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八芳又是心痛又是气愤地瞪着长桌上那个标示着“一百九十三号”的空荡荡位置,那只小小却厚重的太阳神黄金镜可是她这次所挖掘到的,最珍贵也最有意义的古物,究竟哪个该死的混蛋把它偷走了?
帐篷里,全考古团队的人员都到齐了,每个人的脸上都有着相同的震惊和愤怒。
他们以为非常安全的考古营地居然发生了出上古物失踪的惨案!
“该死!肯定是中午那些宣称走错路,误打误撞到我们这儿来的观光客干的好事。”维根怒吼,心里也为范八芳感到难过。
毕竟每一样出土的古物,就算只是一小块碎陶片,对发现者来说,都是见证历史最宝贵也最神圣的一项纪录。
“那些可恶的旅行团向导,最爱把我们的考古营地安排进他们的路线里,好像来过营地就可以假装自己也是考古学家,shit!”另一名队员约翰恨恨道。他也曾经被热情却无知的观光客随手摸走了辛苦挖掘出土的古物。
孟大卫同情地看着范八芳,一副想要安慰又不知该从何说起的样子。
蒙妮卡和珍妮不约而同站在她的左右两边,紧紧揽着她的肩,提供无声也最窝心的慰藉。
“他们一定是看到那面古镜是黄金打造的,所以就贪心地偷走了。”她都快气哭了,却还是努力维持着坚强和平静,因为东西已经不见了,哭也不能解决问题,只会让大家更加手足无措。
但她真的好不甘心啊……
赖瑞教授心情沉重地开口,“是我们所有人太大意疏忽了,待会儿我就联络埃及政府,请他们派出警察或守卫来协助,我们承受不起古物再次失窃的重大损失了。”
孟大卫欲言又止,半晌后才叹气道:“太可惜了,那面黄金镜上的古埃及文非常有研究的价植,我本来还希望晚上大家可以一起来讨论的。”
范八芳越想越心痛,眼眶红红,忍不住冲口而出:“那个该死的小偷,祝他被那面黄金镜砸扁!”
众人愕然地面面相觑,半晌后,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冒出了失控的笑声,“哈哈哈……”
随即包括范八芳在内,每个人都忍不住放声大笑,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是啊、是啊,最好让那个小偷被附身在古镜上的埃及鬼吓死!”
“还有被木乃伊士兵掐死!”
“然后被半兽人一箭射死!”
不小心来乱的队员巴菲差点被大家唾弃至死──
“厚!搞什么?你有没有读过书啊?”
“你以为现在在演‘魔戒首部曲’吗?”
“要演也演‘神鬼传奇’好不好?笨蛋!”
范八芳被他们逗得笑弯了腰,连眼泪都笑出来,顿时忘了难过。
天,她真是爱死了这个考古队里的每一个成员。
在众人的安慰下,范八芳总算比较能释怀黄金镜被偷走的事,只是接下来一个星期在挖掘的过程中,她总是会不时想起镜子背面雕刻的古埃及文。
最奇怪的是,她每天都会不由自主地回忆起那些古埃及文,从第一个字、第二个宇、第三个字……好像失落的字自己飞回她的脑海似的。
饶是如此,她还是无法解译出那篇文字真正的含意。
她觉得自己越来越烦躁不安,好像解译出那篇碑文是她的责任,可是埃及出土古物上所刻的文字多半是纪录牛羊买卖或谷物交易,虽然很有考古上的价值,却也没有什么太实质的重要性啊!
范八芳的心思有大半时间都沉浸在苦思里,直到一迩远自台湾的卫星电话,把她整个人都吓醒了。
“妹!爸爸中风了!”电话那端传来她姊姊范四芳急促的声音。
“什么引中风?!”她还握在手中的小凿子蓦然掉了下来。
范八芳的心脏咚地一声,瞬间沉到了谷底。
范八芳心急如焚地赶了九千里路……虽然没有实际算过,但光是从开罗搭机再转机再转抵桃园国际机场,起码也超过九千里路了吧?
总而言之,她担心到连在长程航行过程中都无法入眠,身旁的旅客拥着毯子呼呼大睡的时候她是在哭,坐在转机室的椅子上还是在哭,直到飞机平稳地降落在桃园国际机场时,她又红又肿的双眼都快睁不开了。
就这样揪着一颗心在搭计程车回到家门口,看见熟悉的、窗明几净的眼镜行,这才稍稍舒缓了开来。
她拖着行李箱冲进眼镜行,本来已经想哭着喊出“阿爸,不孝女八芳回来了!”,却看见灰发苍苍、精神抖擞的父亲正跷着二郎腿在那吃剥壳花生,边呷老人茶边看政论节目。
轰地一声,范八芳差点脑充血!
她突然觉得自己像个白痴。
“爸!”她阴恻恻地叫了一声。
“嗳。”范大方嚼着满口花生米,闻声转头,又惊又喜。“耶,宝贝女儿,你回来啦!咦?你的眼睛怎么了?长砂眼啊?唉,我就跟你说埃及那个地方沙子多又热死人,可是你偏偏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对,”她没好气的开口,“我回来了,丢下了整个考古团队,丢下了挖掘埃及古墓的工作进度……结果看到你在这边吃花生。”
范大方瑟缩了下,把要扔进嘴里的花生放回盘里。“宝贝女儿,你不想看我吃花生,那我也可以吃点别的。”
“我管你吃花生还是喝豆浆,爸!你怎么可以骗我说你中风了?”她发出正义的怒吼。“如果你想我回来看你,你明说就是了啊,干嘛叫姊打卫星电话到埃及吓人?”
可恶!害她此刻的心情好复杂,老爸没事应该要很高兴的,可是她想到自己跟个傻瓜一样被骗回台湾,不只耽误工作还耽误了终身大事,这种心情真是五味杂陈,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范大方一看见女儿发火,登时内疚心慌起来。“哎呀!宝贝女儿,你、你就别哭了,是爸爸不对,可是你这次去埃及好久喔,爸爸很担心呀……”
“那也不能用这么恶劣的手段啊。”
“呃,严格来说……也不算恶劣……啦。”他努力陪着笑。“而且我几天前的确是手脚发麻,还以为是中风了,后来才知道是麻将打太多圈,血液循环不良所引起的。”
闻言,范八芳脸上多了三条黑线。
就为了这个,把她千里迢迢地叫回来?
半晌后,她拖着行李箱转身往外走,丢下一句话:“我要回埃及了。”
“等一下!你才刚回来,干嘛马上又要走?”范大方一惊,死命拉住宝贝女儿。“你连坐下来喝口水、吃顿接风饭都没有耶!”
“爸,你别开玩笑了。”她的心情糟到不行。
“你不能走,你姊这个星期五要结婚,你是伴娘,怎么能不参加呢?”
“什么?!”范八芳眼珠子差点掉出来。“姊要结婚?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三个月前就跟你说过了。”他早就知道这个宝贝女儿一旦投入考古工作,连老爸叫什么名字都会忘得一干二净。
范八芳登时心虚起来,歉然道:“对不起,我真的忘了。”
“你敢错过我的婚礼,我就登报跟你脱离姊妹关系。”美艳无双的范四芳推门进来,手里拎着满满的名牌购物袋,挑眉似笑非笑道。
“姊。”范八芳的气势瞬间消了大半,尴尬地笑道:“哈哈!你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错过你的婚礼?你可是我唯一的姊姊。”
“知道就好。”范四芳走近妹妹,打量她几眼后不禁皱起柳眉。“我的天,你怎么晒成这副德行?这样还怎么穿粉红色的伴娘礼服?”
“我不介意啊。”她咧嘴一笑。
“我、介、意。”范四芳狠狠瞪了她一眼,不由分说把满手的购物袋往老爸怀里一塞,抓住妹妹的手就往外拖。“走!”
“要、要去哪里啦?”她坐了那么久的飞机,累到快挂掉,连口水都还没来得及喝耶!
“漂白!”
漂白什么?她又不是黑社会老大……
范大方望着两姊妹“手牵手”出门去了,心下好不感动。
也许他还可以趁这次机会说服小女儿不要再去挖死人骨头了,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坐在柜台后头帮客人配眼镜不是很高尚吗?
台北市信义区顶级商业大厦
尚诺修长的长腿搁在栗木办公桌上,那张列入全球前五十大迷人男性的英俊脸庞此刻皱成一团,不满地瞪着面前战战兢兢的秀导。
“搞什么?这个星期五就要上场的秀,你现在居然敢跟我说模特儿不够?我们‘长袖善舞’别的没有,就是顶尖的模特儿最多,那两、三百个模特儿都到哪里去了?嗯?”他的声音没有提高,但冷峻之意却令面前的秀导脸色惨白,连话都快挤不出来。
“对、对不起,总监。因为米兰和纽约、巴黎几场大师服装发表秀都指名要我们的模特儿,所以统统都安排出去了……本、本来是够的,但是路斯临时没法从德国赶回来……”
“去调其他公司的。”连这么简单的解决方法也要他教吗?
“可是这次旅美的知名服装设计师温君兰,她在台北首秀就指名要我们旗下的模特儿,我怕调了其他家的模特儿会违反合约,所以……”秀导结结巴巴,有点心虚地偷睨他。
看秀导一脸鬼鬼祟祟,尚诺哪会不知道他肚子里在打什么主意?
“想要我亲自出马是不是?”他冷哼。
秀导眼睛亮了起来,点头如捣蒜。“好好好,如果总监您愿意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好?”他冷冷的目光一射,“好什么好?如果我还想抛头露面,干嘛开这家模特儿经纪公司?”
秀导登时噤若寒蝉,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我给你两天时间去找人,找不到的话,你就自己给我‘下海’!”
皇上下诏,谁敢不从?
秀导一脸苦哈哈惨兮兮,可是也没胆子敢再说服老板重新站上伸展台。
呜,老板“封腿”了,这真是国内外各大服装秀的头号损失,天知道有多少广告主、企业主和时尚大师捧着满怀的银子,眼巴巴苦盼名模界偷心王子尚诺重现江湖。
米兰方面甚至开出天价,要是尚诺点头愿意走秀,就算只露面三分钟,他们马上就把钜额报酬汇入“长袖善舞”的帐户内。
可是老板别的没有,就是腿太长,人太帅,钱太多,所以不管多少的台币、美金、欧元砸来也毫不动心。
“唉!”秀导长长叹了一口气。人比人,果然会呕死人的啊。
“叹什么鬼气?”天性不知“同情心”三个字怎么写的尚诺,拍拍紧实性感的臀,露出那等富贵闲人的悠哉表情,漫步往外走。“我要去‘风起云涌’看书了,下午没事别来吵我。”
“是……”秀导眼泪都快掉出来。
呜呜呜,老板宁愿把大好时间浪费在租书店里翻漫画,也不愿意稍微考虑一下走秀的事。
“哭完了记得帮我把门带上。”踩着浑然天成的优雅步伐,尚诺不忘回眸懒洋洋一笑,“乖。”
秀导一颗心瞬间被勾引得卜通卜通乱跳,登时忘了哭。
哇!老板的魅力果然无远弗届,男女通吃啊!
被迫抓去果酸换肤换到满脸跟煮熟的虾子没两样,范八芳这下子别说没能溜回埃及继续她的考古工作,就连无聊到要出门租几本漫画回家看,都得把自己包得跟木乃伊一样,不然脆弱至极的肌肤一遇毒热的大太阳还有活路吗?
范八芳戴着一顶白色帆船帽,黑色大墨镜,花布口罩,穿着一件长袖薄外套,一副抢银行的标准装扮,鬼鬼祟祟出现在“风起云涌租书店”门口。
她出国前曾经在这家新开的租书店里付了一千块的订金,足足可以看一千六咧。
这两天她虽然待在家里,但满脑子都是埃及的考古工作,还有那块被偷走的太阳神黄金镜上镌刻的古埃及文,她不管用单音节子音或双音节子音,甚至三音节子音拼来凑去都无法破解上头的含意,真恨不得能马上飞回埃及继续挖掘;在发现那块太阳神黄金镜附近,一定有更多的文物和讯息等待她发掘出来。
可是在星期五参加完姊姊的婚礼前,她是别想回到埃及继续工作了,否则姊姊气起来真的会把她扔进坑里喂圣甲虫!
唉,与其满脑于都是待解却无法解开的谜团,不如租些书回家嗑,稍微转移下注意力也好。
“喂!你。”一个低沉好听的声音不悦地响起。
“啊?”范八芳自沉思中愕然抬头,望入一双生平见过最深邃迷人的眸子里。
哇!帅哥、俊男、宽肩、厚胸、长腿,简直比埃及美男子还要强壮俊美,尤其是他的大手……天哪!这双手拿来帮忙挖土、扛穿地雷达仪器一定很有用。
脸颊不知道为什么火辣辣了起来,热得她差点忍不住脱掉口罩猛扇风──真要命!范八芳,你脑子被热坏了吗?
她素来欣赏的男人类型是像孟教授那种朴实尔雅的学者先生,才不是面前这种花孔雀似的男人……像这种男人八成每天都敷脸、抹乳液、搽古龙水,比女人还娘娘腔,这才能保持那么干净英俊的容貌。
等一下,她怎么忽然觉得……这张俊美到使人讨厌的脸,好像有点似曾相识?好像很久以前曾经见过?
嗯……到底是在哪里呢?
身为叱吒伸展台多年的第一名模,俊美倜傥的尚诺被盯着看已经是家常便饭,他也一向以自己英挺迷人的容貌为傲,只是面前这个从头到脚裹得紧紧的瘦巴巴女人,竟然敢戴着那副矬到不行的大墨镜对他流口水。
天哪,他真是受不了这种把自己搞成一团糟的丑女人!
“喂!女人,就凭你这德行想来劫财劫色,会不会太高估自己了?”他不爽地拉了拉她的帽子。
何况嫌命活太长的人才敢来抢劫“风起云涌租书店”。
“嘿,不要动我的帽子!”范八芳气恼地拍开他的手,连忙压低头上的帆船帽。
万一害她的额头被紫外线照到怎么办?她可不想变成颠倒版的“黑白郎君”,还有,大姊铁定会剥了她的皮炖排骨汤的!
“你称呼这个丑东西叫帽子?”他上下打量她。“你这身打扮,监狱应该考虑拿它来当制服范本的。”
她忍不住狠狠瞪他,一分钟前对他俊美容貌的惊艳已经化成忿忿不平的恼怒。
就算外表长得再好看,也掩饰不了他是个歧视女性的浑球。
“我打扮成这样犯法啊?”她气愤道,冲动地伸出食指重重戳上他的胸膛──该死!就跟她想得一样结实。“总比你这种只有外表没有脑子的沙猪好吧?”
哟,居然有胆子跟他顶嘴抬杠?
尚诺心底浮起了一丝赞赏,看来这个丑八怪还有点脑筋,不像那些一见到他就搔首弄姿、谄媚巴结流口水的大花痴。
在尚诺少爷的鄙视排行榜里,唯一比丑八怪更教人厌恶的就是外表美丽脑袋空空的零智商笨女人。
“女人,你挺有种的嘛。”他咧嘴一笑,露出足可拍牙膏广告的雪白健齿。
他灿烂的笑容宛若太阳光穿透了厚厚的乌云,亮闪闪地照射得她双眼都快睁不开。
范八芳不禁心怦怦跳着,死命抵御这个致命男色的诱惑。
就算他的笑容迷人好看又怎样?在她心目中,稳健老实又温文儒雅的孟大卫比他好上千百倍。
“谢谢,我还有事,恕不多聊了。”她口气冷淡,就要闪身绕过他。
“你是来租书的吗?”尚诺应该是最近生活太无聊了,笑咪咪的跟在她屁股后头追问。“你喜欢看什么书?爱情小说?漫画?还是八卦杂志?”
范八芳假装没听见,低头快走──这是生物本能,离危险动物离越远越好。
“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今年几岁?你的嗜好是什么?”尚诺看她拚命闪躲就越想笑,也越想捉弄人。“你脸上是不是有刀疤还是胎记?为什么要蒙面?是有什么苦衷吗?”
“你很烦耶!”范八芳再也受不了了,猛然回头瞪着他。“你是没别的事好做了吗?那么闲不会去当志工喔?”
她的吼声瞬间惊吓到了租书店里内阅外租的客人,包括正埋头猛吃爱心便当的老板陆豪杰,他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奇景,筷子掉了一支都不知道。
是天下红雨,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这世上居然有女人舍得对那个花花公子万人迷大小声?!
陆豪杰真是……太太太感动了!
范八芳这才意识到所有人都盯着她,口罩后的脸颊瞬间涨红,懊恼地呻吟了一声。“可恶……”这下她哪还有脸租书啊?
相较之下,那个肇祸者就显得轻松愉快多了,他英俊到没天没良的脸上居然还挂着一朵促狭满意的笑容。
“话不能这么说,我每个月都有固定捐款到慈善机构。”尚诺开心地道,“正所谓爱心不落人后。”
“谁管你捐款到哪里?”她真是快吐血。
“你还没有跟我说你为什么把自己包得跟木乃伊一样?是不是整型失败,所以自暴自弃、自我封闭?”他的语气热切,“好心”得全然不像平常眼睛长在头顶上的自己,越猜越顺口。“还是害怕以真面目示人会有碍观瞻?其实自然就是美啊,你大可不必为了别人的眼光就把自己搞成这样……不如这样吧,如果你需要帮助的话,我就勉为其难介绍几个顶尖的彩妆大师──”
范八芳自认二十几年来她都是个中规中矩的书呆子,可是在这一刹那,她竟然有种打爆他那张帅脸的冲动。
她深吸一口气,用对付那些质疑她年轻就缺乏经验的考古界自大狂的口气,冷冷地道:“听着!我很好,长相普通,身体健康,头脑正常,起码不像某些自以为长得很帅又爱随便乱搭讪女孩子的笨蛋那样,连‘闭嘴’都不会。”
“你……指的是我吗?”尚诺眯起了双眼,拉长了音。
租书店里所有的人顿时嗅到了浓浓的烟硝味,空气像是快辟哩啪啦燃烧起来,气氛紧绷到一触即发。
“荒野大镖客”枪手决斗的经典音乐瞬间响遍整间店内,而且还越来越紧张,越来越大声──
“关掉好不好?”尚诺恶狠狠地白了位于柜台后方,多事的把古董录音机拿出来播放“荒野大镖客”主题曲的陆豪杰。“吵死了!”
“我想说这样比较有气氛。”陆豪杰连忙把黑色手提录音机放回去。“抱歉,你们继续。”
“陆老大,我改天再来租书好了。”算了,好女不跟男斗,范八芳才不想把她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跟美男子大眼瞪小眼上。
尤其她现在蒙面,根本就摆不出晚娘面孔来以壮声势。
“干嘛不租?难道你怕了我吗?”那只骄傲的孔雀得意洋洋。
轰地一声!范八芳眼前炸出一片气爆的红雾。
“怕你?!我连挖死人骨头都不怕,我会怕你?你这只自以为是的烂孔雀!”她怒急攻心,口无遮拦骂道。
尚诺也火了,他这辈子最痛恨人家侮辱他的绝世容貌!
长得帅犯法啊?
“你叫谁烂孔雀?笑死人了,也不看看自己这副千年木乃伊的德行,我是为了‘风起云涌’的生意着想,才好心提醒你不要进来吓人,谁知道你垂涎我的美色不成,还对我口出恶言!”他手叉腰,跨步向前,挺拔颀长的名模身段逼近她面前。
范八芳自认一百六十八公分的身高不算矮了,可是没想到眼前的男人却高出她快一个头,熊熊逼近的身高和气势压迫得她突然有点喘不过气。
“说不出话来了吧?”尚诺得意地笑了起来,跟个斗嘴斗赢人的三岁小男孩一样幼稚却不自觉。“我就知道你垂涎我很久了。”
“你──”她好不容易才努力摆脱掉他浑身散发出来的致命性感,闻言差点喷血。“去你奶奶的十八岁!我又不是瞎了狗眼!”
“哇……好狠……”陆豪杰着迷地赞叹。
“你这个丑八怪,我给你机会垂涎我可是你天大的荣幸。”尚诺冲口而出,怒气腾腾。
可恶!平常他可是懒得跟任何一个女人交谈这么多,通常臣服在他西装裤下的优质美女讲没两句话就巴不得立刻跳上他的床,如果是他看不上的劣等美女更是连话都没讲一句就会被驱逐眼前。
他今天可是破天荒心情好兴致高,才给了她得以跟他多聊几句的“荣宠”机会,没想到这个连脸都不敢示人的家伙居然把他批评得一文不值?!
尚诺的男性自信和尊严瞬间被摧毁得七零八落,愤慨地盯着面前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不敢相信这世上竟然有人抵抗得了他尚诺的巨大魅力!
“谢了,但是我有洁癖。”
尚诺残存的男性自尊再惨遭一记重拳,倒地不起。
范八芳故意淡淡地瞟了他一眼,迳自对下巴掉到胸口的陆豪杰挥了挥手,“陆老大,不好意思,我下次再来。”
“好啊、好啊。”陆豪杰今日算是大开眼界。
他们家的万人迷简直被这位女考古学家给彻底剥了一层皮啊!
“好什么好?我不准!”尚诺气到忘记绅士风度,暴跳如雷。
无奈此刻他这位股东的发言权完全遭受漠视,因为他们两个自顾自笑咪咪道了再见,然后“木乃伊”走出店门,陆豪杰则继续吃起他的爱心便当。
尚诺差点喷火。
直到租书店里所有的女性纷纷心疼地包围上来,七嘴八舌地痛批刚刚范八芳对他的无礼行为,忍不住为他抱不平,他的男性自尊总算获得了一些些抚慰,又露出了迷死人不偿命的招牌微笑。
对嘛,刚刚那个家伙一定是眼睛有问题,脑筋不正常,才会无视他勾魂摄魄的男性魅力。
但是……怎么觉得有一点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呢?
奸像在很久很久以前,也有过相同的情景……
他思索了很久,最后还是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