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宴宾楼的对街新开张了一家酒楼,卖的并非酒菜而叫快餐。酒楼的名字极为拗口。我读了几次,总算读全,叫做大不列颠餐厅。我纳闷它不过是个“大不了的餐厅“,怎么会让整个扬州饮食界都警觉起来。
随口和小狼聊起此事,他见多识广,立刻替我纠正:“大不列颠是个国家的名字,那里的人吃饭习惯与我们有些不同。”
“哦。原来如此。”我深感受益匪浅,“那不就是‘大不了的国’的嘛,何必大惊小怪。”
“……”
近来不少生意都被“大不了的餐厅”抢去,让少瞳极为头疼。叔父时常陪在他身边,一起进进出出,两人感情继续升温。
我与小狼小凌嘴上安慰少瞳,大骂大不列颠。其实心里早痒痒着想去吃一回。据说,那里已窜升为扬州情侣十大幽会地之首。
当日清晨,我与小狼小凌像是三个贼一样溜出黄府,直奔“不大了的餐厅”。出门后,我还为这次顺利大逃亡偷笑两声,拉过小狼的手,牢牢牵住。
小凌居安思危,见我们俩手牵手,下意识地把手往衣兜里藏。
这个动作让小狼脸红了大半,手指在我掌心扭了几下,说出一句老成到让人晕厥的话:“以后在孩子面前别这样。”
我紧紧抓住“以后”二字。此刻依旧握住他的手不放。经历这些天的熟悉期,我发现小狼外表强悍,内心却十分细腻,正是我喜欢的类型。
到了大不列颠餐厅,小狼轻车熟路,立刻让我们去占位置。虽是早茶时间,这里却已高朋满座。我看见一桌客人屁股刚刚移开座位,立刻眼前一亮,箭一般地冲过去。
总算占到了座位,却久久不见店小二上来招呼。我忍不住发起牢骚:“这样的服务态度竟还有人光顾,真是想不通!”全然忘记自己也身在其中。
小狼冲我一笑,说道:“这里不是由小二招呼点菜的,是要客人去柜台点,当场付帐,再自己端回来。我刚才叫你快些找位子,就是怕点好了东西没处坐,要站着吃。”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弄不明白这又要跑去指定地方点菜,又要亲自去端的酒楼,怎么还会让人趋之若鹜。
“小狼,你去点菜!想吃什么随便叫。我这次带足了钱。”我说着摸出一把铜板来。
小狼一脸黑线,坐着不动。我看看手里的铜板,忙说道:“这个不是用来付帐的,是我输小虎子斗蛐蛐的钱。你放心去点菜!”随即拿出一张银票递给小狼。
“可是……拜托你能不能先松开我的手,让我能走去柜台?”小狼抽了抽握在我掌心的手指。
“……”
小狼去柜台后,店内客人越来越多。我和小凌两个人占了一张四人桌,频频有人满面诚恳地问:“里面的位置有人吗?”
我们爱莫能助,只好无奈回答:“有人了,有人了。”
尽管如此,我们还是惨遭怒目白眼,没有座位的食客一个个目露凶光,虎视眈眈地瞄准每一张桌子的动静。
在这种环境下,如芒在背。我咳嗽一声,低头对小凌说:“你哥一个人拿不了那么多吃的,我去帮他。你守好位子。”
不顾小凌凄楚的眼神,我不讲义气地将他扔在众人的眼皮底下炙烤。自己赶紧去柜台找小狼。
远远望去,柜台前形成一条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长队。小狼站在当中,向我挥手。
“这些人像是要排队点菜的吗?”
小狼的疑问与我不谋而合。长长一条队伍中,有人打着毛衣;有人拿着竹卷背书;更有甚者,打了地铺下起了围棋。
正愁何年何月才能轮上,突然听见有人叫唤:“宋小鱼!来这边排!”
我向前一看,竟是小虎子,连忙拉着小狼一起跑去。
想起小虎子的失恋经历,怕勾起他的伤心回忆。我没说小狼是我笔友,简单介绍后,问道:“你也是来这里吃饭的?还有其它人吗?”
小虎子摇头:“我是来排队卖位置的,这里队不好排,我先占上位置,谁要排,就出二两银子买。你们看那打毛衣的,是城东张大妈,一天排个十多回,可以赚几十两呢!还有那背书的是吕秀才,下棋的是城南王氏一家四口……”
我和小狼双双被这些人的经商头脑给深深折服。
小虎子又道:“我住亲戚家。吃他们的,喝他们的。用钱总不好意思伸手向他们要!所以出来赚点钱。既然碰到熟人,这位置就让给你们。”
“那怎么行呢!”我和小狼异口同声,连连摆手,身子早把他挤出了队伍。
小虎子不离不弃,又站到了队尾,继续排队赚钱。
终于轮到我们时,喜悦之情无以言表。我一抬头,猛然一惊——柜台内的伙计怒目圆睁。看我久久不说话,不耐烦地大叫:“快说!”
我被他吓得一楞一楞,结巴问道:“说……说什么?”
伙计一举菜刀,怒吼:“你要什么?”
“呃……三份油煎牛……牛排,大份的,八分熟。还要,三杯红酒。”
伙计乒乒乓乓一阵,把食物端到我面前。小狼细心地上前一起端。
“他干嘛这么凶嘛,讨厌!”
“他一天接待这么多客人,心情不好也是必然的啊。”小狼笑道,“你呀,以后要多长些知识,不要凡事都大惊小怪。”
回到座位后,我们发现小凌已被人瞪趴在桌上。在数双眼睛的催促下,我坐如针毡地享用着牛排。相较之,小狼倒是优雅自然,大方得体。
被一群人盯着,这顿饭吃得索然无味。
“啊!谁的手?”
小凌突然一声尖叫,我抬一看,只见一只乌黑的手从桌底下伸上来,一把抢走小凌盘里的牛排。
小狼猛地移开桌子,底下蹲了一个眼神飘忽的小丫头,见我们望着她。一咧嘴,大笑起来:“我叫傻妞啊!你们是谁?”
“谁准你抢我的牛排,还给我!”小凌气愤地蹲到桌子底下,与傻妞对峙。
“你要啊?”傻妞指指嘴里的牛排,拿出来,塞到小凌面前说:“拿去吧,好小气的人!”
“你!白痴!”小凌气不打一出处,拉拉小狼的衣摆,道:“哥,你帮我摆平她!”
“连个女孩子,都要你哥帮忙摆平!出去后,别说你认识我!”我一敲小凌的脑袋,“她像是有病,可能是个弱智!”
不料此话一出,傻妞竟一跳三尺高,大声呼喊:“我是弱智啊!我娘说我小时候烧坏了脑子,不是笨,只是弱智。”
她口口声声喊自己弱智,还是我家小狼有爱心,扶她坐下后,道:“好了好了,我们知道你是弱智。今天算哥哥请你,你想吃什么?”
“什么?哥!你还要请她吃饭?弱智就有特权吗?要是这样,我也当弱智好了!”小凌一说完,一屁股坐在地上,不愿起来。
“嘻嘻……”傻妞一抹嘴边的口水,哈哈大笑道:“你也配当弱智?”
小凌两眼冒火,怒道:“我怎么不配?我问你,我哪里不配了?”
“行了,你这样子已经很弱智了!”我拍拍小凌的肩膀说,“别这样嘛,有点同情心,好不好?”
这头一波未平,那头一波又起。刹那间,一声尖叫响彻整个餐厅,我赶紧回头,只见一个不良青年正在骚扰一个姑娘。
我一眼认出此人就是扬州有名的地痞,大毛。
那姑娘早已吓得脸色惨白,失声大叫。周围的人都怕惹祸上身,不敢作声。
“光天化日,竟有人调戏良家妇女!”小狼血气方刚,抓起一把筷子就朝大毛扔去。
从天而降的“筷雨”淋得大毛怒发冲冠,操起一个凳子,大吼一声:“谁?”
“你祖宗!”
大毛一听,立刻暴跳如雷,擂着胸口大吼大叫。
小狼演出英雄救美的戏码。见那姑娘眼含感激,像要以身相许。我心头一紧,提前做起善后工作,吩咐小凌,先把她送出餐厅。
空中突然飞舞过数张长凳,店内一下子混乱起来,人们竞相逃跑。唯独傻妞站在中间,劝道:“不要打架!不要打架!我娘说,打架不是好孩子……”
自从进入“大不了的餐厅”后,我便领教了扬州形形色色的百姓。发现此地就连弱智,也与众不同。
小狼与大毛二人犹如武林高手过招一般,站着怒瞪对方。
傻妞劝着劝着,没见效果,居然放声高歌,其声音高亢悠远。
我内心暗叹:不要架还没打,又把狼召来了。
唱着唱着,她又扭起秧歌,一路扭了出去。
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我拉拉小狼说:“砸了人家的店还得赔,你就受累,把这家伙拖出去教训。”
小狼点头,走过去一把拽起大毛,拉到街上暴扁。大毛在扬州惹事生非,时常寻衅滋事激起民愤。短短半炷香,前来围观的百姓已达百人,个个拍手叫好。
小狼忙着惩奸除恶,顾不上其它。我与小凌站在人群中央,代他接受百姓感激。小凌忽然浑身一紧,支吾道:“是……八哥!”
“什么八哥?”我顺着小凌目光滞留的方向看去,看到一个长身挺拔的青年,面容俊朗,一脸淡笑。耐寒犹如高原藏骜,大冬天竟然只穿一件玄色长衫,气质袭人。
小狼在揍大毛,并没有注意。年轻人挥扇走到我跟前:“跑出来这么久,让我这么担心。现在连哥哥也不想见了?”
我含糊道:“呃,让你担心不好意思,不过我好象没有哥哥。”
年轻人大笑:“这位仁兄太会说笑,我是在和小弟说话。不是与你。”
我回头一看,小凌已满面通红地躲到了我身后。听到对方的话,扭捏着挪出身子,低声叫:“八哥!”
那人淡笑,走来俯下身子,在小凌唇上轻轻一啄。小凌羞极,埋头在他怀里。我目睹整个过程,不禁心惊肉跳。
竟然有人当众吻沈小凌!要是让他那火爆哥哥知道,非得闹出人命不可。
“你……你刚刚亲他?”我吃惊问道。
年轻人一扬上唇:“呵,那又何妨?”他居然敢承认。
我刚要提醒他这会性命不保,小凌却先抬起红到就快火山爆发的脸。
“八哥,这是晴天,九哥的笔友。晴天,这是我……”小凌一时词穷,不知怎样形容他俩的关系。
年轻人落落大方,笑道:“原来阁下就是晴天,果然气宇轩昂、与众不同,连我们家这么倔强的老九也能收服!厉害厉害!”
我心里乐开了花,可嘴上还是谦虚道:“多谢鼓励,鄙人尚需努力。对了,能不能问一下,看八兄如此英俊不凡,为何要取个鸟名,叫八哥?”
小凌为他不平,叫道:“什么鸟名!他是我哥哥,排行老八,所以叫八哥!”
我暗量他们兄弟三个相貌、智商良莠不齐,应该是同父异母。沈家老父好生厉害,竟生了十个孩子!
此刻正逢小狼扁人回来,一见他八哥,立刻变了脸色。
八少爷脸上挂着雷打不动的笑容,说道:“九儿,你怎么还是这个脾气?动不动就出手打人。晴天怎么受得了你?”
小狼看我一眼,嘀咕一句:“我可从来没打过他。”
八少爷一开扇,说道:“九儿,你带小弟出来这么长时间,该回去了。”
“找不到大姐,我不会回去。你舍不得小弟,就先带他走!”小狼一针见血,让他风度翩翩的八哥也不禁脸红了一下。
我低头问小凌:“你八哥好象很喜欢你。”
小凌头一歪,表情神圣地说:“我八哥人很好,也很疼我。好多人都仰慕他。”
我点头倾听。另一头,那两兄弟像是展开了一场拉锯战。
八少爷不卑不亢,耐心劝道:“九儿,大姐的事,我已派人查出点眉目。她是在扬州一带,可你这样毫无头绪地找,何时才能找到?京城还有一大堆事等你料理。”
“之前我找到一个和大姐很像的人,不过他是个男的。没有一点联系。”小狼突然向我跑来,拽紧我的手:“我现在不想回京城,有什么事,就麻烦八哥了。”
八少爷先是一楞,接着哈哈大笑:“能够绑住你!这个人可真是传奇啊!好!你自行定个时间,早些告诉晴天。带他回京城岂不更好?”
完全不懂这家兄弟在打什么哑谜,我好奇地两头张望。
八少爷说完,径自走向小凌。两人啄来吻去,亲热不已。
“小弟,我不在的这段日子,你有没有想我?”
“当然有啊!”
“怎么表示?”
小凌回过头来,做贼心虚地向我和小狼张望一眼。我俩同样身怀鬼胎,赶紧仰头吹口哨,假装没看到。接着听见啵的一个香吻声,我赶紧望去,看到小凌正踮着脚,与老八正头靠头说话。
我暗骂:不甘心呐!竟然动作这么快,差一点点就可以看到他们亲热了。
“我从京城带来你最喜欢玩的玩偶。”老八像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泥人,引得小凌一声尖叫。
眼看他俩卿卿我我,极有情调。我忍不住假扮深沉地一甩头发,用醇厚的嗓音对小狼说道:“冷吗?要不要我脱衣服给你穿?”
小狼身子一抖,倒真像有点冷,伸手摸摸我的头:“没吃错药吧?”
我再接再厉,不让小狼受一点劳累。看他手上除了一只钱袋,什么也没拿,便殷勤地帮他拿。
“小狼,你也喜欢泥人吗?我这就帮你去做一个。”我拉着小狼,跑到路边泥人摊上。拿了一两银子给老板,让他不要打扰我创作泥人。
“晴天,不要了。”
“没事没事。我一定要做一个最好的泥人给你。”我拿起一块塑泥猛捏起来。嘻嘻!我要做成我的样子,让小狼时时都能看见。
老板收了银子,立即大拍马屁。见我用笔画好成型的泥人,连连称赞:“瞧瞧这位公子的技法,大气合成,大有名家之风。看看!这个钟馗泥人做得实在是惟妙惟肖,尤其是那张脸极富神韵,哪怕是牛鬼蛇神见了,也不敢近身啊!”
“……”
我手一抖,泥人掉落而下,恰好被小狼接住。
“送给我避邪的?”
我暗自饮恨,无奈点头。
小狼欣喜地转了转手里的泥人,忽然郑重其事道:“既然是你送我的,是不是应该用你的钱?”
我疑惑地眨眨眼睛,不明白他的意思。
“刚刚你给老板的一两银子,是从我钱袋里拿出来的。”
“……”
老八与小凌缠绵够了,走过来对小狼说:“九儿,我出行有大队人马跟着,把小弟留在身边会暴露你们的行踪,那就拜托你照顾他了。至于晴天,家里的规矩你也知道。要是你真心喜欢他,让他事先改变起来也是必要的。”
小狼听了,意味深长地点点头。
我心里暗自打鼓:怎么?我现在哪里不好吗?
八少爷淡笑,又和小凌甜言蜜语了几句,才舍得离开。
落于人后,我本想回家好好计画一番。不料一到家,就被少瞳逮住,说我们三个胳膊肘向外拐,竟然去大不列颠餐厅吃饭。原以为会被罚扫后院一个月,不料姓黄的竟想出一个更狠毒的罚法——请一个夫子来黄府授书。
在洛阳的学堂里,我信奉一句读书格言:“没有最差,只有更差”。各科成绩年年突破新低。此时让我念书,岂不破坏在小狼心中的完美形象?
令人更为不解的是,这个提议竟受到小狼的大力赞赏。第二天就请来一个老头为全府仆役,包括我上课。
这老头人瘦,头却大。大到让人怀疑他穿套衫怎么不卡住的地步。
当天下午,老头在后院摆了个临时书塾。一堂课下来,让我顿悟他讲课深奥——讲了如同没讲一样。我拉拉身边小狼的袖子:“少瞳真是的,没事找人上什么课。内容如此空洞无聊,我快听不下去了。”
本以为小狼会和我一起大发牢骚,不料他却严肃道:“夫子还在授课,讲什么话?你要懂一点规矩!”
我一楞,转身对后排的小凌说:“你哥怎么啦?没吃坏东西吧?”
小凌撅着嘴说:“还不是都因为你!”说完,举手报告:“夫子,宋小鱼无故找人攀谈,扰乱我听课!”
我就快吐血身亡,晚饭也没有吃,便一头栽进房里。他们究竟是怎么回事?居然要我懂规矩,听这些圣贤礼节课!
正躺在床上发愁,小狼突然跑进来,一脸凝重地看着我。
“不要劝我去吃饭,我没胃口,吃不下。”我故做壮烈地说。心中却不停念叨:快点来呀,快点来哄我啊!
“我是来告诉你,今天的作业是把《诗经》前十首抄一遍,你刚才早退,夫子罚你抄两遍。”
我一听形势不妙,赶紧把小狼拉到床上,细声细气地哀求:“小狼,我真的不想读书,你学识这么好也不用再读了,至于小凌,倒是有点危险。我们去求求叔父,让他跟少瞳说情,不要再上课了好不好?”
小狼眼中饱含沧桑,说道:“其实请夫子来上课这件事,是我想出来的。让黄府的仆役多识些字是次,主要还是因为你。”
“因为我?”我莫名其妙地问。
“晴天,你想不想和我在一起?”小狼突然拽紧我的手,沉声问道。
“想啊!”何必这么严肃?我们现在不就在一起吗?
“那你必须多念一些书!”
这个代价未免太大,我犹豫了一下,又蹭出一个问题:“为什么?”
小狼把脸一沉,没好气地说:“你竟然连读书这么一点小事都不愿意为我去做。还谈什么想我在一起?”
看他神色黯然,我顿时心痛不已,也顾不上别的,连忙凑到小狼面前:“我读!我读!为了你我去读!”
小狼一扭头,淡淡地说:“不用了,我不会勉强你。但我现在了解了一句话,‘笔友间是没有爱情的’。”
就算再胡涂,我也听得懂这句话,忙捧起小狼的脸:“谁说的?你不要生气,我以后全听你的。让你我向东,我绝不向西;你让我滚,我绝不会爬!”
小狼的瞳孔突然收缩一下,将我一把拉到他怀里。
不料我重心没把握好,额头咚的一声,撞在床栏上。没等我大声叫疼,小狼的双唇已覆盖上来,灼热得我无法呼吸。只觉眼前一花,额头上一定起了个大包,我赶紧伸手去摸。
“别动,你说过全听我的!”
“可是,我头好痛。”
“你又在找借口。”
小狼依旧按着我。虽然他的唇又甜又香,但也不用霸道成这样!竟然一路吻到我的脖子了。不行了!忍不住了,太痒了……
“哈哈……”我使劲翻滚,“饶了我,小狼饶了我!”
小狼气呼呼地放开我。虽然知道自己很不知轻重,这时候坏了雅兴。可身体本能反应没法克制嘛!
我勉强坐起身,说道:“对不起对不起,其实除了脖子,我连脚底也不怕痒。你不信,亲亲看!”
“……”小狼又把我拉到怀里,低声说道:“晴天,我想告诉你件事。”
“哦。”扮乖小孩洗耳恭听。
“其实我并不是简单的黄府仆役……”
“我知道,你还是少瞳请来保护叔父的打手!”
“……”
小狼啄我一口,让我乖乖闭上嘴。这家伙!今天竟然这么热情!
“你上次看到的那枚印章,不是普通的印章。它是当今皇上的玉玺,也就是说……”小狼顿了顿,接着道:“我……是当今的皇上。”
“哦。”我躺在他怀里,轻应一声。
“你不问我什么吗?不觉得震惊吗?”小狼惊奇地望着我。
“我倒是没有。不过你要小心一点唷!因为洛阳的煤费水费年年在涨,我娘怨得要命,说要入宫行刺你。”
“这个,等朕回京,物价是会有所调整。”
我甜甜地吻了小狼一下,郑重向他宣布:“小狼,其实我也瞒了你很久。别看我平时不学无术、流里流气。其实我是当今的八贤王。”
“你不可以污辱八哥的。”
“我没有污辱我自己,我这人一事无成,胸无大志,竟然受万民爱戴,实在是吃凉粉也怕被烫死啊。”
“宋小鱼!”小狼突然大叫,把我吓了一跳:“我知道,你就是不相信我,对不对?”
这小子!还玩呢!我故作镇静,配合道:“皇上,臣没有不相信你啊,可你怎么连我也不认得,我好伤心呐!”
小狼一脸颓然,无奈说道:“算了算了,以后你会懂的。我只想给你个心理准备。明天八哥和小凌要去瘦西湖划船,我们也一起去,设计些惊险节目,好让八哥在小凌面前表现。”
我欢呼雀跃了好半天。还是小狼好,非但想出“他是皇上”来逗我开心,还要一起去瘦西湖。以后真要多多讨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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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瘦西湖,因酷似西子湖一角而得名。划一叶小舟,坐在这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深吸一口气……啊!吹面不寒杨柳风!给我的感觉,却是郁闷、不爽。
“小狼,我们为什么要躲在这里,偷窥他们,像贼一样!”我一手划船,一手去撩不断骚扰的柳条,极度不瞒地发着牢骚。
“嘘!”小狼捂住我的嘴,“小声一点,不要让小凌和八哥听到!”
“知道了,你别‘嘘’啦!感觉像是在哄一个不会撒尿的小娃娃!”
我心有不甘地望向湖中央那只浪漫的小船。沈小凌正和老八在船上嘻嘻哈哈地说笑,不一会儿就抱作一团。而我与小狼的船则像小媳妇一样,偷偷摸摸地藏在柳条茂密的地方。
“八哥睿智潇洒,我娘说找另一半要找互补的,果然是这样呀!”我叹气说道。
小狼斜我一眼,说:“小凌太单纯,除了八哥,没人保护得了他。”
我吐吐舌头,讨好道:“放心!我已经在他们那条船上动了手脚。我在船底挖了个洞,到时船一沉,八哥就可以在小凌面前,表现出他真英雄、伟丈夫的一面了。”
“晴天?”
“呃?”
“你在八哥和小凌的船底挖了个洞,为什么他们还能划到湖中央?”
“不用担心啦,我在那个洞上盖了厚厚一层木屑,只有到了湖中央,才会脱落。”
“哦……原来如此。”小狼点头,“不过,哪里来这么多水?”
“废话!湖里还会没水吗?”我轻敲小狼一个爆栗。
“不是说湖里啊,我是说我们的船,里面怎么会有这么多水?”
“啊……”
我低首一看,惊得闭不上嘴巴。船里的水已没过了脚踝,水面上正嘟嘟冒着泡,想必底下那个洞还在孜孜不倦地进水。
“嘿嘿……我时间算得还挺准。他们正好到湖中央了。”
“宋小鱼你!”小狼气得青筋爆起,嘴里的火像是一窜就能几丈高。”现在怎么办?”
“快舀水!”我撩起袖子,和水速比拼起来。小狼也来帮忙,可惜四只手敌不过一条湖。眼看小舟就要覆灭,我猛然拉住小狼:“完了!我不会游泳!”
话音一落,整条船全沉下去。我被猛呛了一口水,忽然感觉有双手紧紧将我抱住。
“小狼?咳咳……水太凉,抽筋了!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