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问题的!没问题的!不会有什么差错的。雷鸣一路上不断地在心里祷告、叨念着。
打开书房的门,打算推门而入的雷鸣想起什么似的停了脚。他一手握在门把上。“你们留在这里。”雷鸣对着两旁精悍的部下吩咐道,然后消失在合起的门内。
内心万般焦急的雷鸣根本无心嗅出萦绕在室内的那股不寻常气息,他的心已被“它”所霸占住,他费尽千辛万苦才弄到的宝贝。
昏暗中,雷鸣依照程序开启暗码,可是当他解除最后一道开关时,看见里头竟是空无一物……
“不见了!!”雷鸣喳呼道,血色从他两眼圆睁的脸上急速褪去。“不可能!不可能不见的!”事实摆在眼前,但过于震惊的雷鸣却仍是无法置信,他的两手慌乱地在空荡荡的石室里挥动着,但是抓在他手中的是不具形体的空气。
他妈的!是谁?是谁窃走了他的东西?他……
“你在找这个吗?”“啪!”书桌的台灯突地亮起,照亮了桌后方男人内敛沉静的表情以及——
“是你偷了它!”目光从桌面上的铁盒子调回椅背上的男人,雷鸣杀气腾腾地瞅着闯入者。
“你是什么人?如何进入的?你怎么得知‘它’在我手中?你如何办到的?”在这里不可能有人知道‘它’的,他从未向任何人透露半点口风,为何这男人会……隐身在书柜阴暗一角的雷鸣,右手缓缓地移向胸前。
雷鸣的问题让忍扬眉。“啧啧啧!老头子,你的问题还真不少——”雷鸣的举止岂能逃过他精锐的视线。
忍转动手里的笔。”既然你这么好奇——我就告诉你吧!”他的唇角勾起一抹不以为然的淡笑,表情显得吊儿郎当。
“一、无可奉告。二、可惜的是,至今天下尚无我无法侵入之处,且日新月异的科技足以让人随心所欲,你那微不足道的设计,根本难不到我。至于第三点……”旋转于手指间的枪倏地停止。“这就得问你自己了——伊集正辉!”
什么!他是“他们”的人!惊恐刷过雷鸣的脸,他的手探进外套里,迅速地从挂在腋下的枪套内拔出一把枪。“该死!”
雷鸣将枪口对准书桌后方的男人——既然知道这秘密,那他更该死。
雷鸣正打算扣下扳机的时候,一道刺眼的光线猛地打上他的脸,教他一时失神地微眯双眼。
虽是短短的刹那间,却足以让忍有充分的时间夺下雷鸣手里的家伙。
“你——”雷鸣无法置信地瞪着瞬间飞落他眼前的男人。雷鸣按着疼痛的手腕,两眼戒备,老态龙钟的身躯向后退了数步,直到背脊抵上了冷墙。
“你不怕我呼救?我的手下就在门外,他们不会放过你的。”雷鸣沉声恐吓道。他沿着墙面慢慢移动,藏在背后的两手则在石墙光滑的表面慌乱地摸着——该死!在哪里?
“是吗?”忍好看的脸孔写着——请便。他挑了挑眉。“不过,提醒你,别忘了你的书房可是装设有强化的隔音设备,所以,你得多费把劲呢!”
他连这都知道?!雷鸣突地停下移动的身体,手掌下方传来的凸出感让他心头闪过一丝喜悦,找到了!他毫不犹豫地压下它。
“哼!警报器一响,谅你插翅也难飞!”语气尽是得意。
“啧啧啧!我就怕引起轩然大波。”忍摇头,嘴角的笑意透出冷冷的嘲弄。“忘了告诉我……警报器可能无法如你预测的发生效用,它被我动了手脚。”高举的枪口逐渐朝他靠近。
警报系统被破坏……雷鸣刷白了脸,他全身气力仿佛在瞬间被抽空。背靠墙的雷鸣无力地滑坐在地板上,逐渐逼近的枪口,教他骇然地圆睁双眼。
“害怕吗,伊集正辉?”忍停下脚步。他望着地上的男人,叫出他真实的姓名,枪口缓缓地指着他胸口——
“住手!他们付你多少钱,我双倍给你,只要你放过我。”伊集正辉一手防御地挡在胸前,他抱着一丝希望,试着拉拢眼前的男人。“甚至,我还可以将‘它’送给你。”他诌媚地盯着明显是混血儿的杀手。
忍扬眉。“令人心动的建议,不过——”他笑了,森冷而无情。“你这条老命已被标上不二价,所以不要有丝毫的妄想吧!再说——”毫无温度的眼锁住他的。“当年你诈死,从他们手中偷走‘它’,你就该料到会有这么一天的。三十年前你刻意安排的意外毁去了你原先的面孔,你顺利地逃离日本,隐姓埋名,在台湾落地生根。你以为自己可以抱着这无人知晓、设计周全的秘密从此安享太平之日?不可能的!这世上绝无天衣无缝的事,现在你该明白,自己就是最好的见证。”
忍的话让伊集正辉僵硬了身子。“你——”他陡然面孔煞白,两手按着胸口。
“对了,你可能还不知道,最近有人正不惜耗费巨资收购‘伟铭集团’各董事的股份,虽然你手中握有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可早就名不副实了。看来,你一手创立的江山势必要拱手让人——”忍又下一道猛剂。
“你……药……把药给……给我……”接继不断的绞痛让伊集正辉扭曲了表情。他抬起颤动的右手,指着书桌。
“这个吗?”忍在青白着一张脸的伊集正辉面前,打开自己的手掌。
药!他的药!伊集正辉瞪着他上方摊开的手。他一手抓紧胸口,一手扶着墙,吃力地站起身。“给……给我!”
忍收紧的五指不费吹灰之力避开那只扑向自己的五爪。他的蓝眸闪了闪。“对于一个将死之人,它似乎是多余的。”说完,他握拳的手一扬——“咚!”一声,药瓶奇准地落入离他侧方十步远的垃圾桶。
“不——”伊集正辉低呼上一声,瞪着药瓶飞落之处,然后试着移动自己不听使唤的双腿,然忍高壮的身躯却在这时挡住他的去路。
“你——”教他不得喘息的心痛,几乎夺去他的呼吸。伊集正辉的呼吸变得短而急促,显得力不从心。他苟延残喘的急促喘息着,使力的五指已抓皱他胸口的衬衫。
森冷的蓝眸,杀机立现。伊集正辉两眼盈满死亡前十足十的恐惧,脆弱的心脏再也承受不住了。
“就让我在你编织的谎话中画上句号吧!”冰冷的枪口抵上他额头中心,“再见了,早该在三十年前消失了的伊集正辉——”凌厉的眼,杀机一闪而逝,忍同时地扣下扳机。“砰!”伊集正辉应“声”而倒。望着在自己脚旁的老家伙,忍脱下套有手套的一手,他蹲下身,掌心对准老家伙的胸口——没有心跳了。
再次确定无误后,忍收回手,黑手套再度戴回他手里,然后从腰际的密袋内取出不知何时被他取下的子弹,子弹被重新装回枪身。
忍拉开老家伙的外套,物归原主,他把枪放回伊集正辉腋下的枪袋内。
这样都能吓死你?!哼。忍丢下不屑的一眼,他起身将书房稍做整理后,绕至桌身后方,拉开抽屉,他拿起白色的药瓶。
忍走回暴毙的老家伙身侧。他旋转瓶盖,将瓶盖松动的药瓶掷向地面。滚动的瓶身在离伊集正辉右手咫尺之处停住,瓶内药丸零星地散落在铺设毛毯的地板上。
明天的头条新闻该是——某大企业家猝死于心脏病突发。
哼,这样的死法,便宜了你。森冷的蓝眸眯了眯,忍小心地抓起脚旁那只装有铁匣子的黑袋,里头的宝物可是价值连城的。
忍抬眼瞄了墙上的钟一眼,他不禁蹙起眉,然后很快的,挺拔的身躯瞬间已消失在另一堵门后。
***
码头
杨立德一干人等成一列地上了靠岸的船身。
奇怪?怎么不见里头的人出来迎接?甲板上的杨立德拧起眉。“老鬼?老鬼……老鬼!”他唤出龙老大指名与他们碰面之人的外号。
杨立德连唤数声,仍得不到该有的回应。空荡荡的船只沉闷得教人窒息,杨立德警觉到有丝不对劲了。
他以眼示意,要两旁的手下们小心。沿着船面甲板,他们来到驾驶舱的门口。杨立德点头,让体型彪悍的手下踢开舱门。
“砰!”不小的冲击使舱门反弹震动数次后,歪斜地垂挂在一角。四枝上膛的枪口一齐指向驾驶舱内,蓄势待发仅在瞬间。
但是,门内并无任何的生命迹象,除了从驾驶座上方那只老旧的挂钟发出引人注目的滴答声响外。
“里面没人,杨先生。”四人之中,带头走去的男人按回枪上的保险,望着杨立德、
他妈的!到底在搞什么鬼?莫非老鬼那伙人使诈?不过……老鬼他没这个胆的,那么——
“走,下船舱瞧瞧,我看事有蹊跷,你们大伙保持警戒,不可大意。”
在手下的簇拥下,杨立德一伙慢慢地、十分小心地步下第一层楼梯……
突然,杨立德警觉到眼角似乎有道黑影一闪而逝。“什么人?!开枪!”杨立德陡然大喊、
枪弹声、玻璃破碎声、物体撞击声……一切从开始到结束,不到三秒钟,然后又归于平静。
昏暗的空间在他们举枪乱放的一番壮举之后,转为幽暗、“沈平,你带忠仔去瞧瞧。”杨立德不安的脸隐没在黑暗里。
片刻后,沈平、忠仔两人去而复返。“只有一只死猫。”说话的是一胸蛮横样、长相凶恶的男人。
猫?杨立德瞪着上头那只破裂的灯锭……该死!抵咒一句,两眼微眯,他倾身探头,视线掠过梯间望去——他瞧见船舱底部有道微弱的光线。
老鬼?杨立德眼睛一闪。“走吧!”他站挺身子说。
借着打火机的残弱光亮,他们来到那扇从缝间透出昏暗光线的门前。
老旧的船身,经过海水长年的浸泡,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
杨立德停下脚步,他低头凝视着踩在自己双脚下的地板,奇怪……接着,一股熟悉的气味猛地窜上他鼻前——是汽油味。
“关掉它!”杨立德大惊失色的大叫一声。”是汽油!”他慌乱地示意手下们收起打火机,杨立德的脸色刹那间苍白得极为难看。
“杨先生,是老鬼他们!”沈平背抵靠在门侧的墙壁,他由门缝瞧了里面一眼,倏地变色地对着紧跟上来的杨立德唤道。
老鬼!杨立德焦急地上前。
杨立德发现那位被唤老鬼,短小精悍的男人已死于非命躺在一角,里头还有几具显然是他同伙的尸体,致命点皆同,脑袋都被打了一个洞,还汩汩的流下血水,渗入肮脏的地板,与浇淋一地的汽油交织成一幅底色是红色、怵人惊心的画面,画的上方散落着——
海洛因!!杨立德心里悬念的有那即使贴上他十个人头都赔不起的货,这批贷要是有什么差错,不但雷老家伙会教他好看,龙老大也不会放过自己的。
咦?不该只有这些……顷刻间,老鬼那伙人是怎么死的似乎不再那么重要了。
杨立德没料到这扇半开的门是有人故意这么做的,他根本没有机会知晓在门后看不见的地方已被人摆了块木板,木板的上方小心翼翼地置着一盏点燃的煤油灯。
“有任何状况千万别开枪。”杨立德头也不回地不忘对手下吩咐道。
朝门侧的沈平使了个眼色后,杨立德谨慎小心地缓缓推启半开的门扉,他看见更多的海洛因散落在地面上,然后是角落里堆砌如小山的汽油桶。
在杨立德惊觉得不妙的同时,油灯已经被门推倒。“不——”杨立德恐惧的叫嚷声与迅速蔓延的火焰同步,无情的火神已在眨眼间吞噬了措手不及的一群人,以及房里的尸体,并直窜角落。
电光火石的一刹那,“砰!”石破天惊、雷霆万钧的爆炸声打破了码头死寂的气息,一飞冲天的刺目狂焰像是乍现的烟火直冲星空,然后化成一团火球。
及时赶到码头的忍,适巧地将眼前辉煌灿烂的刹那收入眼底。
该死!紧急煞车后,忍夺门而出。他冲上前,站在堤岸,火红的炽焰使他不禁微眯双眼。
冷凝……愈烧愈炽的火球体,惊心骇目的火光照亮了码头四周,几艘停放在肆码头上的小船,亦免不了遭受波及地冒出了几簇火花。
忍担忧的表情若隐若现……
***
冷烈凝视着窗外的黎明,黑色的夜幕逐渐化成深蓝,晨曦透过乌云在天空的一隅交织出层层梦幻般的色彩;玫瑰与金黄、葡萄紫与蓝宝石……云彩缓缓转亮,珍珠色的余光变幻成玛瑙灰,然后化成白色,天渐渐亮了。
静伫在窗前的冷烈却未能真正感受到天际那方叹为观止的色彩。
冷烈保持这样的姿势已经有半小时之久。
“少总——”
前方抬起的手打断了他的话,忍只好吞回到嘴的声音,继续保持缄默。事后,他曾在码头的附近彻底地搜索了一番,甚至在冰冷的海水里泡了近半个小时,但是,结果是令他失望的,他找到的是那只被丢弃在墙隅破旧废弃垃圾桶里的黑袋。
半空中的手臂又缓缓落回它原来的位置。“你下去吧!”两手垂落身侧的冷烈,头也不回地吩咐,平稳的语气透着阴沉的冰冷。
诧异之色掠过忍的蓝眸,忍认为自己理该受戒罚的,因为让搭档有任何的闪失便是他的失职。再说,面对生死未卜的冷凝,他内心甚是自责,他……
忍望着少主人的背影,从他身上隐隐散发出的是绝对的权威。忍不再提只字片语了,他沉默地退出那间沉闷得教人窒息的房间。
忍走后,冷烈改变姿势,他挺拔高硕的身躯,在长形的实木办公桌后方的牛皮沙发椅上坐下。
冷烈燃起第一根烟,他专注研判的视线,莫测高深地落在右侧与他卧房相通的那扇门,谲诡的表情让人猜不透他此刻心中所想。
婉转清脆的鸟鸣由窗外传入室内,一道白光慢慢地移近桃红的桌角,缓缓地爬上桌面,最后照亮水晶烟灰缸的一角,折射出晶莹剔透的绚丽不光彩。烟灰缸的边沿放着白烟袅袅的长烟,细长灰白的烟灰垂落于烟灰缸上方的半空中。
似乎有那么一道细弱若风的声响飘入冷烈竖起的双耳内,他专注沉思的表情起了些微变化。
精湛犀利的冷眸半眯,冷烈捻熄烟灰缸上那根几乎燃烧殆尽的烟,他刻不容缓地起身。脸孔依旧是面无表情的他,大步迈开的步子透露出他渐转汹涌的思绪。
很快地,冷烈已拉开相通的那扇门,他看见那位教他静待近乎一世纪之久的女人。
斜倚在门板上低声喘息是失踪了近三个钟头的冷凝,从她应接不暇的喘气声中,显然是受了重伤。冷烈蹙眉,疾步走向背靠着门,弯着声,急促喘息的她。
脚步声让试着站挺身子的冷凝微怔,她抬高自己煞白的面孔;血流如注的伤口已被她成功地制止住,但是从肩部蔓延到胸口的剧痛,却肆虐地狠狠啃噬她的心,使她数度昏厥,若非心底那股潜在的坚定意志力,她想,她是到不了这里的。
冷凝放开自己压于左胸上方的手,她扶着门,吃力地挺直自己半弯的膝盖。
“少……”仅存的气力在此时已耗用殆尽,颠簸的娇躯轻晃两下,眼前一黑,冷烈及时伸出的双臂接住她前扑的身子——她昏厥在他怀里。
拥着浑身湿透的她,冷烈深锁浓眉。黑眸闪烁的光芒是明显的担忧,眸光从她血色尽失的脸上移向她左肩,冷烈额上的眉几乎皱成一团。下一秒,他已拦腰抱起她。
冷烈拥着他的女人,越过相通的门扇,他朝自己寝室的大床迈去。
***
冷凝……冷凝……冷凝………谁……是谁?是谁在呼唤她?是谁……
似新月的柳眉轻皱,被单下的冷凝缓缓张开自己沉重的眼睛,一对充满关怀的蓝眸映入她渐转清澈的美眸。忍?!
“你醒了!”喜悦代替了那抹关怀,可是,马上又被一抹愁云掩去。“为了取出卡在你肩胛骨间的子弹,我必须划开伤口——”忍严肃地望着冷凝。“你会需要它的。”他递给她一瓶烈酒。
酒?瞪着在这透明玻璃瓶身中轻晃的淡褐色液体,冷凝苍白的表情是明显的厌恶。
打从那晚之后,她就发过誓不再碰那玩意儿的,只要酒精成份超过百分之十五,而且,她相信以忍在执刀的手法,他不会让她受苦太久的;受过这方面训练的忍,堪称外科专家,此行的高手。
冷凝抬起未受伤的一手。“不必了,”她拧眉推开它,“你动手吧!”
“固执的女人。”低沉的男声从冷凝右侧方传入她耳内。冷凝怔愣半秒,她侧头,视线与正走向自己的男人交会。
她看着他高大迫人的身躯在自己身库畔坐下,床铺因他的重量而低陷。
冷凝现在才察觉,自己正躺在他的大床上,惊讶之际,一条卷起绳状的软布条在这时抵上她唇瓣……
“咬着它。”凝视她青白的脸蛋,他蹙紧的浓眉表示了他的不悦或——关心?在黑眸地逼视下,灰白的双唇微启,然后白若扇贝的玉齿咬住了他手里的布条。
黑眸与那对透着顽固之色的明眸对峙片刻,冷烈开口:“动手吧!忍,尽快。”他研判的眸光未从她反脸孔移去半毫,他抬起她裸露在被单外的柔荑,放在自己袖口卷起的手臂上。
“我不介意将手臂借你片刻。”挑眉的表情看起来既英俊又狂野,却也充满认真。倒抽一口冷气,她收紧五指,之前的剧痛与此刻的折磨相较,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不足以称为“痛”。
惨淡的面孔青白如纸,冷凝双眸圆睁,紧扣冷烈手肘的五指的指尖已在不知不觉中嵌入他结实的肌肤,嘴角的布条也渗透着淡淡的血丝……尘世间的纷扰似乎慢慢地从她耳畔远离……
“完成了!””铿!”一声,一枚弹头敲响金属器皿底部,冷凝也在此时失去知觉了。
“幸好,没伤及神经——”忍自冷凝左肩上方抬头,羽毛枕中那张陷入昏迷的睡容令他的唇角微勾,他可以安心地处理伤口了——“啊!少总,你的手!”忍由眼角瞥见冷烈淌着血迹的手臂,他陡然地变脸低嚷。
“别管我,快处理她的伤口。”白色被单上那片殷红的画面教他胸口悸动翻涌,手臂因她手指用力而嵌入肌肤的小伤,根本无法得到他一分一毫的注意,他在意的是枕上那张与被单同样苍白的脸孔……
***
冷烈站在三楼阳台上,隔着宽阔的湖水与茂密的树丛,他高深莫测地黑眸,望着远方被朝阳拂照得更为清澈的海面。海风醉人地轻抚上他刚毅俊美的面庞,拂动他垂挂在两旁的衣角。
晨浴后的冷烈,鬓角两旁微湿,一条低腰牛仔裤,一片敞开至下摆的白色棉质衬衫,暴露于阳光下的结实胸肌闪闪发亮;他就像杂志封面上的男模特儿般,既性感又狂野,眉宇间的森冷,更教他俊逸神韵间透着冷峻之美,使人不禁联想到——撒旦。
门板传来轻啄声,书房的门被打开又关上,进来的是西装笔挺的忍。
“什么事?忍。”不需回头,敏锐的判断力已让冷烈知晓来者是谁。他指间夹着烟的手,将垂落额前的几绺黑发推回脑后,湿润的发在半空中洒落一片水珠,扬起的水珠在光线下晶莹发亮……
忍看得有些发呆了,怔愣半秒,他走上前。“少总,这是今天的早报。”上天给了他主子一张令男人看了也会为之目炫的美貌,而他更是将它发挥得淋漓尽致。忍将握在手中的报纸摊平,置于茶几桌面。
“哦?”视线由远方收回,冷烈站挺原本斜倚于栏杆上的身子,转身离开阳台走入屋内。
冷烈在黑白相间的意大利进口沙发上坐下。摊开在他眼前的报纸头条上的几行粗黑大字让他捻熄了手中的烟。
“伟铭集团总裁雷鸣,于今天凌晨被发现暴毙于自宅书房里。初步研判,可能是死于心脏冠状动脉血栓症……”黑眸很快地飘向一边,头条新闻的右下方有则黑色字迹,写着——
冷烈放下手里已近半冷的咖啡,双手拿起报纸。
“凌晨两点时分,一辆超高速驾驶导致煞车不及的轿车,被发现于XX公路三号转角处下方的桥底,车主是名叫顾芯的……”
顾芯?“是他干的吗?”黑眸盯着那几个“目前于加护病房观察中”的黑字,冷烈冷冷的开口。
忍扬了扬眉。“八九不离十。那小子被我们‘挑’毛了。”
锐利的眼光瞄了医院的名称一眼,冷烈将手里的报纸丢回桌面。“忍,跑趟医院。”他靠向沙发椅背,右手横挂上方,跷起二郎腿,侧望着忍慵懒的表情危险且迷人。
俊美的、罪恶的脸孔,一如十年前般。岁月似乎不曾在他脸上停留,他有张教人猜不出实际年龄的魔鬼脸蛋;而普天之下,能配得上这张脸的,非她莫属,一对绝冷、绝美的组合。
忍的唇角不禁微勾。“是!我知道了。”带着心中那份认同,忍躬身退出书房。
忍走后,猛锐的视线再次调回桌面上的报纸,盯着那排黑字,冷烈抬高道浓眉,暗忖,是该出现的时候了……
其实,要找出姓龙的踪迹并非难事,但是,他喜欢慢慢的享受猎龙的滋味,其中的过程是令人期待的。
冷烈忍不住笑开了,笑得既稚气又——冷酷。
***
夕阳的余辉染红天际一角,冷烈再次进寝室时已是日落西山时分。
越过落地窗前右侧那张深具中古世纪欧洲风味造型的古典书桌,昏暗中,冷烈沉稳有力的步伐笔直地朝自己的大床走去。
床头灯被点亮,四周的景物变得清晰了,柔和的光线照亮软枕上沉睡的容颜。
伫立床畔,冷烈的目光凝视着床上的人儿,均匀的呼吸显示她睡得相当安稳。他在她身侧坐下。
中午时分她有发烧的迹象,现在……他那可以毫不犹豫取下对方首级的大手,以不曾有的温柔将她额前垂落的发丝拂向一旁。冷烈缓缓控告探身,将他的额头与她相抵。
烧退了。该松口气吧!他的额离开她的,深邃迷人的黑眸距她咫尺处;原就纤细的她,如今更是消瘦,红润的双颊苍白得教人怜惜……一股怒意突地自冷烈心底升起。
双眼微眯。他俯身,温热的双唇贴在她耳畔。“这种事再有下次的话,我会先杀了你。”语气轻柔得教人猜不出是警告,抑或是——不舍。
不知是否因他的一番话,冷烈抬眼时,却发现睡梦中的冷凝美丽的唇角似乎有抹淡淡的笑纹。
该死的她,若要说尘世间有什么足以令他牵挂的,那么此刻他可以很明白的告诉自己,就是眼前这个顽固、胆敢违背他命令的女人。该死的女人!
惩罚性的,冷烈在已见微润的唇瓣上轻啄。他探手将光线调弱,手背轻抚过她削瘦的脸颊,冷烈挺直腰杆,从床沿起身走向书桌。打开台灯开关,书桌后方的冷烈置于桌面上的手,食指往右上角的黑色按钮轻触,百叶窗顺势而下,隔绝了外界的窥探。
冷烈五指移向旁边的号码键,修长的手指在上头轻敲起来。若非经由他的“手”,那么这支以希腊女神作为造型的电话,将只是被摆在书桌上一件雅典的装饰口而已,根本瞧不出里头暗藏玄机。
冷烈敲下最后一个数字,只见空无一物的桌面竟然浮出一条细缝。细缝一分为二,向两边退去,被忍取回的铁匣子缓缓地浮现在冷烈面前。
冷烈以一把特制的万用锁匙插入匣子的锁匙孔,并由怀里取出一张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金属卡片,他将卡片插入锁匙孔上方的缝间,只闻一声轻响,铁匣子被打开了。
匣身上方的盖子在冷烈眼前慢慢上扬……璀璨光华成散状疾射而出,绚丽耀眼的光彩教冷烈禁不住两眼微眯。
待双眼的不适感褪去后,冷烈这才专注一盯着铁匣子。匣子里头装的是一张很传统的日本鬼面具,而让人大为惊叹的是它的构造!一颗纯白的白钻几乎是面具的主体,然后再以红、蓝宝石、翡翠、玛瑙、珍珠与琥珀等等宝石镶饰其上,衬托出面具的整个形体。若非出现在鬼角顶端那点小瑕疵,精纯的切工让它完美得近乎无瑕。
这是一个独一无二的饰品,而它的价值足以买下一座小国,也难怪伊集正辉当年会见物起异心,有了私念,设计窃走它。风原次郎,日本某地下大帮派的第九任首领,亦是这次任务的委托人;在二十年前,在帮里执掌本帮事宜,身居副执行长的伊集正辉从风原次郎的父亲——第八任首领的手中偷得民相代的镇帮之宝。
难抵私欲怂恿,伊集正辉也想坐拥呼风唤雨的实力。但,他怀疑那男人这二十年来是否真正的享受过?权利欲望惹来的只是不能避免的杀身之祸,那男人早该有这样的自觉醒的。
暴毙?这种死法真是“舒服”了伊集正辉,要不是怕引起轩然大波,惹来龙少天的注意,他会教那男人死得“更”舒服的。至于码头那起爆炸案……警方应该会锁定帮派纠纷为主要调查方向……呵!接二连三的事件,势必会令龙少天跳脚。
冷烈修长的食指沿着面具的两边缓缓移动、轻划着,然后食指爬上鬼面具的额中心——
“砰!”五指倏地转换成举枪的动作的,爆炸声由微启的唇无声滑出。冷烈漫不经心的表情,邪冷的笑意浮现在他微勾的嘴角,冰冷得不带暖意的利眸,闪动着征服的光芒。冷峻之美在他脸上发挥着淋漓尽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