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而言之,李巧娘此举算是达成了凌端最终目标。
待他回来得知此事,必定欢欣非常,非把她抱起来狠狠亲上几口不可。
李巧娘安排好德馨院的事,就来到大堂,一见里头气氛压抑,好像随时会爆炸似的,便知道今天自己不会太好过。
果然,一进来就被下令跪下,给公公骂个狗血淋头。
但她也不怕,有凌端做后盾,她的心笃定得很,完全不在乎这些跳梁小丑的取笑、喝骂。
直到公公要她取出凌家所有房契、田契、地契,她才恍恍然从想念凌端的相思中抽出理智。
她开口轻言。“回公公,这些东西相公出门前全带走了——”
她还没说完,钟离就先拍桌跳起来大骂。“姓凌的,你们是打定主意要赖帐了是不?那就别怪我们不讲情面,来人啊——”他大喝一声。“给我抢!今天凌家不还钱,我们就抢东西抵帐!”
凌父正急得上火,他知道给钟离这么一整,凌家不只坏了名声,这宅子一经破坏,还能卖出好价钱吗?他们这是存心逼死凌家啊!
谁知钟离喊完半天,一个人也没进来,大堂里只听到他在那边鬼吼鬼叫,而凌家平静安稳如昔。
好半晌,钟离终于发现不对劲了,他面色狰狞,逼近李巧娘。“臭娘儿们,你干了什么?!”
“我家相公说了,待还款期限一到,他必定一分银子不少地将所有债务还清,但日期未到前,谁敢动凌家一草一木,就准备参加阎王爷的选婿大典吧!”
她的语气还是那么温柔,但话里意思却让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颤。
听她的意思,也就是说,他们私底下准备来欺负凌家的打手全被无声无息地解决了。
天哪!这凌端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妖怪?怎能干出如此恐怖的事?
“你你你——”钟离气质地指着她,却说不出话来。他也怕啊!那么多打手,默默地就被摆平了,可见凌家暗藏武力之惊人,他若妄动……他不觉摸摸脖子,只怕下一个倒霉的就是自己了。
“钟老板,以及各位老板请放心,我家相公向来一言九鼎,他说期限一到,必然还钱,就一定会还钱,还请各位回去安心等待期限到来吧!”
李巧娘话中棉里藏针,一群债主面面相觑。钱,人人想要,但有钱也得有命来花才行啊!小命都不保了,要那么多钱有何用可让他们就此离去,他们又不甘心,错过今日,去哪里再寻如此好时机灭了凌家?
凌家不倒,他们总是如坐针毡,生怕一个不小心,生意全被凌家抢光,到时,喝西北风的就是自己了。
怎么办?他们互相看了半天,最后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到钟离身上。
这次的事正是钟离牵的头,他说有把握整垮凌家,大伙儿才会联合起来,设计这么个大陷阱让凌家跳——由凌家的内奸传出商队行进路线,钟离和其余商人再买通盗贼,从中劫掠获利,这种不用本钱的生意让他们赚了不少。
但他们还想要更多,凌家这块大肥肉就是他们下一个目标。
问题是,他们不知道凌家的内奸是谁,不晓得事情若过麻烦,钟离有何办法解决?不明白事后,钟离要如何面对商会的质问,他们为什么要这样硬生生整垮凌家?不清楚……
因利益而结合的群体存有太多的不确定,事情进展顺利时,利益会蒙蔽双眼,让人以为凡事操之在手,什么也不必害怕。
可一旦遇到麻烦,矛盾和问题便显现出来了,谁都想得到好处,可谁也不想背黑锅,那现在怎么办呢?
他们要钟离负责任,可钟离哪里有如此大的肩膀担起恁大重责?
他慌乱地四处张望,想找出那个信誓旦旦可以帮他整倒凌家的人。
可不论他看了多久,也找不到那与他接头的内奸。怎么回事?难道那人也被制住了,所以……他们辛辛苦苦布局三年,至今全成泡影?
钟离越来越焦急,额上汗如雨下。
李巧娘看他模样,就知事情有了转机。
就凌家遇到这一连串的劫案,凌端与她讨论过很多,几无保留地对她说出所有的疑惑与至今掌握的线索。
她再对照钟离眼前的反应,一点灵犀在握。
“钟老板可是在寻我家大管事福伯?”
“你你你……你胡说八道些什么……”钟离好像被踩着尾巴的猫似的,吓得整个人跳起来。“好端端的,我干么找福伯……”
“你当然要找福伯,因为福伯就是内奸——”
一言激起千重浪,却是凌端回来了。
第10章(1)
凌端走进大堂,一身风尘仆仆,手中抱着一只骨灰坛,满面的肃穆与狠戾。
这一趟黑熊村之行,他得到很多线索,也彻底解决了这件谜案。
但与此同时,他失去了更多东西,尤其是……
他抱紧了手中的骨灰坛,想到里头装的那个人,心如刀割。
“端儿!”
“相公!”
凌父和李巧娘不约而同惊呼出声。
李巧娘尤其开心。凌端就是她的主心骨儿、这个家的顶梁柱,只要有他在,管这些债主多凶恶、人数再多上几倍,她也完全不害怕了。
她迎上前去,笑容就像初春的桃花般艳丽。
凌端见了她,忍了一路的郁闷终于稍解,眸里的冰霜也一点一点融化了。
“辛苦你了,巧娘。”他牵住她的手,感激的眼神凝视着她。
他一进门,大师伯——也就是他那便宜师父越秋雨的大师兄便传音入密,将大堂内发生的事完完整整跟他说了一遍。
大师伯还夸他好福气,娶了个机敏灵巧的好媳妇。
凌端知道了她受了委屈却得体应变,心里是说不出的怜惜与欢喜。
他一边庆幸着自己没有蠢得太离谱,终于发现她的好,及时留下了她。
另一方面,他也将自己这一趟黑熊村之行所得的线索告诉大师伯,请他出手,擒下严管事和福伯,送到大堂,以便解开这一连串的事件。
“端儿,你刚刚说什么?福伯和钟老板勾结,图谋不轨?”凌父不相信。这太荒谬了!福伯在凌家几十年,一直忠心耿耿,怎么可能是内奸?
“爹爹不必心急,待福伯和严管事到后——”凌端话到一半,就见福伯和严管事被人五花大绑地丢了进来。
至于丢他们的人……从头到尾连个影子都没有出现过。
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吓了大堂诸人一跳,不受影响的只有凌端和李巧娘。
凌端是早知这位大师伯的脾气,他生性孤僻,素来不与外人打交道,所以李巧娘能得他夸赞,非常不容易。
至于李巧娘,她是只要凌端在,天塌下来也不怕,何况只是莫名其妙多出两个大男人,根本不算什么。
“端儿,你……你搞什么鬼?”凌父被吓了好大一跳,口气难免带着怒火。
凌端淡淡一笑,安抚父亲。“爹爹莫怕,那是孩儿的朋友,特来护卫我凌家不被奸人所害,同时捉住两个吃里扒外、残害亲人、灭绝人性的凶手……”说着,他恶狠狠瞪向严管事与福伯。
“福伯真是内奸……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自父亲过世,凌父算是福伯一手带大,在他最危难的时候,也是福伯陪着他闯过重重难关,他们名为主仆,实则情同父子,他怎么也无法相信福伯会背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