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一张纸,写明了招待项目——
总统套房两天一夜住宿、精油全身SPA、浪漫烛光晚餐,还附赠一瓶1980年份的红酒及客房早餐,而这一切——免费,连小费都不用付!
“怎么可能有这种好事?你不会被骗了吧?”她冲动的拿了招待券,冲到Benson酒店柜台询问真伪。
“当然是真的,虹,相信我——”桑跟在她后头进入酒店,对著熟识的柜台经理暗暗打Pass,要他装作不认识他。
“这张招待券确实为本酒店发出,请问小姐是否今晚使用?”
“嗄?这么说来这张招待券是真的了!”韦劭虹抽回招待券,拉著男友飞快闪出大厅。
“拿去网拍!”这是她一得知招待券是真的之后,脑中唯一闪过的念头,“一晚十二万的房间耶,还有这么多服务,随便五万起标也有人抢著要!这样的话,你一年的房租就有著落了!”她精打细算的为他著想,“而且,你起码可以有一阵子不用为了小猫的医药费伤脑筋,桑,我们拿去卖!”
“虹……”桑无语。
他想办法“弄”来这张招待券,不是为了让她拿去网拍啊……
“这间店的福利真好,竟然送员工这种好东西!你运气也很好耶,只不过是工读生,竟然让你抽到大奖!”
饭店的抽奖活动抽到的——是桑编来拐她的说词,他不敢告诉她,自己花了大钱要让她好好放松、享受一下。
“你的表情为什么这么为难?”她觉得他欲霄又止的模样很奇怪,一点也不像平时的桑,不禁心中起疑,“你骗我,对不对?”
桑心中顿时一惊。“我没有——”
“明明就有!”她眯起眼,双手叉腰的质问:“这张招待券不是你抽到的,对不对?说,你花了多少钱从同事手上买过来的?!”
呼——吓了他一跳,还以为被识破了,原来只是虚惊一场。
“这个……”他把头别开,支支吾吾的拖延时间,“真的是我抽到的。”
“是吗?”韦劭虹眯起眼,摆明了不信,“那你为什么不敢看我?”食指在他胸前戳戳戳,如果她有蓄指甲,相信他的胸口已被戳出血洞。
“这个嘛……”他搔搔头,努力思索借口。若告诉她那是自己花了大钱买来的,她的手一定会马上移至他的脖子,掐死他!
“你乱花钱对不对?!”她质问的语气实在像极了抓到老公乱花钱的妻子,这个联想让桑笑了出来,不过当然立刻遭到殴打。“笑什么?!你还敢笑?!”她双手环胸,一副打算跟他耗到底的模样。
他们就站在酒店大门口,人来人往的,还不时挡到别人的路,门僮也朝桑投以嘲笑的眼神,他深深觉得,这里不是个适合吵架的地方。
何况他刚刚还瞥到李亚力走过大厅,朝他望来时嘴角那抹似笑非笑,让他想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
“虹,不要这样,很多人在看——”
“管你的,你不给我一个交代,我们今天就在这里耗著!”她固执的站在原地,不肯听话离开。
“虹——”桑哀叹。
平时她很小女人,对他说的话总是言听计从,但可别因为这样就以为她好说话,要是触动到她的地雷,她可是非常固执、绝不轻易妥协的。
桑突然灵光一现,想到好借口了。“那张招待券……是我答应帮同事上班换来的。”
“只是代班就送你这个?!”她才不相信有这么好的事。
“因为代班的时间是不能请假的日期,以后举凡假期,我都得上班了,当然包括了中秋节和国定假日,尤其是从今年圣诞节到新年之后,我都必须工作。”真是两全其美的借口啊!桑沾沾自喜著,“必须住在饭店里,随时待命。”
他盘算过赴美停留的时间,约十天左右,而自己这十天的销声匿迹需要强而有力的理由来取信于劭虹,工作就是最好的借口,她绝对不会在他忙的时候打扰他,是一个很懂事的女孩。
“我很想跟你一起过圣诞节,可是我又太想要跟你度个假,你知道的,我没法负担……”啊,他又说谎了。
“好了,别说了。”韦劭虹原本的气愤,早已被感动取代,泪眼汪汪的看著桑,久久不能言语。“你用十天的不眠不休,换我一天的享受……”
她越是感动,桑内心越是愧疚,还有浓烈的害怕。
“桑,我不希望你为我做到这种地步,我不想你太累。”她很小女人的搂著他的手臂,“我想每天都看见你。”
他心头一暖,握著她的肩膀柔声道:“我也是。不过既然我们都来了,择日不如撞期,今天就把招待券用掉吧。”否则,再拖下去她可能真的会拿去网拍卖掉。
“今天?”韦劭虹一脸被吓到的表情,“不用预约吗?”
“问问就知道了。”其实他不用问都知道,总统套房随时准备好等著他,他可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不过在女友面前总是要做做戏嘛!
抽出她紧握在手的招待券,桑微笑交给柜台经理,使了个眼色道:“使用招待券需要预约吗?”
“今天就能使用了,请问您确定在今天使用本券吗?”柜台经理早被交代过,从善如流的应答。
“好。”桑二话不说就递出招待券。
“欸,等一下!”韦劭虹反悔了,正想阻止,可那张价值十几万的招待券就这样被收走了。
“难得我们的假期能排在一起,不如今天就提早过我们的浪漫圣诞节,嗯?”其实他觉得在十一月过圣诞节实在是很蠢,也没想到甜言蜜语他竟然说得这么流畅,一点也不会闪到舌头。
“干么对我这么好?”被男友说得心动了,她觉得好感动。
“因为接下来,我怕没有太多时间陪你。”他继续说著会闪到舌头的甜言蜜语,“怕你忘了我。”
“笨蛋!”韦劭虹娇嗔地投入他的怀抱。“可是我什么都没有准备,啊——晚餐怎么办?我们要穿现在的衣服去吃法国大餐吗?”
“虹,我们住的是总统套房,所以你想要的东西都有。”就算没有,他也会想办法变出来,“对吧?经理。”
“是的,小姐不必担心,我们会为您安排造型师。”总经理有交代,努力挖桑的钱,所以小姐想要的东西,全部都会帮她弄得妥善完美,“当然,连先生也有。”
柜台经理不怀好意的浅笑,很迅速的消失在嘴角,但桑可没错过,他皱眉,有荷包大失血的心理准备了。
“这里请,房间已为你们准备好了。”毕竟是总统套房的贵客,因此,柜台经理亲自领他们搭乘专用电梯,直达顶楼。
一出电梯,一名西装笔挺、训练有素的管家就在门口等待。
“我是两位的私人管家,安迪,这两天有任何需要,不用客气,请告诉我。”
走进金碧辉煌的套房,两人都没有讶异的神情,似是习惯了这种奢华摆设。
“帮小姐安排SPA,务必让她放松。”桑转身交代,然后拉过韦劭虹,吻了吻她的发际。“你太累了,去按摩一下,我们晚点见。”
“你呢?”
“我也去放松一下。”其实是去付帐,饭店附设的精品街,是他下一个花钱的地方,也顺便替她挑选漂亮的礼服,务必要给她一个难忘的晚餐约会。
“好吧!”SPA的诱惑太大了,她真的想好好放松一下,“等你看到我的时候,一定会被我吓到。”她挑逗的朝他抛媚眼,“等著瞧吧。”将皮包放在套房里,她跟著管家离开了。
桑眼见她离开之后,也立刻闪离套房,直奔地下精品街采购。
为自己买了一套西装,也为她挑了一套黑色绕颈晚礼服,然后尽量不引人注意的走到柜台,对柜台经理交代一些事。
突然,他眼尖的看见一个熟悉的人缓缓走进大厅,那张脸——跟他女友一模一样。
“大姊?”他不禁心跳漏跳一拍,看着韦家大姊韦劭妏,在管家萨米尔的陪同下一同踏进酒店,两人身上的装束十分端正。
一名头发花白的中年外国人迎向他们,不知道在讨论什么,韦劭妏回头向萨米尔交代了几句,只见他严肃的摇头拒绝,但在韦劭妏的坚持下,他只得妥协的转身走出酒店。
而她则跟著那中年男人,低头走过大厅,搭乘电梯上楼,没有发现桑的存在。
“奇怪……”韦家大姊不是一个会随便跟男人上饭店的女人,是……有事商讨吗?
这件事情在他心中留下很深刻的印象,也突然觉得,其实她们三姊妹都很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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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花了大把钞票和一整个下午的时间,在韦劭虹SPA结束之前安排好任何事,他要今天的一切都很完美。
桑刻意挑了一套BOSS西装,剪裁新颖,能衬托出他的年轻气质,他坐在法国餐厅的桌旁,像个王子般等待女友的来临。
韦劭虹身穿香奈儿绕颈晚礼服,黑色的丝绸布料贴在她身上,勾勒出完美的线条,露裸的香肩、美背,性感撩人,高高绾起的发让她看起来更加高贵,垂挂在背后那条Y字型钻石项炼,随著她走动时轻摆,灿灿金光引人无限遐想。
本就艳丽的她,化了妆之后更是艳光四射,站在白色阶梯上,寻找情人身影的顾盼之姿,令人心醉神迷。
桑起身走向她,亲吻她的脸颊,弓起右臂让她的小手放进他臂弯里。
四面八方投射来的艳羡目光,让身为男伴的他感到虚荣心十足。
“坐。”他绅士的为她拉开椅子。
两人分坐在白色方桌两头,轻啜香槟、红酒,吃著顶级的鱼子酱配苏打饼。
小提琴师在两人身旁拉著悠扬的乐音,浪漫满分。
两人深情凝望的眼神,如画一般,但是,韦劭虹突然提出的疑问,破坏了这份浪漫——
“这些真的不用钱?”十分俗气的一句话,但从她口中说来只让人觉得她大剌剌的很好笑。
“虹……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吧。”桑按捺不住的喷笑出声,他很努力维持形象和风度,但每每跟她在一起,他便会忍不住破功。
“你的衣服好合身哦,好好看。”她忍不住赞叹他今日的正装打扮,“平时你只穿T恤和牛仔裤,没想到穿起西装会是这么……贵气。”
桑执起酒杯,轻啜一口香槟,压下心中的骚动不安。
“嗯,这真是应验了‘人要衣装’这句话。”
“哈哈……”韦劭虹笑了,“桑,你中文说得真好。”她多喝了几杯酒,脸色红润迷人,“你来台湾念书之前,就已经学过中文了吗?”连成语都会用,口音还很台北,不像只在台湾待了四年的人。
“我来的时候啊,一句中文都不会,只会说你好。”他眯眼,回想那段初来乍到的日子。
“台湾人很热情,对我很友善,我很快就交到了朋友,可当我的钱全部被好朋友骗走后,我知道,人不能太过天真。”他随意提起当时的过往,“我曾经穷到连一块面包都买不起,付不出房租,也没钱搭车上学。”还得拖著尼奥跟他一起受罪。
这全都是因为他太轻易相信人了!
而他那些刚从金丝笼里被放出来的兄弟们,在外期间也都遭遇到大大小小的难关,体会到生活的不易。
“桑。”韦劭虹握著他的手,怜惜的看著他。
“在最困难的时候,就能看出谁才是真正的朋友,想不到,当时给我鼓励和安慰的,除了尼奥,就是我租屋楼下的几只流浪猫……”
也许是多喝了两杯,所以桑向她吐露了不为人知的心路历程。
“我走了三个小时的路,才从学校走到租屋处,又累又饿,没有力气爬上五楼,就坐在楼下……痛哭失声。”他没说的是,看著房子的灯未亮,他不敢上楼,怕房东上门来讨房租。他知道尼奥出去工作了,而他身王子,竟然让随从工作养他!
他觉得屈辱,这才发现二十年来所受的王子教育,不能拿来当饭吃。他精通剑术、赛车……履历表填这些,谁会想用他?卸下王子身份。他什么也不是!
“有一群猫撒娇的窝在我的脚边,似乎是在安慰我……”只是因为他平时会把吃剩的食物丢在那里喂食流浪猫,“给它们一顿饭,还知道感恩。”可是人呢?
“所以你才会一直救流浪猫呀?”韦劭虹闻言有点惊讶,同时也想起她和姊妹们一同流浪的日子,吃不饱、穿不暖,连个遮风避雨的地方都没有。
她终于能理解桑为何直到有了养活自己能力的现在,仍然小心翼翼的过日子,生怕钱用光。
她握著他的手,说:“我懂的,别说了。”
可桑很怀疑她懂的只是冰山一角,她不会知道,他为了生存下去曾做了什么——唉,她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
“桑,你想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韦劭虹温柔而坚定的眼神,流露出对他的深刻感情。
她炽热的眼神灼痛他的眼,令他不敢直视。
就趁这个机会告诉她吧!把自己王子的身份,还有其实自己一点也不穷的事实,全部告诉她。
“虹,我……”
就在这关键时刻,又是世界名曲欣赏时间——舒伯特的魔王。
只见原本柔媚可人的韦劭虹突然脸色大变,像是看到什么恐怖的东西,立刻掏出手机,然后按掉,关机。
“死定了!”她突然惊慌失措,让桑到口的话全部吞回肚子里,“桑,对不趄,我得回去了。”
“啊?”什么东西?他没听错吧?她要回去了?!
那他今晚准备的这一切算什么啊?
“我临时有事,得马上回去一趟。”她急急忙忙的站起身,丢下吃到一半的晚餐,拎起裙摆走出餐厅。
这突如其来的事件,让桑措手不及。
“虹?”他追了上去,她的慌乱令他起疑,想问个清楚
她为什么每次一听见那来电铃声,就立刻消失不见呢?
“对不起。”她脚步仓卒,步履不稳,在酒店门口正要搭上计程车时被桑拦下。
“你说走就走,不给我一个解释?”
“我必须立刻回去,桑,对不起,破坏你精心安排的一切。”她很抱歉的轻吻他,“但是我若不马上回去,会有麻烦的。”
“什么麻烦?”听见她有麻烦,他的眼神立刻变了,想著要是有人胆敢伤害她,他会要对方付出惨痛的代价!
“事情忙完再跟你解释,桑,对不起。”她跳上计程车,跑了。
留下桑一人呆站在酒店门口,傻眼。
“绝对有问题……”那个魔王来电铃声,简直是他心头的一根刺,“第二次了!”这是她第二次在他们独处时,为了这来电铃声丢下他!
“没有第三次,韦劭虹,下回见面时,你得给我解释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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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五、六、七……数不清了,和她交往一年多,他每次听到这首曲子就有一股由衷而生的厌烦,他这辈子唯一记得每一个音符的古典乐曲,恐怕就是舒伯特的魔王了!
他原本向自己立誓说绝不会有第三次,但却一次又一次的为她破了戒,因为她总是匆匆忙忙的跑走,消失个几天,回来后立刻奔进他的怀里,抱著他说想他,然后他——就很没志气的算了。
而她也根本就忘了要跟他解释,这女人!
边想著,他走到位于台北市中心精华地段、韦劭妏所经营的“幸运草”花店。
他来过这里很多次,都是在这里等劭虹,但却从来没有好好的把花店看个仔细。
不论何时来,都会看见植物茂盛的样子,草木翠绿,花朵盛开,一走进店就像来到森林,让人不禁放松,深深将这些花卉的香气吸进肺里。
而且待得越久,越觉得精神弈弈,似乎所有的烦恼和忧愁都被植物带走了。
“Hi,大姊,我来等虹。”他比劭虹小一岁,理所当然的跟着她一起喊劭妏大姊。
而且明明是双胞胎,几乎一模一样的五官,但韦劭妏就是有姊姊的气势,连他都忍不住要跟著喊她一声大姊。
韦劭妏朝他微微一笑。“随便坐。”拿起工作桌上一枝未开的桔梗。
桑就这样亲眼看见,未开花的桔梗在她手中缓缓绽放。
“好漂亮。”她就像个夸奖孩子的母亲,对著花儿温柔低语。
他挑了挑眉,说:“原来你也是……”
韦劭妏迳自整理花束,细心得像在整理小孩的衣物,轻声道:“看来虹告诉你了,所以对我的异能不感到吃惊。”
桑忍不住笑了。“我见识过小翎在夜市玩宾果连赢十二次的奇迹,我想,目睹你的异能,我也不会太过吃惊。”
劭虹是个大方的女人,交往这一年多来,她从不避讳的将他介绍给姊妹们,对他没有防备,也没有秘密,把三姊妹都有异能的事告诉了他——除了那个魔王,不知她是刻意不说还是怎样,他真是问也不是,不问也不是。
韦劭妏朝他一笑,继续忙自己的事。
然后,他又听见了那首世界名曲——魔王。
但劭妏和两个妹妹不同,她们两个接到电话就大惊失色、慌慌张张,可劭妏却从容不迫的接起电话,使用他听不懂的语言,和电话那头的人说话。
只谈论了约两分钟,就挂断电话。
他搓著下巴深思,使用这电话铃声的人,究竟是什么人?
“大姊,我有个问题——”
“还不是时候。”韦劭妏停下插花的动作,柔声道:“耐心等吧。”
“你知道我要问什么?”奇怪,他怎么突然觉得,这位温柔的大姊其实是个狠角色?
“每个人都有一些难言之隐,不能轻易说出的秘密,我想你也是,对吧,桑?”她将束好的花束,放进大冰箱里冷藏。
那洞悉一切的语气,让桑竖起寒毛,直觉要防备。
“就像是你……也许虹会想知道,你两个月前到Benson酒店会见什么人。”
“嗯……”韦劭妏偏著头,神情温柔,但眼神却闪过一抹狠厉,“你太急了喔,桑。”她伸出食指,在他面前摇晃,“我觉得,你应该把自己隐瞒的事情做个解决,不然,你会很惨噢。”
她的好心警告,令桑听来有些惊悚,他微微皱眉,觉得这话中有话的感觉实在是差劲透了。
“虹看起来很粗线条,可是其实她很爱钻牛角尖,希望你不会有遇到这情况的一天。”韦劭妏朝他微微一笑,“钻牛角尖的虹,会整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