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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想看见你 page 22 作者:唯二子
    红玉三敲门,屋里传来闷声,许久才有人来开。

    应门姑娘拄着拐杖,年纪约莫十五,一身蓝袄粉华裙,容貌秀巧,可惜光用眼角瞧人,看来颇难亲近。

    “请问牛大夫可在?”南若临瞅过那姑娘残疾左脚,脸色未变。

    姑娘不回应,回身便要关门,忽地一个农夫打扮的老头从绿林里跑来,他浑身沾满黄土,方才正在耙地播种。

    “穗儿!怎么啦?这几位要做啥子?”

    那姑娘不吭气,南若临径自提声:“牛大夫?”

    “嗳,俺姓牛,可俺不是大夫。”

    “牛大夫!您别不认啦!这几位是我给带上山的,您不认,他们可不会给我后续款子哩!”猎户粗气嚷嚷。“您乖点,下回我给您多送一只兔子如何?”

    “穗儿爱吃兔肉……”怯怯看了看女儿,年轻姑娘却瞪过客人,甩门进屋。“俺、俺还在外头,你别落锁啊!”

    “哥哥,牛大夫父女关系不好?”

    “咳,应当不至于。”

    牛大夫嘟嘴道:“俺、俺家穗儿虽然没娘,但可乖巧,可……可敬爱俺了!”讲着讲着,竟骗不了自个儿,哽咽起来。

    “呜呜……俺今年回来来、前年回来、大前年回来,俺的穗儿都没跟俺说半句话啊!呜呜……”

    “牛大夫是每年离家太久,让穗儿姑娘寂寞吗?要不然……唔,还是因为您让穗儿姑娘没了娘亲,她才气您?”

    “晓笙别胡思乱想,牛大夫岂会……呃……”南若临温儒脸皮抽了抽,因为牛大夫正赖坐地上嚎啕大哭。

    “呜……相反!相反!是那女人让穗儿没了娘!她跑了!跑了!俺做了啥歹事?俺给她种草药,给她养颜,给她补身子,她拿啥回报俺?跟个打猎的跑了!打猎的——”倏地,质朴的方脸扭曲,眼眸充血,霎时就往猎户扑去。

    猎户侧身躲过,但脸上仍被抓出血痕,不甘地扭头一啐,反手压制住牛大夫。

    牛大夫凄厉猛嚎,狂扭暴转,猎户一时竟扣不住人,刚松手便又遭施暴。

    “铁石!还做什么!别傻看了!快来帮我分开他俩!”

    “啊……啊。”铁石立刻加入战局,两手各揪一个,再朝极欲挣扎的牛大夫身上点麻穴,至于那猎户,右耳已被咬得血肉模糊,哀嚎倒地。

    “呼!呼!俺哪不好?俺哪不好?你婊子跟个猎户跑!猎户!”仍是暴怒。

    “……先把牛大夫绑起来,要不麻穴失效可就麻烦。”南若临下令。

    红玉拿绳来帮忙捆,门又碰地打开。

    “老家伙是我的!”牛穗儿咬唇怒目走来,恶狠狠的模样不输她老爹。

    闻言,纪晓笙心里生突。她自小与爹娘极亲爱,难以想象世上有人如此称呼自己爹爹。正当觉得不妥,牛穗儿又道:“你们都滚远些!到后头小屋子里去,别来扰乱。”

    “牛姑娘……”南若临正要说不妥,那猎户就对牛穗儿发难。

    “丫头!你爹把我耳朵咬成这样,你瞧着办!”

    “发狂症咬你的又不是我,等我爹爹清醒了,你自个儿找他算账去。”

    “你——好你个父女俩!果然都是疯牛!”

    “你嘴巴干净点!”手一抬就往人脸上扫。

    南若临拦下牛穗儿,清目直视,希望她交给他办。

    “哼,多事!”牛穗儿撇头,不理猎户,走向自家老爹面前。

    南若临才给完银子安抚猎户离开,回头又是一惊。

    牛穗儿拿条两端有钩的金绳在牛大夫周身绕了圈扣住。那绳说也奇怪,像活物似由松垮缩成贴服,随人呼息略有松弛,不至死紧,却也绝不能再妄为。

    牛大夫还认不出女儿,把她臭骂几回,不久疲乏,声才小下来。

    “哼!”牛穗儿掉头回屋,关门落锁。

    众人静默,看那女儿走掉,为人父的闹完一场呼呼大睡……

    从头至尾纪晓笙都留在原地不动,但光靠听觉,约略就能猜出事态。

    蓦地,她面有湿意,一滴、两滴……

    “那个……咱们是不是该躲雨啊?”

    “铁石,与我把牛大夫搬进小屋吧。”

    “是。”

    南若临与铁石合力,把不省人事的牛大夫抬进牛穗儿说的茅草屋里,一行人跟着躲入避雨。

    “哥哥,我摸摸牛大夫,看他生得啥样子,你不会吃味儿吧?”

    “牛大夫老得可以当你爷爷了,我吃什么味。”但在她掌心要贴上去的时候,却叫她用一根指头碰碰就好,别冒犯长辈。

    “唔……”牛大夫呜咽,因为纪晓笙摸完,正扯着他眉须。“你干啥子你!”

    赶快缩手,怕被咬。“他醒了?”

    “醒了。”

    “唔?金蛇链只有穗儿会用啦,穗儿又把我捆了呀?对了!穗儿呢?你们把她怎么了?”

    “牛姑娘没事。敢问大夫神智可还清醒?在下好替您松绑。”

    “啊……好好,多谢。”见他们一行都像正常人,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放心了些。“俺知道会被穗儿绑起来就是俺狂症发了,可那原因是啥,你们知道吗?”

    南若临皱眉,斟酌犹豫,略有难色。

    “还不就是猎——”

    “啊啊!”

    “干么?红玉铁石你们嚷什么?”

    “夫人,那两个字……不宜出口啊。”

    “牛大夫现在清醒了不是?那就算想到老婆跟人跑了,应该也能忍啊。何况他咬了那猎户,下回人家找上他,他总不能不知事由吧?”

    “俺、俺咬了一个猎、猎……”一听大惊,嘴巴死不肯吐出那两字。

    第8章(2)

    这绿帽牛大夫果然戴得又痛又恨啊。“您见到带我们来的那位猎户大哥,就啥也不顾地冲去打人,还是我相公阻止,您才没把人杀了呢!”

    “俺又、又犯病了……伤了穗儿还不够……唉!诸位帮了俺,有没有啥是俺能帮上忙的?尽管说。”

    “那在下就不客气了。听闻大夫医术卓绝,内人眼睛丧明,正想请大夫一救。”

    “啊?嗳,俺都说了不是大夫,那是外头人乱传!俺是个种地的,只认识草木,一些人受俺帮忙,胡乱便叫了俺大夫,不能信哪。”

    忙和半天,找到的竟是农夫?

    南若临挑眉,“京里有人极推崇牛老大夫,您应当不只这本事?”

    “俺就真只会这个,除非是有人帮忙诊,告诉俺是哪类症头、需治哪类病症,那俺还能想些可用的草药。那些药一般人都不大知道,有的药性不错,或许是这样才会有人要你们来。”

    南若临沉吟。“那可得再找位真正懂医术的大夫。”

    纪晓笙悬想,忽道:“老先生听过一位姓卢的大夫吗?”

    “卢?唉呀!卢老弟!俺曾与卢老弟结伴同游一年,他那手医术人人说是阎、阎王……怒什么来着?”

    总算找齐了!她欣喜接口:“阎王怒么?他厉害到能跟阎王抢命?”

    “阎王怒?好像就是这词儿!这也是外头封给他的,至于真假……卢老弟有些病症擅长,有些也没能救活,难说啊。”

    “请问卢大夫如今人在何处?”南若临稳脸色,暗暗抓住她。

    她回握,忐忑尽现。有救了,她就快有救了!

    “卢老弟这时节还在南海捕鱼,到这儿至少得要一个月后。”

    南若临微愕。“咳,敢问……卢大夫可是渔夫?”继牛大夫是庄稼汉后,他得接受大夫可能另有所长的事实。

    “不不不!卢老弟是真的以看病为业,每年会去南海是要捕一条大鱼,他师父跟他说那鱼的眼骨鳞肺入药能治百毒、破百病,他才想捕条瞧瞧,不过九年来只见过鱼浮水瞪他一眼……”

    “哈哈!那鱼是在嘲笑他吧。”她笑倒,软软依在南若临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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