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手稳健的司马拓拔在躲过未央狂扫而来的剑气后,冷不防地破石而出,纵跃至空中举刀笔直地朝她劈砍而下。
未央不疾不徐地以剑尖挑起数石飞袭向他,并且在他的长刀砍至时扬剑回挡,在他落地时以剑架住他的刀势,并与他各自运起最上乘的丹田内火在雨中对峙着。
司马拓拔激赏地朝她冷笑,「这一世,虽说你的功夫有长进了,但你真以为你能敌得过我?」
「摆不平你这糟老头子,我就枉称奔战将军了。」未央分毫不让地将剑身压向他,两脚也没空闲着,一心二用地转攻起他的下盘。
「你生生世世都注定要死在我的手里。」司马拓拔边说边使上了全力将长刀逼近她的颈间,他以未央料想不到的速度抬腿化解掉她的攻势,并且准确地踢中她的脚跟,让她重心不稳地趺落在地。
未央在刀锋划过她的颈间时惊险地偏闪而过,犹不及立身而起,司马拓拔高举着长刀的身影便己立在她的面前。然而就在司马拓拔欲做最后一击时,脚下的土地却剧烈地震动了起来,使得他站不稳脚步地趺坐在地。
「这是」未央抬首看着四周原本竖立不动的石阵,在轰隆隆的声响下改变了方位,移动成了另一个阵式,「八阵图动了?」
司马拓拔并不理会周遭的改变,趁着未央分心的空隙,拔刀一起,飞跃至她的面前在她来不及举剑自御时,飕飕的刀风直朝着她的面容而来。
一道黑色的身影定立在未央的面前,一只大掌沉稳地握住司马拓拔奋尽全力的那一刀,转手轻送,便让收不住势的司马拓拔脚步颠踬地晃退了好几步。
「你」未央回过神来,难以相信这个随手就为她挡下一刀的人,会是她一直认为手无缚鸡之力的战尧修。
战尧修弯身拉起她,在确定她没有受伤后,不语地将她推至一旁。
司马拓拔心火狂烧地紧握住手中的长刀,「你又来这里做什么?」
战尧修缓慢地迎上他的眼瞳,「了结你我之间的恩怨。」
「你永远都是个输家,」司马拓拔当下放弃了未央这个目标,转而攻向世世都与他争夺的战尧修。
战尧修不以为然地挑着眉,两手背在身后,步履如风地闪过袭来的每一刀,同时冷眼淡看着己是满头花发的司马拓拔气喘吁吁地追索着他的脚步。这个司马拓拔,还以为他是五百年前的那个胜不了他的姜维吗?除去年龄上的优势不说,他早就不再是当年的输家了,这五百年来,随着生生世世的到来,在他身上所累积深藏着的,可不只有那挥不去的伤痛记忆,他还拥有百年来天下一等一的高手所传授不忘的功夫。
无论怎么使力用劲,刀尖都碰不到战尧修分毫,司马拓拔怒红了一双眼,在加快了步伐时边间向战尧修,「每次我杀她的时候,你痛苦吗?」
神情平淡如水的战尧修,一双剑眉在听了他的话后逐渐地靠拢,步伐也不自觉地放慢了速度。
「每次抱着她的尸身时,你心痛吗?」司马拓拔一看他放慢了脚步,更是故意扬着得意的笑容在他面前说着,打算趁他心神不定时给他一个迎头痛击。
但他没料到的是,战尧修会在转眼间采出一掌,猝不及防的绵厚掌劲直袭向他的心窝,震得他心脉大乱、气血逆行,不得不赶紧退开,然而战尧修却不肯放过他,身影在片刻间己转移至他的身后,一手扣住他肩上的脉门,一手按在他的背脊上,力道之大,指尖几乎要陷进他的身体里。
战尧修在他闷声痛呼时冷冷地在他的耳边问:「为什么要拆散我们?」
司马拓拔在创痛之中,清清楚楚地听见肩头上传来的骨头碎裂声,在被废了一臂之后,他紧咬着牙不顾一切地挣开了来,但战尧修的动作比他更快,似鬼魅般地将面孔欺近他的面前,赤手紧紧捉住他的胸坎,五指紧扣着他胸前的肌理,似是要将他的心就这样活生生地掏出来似的。
战尧修以另外一只空闲的手,轻易握住急觅生路的司马拓拔砍向他身侧的长刀,在将长刀捏成粉碎时,面色森寒地将他拉至胸前。
「为什么得不到她你就要杀了她?」
未央呆呆地倚在石柱上,眼瞳几乎忘了该怎么移动。这个人真的是战尧修吗?掌起掌落间,他就将连她都有点招架不住的司马拓拔给攻得毫无还手之力,他在她的面前人咒竟是隐藏了多少真功夫?她静静地看着他的每一举手投足,缓缓地,一种心痛的感觉跃上她的心扉,他这种对待司马拓拔的方式,在她的眼中看来,无法让她感到半分欣喜,相反的,她的眼眶中却漫出热泪,因为她从不知道在他的眼底上儿有着深不见底的恨,在他的眼底,她清晰地看见了他的伤心。
「你」感觉自己的心就快被他给只手捏碎的司马拓拔,豆大的汗珠颗颗覆上面容,简直难以抵挡这种揪心的疼痛。
战尧修面无表情的淡述,「这就是我失去她时的感觉。」
司马拓拔紧攀住他的肩头,忍下心房传来的一波又一波的痛楚,但战尧修又更在手上施加力道,指尖一点一点地描进他的胸坎,将他的衣襟濡染上一层血红。
战尧修在他的呼叫声中更加用力地探进他的心房,「这就是我眼睁睁看着她死去时的感觉。」
受不住疼的司马拓拔拚尽全力一掌拍向他的额际,战尧修动作迅速地反手格挡住,并且将他的掌脆扭握至他的身后,一把握紧他的心房将他拉得更近。
「你体会到了吗?」他低声地靠在司马拓拔的耳边轻喃,「你知道这些年来,我有多痛、多恨吗?」
「是你抢走了她!」司马拓拔在漫无边际的痛楚中大嚷,「那是你应得的!」
黑亮的原魔剑瞬间直抵司马拓拔的心房,他愣然地垂首,怔怔地看着那柄深陷入他胸口的长剑。
「失心的滋味,也该是换你尝尝了。」战尧修轻轻抽出剑身,「现在,我就把他们全都还给你。」
司马拓拔抚着空汤的胸口,气弱游丝地朝未央伸出抖颤的手,「我的」
「她永远也不会是你的。」战尧修收回了长剑,铿锵有力的回笞他。
司马拓拔不甘地仰望天际,「原魔」他要许愿,他愿意再出卖自己,只求能够再许一次愿望。
「原魔早己死在我的剑下。」
司马拓拔讶然地瞪大双眼看着他,不愿置信唯一的浮木早巳远去。
「我们两个,都不会再有另一个五百年了。」战尧修木然地看着他眼底的不甘,任他在雨中僵直的立着身子,缓缓咽下最后一口气。
滂沱的雨声令未央听不清他们两人间的对话,她抚着昏沉的额际,缓缓地走至那个一直背对着她的战尧修的身后。
她忍不住出声轻唤:「伯约?」
战尧修迟缓地转过身子,定眼凝看了她许久,而后朝她敞开双臂将她揽纳在怀中,紧拥着这个差一点就救不回来的最爱。
未央仰起脸庞,才想要告诉他,她己经想起了五百年前发生过什么事时,战尧修却一掌袭向她的后颈,将她带至沉沉的黑暗里。
率兵前来洛阳救驾,但全军却被八阵图所困的段凌波:心情烦躁地在洛桑原地外的一座小庙里走来踱去,枯等着早就该到,却不知人跑哪去的伙伴。
云掠空一脚才刚踏进庙门里,随即便被某个怒火滔天的人一把紧紧揪住衣领。
段凌波额上青筋直跳地瞪着这个姗姗来迟的伙伴,「你究竟是上哪去了?」
「我有私事要忙。」云掠空十分无奈地叹了口气。
「为了你的那个私事,所以你就在大军开拔时一声不响的半途开溜,然后把所有的差事都推给我?」段凌波气火的直掐着他的颈项摇晃,「你知不知道,我差一点就死在这里!」这个朋友,说多没义气就有多没义气,居然临阵开溜,丢下他一个人赶来洛阳救驾,害他险险地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掠空?」风指柔悄悄地站在庙门前,满脸笑意的看着他们两人的亲热状。
段凌波满脸好奇地扯紧云掠空,「喂,为什么嫂子也在战场上?」这家伙不是最宝贝妻子的吗?怎么他会舍得让爱妻来到这个危险的地方?
云掠空僵硬地撇过头去,脸上不自在地抹上了一抹绯色,「指柔不肯我独自一人出征,我拗不过她」
「她就是你所指的私事?」段凌波若有所悟地抬高了眉峰。
「嗯。」要不是怕爱妻在路上有个万一,他也不会因为护送爱妻而这么慢才赶来洛阳。
「我是他的私人大夫,他想上战场,我当然得跟在他的身边。」风指柔细声细气地对段凌波解释,并且将他们两人分开来,顺手整理着云掠空的衣衫。
云掠空受不了地翻着白眼,「你对我有点信心好不好?」
「她来了也好。」段凌波搓着下颔沉思,「也许将会有用得上她的地方。」
「现在战况如何?」风指柔边帮云掠空擦拭着身上的雨渍边问。
段凌波颓丧地搔着发,「啸王和太子的人马皆被困在洛桑原地里头,残存者全都被亮王的大军所擒,而没出战的啸王和太子都躲在洛阳城里,我想再过不久,亮王就会攻下洛阳城。」
「上邪和贞观呢?」云掠空颇担心那两个挑起战事的主谋会一并给亮王逮了去。
「他们在被困之前及时逃出来了。」段凌波无力的朝他摆摆手,「他们没事,我己经叫他们赶来与我们会合。」
云掠空不解地揪紧眉心,「会合?你忘了战尧修要咱们两组人马拚个你死我活吗?」
「都什么节骨眼了,咱们还拚个什么?」他现在哪还有闲情逸致去分什么啸王党和太子党的?他只要能够保住这些老友的性命就好了。
「发生了什么事?」云掠空愈听愈觉得不对劲,「为什么由你领军的啸王党大军会被亮王所困?」凌波的大军是朝中最优秀的兵马,根本就没道理会败给那个最没势力、也最无经验的亮王。
「八阵图实在太可怕了。」段凌波紧紧环住自己,恐惧地看着外头的大雨。
「八阵图被打开了?」云掠空怔愣了半晌后,讶然得瞪大了两眼。
「战尧修打开它了。」段凌波想到时还会发抖,「也不知道战尧修到底是怎么使用八阵图的,那里头的阵法不是时时在变,而是在眨眼间不停变幻,就连我都差点在阵里找不到生门及时逃出生天」
云掠空沉吟地问:「这么说战尧修不就己经胜券在握?」到头来,他们这两组人马还是败给了手上拥有八阵图的战尧修。
「其实,一开始我们就该知道我们根本斗不过他。今天会有这种结果,没什么好意外的。」廿年来,他们四个从没有一次斗得过那个战尧修,就算把他们五人之间的斗争拉来了战场上,结果还是一样。
早就心底有数的云掠空同意地颔首,对这种拮果也丝毫不感意外,他现在所担心的,是他们这几个帮助叛党的人在亮王一旦获胜后,将何去何从?
「与上邪和贞观会合之后呢?你打算做什么?」以他们四人目前的情况和身分来看,要是再回到京里去的话,势必会被视为叛党一员,而后送交至皇上的面前受审削官或是处刑。
段凌波眼神幽远地望着远方,「去找战尧修。」对于加诸在他身上的荣衔和官职他根本就不在意,自始至终,他所在意的,就只有那个一直操纵着他们的战尧修。
「找他?」云掠空倒是不怎么想去找那个把他们吃得死死的祸首。
「你不想解开伯约之谜吗?」段凌波突然转过身来积极的鼓动他,「难道你一点也不想知道战尧修为什么会卖心,以及我们和战尧修在五百年前又是什么关系?若是不去找战尧修,我们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一切!」
云掠空淡淡地看着他激动的表情一会儿,而手环着胸不客气的开口。
「凌波,说实话。」这个对战尧修的忠诚度不输给封贞观的段凌波,八成不是为了想解谜,而是为主效忠的毛病又犯了才是。
一眼就被老友洞悉的段凌波不语地垂下首,心头千回百转的,就是惦念着战尧修的安危,以及战尧修在大功告成之后又会做什么事。一直以来,他己经习惯了战尧修的存在,也习惯了他那不按牌理出牌的个性,可是,他就是摸不透战尧修的心,他好想知道,战尧修若真是五百年前的那个姜维的话,他刻意制造今日的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你担心他?」云掠空轻拍着他的肩头,对他那根深蒂固的忠诚感实在是没办法。
段凌波低哑的轻吐,「他终究是我们的主子。」
「你忘了这廿年来他是怎么待我们的?」凌波有没有弄错?那个每当他们一办不好差事就把他们的心捏着玩的战尧修,哪一次曾顾念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对他们手下留情过?这种人哪值得效忠,哪需要为他担心?
「倘若他真是个视我们为无物的人,他为什么又要把我们另外一半的玉,分别放在我们的心上人身上刻意让我们各得所爱?」段凌波却不同意的摇首,「在你净想着他的坏处之前,你为何不想想他这么做的用心?」他相信,那个事事都计较利弊的战尧修,会这么待他们一定也有着他的理由。
云掠空听了也起疑地皱着眉头,「难道他」他们好象从没有想过这一点,如果战尧修只是为了八阵图而要他们找八卦玉的话,那他大可以只要玉而不要他们各自去找自己的心上人,而他身边的这个爱妻,还是战尧修亲自送到他手上来的「也许他骨子里根本就不是我们所憎恨的那种人。」段凌波喃喃道出他的推测,「我一直在想,为什么咱们四大世家世世代代都对姓战的主子那么忠心,这其中,一定有着我们不知道的原因。」
「你想找出原因来?」满心满腹的好奇心都被挑起来的云掠空,有默契地看向他。
段凌波偏首反问:「难道你不想?」
「好吧。咱们就去找他。」
抱着浑身被雨水打湿的未央,战尧修本想就这样直接将她带回亮王的身边,趁她依旧在沉睡之际完成与亮王之间的交易,但就在他步出主门之际,他忽地忆起了未央曾信誓旦旦绝不会离开他的诺言,以及她什么都做得出来的个性,令他不得不又改变了心意,不但不带未央出阵,反而将她带进因阵中石柱所造成的石窟中避雨,而他一心想赶回亮王身边的心情,也在怀中的她安然沉睡的睡脸中沉淀了下来。
大雨滔滔,在那雨声中,混拌着理不清的爱、憎、妒、恨,狠狠冲刷着大地,洗净了他曾经万念俱灰的心,将一直缠绕住他的绮罗仇恨悄悄洗去,也将他最后的依恋逐渐消蚀殆尽。
他伸指轻巧地拭去未央面容上的雨珠,理顺着她淋湿的发,让她那张一直令他魂牵梦萦的脸庞,静静地展露在他的面前。
「终于,你又回到了我的怀里。」他不胜感激又心酸地将她拥紧,「等你等了五百年,好不容易等到了这一天,我真不愿就这样离开你」
未央在他怀中细声地道:「那就不要离开。」
「你」战尧修讶然地松开怀抱,没想到她居然从头到尾就一直在装睡。
「我的功力虽不及你,但只是单纯的一掌,是没办法如你所愿的让我昏睡过去。」未央揉揉有些酸疼的颈项,而后下意识地揽紧他的手臂,大有不放之势,「你若是又想摆脱我,那么就不要太小看我。我说过,在没有得到你的心之前,我不会放弃。」
「我别无选择,你不要在这当头又来为难我。」战尧修收拾起自己暴露出来的心情,又变回了从前的那个模样,反手轻轻拉开她,退了一个箭步,与她清楚的划清界限。
「你要去哪里?」未央却不肯让,起身就挡住石窟的入日,防备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也不掩其目的,「找亮王。」
未央一听见亮王的名宇,忍不住浑身泛过一阵紧张,只因为这两个男人,在他们温柔的表面皮相下,皆深藏了另外一个她总是无法看清的真面目。她从不相信他会出现在亮王的身边,只是单纯的想要帮亮王登基,他们两人一定还瞒着她什么。
「你想找他做什么?」
「我们该分别了。」战尧修爱怜地抚了抚她的脸庞,眼底尽是不回头的坚决。
「不要」未央在他转身欲走时急惶地自他身后牢密地抱住他,「不要走,我好不容易才又见到了你,你不能又这样离开我。」
战尧修的步伐因她而怔住,不禁低首看向胸前她紧抱住他的双手,发现她终究是没把他的话给听进去,还是斩断了他紧紧为她锁住的记忆。
「你都想起来了?」他忍不住闭上双眼,想象着她在记起了一切后,而他又在这种情况下离开她,她将被伤得有多重。
未央却摇着头,「我只记得第一世,其它的九世,我记不起来」解开了手中腕拷后,她仿若混沌初开,对于过往种种一切都忆不清,只是依稀地记得最初的那一世,那最初让他们俩分别的一世。
他的声音显得苦涩,「是吗?」
「我不想知道五百年来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也不想知道我曾经遭遇过什么。如果过去的一切会让你痛苦,那么你就忘了过去,只要记住现在的我。」未央来到他的面前紧捧着他的面颊,切切地朝他请求。
战尧修怔颤地拥她入怀,「即使我层让你因我而死去过数次?」
未央依依恋恋地栖靠在他的怀裹,拥抱着这副总是温暖着她的身躯,想起了她是多么期盼能够回到这个胸怀里,让她能够拥抱他极其不安定的灵魂,接收他漂泊在岁月中所有的伤愁,好让他不再孤单凄寂,让他能够搁下伪装的面具,在她的面前露出他最想要的一切。
她微笑地仰首凝视他,「告诉我,每次当我离开你时,我是带着眼泪还是带着微笑。」
他珍爱地抚着她唇边的笑靥,「你的笑,一直都是我世世等待的唯一理由。」
「那么这一次,就不要轻易的再离开我。」未央侧首吻着他的指尖,「捉牢我、不要再放手。」
温热的吻触悄悄渗进他的心底,一层一层的渗透了他僵固的心房,纷乱而纠扰的情潮缠住他,今他不由自主的低下头来寻找她的唇、她滋润而又芳甜的吻但原魔老人的身影却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一再地提醒着他,只要有他存在的一天,他就永远都要承受着失去她的诅咒。
他不能再失去她一次,再有一次,不要说是失心,他就连灵魂也都无法再拾缀齐全。
「我无法答应你。」战尧修轻缓地拉开她,压下所有翻腾不休的心碎感,坚决地逼自己拒绝她。
「为什么?」她真的不懂,他究竟是在顾忌些什么?
「为了你。」战尧修尽力不让自己露出丝丝悲哀,淡若轻风地朝她释出一抹笑。
因他的笑意,未央的心头急急惶颤,似懂非懂地望着他,自己也不知为了什么紧握住他的手,好象就只有这样,才可以阻挡那种在她内心中逐渐壮大的流离失所感,可是无论她握得再怎么牢,她总觉得他正在无声中悄悄逝去,而她却是什么都挽不回捉不住。
「为了你,我必须完成我最终的愿望。」战尧修在她的额际印下一吻,不着痕迹地取走她腰间的女娲剑,趁她不备时反手一推,直将她推入洞内,而他自己却退出洞外。
「等等!」未央尚未这出去便被他叫停住脚步。
「别出来。」他以剑尖指着洞口,「你就留在这里等着,到时我会叫亮王来领你出阵。」
未央一句话也听不进耳,「我说过,我不会离开你。」
战尧修站在雨中警告她,「未央,我已经改变了生门与死门的位置,你再往前走一步,就将永远被困在阵中无法出阵。」
「我才不管那么多!」就算永远被困在石阵中也罢,总比什么都不做就失去他来得好!
战尧修轻轻扬起一掌,在她冲出洞时瞬间将掌心紧握,剎那间,数根石柱纷纷破土而出紧堵住洞口,只留下些许缝隙以供空气流通。
「放我出去!」未央血色尽失地拍打着柱面,从微缝中眼睁睁的看着他的身影被大雨吞噬不再复见。
清寂的洞中,响应她的就只有绵绵的雨声,未央不甘地滑跪在地,浪珠一颗颗滴落,任细碎的哭泣声揉混在雨中缠绵成一首哀歌。
阵阵剑鸣的声音,幽咽地盘旋在空气间,缓缓流汤至她的耳底,她泪眼迷蒙地抬起头寻找那熟悉的剑鸣声,在微弱的光线里,一柄黑亮的长剑静静搁放在战尧修曾经栖坐过的地方。
原魔剑?
未央怔怔地看着那柄战尧修从不离身的长剑,在拾起它时从掌心襄感到一股强大的震力,令她想起了在第一次见到战尧修时,她的女娲剑也普经像它这般发出过共鸣的哭泣声聆听着原魔剑的剑鸣声,她闭上双眼仔细探听着洞外的其它声响,缓缓的,挟杂在风雨声中的女娲剑的剑鸣自远方傅来,她不假思索地拔剑出鞘,在以原魔剑破石而出后,立刻追寻着那即将消失的剑鸣声,去寻找那个也即将消失的战尧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