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斯以手背揩掉啤酒沫,“那你认识做菜的大厨?”
廖思危不知道他有什么目的,拿起刚脱下来放在膝盖上的白外套,抖开。
E也喷了口啤酒出来,“你说什么?这一桌菜该不会都是你——”
“平时都是我爸,不过你们这一桌的菜是我负责的。”廖思危一板一眼地认真回答,其他人都目瞪口呆地望着她。
“哦——”甜心突然幸灾乐祸地指着E,“你完了,你发过誓,要是我们学校还有会做菜的女生,你就把丝袜套在头上一整天!”
“指什么指,我又没反悔!”E雄赳赳的气焰突然熄灭,“我在家套行不行?”
廖思危小心翼翼地问:“我合格吗?”
“我要是说不合格,还能平安出这个门吗?”博斯看一眼周围虎视眈眈的娘子军,“不过有一点我可要提醒你,虽然没有数量上的强行规定,但经费是每个人都要出的。”
终于说到重点了!廖思危的心“扑通”漏跳一下,忙不迭地点点头。
晴空学院里最显眼的地方永远不是正儿八经名副其实的公告栏,而是食堂门口的价格牌。
“无耻,炸鸡翅每斤又浮动2块。”
E唯一会到食堂买的东西就是炸鸡翅,因为那玩意经过高温消毒又是用扁平的不锈钢餐盘装,怎么看都不至于太恶心。
“小子,你到底要不要?”大师傅端着一整盘鸡翅手都酸了。
“给我两斤——您为什么不用海飞丝洗头?”
大师傅把鸡翅丢到电子秤上,瞪了E一眼,“贫什么贫,不会少你的。”
“去头皮屑用采乐比较好,药店专售——改明儿我送您一瓶吧。”
大师傅取下托盘,一骨碌倒进纸袋子里,闻言怒了,“凭什么非指责我有头皮屑?”
E无所谓地耸耸肩,“这有什么呀,脚气和卫生巾都能做广告,您还怕您有头皮屑被歧视?”
E的嗓门向来顺风八十里逆风四十里,大师傅眼神有些恶毒地盯着他。
全餐厅的学生哈哈大笑着赶紧起哄,学生会主席曹杰就在这片喧嚣中走进食堂,身边是副主席李丽娅。
“发生了什么事?”曹杰一点也不明白为什么大师傅要那么做,就算对某人表示欢迎有脱帽礼,可没听说过有脱假发礼呀?
“我没有头皮屑!”大师傅愤怒地抖了抖手里的假发,脑袋顶光可鉴人,“看清楚,小子!别改天又传我长虱子!小混蛋!”
E灰溜溜地抱着鸡翅往外走。
“让开,高材生,小心我这油渍糊了你衣裳。”E很不客气地朝着曹杰横冲直撞过去。
曹杰敏捷地闪到一边,推推眼镜对着E的背影哼道:“垃圾!”
E在回社团活动室的路上瞥到一个熟悉的背影,不假思索地喊:“小廖妹妹!”
廖思危一怔,“你叫我?”
“不叫你叫谁,吃鸡翅吧。”E把袋口对着她,“今晚聚餐,记得6点准时去活动室集合哟。”
“这么快?”廖思危措手不及,“可是,我还没交经费……”
“没关系!”E爽朗地挥手,“你不是才请我们吃了一顿嘛,算交过了。”
“那又没花我什么钱。”廖思危啃着手里的鸡翅,“那个,你们的经费都是怎……么……来……的……啊……”
“哈哈哈哈!”E大笑,“我怕说出来会吓到你啊!这样吧,你现在跟我回去看看就知道了。”
廖思危大惊,“什么?!”难道现场观摩抢劫啊?她还在犹豫不定,E已经一脚踢开大门,大声嚷嚷,“烤鸡翅!一斤是我的,其他你们分。”
毛毛正把一叠钞票往桌上放。
“喏,这次我第一噢。”
E一屁股坐在转椅上,然后像坐轮椅似的蹭过来数了数,“才五张而已,有什么了不起!”
“你变六张出来我看?”毛毛眼一瞪,“500够你吃几顿了。”
E得意地一晃脑袋,“大爷我不跟小丫头片子计较,大爷我一出手,可是好几个500。”
阿摆抬起头,“别争啦!我最没用行了吧!”
安菲马上庇护自己的宠物,“哪里,阿摆每天晚上都勤奋干活,只不过收入少点,你们不许歧视她。”
博斯发表意见:“毛毛,这500干的是哪票生意?”
毛毛摸着下巴,“想不起来了……反正是我们吃过韩国料理以后的事情。那之前我洗手了一段时间。”
“要是你把以前的私房钱拿来充数,可不能算你第一。”
“绝对没有!”毛毛叉腰。
“你一向是干活最龟毛的,今天拖明天明天拖后天,这次居然这么爽快就弄了500?”E表示质疑。
“这就是我和你的区别啊。”毛毛怜悯地摸了摸他的头顶,“某人累死累活,还弄不到几个钱,真是——惨哪!”
阿摆捂脸哭着跑出去,“呜呜呜呜呜呜。”
“宠物!”安菲尾随。
毛毛一脸诧异,“我在说E啊,她泪奔什么?”
其他人哪壶不开提哪壶地鄙视着她,“稿费一直都是阿摆的伤心事,你怎么老刺激她。”
“她不是喜欢写言情小说吗?我没说不好啊。”
E点点头,“的确,我觉得写言情再怎么样,也比你这个写什么耽美的正派多了……居然把两个男人,呃——真恶心!”他翘着兰花指甩了一下手,毛毛斜眼。
“你还不如我呢,居然有资格教训我?你不也给那些什么色情网站——”
“是情色!情色!”E大叫道,“不要搞错了!而且那是香港的成人杂志,没有任何非法内容啊。小丫头片子不懂我的美学。”
“通通闭嘴!”甜心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人各有志,都是靠笔杆子混饭吃的,不许鄙视彼此写的内容!”
E摸着屁股道:“都说了不歧视,为什么踢我屁股不踢她?”
甜心道:“谁让你跟同人女过不去。”
“靠,这年头女人越来越难泡,原来就是这个原因。”E情不自禁地抱怨,“帮主,你写完了没有?轮到我打稿子了。”
博斯头也不回,“你排在安菲后面,她要改图。”
E彻底绝望,“那毛发狂人画起图来没完没了,一根头发都要改半天,我完了。”
廖思危惊魂未定地看他们吵了半天,才慢慢反应过来,疑惑地问:“你们,是写稿子赚经费的啊?”
“是啊。”毛毛悠闲地拿起一个鸡翅,“大家共用一个笔名,每次抽签决定,抽到什么写什么。不过安菲除外,她是画图的。”
“原来是稿费啊。”廖思危忽然觉得心头放下一块大石,整个人如释重负。
一根手指在她肩上点了点,廖思危回过头,博斯朝门外偏了偏脸,“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跟在博斯身后走到僻静处的廖思危见他一转身,递过来一个红色的小钱包,“这是你的吧。”
廖思危迟疑着接过来,她没想到博斯这么快就能主动还她,打开一看,里面证件和卡都齐全,只是装钱的夹层空空如也。
“我和其他几个人在山下的垃圾筒捡到的。”博斯说,“捡到时就是这样了,你丢了多少钱?”
廖思危摇摇头,“没多少。”她捏着钱包,突然傻笑一下,不好意思地瞥了眼博斯说,“对不起,我以为是你们抢了我的钱包。”
“不会吧?”博斯一怔,“感谢信我就不勉强了,你也不能把抢劫怀疑到我头上呀。”
廖思危不好说是曹杰的看法,只能一个劲地道歉:“对不起,我错怪你了,我再请你们吃顿饭吧!你们来点菜,我会做的都可以。”
“那当然,虽然经费不用你缴,但是在大家没钱的时候少不了去白吃白喝你的。”博斯没好气地说完,神态忽然一转,“很好吃,尤其是辣子鸡丁。”
当然啦,那是我的拿手菜之一啊。廖思危呵呵一笑,目光落到手里的钱包上,“谢谢——那我上课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