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难受吗?的确是难受,但是又有说不出的蜜意在他心里发酵,他不懂为什么会这样,活了这么多年,他从没有过这样的感受,这种感觉让他又烦又躁,最后他干脆抛下桌上所有的一切,起身去散步。
晚上吃完饭后,古月儿乖乖地在书房等着他,经由下午的散步,他奇怪的郁闷已经稍微减轻,现在又看到她静静地做在椅子上,要让他好好地教书,他的心情更好了。看来她还满受教的。他坐了下来,拿了一本《千字文》开始教起来。
“古月儿,照着我念。”
他的口气虽然跟往常一样充满命令的味道,但是已经比刚回到齐府时柔和许多。他吟着《千字文》的内容,“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民,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单余成岁,律吕调阳。”
古月儿也跟着念了一次,她不懂意思,他就一个个结实,若是她问出好问题,他便赞赏地点头,为她说得更明白,她若还是不懂,他甚至拿着笔在纸上为她图解。
但是有时候她奇怪的问题,让难以回答,例如人天生的善恶问题、人生的意义何在、宇宙从何而来。
看他答不出来,古月儿很难理解地问:“这些问题很难吗?”
当然很难,对于人的善恶,他的体验与感慨特别深——他出外经商,遇到的人有好有坏;他本人有杀妻的传言,让他对人言可畏这四个字更加地了解;他是小妾的小孩,偏偏能力高于他死去的哥哥太多,他哥哥对他又嫉又恨,勾搭上他的妻子古香儿借此想污辱他,以为这样就是胜过了他。
而他的妻子古香儿嫁给他并不是爱他,只不过是以此作为脱离她卑劣爹娘的手段,但是嫁给他之后,又看上他哥哥地位的稳健跟好听。
人心之坏曾经让他心灰意冷,只觉得这个世间上根本没有什么光明……
古月儿看他脸色非常难看地陷入自己的思绪中,她摇摇他的手臂,“齐远史,我不要问了,你的脸色好奇怪,又青又白的。”
齐远史将脸转向她,心里头升起一种暖暖的温馨,这种温暖是从未曾有过,那种安宁平静的感觉,是他一直梦寐以求的。
多年前,古月儿在灵堂上为他说话,多年后,他落下崖时,古月儿救了他一命,从她的延伸透露出来的,都是对他寄予信任,也许她才是这个世间上最相信他的人。若他问爱戴他的总管,信不信是他杀了古香儿,总管一定讲不出话来,就算他再信任他,恐怕也抵不过当时的谣言。
更何况当年总管进入那间都是血的房间时,正好看到他手里紧握一把沾血的刀,而古香儿躺在地上只剩一口气,还憎恨地说:“我恨你!”
“齐远史!齐远史!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古月儿抓着他的袖子,不断地叫他,因为她发现他的脸色不只是难看,还一副要扭曲的样子,她害怕起来,以为他是身体不舒服,于是紧抓住他的袖子不断地摇晃。
齐远史晃了晃头,回过神来。
古月儿拉着他的手,仍然十分担心害怕,“你怎么了?病了吗?还是教书教太久想睡了?”她以为是自己的错,有些歉疚地问:“还是我问得太多了?”
他看她娇美的脸上写满关心,一时之间情绪大乱,他将书阖上,顺着她的话逃避道:“我困了,我们明天再读吧。”
他将古月儿送到门口,目送她的身影离去后,忽然觉得很累,非常非常累,然而书桌上仍堆满需要处理的公文。
他一日处理的事物,也许还多过别人一个月所处理的,齐远史坐在书桌前随手翻着,眼睛也疲惫地渐渐阖起,最后不知不觉地沉沉睡去,连外头打起雷下起大雨都不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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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下了一夜,隔天齐远史忽然高烧不退,吓得总管急忙去请镇里最好的大夫,大夫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诊断不出个所以然,只能摇摇头告辞离去。
总管见大夫脸色凝重,吓得满身冷汗,齐府由齐远史一个人当家,他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不但家里没人打理,齐家也要断后了。他急忙带着大把的银子,到附近的大县去请南方最有名的大夫。
大夫来了,皱着眉,诊断了半天后才道:“你家少爷的性子恐怕很刚烈,他的体质又特别,这些年来,他心里是不是有不开心的事。”
杀妻传闻一直萦绕齐家,和少爷的名字连在一起,一个人肩负着这种恶名,谁开心得起来,总管急着点头,“我不确定少爷是不是不开心,但是这些年的确有发生一些事情,困扰着我家少爷。”
“我看你们家业这么大,他是不是一人掌管?有没有人别人可以分担?”总管拭泪道:“家大业大都是少爷一手撑起来的,其实原本少爷继承的时候,家里一团乱,连下人的薪俸都发不出来,情况很惨,所幸少爷争气,齐家才能继续下去,大家都很感谢少爷。”
大夫放下替齐远史把脉的手,叹了口气,“我告诉你吧,他这个不是病,你家少爷是疲累过度。”
疲累过度?总管像没听过这个这个词似的,吃惊的看着他,“可是少爷从来不说累,我看他身体好得很。”
大夫摇了摇头,“那是意志去强迫自己的身体,他这种婶子是算强健没错,可是几年下来,任谁都吃不消,我看他可能又是一个性子刚烈的人,没有倒下来之前是不会喊累的,再加上他心情不大开朗,长久郁积的结果,这一病可能会病得很久,得要好好地照顾,更要让他心情开朗才行。”
总管急忙问他,“请问要怎么做?大夫。”
大夫摸着胡子,想了一下道,“我想现在最主要的,就是别再让他碰事了,让他好好地休息,尽量使他心情好一点。我开帖补药给他,你就让他喝一个月,他只是疲累过度,并不是身体出了事,可是若现在不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那以后身体恐怕就要出毛病了。一个月后我再过来一次,看看他的情况再开药。”
“是是,大夫,谢谢你。”
总管千恩万谢地将大夫送到门口,然后马上叫人抓药、煮药喂齐远史喝下。齐远史喝下没多久烧就退了,人也清醒许多,总管看到他醒了,几乎要哭出来,“少爷,你醒了。”
“我怎么了?”齐远史虚弱地问。
“你病了,大夫说你是因为太累,需要休息。”
“扶我起来,我还得去书房处理事情,下一批货……”
总管不让他说完就急忙摇手截断他的话,“不行的,大夫说你不能再碰事了。少爷,你睡一下吧,别再那么累了。”
齐远史声音严厉起来,大喝道:“总管扶我起来。”
总管不知道该怎么说服他,扭绞着双手,吞吞吐吐地道:“少爷,大夫说……说……”“我叫你扶我起来。”齐远史的声音更加严厉。
“不行,齐远史,大夫说你不能起来,之前我在外面听了好久,大夫说你太累,不能再做事了,你不要起来好不好?”
古月儿冲进房里,她在外面偷听了很久,脸上充满了担心的表情。
“是啊,少爷,求求你别起来,大夫说你真的是累了,不能再劳动。”
齐远史见他们都不扶他起来,他身体虚弱,心情就更加烦躁,不禁怒吼道:“你们全都走开,我自己起来。”
见他生气,总管吓得不敢说话,只能站在一旁,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古月儿却生起气来,她用手拍着棉被怒叫,“你不能起来!你不能起来啦;”她一边大叫,一边流着眼泪哭道:“齐远史,求求你不要起来,你要是坚持要起来的话,我就在这里哭死。”
她哭得满脸都是泪水,任是多么铁石心肠的人,看到她这副凄惨的模样,也会舍不得。齐远史也不例外。他本来是在生气的,但是看她这么个哭法,再大的气都消了一大半,于是将头枕在枕上,叹了口气,“我饿了,去叫人煮饭吧。”
总管一听他的语气,就知道他不再固执,开心地几乎手舞足蹈,“好、好,少爷,我马上去办,马上叫恩送饭过来。”他随即飞奔出去。
古月儿仍在齐远史的床边哭,哭得楚楚可怜,他从棉被里伸出手来,摸着她的头说:“别哭了,没什么好哭的。”
“都是我不好,呜呜……齐远史,是我害了你。”
齐远史安慰她,她反而哭得更厉害,他不解地看着她哭肿的双眼问,“我生病跟你又没关系,你哭什么?”
“不,是我不好,你教我念书时,是我乱说话,你才生病的,对不对?”古月儿把错都揽到自己身上,激动得语气发颤。
听她这么臆说,他摇了摇头,“跟你不相关的,我只是忽然觉得很累。”她抬起那张被泪给浸湿的脸,像发誓一样不断地说着,“以后我会很乖的,你要我念书,我会好好念,饭也会好好地吃,什么都会好好地去做,你不要把自己弄地这么累好不好?”她的话语中,有一种单纯的热烈和忧心,扰人心乱,齐远史心里有股难以言喻的情感正激烈地震荡着,他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发丝,“好了,别说了,反正我现在不困,不如你把书拿过来,我慢慢地教你。”
古月儿用力地点了下头,起身去拿书。
他看着她娇俏的背影快速地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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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子以来,齐远史几乎不曾碰过公事,不只是总管求他不要去烦扰那些事,就连古月儿都天天守在他身边,他若要起身去书房,她就一直地哭,哭到他不忍,终于还是放弃了。他从一日办不完的公事,到现在一日闲得发慌,情况可谓是天壤之别。
反正也无聊,他就每日陪着古月儿读书,后来他发觉了一件有趣的事,那就是他那几日教古月儿,因为他都四更叫她起床,所以她每日都在打瞌睡,教她什么,她都听不懂。现在她是睡饱后才会来找他念书,反而她读书的进度变得很快,齐远史这才知道原来当初西席跟自己教她教不懂的原因就在于没有让她有充足的睡眠,而不是她自己本身才智的原因,看来这个古月儿是只小瞌睡虫。
他在床上躺了半个月,无聊得紧,等到他能稍微走动,想到书房,总管依然不让他去,拉着他的衣袖求他,古月儿也抓着他另一边的衣袖。
他对他们道:“我无聊得很,不去书房,要不然你们要我做什么?”
总管说不出来,古月儿连忙道:“我们可以去河边玩,现在很热,玩水很有趣,阿牛在大热天的时候,最喜欢去那里玩了。”
她把人跟牛相比,一般人听到一定会忍不住动气,但是总管竟然眼睛发亮地道:“是啊、是啊,少爷,你可以到河边去玩玩水,那一定很好玩的。”为了说服他,他说得更夸张,“要不是我怕太阳照,我死也要去河边玩水的,少爷,你就去吧。”
古月儿也拼命应和地点头,“齐远史,你带我跟阿牛一起去好不好?这样阿牛就会比以前更喜欢你。”
齐远史差点要失笑起来,被牛喜欢也不是什么天大的好事,但是看着总管跟古月儿热烈的延伸,他知道他们是真正地关心他,为了不辜负他们的号衣,他只好答应,“好,那就去吧。”总管为他把牛牵了出来,古月儿拉着牛,跟着齐远史的身后走,他们走到了河边有树荫的地方,坐了下来。
天气的确很热,还不到中午,阳光已经晒得地表发热,但是风吹来却非常的凉爽,带着花味及青草的香味,他吸进了这个味道,心情渐渐地放松。
古月儿带着她心爱的牛走进水里,开心地开始玩水,传出一阵阵快乐的笑声跟泼水的声音。他本来不愿意来的,但是他现在觉得来对了,这些年来,他从不知道世上竟然能有这么清闲悠然的生活,总是南来北往地不断办着事,阖上眼睛听到古月儿唱歌的美妙歌声,他不知道她在唱些什么,那些曲调他暧昧听过,但是听起来很动人。
“齐远史,你醒醒啦。”
古月儿推他,他才醒过来,原来他刚才着这么轻松的气氛下不知不觉地睡着了,他问道:“怎么了?”
“你要不要下水去玩?”
齐远史摇了摇头。他一个大男人下水去玩,太难看了吧,路过的人看到笑都笑死。古月儿却不从,“不行,你也要下去玩,今天的水好凉好凉,你一定会喜欢的。”她硬是拉着他的手,完全没想到男女授受不清的问题,被她软热的小手拉住,一种奇怪的满足感油然而生,他就这么被她拖着赤脚进入水里。
他倒抽了一口气,因为水真的很冷,他以为大太阳底下,水温应该会比较高,想不到这么冰凉,他被刺激得一颤,随即舒服感一下子就舒展开来。
“很棒吧?”古月儿开心地问。
齐远史缓缓地点了头,“还不错。”
他话才说完,她就朝他脸上泼水,他吃惊地倒退好几步,撞到后面的石头,差点儿跌倒,他这一辈子从没被人这么地泼水过,不由得怒吼道:“你干什么?”
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她快乐地咯咯一笑,“你看起来好难看喔,像只半湿的小狗狗。”齐远史低下头去看自己,衣衫湿了一般以上,头发、脸上也都是水,他佯装十分生气的样子,“你这个……”
古月儿见他发怒,急忙低下头道歉,“对不起,齐远史,阿牛很喜欢我这么泼它,我不知道你……哇啊……”
她尖叫了起来,因为齐远史不是用手去泼水,而是用脚把水踢起来,恰好她低下头道歉,当然所有的水都泼到她脸上去,她完全没防备,呛到了水,眼泪流了出来。看着他一脸笑容,她也毫不客气地还手,“你好过分,竟敢骗我,实在太可恶了,看我泼你水……”她用力地泼水,齐远史也连忙还手,两个人别说是衣服,就连头发都湿成一片。他是个男人,比较有力气,她是个女孩子家,怎么样也比不过他,她一边泼一一边惨叫,让他笑得几乎没有力气。
最后古月儿只好认输地叫道:“不要泼了,我受不了了,简直快喘不过气了。”见齐远史停了手,她又笑又叫地撞进他的怀里,“真好玩,齐远史,你害我玩得好累,我的心跳得好快好快。”
齐远史拥住她,以防她在水里跌倒。
她边喘气边将头靠在他的肩上,“好棒喔,下次我们再来这里玩。”
他们俩此刻衣衫都是湿的,又相互拥抱在一起,一股暧昧的气氛悄悄蔓延开来,他看着她曲线优美的颈项,鼻子里传来她女性惹人心动的幽香,心为之驿动,捉住她的手一紧。古月儿仍喘着气地抬起头看他,在他热烈的眼光逼视下,脸渐渐地红了起来,她扯住他胸前的衣服,呼吸更为急促地微张开唇。
古月儿不知道自己这副模样极为诱惑人,齐远史的额上流下汗来,他的视线渐渐地下移,看着她被水弄湿后显露出来的女性曲线,全身的血液冲动地乱窜起来。
“齐远史……”她低声叫唤,将脸靠近他的脸。
齐远史想要别过头,却怎么都做不到。
古月儿将红润娇嫩的唇贴着他的嘴,她不会接吻,就这样慢慢地摩挲着,似乎感到非常的幸福跟快乐。
他锁住她腰的手一紧,再也禁不住内心的激动,放浪地吻上她。
最后他放开了她的嘴,但是心还是激烈地跳动着。
古月儿依偎在他怀中,声音甜甜地道:“齐远史,两个人要怎么样才能在一起?是不是你要娶我才可以?我好想跟你在一起,只要跟你在一起,我的心情就会变得很好,我希望可以跟你一直牵着手,可以跟你一起出来玩水,还有……”她脸更红地道:“还有跟你一起亲亲。”齐远史低着头看她,她继续道:“我希望能一辈子跟你在一起,不过,阿牛说这是不可能的,但是我知道你对我很好,我也会对你很好,是不是?”
他慢慢地擦着她嘴上自己吻过的痕迹,表情有些挣扎,声音沙哑道:“别说傻话了,你年纪还小,我配你年纪太大了。”
“我不小了,我……”古月儿抱他抱得更紧,“我想要跟你在一起,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你要相信我,而且我觉得你一点也不老,从我小时候看见你的那个时候起,我便常常夜里梦到你,梦来好多好多次。”
她这番急切的表达,听得齐远史心头一震,她竟然从那时候起就在暗恋他了,现在听她说他才知道。他抱住她的手有些发颤,他这一生从未被人如此地真心爱过。
“我好喜欢你,齐远史,好喜欢好喜欢,你喜欢我吗?”
齐远史没有说话,代替他的话的,是一个狂烈得几乎让人窒息的吻,古月儿被他吻得双眼迷蒙,脚也虚软地走不动,只能抱着他,使得他一种怜爱的心情油然而生。他们到树下坐了一会,等衣衫干了之后,他才拉着她的手,慢慢地走回齐府准备吃午饭,还走不到一半,最怕太阳的总管顶着大太阳的叫道:“少爷,家里来了客人。”齐远史不禁感到疑惑,“是什么客人?”
总管回答,“我……”
他还没说完,身后就走出一个高头大马的男人,他抹着汗道:“远史,你们这里可真是热,跟我们会面那里比起来,真的是太热了,才走了一会就流得我满身是汗,我想我这个北方人,只怕永远都住不惯南方这种地方,光是热就热死我。”
齐远史吃惊地看着他,“黄进则?”
黄进则走过来,朝他用力地拍了拍肩,“瞧你吃惊的样子,你忘了我们约定的时间是半个月吗?”他往齐远史身边的古月儿看了看,“这个姑娘长得可真好看,她就是你表妹?”古月儿看他看自己的目光充满评估,而且露骨又散发豪霸之气,她吓得一缩,拉紧了齐远史的衣袖。
齐远史也不由自主地护住她,“她胆子小,你别这样吓她。”
黄进则朗声地笑了笑,似乎是个个性非常开朗的人,他抱拳道:“抱歉,因为她长得好看,所以我多看了几眼,不过你没对我说她很胆小。”他声音低了下来,“我是不看重美貌的人,我喜欢有胆子的女人,要不然北方的人每个讲话都大声得很,我恐怕她吓都吓死,会住不惯。”
说完后,他又自己一个人笑起来,“不过她细皮嫩肉,看起来的确很美,果然如你所说的。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可不可以告诉我?”
古月儿看着齐远史,他朝她点头,她才说:“我叫古月儿。”
“古月儿,名字挺好听的。”他凑上前去。
古月儿忍不住掩住鼻子,本来就不会说谎的她实话实说,“你的味道好臭。”齐远史脸上一黑,正要训她,黄进则反而哈哈大笑,“对不起,我半个月来策马南下,根本洗过澡,连我自己都觉得味道很难闻。我先去洗澡后,再来跟你认识。”齐远史交代道:“总管,帮黄少爷准备……”
他还没说完,黄进则就摇手,“不用了,这么热的天,不必叫人打水给我,这里有河,我自己去洗。至于你们,先回去吃饭好了,我洗好后马上就回齐府。”
总管从来没看过这么豪放的人,他张大嘴,很难相信地看着黄进则的背影,他知道齐远史要将古月儿嫁出去,但是没想到对象是这样的一个人,“少爷,这个人真的没有问题吗?”齐远史觉得他是多问了,“他在塞外有成千上百个牧地,塞外跟塞内的人都要向他没马,你觉得他会有问题吗?”
总管一听黄进则的家产这么的多,霎时说不出话来。
而齐远史眼光黯然下来,黄进则来了,自己所许的承诺,如何能不实行?要反悔也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