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活着不是侥幸,全凭一时的机智,以及对方急着救人,没细察是否有活口便匆匆离去。
「呵、呵!不错,还有点脑子,知道贪生怕死,老夫倒是小看你了,没让你早点挑起大梁。」
他语带讽刺,对她的失败感到莫大的失望。
「属下有错,甘心受罚。」她自领责罚,不逃避失手的责任,败了就是败了,无话可说。
老者眼眸一冷,重重地掐住怀中少女肩骨,痛得她拧眉呻吟。
「一句有错就能挽回十七条死士的性命吗?老夫可不是吃素的,你自个儿想想该怎么做。」
不罚比受罚罚得更重,冷眉低垂的老者半阖上眼,头往后头的玉枕一靠,玩弄眼前的稚嫩身躯,吹弹可破的肌肤在恶意揉捏下出现点点斑红,还有咬出的血丝。
他在等,等着看养大的狗崽有没有成为狼的资质。
只见孤影面不改色抽出只剩一半的断剑,狠狠地往左手臂砍去,以血还血,不皱眉头。
「等等。」嗯哼!果然还有点出息。
脸色煞白的孤影额际已布满冷汗,剑身嵌入臂肉,只差一分力道,整只手臂就废了,应声而断。
「给你将功折罪的机会,那只手先留着吧!先把伤治好,三日内若没传出乔府有丧,你就想尽办法给老夫接近他身边的人,从中打探他是死是活,然后……」
他眯起眼,唇角流露出阴狠冷笑。
一次杀不死,那就来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他不信那碍事的小子有九条命,一再的刺杀还死不了,次次逃出生天。
「是,属下多谢主上的不杀之恩。」世子亲近的人有……她在心里盘算着,看要从何下手。
「下去吧!别让老夫看得碍眼。」他厌烦地挥了挥手,好似在驱赶一只嗡嗡叫的烦人蚊子。
「是。」
扶着开了血口的皓臂,本身已有不少伤口的孤影艰涩的起身。她和左轻云、富春等人交手不可能全身而退,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处不下十数个,流失大量气血几乎令她眼前全黑,几近昏厥,但是一身黑衣看不见血的颜色。
不过她强撑起一丝气力,不轻易在他人面前露出不支的败相,在多年的浴血生涯中,她能存活下来靠的是不服输的倔强,让她在一次又一次的争战里成为唯一站着的人。
只是,她也有不愿面对的事,例如正朝她走来的锦衣男子。
「小若,你看起来很惨烈,伤得很重……」瞧!就是这么不可人,不就要摸她一下她竟然避开。
「属下孤影,请国舅爷让路。」她冷着声,面容孤傲地宛若生长在绝崖峭壁的一朵石兰,冷硬无心。
「啧,跟我生分了呢!我要了你的那一天你可不是这般冷漠,你那时多娇媚,眉眼尽是羞涩,含情脉脉地要我温柔点。」处子的滋味是绝然的美味,叫他爱不释手。
「过去的事如云烟散去,孤影无知,冒犯了国舅爷。」她内心翻腾着浓烈的愤恨。
这个人不是她的良缘,而是让她化身夜叉的魔障。
季元彻倏地攫住她未伤的手,邪肆地在她耳边轻笑。「真能忘得掉吗?我可是清楚地记得你在我身下的娇吟承欢,泪眼蒙眬叫我不要停,要我把全部的我给你。」她适合在床上取悦男人,而非拿剑杀人。
「在你把我丢进十几个喂了春药的男人当中,我就忘得一乾二净。」任人抚摸的屈辱她永远也忘不掉。
天下的男人都该死,在她被活生生地蹂躏了三天三夜后,她知道除了自己以外,没有一个人靠得住。
杀手的她也有过对爱情憧憬的年纪,国舅爷是她第一个爱上的男人,也是她最恨的人,他亲手毁了她的爱,让她从此不知有爱,只知有恨。
他表情似痛似悔地松开手,「那是爹的意思,他认为你不够狠,太温顺,所以才命我……」
那是釜底抽薪的法子,让她彻底绝望,跌入最黑暗的谷底,他们要的是绝情断爱的杀手,而非心怀情爱的娇柔佳人,那时的她……没有杀气。
「所以你如愿了,现在又何须惺惺作态的作戏,孤影无情也无爱,只知杀人。」
她冷冷甩开他碰触的手,冰霜一般难以亲近。
「小若……」他伸手欲挽留,却震慑于她眼底煞气。
「国舅爷请让道,小若已死,在你面前的是孤影。」
「你……」他箝制住她下颔,强行一吻。还想仗着男人的气力强迫她屈从,没有人可以无视他的存在,尤其是他玩过的女人。
「孽障,还不给我滚进来,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和女人搅和……」
厅堂内国丈季从虎的一声大喝,令本有意继续纠缠的季元彻撇了撇嘴唇,然后才不情不愿的将人推开,让她撞上低矮的栏杆,整个人差点翻过去,掉进长满尖刺的月季花花圃。
被以吻羞辱的孤影脚步蹒跚,眼眶隐隐浮动可疑的光亮,她走得沉重的回到屋内,一口血噗地喷出,再也撑不住的她倒到炕上,陷入无边的黑暗中。
杀人者终至被杀,她始终记得这句话。
「爹,谁又惹你生气了,瞧你又把人杀了,服侍不好就换一个嘛,何必气坏身子。」季元彻抬腿一踢,将全身赤裸的女尸踢到一旁,长长的血痕由她下体流出。
先前的百般怜宠转眼成空,歪向一边的皓颈已然扭折,青紫色的手印夺去她的未来,花未全开已凋零。
「忽雅思那儿怎么说,他答应我们的要求了吗?」狼族的势力是一大助力,于他是极大帮助。
一提到正事,季元彻眼中的嘻笑收了几分。「原则上他不反对,但是牛羊数目多三百头,不要金子银子,改成布帛、茶叶和会生养的女人一千名。」
「会生养的女人?」一千名……不难,兰州开阳一带多贫户,贩妻卖女不在少数,有钱就买得到。
「狼族的女人少,他们想要生育更多的子女,特别强调要能生的,身子骨壮实的,美丑不拘。」
化外的蛮人不重外表,他们重视的是子嗣。
十名盐户的死因其实简单到三句话就能结案,因为他们贪便利摸黑抄快捷方式,无巧不成书的撞见季元彻一行人与狼族碰面,为免事迹败露而下令全部灭口。
贩盐事小,走卖私盐更是小到不行的小事,只要找个替死鬼出来顶罪,再加上国丈的人马适时施压,天大的杀头案子也能抹成体恤民意、皇上德泽,罚些钱、关上几年,还能严重到哪去。
但是串通外族谋夺皇位可是抄九族重罪,即使当今圣上已早立太子,但是没坐上那张龙椅前都有变量,皇后娘家势力遍植仍不知足,他们妄想得到更大的权力,辅佐太子登位才好名正言顺的掌控朝政,一朝天子为傀儡,季氏家族才是真正的掌权者。
所以为生计奔波的盐户非死不可,留下来是祸根,国丈与皇后的处心积虑不能断送在几名小商人手中。
「下次派靠得住的手下出面和忽雅思王子的人接洽,你能避就避,万不可亲自出头,刑部的人在查这件事。」一桩无头公案十条人命,迟早会查到一些蛛丝马迹,得预做防范,以免一把火烧向自己。
季元彻轻蔑地冷哼,「刑部那些人管这闲事干什么,天高皇帝远,京里的案子就够他们忙到焦头烂额了,居然还管到青城地带。」手未免伸得太远了,不怕吃撑了噎着。
季从虎冷着眼狞笑。「就是远了点才方便我们下手,乔府那小子也跟去了,正是大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