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知道教父已经死了。死于游艇上的爆炸,他最心爱的游艇,神秘的死亡,必然的死亡。尸体都碎了。
反正他已经享受过人间的种种极乐,别的人加起来一辈子也达不到的荣耀。他也值了。反正他也是个喜怒无常的暴君,至少在大多数党徒眼里,他太具毁灭性的危险。一个嗜好以糖果决定人性命的人,能不危险吗?
萨尔瓦的归来合情合理,他是名正言顺的长子,更何况,King他确实死了。他输了,不是吗?做王者总要付出代价的。
在一周、一月内,报纸上电视上刊登着柙科隐晦的信息,关于神秘的教父大人辉煌而短暂的一生。一周、一月、慢长的岁月里,佛罗伦萨的街道上都可以听到大海的波涛。你看,大海的波涛多么甜蜜,那些躲在玻璃橱窗后的精致糕点就好象格林童话的糖果小屋。
没有人注意到那个扎金辫子的小姑娘在马路上跳绳,「21、22、23.…」她如此专心致志,金色的辫梢在阳光下犹如玩耍的精灵——少部分人注意到那辆载货的卡车气势汹汹地向前冲去,也注意到了那气势汹汹的卡车前十几米还有一个金色辫梢的小天使,但他们几乎没将这一场景过滤到脑袋里,毕竟什么都没有发生啊!有时候心的漠然比什么都可怕——那卡聿司机低下身够着什么,那一刻,那小小的小姑娘仍旧在嗡嗡数着她的数:「40、41、42—」卡车就像呼啸一样奔驰,两三米,差差一瞬,她一定会飞起来的,再远远跌下好象破布偶——大多数人,开始尖叫,每一个人,当然,除了尖叫我们还能做什么?
连神都在天上看而已。
从天而降的神吧.……才有本领拯救她的生命,才有奇迹。当他扑倒她,她甚至大睁着眼一点都不知道发生什么,只听到军队打炮一样的刺耳,那骤然轮胎爆裂的大卡车完全失去了方向感,打滑,摇摇晃晃,喝醉了酒撞断了护栏,撞倒了石墩,才哼哧哼哧停止了破坏。
人们远远看着,不敢靠近。倒是司机推开车门就跌坐在地上,眼睛瞪直,吓得要死。
「你是谁?」小姑娘懵懂问把自己从地上拎起来的叔叔。
背着阳光,她看不清楚他,她的小个子甚至还达不到他的腿弯,他的黑头发悠扬而刚直,他的黑眼睛理智而冰凉,他就像闪电一样那出现,然后露出点明显厌烦的神态,「孩子真是大麻烦……」隐隐约约还这样不甘抱怨,竟——狠狠捏了小姑娘白嫩嫩脸蛋一把,她大致是吓傻了,一声不吭,人们还在忙着扶起倒霉司机,顾不得理她这罪魁祸首,这老男人似乎正乐得像捏洋娃娃一样,偷偷捏着这意大利小姑娘的小胳膊小脸蛋,颇阴险:「哪疼?」
她眼里水光闪闪,被捏得好疼,又不敢说疼,憋憋嘴,终于嚎啕大哭:「妈妈——我要妈妈…」
泪水把什么都淹了,人影晃动,只知道妈妈终于赶来了,熟悉的怀抱紧紧抱起自己,小宝贝小宝贝,太好了,小姑娘才敢睁开眼,妈妈哭了,坏人呢?到哪去了?
爸爸也过来了,把小姑娘抱了起来,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她悄悄望着,在救火车和人潮汹涌里悄悄找那个黑眼睛的人,白嫩嫩的脸嘟嘟红了,肿成大包子,她瞧着他了!
那不就是!人潮汹涌的尽头最后,那片傍晚的太阳下,凤凰花开得正嫣红,竟也有人敢欺负这么凶恶的他呢!那不是吗?——
那个比他还高的叔叔大步追上了他的影子,揪住了他的胳膊,当他回头看,他却抱他那么紧,死缠不放,于是没办法回头了啊,于是两个人的影子是一个的了。
看着,就有点害怕呢。小姑娘悄悄望着,嘴里咋吧昨吧,是甜的?是甜的啊,这糖果是什么时候悄悄塞进自己嘴巴里的?嚎啕大哭的时候?水光闪闪的时候?她把小脑袋舒服地搁在爸爸肩膀上,呵呵,其寅她知道是谁喂进她嘴巴里的哦,但就不告诉想知道的你们。
这是我们小孩子的秘密,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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