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世间事哪是表现得无害,人家就会放过你的?人的心思要是这么容易揣测,哪还有憾事发生?
褒曼终于明白那位齐姑就是扶养五皇子的宫人之一,出了皇城便得急症过世,五皇子心里应该不好受吧。
随后,灵景王回来换上衣服就出门去了。
以前的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只晓得自己的好事被坏了,一肚子窝火。
这一世她却逐渐明白,灵景王虽然不是皇帝的儿子,可出了这种事,即便是旁支宗室,他也必须入宫去露露脸。不然皇帝那么多儿子,顾都顾不来了,他如此平庸,更是见不到皇上的面,若不如此,便会如同京城许多没落的贵族逐渐被遗忘,最后陨落了。
这件事之后,她毕竟只能在内宅走动,说实在的也不关心后续,就如同灵景王转身就忘了她这号人一样。
虽然还未确认那位大爷的身分,但如果是呢?既然这桩事和她前世的记忆搭上了,难道她要眼睁睁看着五皇子被杀?
可是……拜托,她手无寸铁连杀鸡都不会,人家身边好歹带着亲卫和兵卒,这些武艺高强的人都敌不过杀手厉害,她眼巴巴的赶去也只是当肉垫、炮灰的命。
她的命很珍贵,不能这样随便浪费。
再说那位皇子和她一咪咪的关系都没有一一不过是个顾客。
哎呀,她干么要想起这事?
把额头顶在轿壁上,褒曼叫苦连天。
不做点什么又于心不安?,要做点什么嘛,他又不是她的谁,良心不值半毛钱……纠结到最后,道德良知还是占上风了——
罢了,就出个声吧,她也仁至义尽,那位听不听就是他家的事了。
她赶紧吩咐轿夫转头,急急的往那一方小院去了。
小院早已人去楼空,褒曼自然扑了空,那些人往哪里去了,这同安县往北越就只有这么一条官道,不难猜。
一不做二不休,她让轿夫赶一赶路,要是能追到人,她给四倍工钱。
有钱能使鬼推磨,轿夫们自然使出吃奶的力气,只是这一路急赶倒苦了坐轿的褒曼,别说被颠得胆汁都快呕出来,跟轿的阿汝和李大也没好到哪里去,当轿子终于跟上独彧的车队时,一行人都累得满头大汗,腰酸腿软了。
但是看见旌旗飘飘,森严林立的车队,卫兵们穿着明晃晃的胄甲,佩着长剑,拄着长戟,几个轿夫连大气都不敢喘了。
褒曼从轿子里出来,踉跄了下,这不是被颠得架子都散了嘛,也不知哪来的手好意的扶了她一把,她才没有当着浩浩荡荡的人群面前出糗行跪拜大礼。
“麻烦这位姑姑,小女子褒曼想求见你家大爷,有十万火急的事要跟他说。”她既不是称呼他为皇子也不是殿下,她是依着刚刚在小屋的规矩称他为大爷。
“姑娘是……那位做衣裳的姑娘?”瞧她鬓发都乱了,一根海棠簪子歪斜的都快掉下来也无心打理,额际都是密密的汗,有什么事情非得心急火燎成这样?
她慢悠悠替褒曼把簪子扶正,朝身边的人递了个眼色。
那人接到示意,转头逆向着车队而去了。
“是,麻烦姑姑替我通报。”褒曼也没空细究这位年纪约三十出头的宫女是什么身分,她在灵景王府待过,自然知道年长的宫女要称呼姑姑,所以她很自然就喊了宣姑姑为姑姑。
“姑娘去而复返,莫非真有急事?”
“拜托拜托,真的很急。”
“你稍待,这不是回来了?”宣姑姑所谓的人便是方才看眼色行事的侍卫。
他在宣姑姑耳边俯语,“说是不见。”
堂堂一个皇子是阿猫阿狗想见就能见的吗?褒曼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她也不强求,事情能不能成要看运气和天命,她只求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好。总之,她就是尽一尽告知的责任。
宣姑姑沉吟了下,正想开口让褒曼走,却听见蹒跚的脚步声走了过来。“你有什么急事要见我家大爷?”
宣姑姑没想到会惊动了老九这总管太监。
褒曼端正的给他行了半礼。老九是五皇子身边的人,即便她的父亲是七品官,她也不敢轻忽这些阉人,明面上的礼数还是不能少的。
“大叔可否借一步说话?”她也不套近乎,开门见山就道。
老九移了几步,褒曼把心中打了一路的腹稿说了一遍。
“姑娘莫可开这玩笑,延迟了我们大爷的时间可会吃罪的。”他肃起脸来时,和阎王有得比。
“我又不是活得不耐烦了,若非你家大爷对我有知遇之恩,我也不想跑这一趟,搞不好还落了个罪名,吃力不讨好。”她没有吃饱闲着好不好?
“兹事重大,姑娘是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他仍没好脸色,斜眯着眼看着她,和之前的和蔼可亲简直像两个人似的。
“就请大叔信我这一回,倘若你家大爷平安到了目的地,你就当我胡诌,若是有个什么突发事件,有备无患总是好的,你说对不对?”
尽管没凭没据的,但是她也没必要都已经到了东大街又回过头去了小院,甚至一路追上他们,派去跟着的人回报她连家都没有回,就突然回过头来追他们。
老九沉思,他们想一路平安到北越,得凡事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断无冒险的道理,“姑娘是同安知县的女儿,若是虚报,恐有牵连家人之虞,你可有做好这层准备?”
如褒曼所想,这些人早就把她的底细摸清了,否则怎么敢随意让她近五皇子的身,这些从宫闱里出来的人精没一个是简单的。
“这么多刀剑枪戟随便就能把我戳成蜂窝,我不会拿我爹的乌纱帽和家人的性命玩笑,也没胆子拖沓你家大爷的行程,我来纯粹是一片好心,爱信不信随你。”褒曼在心里圏圏叉叉又圏圏叉叉的把自己骂到臭头,好心给雷亲,这么鸡婆是要死了,早知道她回家去就好,来凑什么热闹?让人怀疑自己居心不良就罢了,她不会那么倒霉把爹也牵连进去吧?
但是千金难买早知道,世上难买后悔药。
“你在这里待着。”倘若褒曼没有那番激烈的言词,老九恐怕还不会信她半句,但是她发飙了,气得对他直跳脚,对老九来说可信度增加了许多,通常心虚有鬼的人说不出这么理直气壮的话。还有,在这之前她和独彧是完全没有任何关系的,说是京里那些人布下的天罗地网、她是派来的细作,他还真的不信。
那么,她说的话就有可能是事实。
他也不怕她一个丫头片子跑了,她背后可还有一家子人呢。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于是褒曼又继续在众人的目光下等了片刻,不过她始终没见能见上独彧的面,反倒变相的被“挽留”了下来。
第五章救了个王爷(1)
“我家大爷说事实与否,等出了同安县地界就能知晓,只是要麻烦姑娘陪同到水落石出的那天。”老九润饰了独彧的意思,他就只丢下一个“唔”,可他在主子身边伺候久了,自然明白其中含意,外人则不然。
当然,把人留下来纯粹是他的主张,至于轿夫和阿汝、李大则是被遣走了。
放婢女回去知会一下褒知县,说人是他们带走的,也免得那个清廉过头,不知变通的匹夫乱嚷嚷。
褒曼移到宫女乘坐的马车上,宣姑姑也在其中,原来四人坐的马车加上她就变成了五人,说挤倒也构不上,但是有些人的脸色就不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