宁宫,此宫乃明、清两朝皇后的中宫,建于明朝永乐年间,前清时期再按着满族的风俗习惯,仿照清阳故宫清宁宫的格式加以改建。
宫人带着她们来到体顺堂,未近厅门,已听见里面传来阵阵笑语。
“肃亲王福晋到。”宫人喊着。
顿时,厅瑞安静了一下。
宫人领着三人走进厅里,绦月见厅里已坐满了应邀而来的福晋、格格及她们的仆婢们,紧张得心脏都快停止跳动了。
坐在正中大位上的正是皇后,她面容白皙秀丽,仪态优雅,身着一袭圆领大襟的蓝色常服,其领、襟、袖边都绣上凤穿牡丹的纹样,蓝色锻子上绣了八只彩蝶,彩蝶中间穿夹数朵牡丹,牡丹的颜色素雅,色彩变化微妙。
在两旁分坐着十数位亲王福晋、郡王福晋跟格格,而她们正用各种奇异的、好奇的目光打量着肃亲王福晋。
“臣妾绦雪叩见皇后娘娘。”绦月依着这几天恶补来的礼仪向皇后问安行礼。
“十六弟妹免礼,请起。”皇后脸上带着温煦的微笑,“赐座。”
宫人依命,领着她就座。
绦月偷偷观察这满室的人,除了喜福跟玉春嬷嬷,她没一个认识的,最可怕的是,她们之中有几位光是看着就觉得不太友善。
“十六弟妹,”皇后笑视着她,“不必拘谨,今天只是寻常小聚。”
绦月傻笑一记,不知如何回应。
“这儿的福晋格格们,你可识得?”皇后问。
绦月摇摇头,“回皇后娘娘,绦雪都不曾见过。”
“皇后娘娘,”康亲王的女儿隆恩格格说话了,“十六姊本只是个三品文官的嫡女,与十六叔大婚时,又只纳彩未摆宴,当然不识得。”
她再转头看向绦雪,笑得得意高傲,“十六婶,我是隆恩格格,我阿玛是康亲王。”
这隆恩格格说话可够呛的,听在绦月耳里自然是非常刺耳。她是康亲王之女,而康亲王又是允肃的六王兄,虽然绦月与她年纪相当,但是按照辈分,她可是隆恩格格的婶婶,隆恩格格理当礼敬她的,可隆恩格格很摆明的瞧不起她。
“隆恩格格,你这话说得未免失礼。”一旁行八的庆亲王福晋马佳氏开口了,“十六弟妹可是你的婶婶。”
“我没说错什么吧?”隆恩格格见马佳氏为绦雪出头,立刻拉了自己的表姊,也就是永城郡王的福晋檀花,“表姊,你说是吗?”
檀花老早就知道自己的丈夫跟塔格尔的女儿眉来眼去,已成好事,总之她是管不住他在外面玩什么鸟,但她可不准他把鸟带回家,还弄个黄金鸟笼养着。
当初听说皇上将绦雪赐婚嫁给肃亲王,她狂喜不已,一是绦雪嫁进肃亲王府,常善就再也不能见着她;二则是绦雪嫁了个丑陋又已经失势的怪物,她认定了那是她勾搭人夫的报应。
虽说如今绦雪已是肃亲王的福晋,跟常善再无瓜葛,可见了她,檀花还是忍不住想起那些让她不愉快的事。
“绦雪福晋没见过我吧?”她挑眉一笑,睥睨着绦雪,“我是永城郡王福晋喜塔喇氏檀花。”
绦月一愣,原来是她,难怪她看着自己的眼神不太友善,她想,檀花许是知道常善跟绦雪的事。
“原来是檀花福晋,失敬。”
“福晋,传闻肃亲王自毁容后,性格乖戾,皇上赐婚,不知你可觉得委屈?”檀花续问。
“一点也不。”绦月保持着风度,脸上挂着温照和善的笑意。“诚如隆恩格格跟檀花福晋所言,绦雪不过是个三品文官之女,能嫁给肃亲王,那是绦雪的福气,绦雪感激皇上都来不及,哪来的委屈?”
这话堵住了隆恩格格跟檀花福晋的嘴,两人脸一沉,互觑了一眼。
“福晋所言甚是。”带着十岁的莲心格格前来的恭亲王福晋董鄂氏一笑,“这可是圣上恩赐荣宠,谢主隆恩都来不及,哪来委屈。”
皇后搭着她的话,笑道:“看着,十六弟妹许是满意的,幸好皇上没指错婚。”
马佳氏笑视着绦雪,“十六弟妹,往后你多跟大家聚聚就熟了。”
“谢八嫂不嫌弃。”绦月衷心感谢。很快地,她便发现到在场分为三派,一派以皇后为主,一派以康亲王女眷为主,另一派则是置身事外,明哲保身。
“来人,上茶。”皇后吩咐着宫婢们上茶及茶点招待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