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搞什么?」华逸神色不快,却见范恩的脸色比他还难看,想起他从方才就不发一语。「发生什么事了?」
「问你啊。」
「问我?」华逸不解的瞅着他,突地听见脚步声,回头朝通道望去,就见华千华穿着一袭粉嫩杏色走来,朝他灿笑如花,犹如正盛放的花儿,教他看直了眼。
「四哥。」华千华笑喊着,入厅就坐在他身旁。
「怎坐这?去那头。」华逸低声催促着。
「要先给你瞧儿子呀。」华千华将抱在怀里的儿子递给他。
「等等、等等,我不知道该怎么抱孩子。」华逸吓得往旁退开,可她像是不放过他般,硬是将孩子送到他怀里,逼迫他非得伸手抱着不可,动作一大,襁褓中的孩子突地张开眼,他蓦地屏住气息,心想这下孩子必定是要嚎啕大哭,岂料却是一见他就咧了无牙的小嘴。
瞅着,他的心不禁软了,脱口道:「彷佛时光倒转了,那年你也在襁褓中,我也像这样抱过你。」那年敬妃产下女婴,他随母妃前去祝贺,那时是他头一次见到她。
多久以前的事了,可他还记得,那时的她也是冲着他笑。
「是喔。」华千华止不住笑,直瞅着他的笑脸。
好久、好久没有见到华逸,虽说早打定主意不再见他,可这事真是桩意外。
「起名了吗?」
「嗯,给他起名为羽。」
「羽?」
「本是要给他取名为翼,怕冲了四哥的名,所以改为羽,就盼这孩子能够自由自在的。」
华逸轻点着头,「好名字,能够自由自在实属不易,千华,这孩子像你较多呢……」他喃着,坏心眼地瞅了不发一语的范恩。「幸好不像爹。」
「真是抱歉,你和我有三分像,你说这话是在打自己的脸。」范恩没好气地道,像是想到什么又补上一句。「况且,这孩子像你比较多。」
「范恩。」华千华敛笑,语带警告地道。
「这也没错,千华的孩子像母舅是天经地义的。」仔细瞧瞧,眉眼确实有些像自己,但他压根不意外,毕竟他和范恩是表亲。
「……最好是。」
「好了,用膳了。」华千华赶忙接过孩子交给青龄,随口打圆场。
青龄要外头的丫鬟让厨房将剩余的菜端上桌。
华千华替华逸布菜,华逸睨了范恩一眼,低声道:「千华,我自个儿来,坐过去那头,冷落了你的驸马,你四哥于心不忍。」
「你真会于心不忍?」范恩一出口,华千华随即不快地瞪他一记,然而他却不管,又迳自问:「华逸,有没有什么该说的却忘了说的?」
华千华不禁疑惑地皱起眉。原以为范恩是要毁了和她之间的约定,要将孩子的身世告诉华逸,如今看来不像是如此。
「说什么?」
「为何皇上派你去雾城监督筑墙一事,你提都没提?」范恩戳着菜,状似漫不经心地道。
华逸微扬起眉。「又不是什么大事,有什么好提的?」
「去雾城不是什么大事,可问题是你卸了五军营的职又要前往雾城,甚至听说再也不回京了,你不觉得你应该解释一下?」
华千华脸色愀变,道:「四哥,是真的吗?」
华逸噙着盈盈笑意。「哪的事,别听他胡说,对了,千华,四哥想小酌一杯,你去拿壶小曲来。」话意很明显地是要将她支开。
「要我找开武当面对质吗?」范恩却很故意地道。
华逸笑意不变,眸色却冷了。「当爹的人了,行事还这般不经大脑吗?」
「最好当爹的人是我!」
华逸闻言,怒不可遏地拍桌站起。「范恩,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没当爹?千华孩子都生了,还说他没当爹,是拐弯说千华不守妇道?!
「范恩!」华千华厉声喊着,阵色挟怒又带着央求。
范恩将筷子重按在桌面,随即起身。「这儿留给你俩好好说话,把该说没说的全都说清楚,我已经受够了!」恼火地踹翻了椅子,他走到外头,瞧见围观的下人,不禁怒斥道:「全都给我退下,要是让我在主屋附近瞧见谁逗留,一律逐出府!」
厅外的下人闻言,一个个离去,谁也不敢多作停留。
华千华瞪着范恩离去的身影,轻扯着华逸。「四哥,别怪范恩,他近来心情不好。」本都好好的,可谁知道他这一阵子突然阴阳怪气了起来。
「当爹了,这不应该开心吗?」华逸恼火道:「我找他问清楚。」
混蛋家伙!能当千华的相公,能让千华为他生下儿子,他还有什么好不满的!
「四哥,那事不重要,倒是刚刚范恩说的,你……真的要去雾城,永不回京了吗?」华千华抓着他追问着。
华逸疲惫地闭了闭眼。「没的事,我只是去得比较久而已。」
「如果只是去得比较久,范恩不会这么说。」她深知范恩的性子,未经证实的话,他不会轻易出口的。
「你就宁可信他也不肯信我?」华逸恼道,后悔自己为何要来喝这杯弥月酒。
「因为四哥从不说实话!」华千华也跟着动气。「好久以前,你就被收回兵权,被卸了军务,甚至不让你掌五军营,还要你去抓朝中贪渎官员,那全都是吃力不讨好的事,你说!你到底是为了什么一再对皇上低头?」
「你在胡说什么?」华逸烦躁地回过身要走,却见查庆竟然就在厅外。「查庆,你来做什么?」
岂料,查庆二话不说地跪了下去。「公主,你帮帮王爷吧,皇上竟要王爷留在雾城永远不准回京。」
「查庆!」华逸怒目瞪去,却见华千华从身旁走过,忙一把揪住她。「你做什么?」
「我要进宫,我要问问皇上为何要这么做!」华千华怒不可遏地吼道。「欺人也要有个限度,当年要不是我,他建得了功吗?当年他害死华逵,我没到父皇面前参他一本,他倒好,吃定你了!」
「别去!」
「我非去不可!我不要再也见不到你,我也不要你独自一人待在那种荒烟之地!」今日华透会坐上皇位,有一部分是她造成的,她当然得担起责任。
「你以为皇上会听你的?」
「那好,我就以护国公主之名在朝堂上咬出他的恶行罪状,看看百官会如何看待他!」公主无法干政,但是公主是南朝的吉祥象徵,她开口还是有分量的,端看她愿不愿意。
「你如此刚好着了他的道,好让他当场拆穿你的身分,要了你的命!」
华千华直瞅着他,突地笑得凄恻,呜咽了声。「他拿我逼你?」
「……不是。」他就知道,她早就知道自个儿的身世,否则出阁前的那晚,她不会吻他。
「是吗?知晓我不是正牌公主的只有你和母妃,还有我母妃的大宫女云织,可是云织在母妃亡逝后,便下落不明,你说你让她出宫了,可真是如此?」
跪在厅外的查庆蓦地抬眼,终于明白当年主子为何会杀了云织,原来是因为……因为公主不是公主,他俩压根不是兄妹!
「千华……」
「你不争不抢便罢,你退让容忍得太过分,你任他胡乱地欺压到你头上,全都是因为他察觉我不是正牌公主,拿我的命威胁你,对不?」当年母妃持家法打他时,她只听到只字片语,可那些话她一直都记在心里,直到这些年发觉华透对他的任意欺压,她才终于明白。
所以,她乖乖出阁了,她甚至铁了心不见他,如此还不够?
「不是!」
第八章 逼到绝境(2)
「那你说,为何你要如此隐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