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赘婿 page 20 作者:寄秋
    「也许在营帐里。」谢天运不敢确定,周围太静了,他的军人直觉告诉他不对劲,他感觉风中的气息有异。

    「我们赶快去救人呀!还等什么?」宋银辉迫不及待想闯进去,他急得浑身颤抖,没法控制往前冲的意念。

    「救人?」他冷笑。「对方最少五百人,我方只有一百多人,打敌众我寡战术胜算不大,何况我们的人在他们手上,你想连自己人也一并杀了吗。」

    「我说的是心瑶,其他人是侍卫,本就该保护我和妹妹,他们护卫不力,我顾全不及。」人在危急之际充分地展现人性自私,他要救的只有妹妹,他人死活与他无关。

    闻言的谢天运双唇紧抿。「是吗?那么宋心瑶由你去救,我的人救侯府侍卫,很公平。」

    他一听,怔住,「我……我不行,我救不了……」

    「她是你妹妹,亲的,这句『救不了』该由你的嘴巴说出吗?赵擎是我同袍,我救他天经地义。」赵擎胸口还有微弱起伏,应该是伤得太重得不到医治才会昏迷不醒。

    在他心中,袍泽之义重过于一饭之恩,赵擎和宋心瑶两人之间,他会选择前者,宋心瑶对他并不好。

    「表弟,你明知道我文不成,武不就,就是个混日子的公子哥儿,我哪有本事救人。」

    他顶多跟在后面呐喊,连旗杆子也摇不动,空有满腔热血却无力执枪冲锋陷阵。

    「你给我记住一件事,那些侍卫是被你妹妹的任性拖累,若是有人死了,侯府要负起绝对的责任,你要给足银两抚恤他们的家眷,妥善照料其后人直到成人为止。」谁造的孽谁就负责弥补,人心是肉做的,伤着了都会疼。

    他苦着脸点头。「你说什么是什么,快救人就成,底下有五百人,你有一千士兵,全叫来了还拿不下吗?」

    「等等。」等他确定心中所想。

    「等等等……除了等,你就没有别的话了吗?我不等了!我一定要去救心瑶……」看着篝火旁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百余人,很不安的宋银辉倏地起身,他想只要自己冲出去,身后这些兵又怎么藏得住,肯定得现身帮忙。

    「哼!凭你。」谢天运看出他的企图,一把将人拉下,毫不留情的大掌往他后脑一压,将他整张脸压进土里,等人快不能喘气了,再用力拉出。

    「看着。」

    谢天运随手拾起一颗石头,往营区后面一扔,破空声呼啸而过,臂力惊人的他掷出三里之外。

    突地,有什么破了的声响。

    就在众人纳闷他为什么丢石头的时候,一大片火光亮起,照亮整个山谷,一望无际的帐包一顶接一顶,数量惊人。

    「天哪!这是多少,有五万多人吧!」原清萦惊呼。

    「正确说法是六万兵马。」常在战场上与敌人交战,他一眼就能从营区大小看出人数多寡。

    「他们是怎么过来的,难道有暗道?」她都不曾发现,这些人如何找到连接两地的山径?

    「或者是挖出来的地道。」他看向远处的山形,明显在群山中显得略矮了许多,层峦间隐有一线天。

    第十一章  两军交战破晓时(2)

    「喂!醒醒。」

    朦胧间,听见有人的声音,虽然压得很低,但不难听出是女子的柔嗓,眼皮沉重的赵擎挣扎的想睁开眼睛,他试了好几回才慢慢拉开一条眼缝,但眼前却是一片模糊。

    他感觉得到天黑了,四周阴暗得难以视物,只有一点点微亮光线勉强进入视线中。

    身子被推了几下,他知道不是捉了他们的人,可是身体上的疼痛让他反应变慢,过了好一会儿才声音沙哑的应道:「你……你是谁?」

    「原清萦。」

    他一怔,一时没想到原清萦是谁,但是「原」姓太深刻,他几乎一入脑就惊愕万分。

    「将军夫人?」

    「对,我是谢天运的妻子,你不要开口,听我说,我们的时间不多,我是冒险潜入敌营,只能长话短说。」她抬头看了一眼隐在暗处的硕长身影,尽量说得简洁明了。

    「嗯。」赵擎点头之后才发现对方看不见,夜色昏暗。

    「除了捉了你们的人之外,在三里之外还驻紮六万名左右的兵马,有北境人也有西辽人,但领军者尚不清楚。」他们的人不好靠近,只能从远处观望,查探动静。

    「什么?」他震惊的睁大眼,难以置信。

    「等等我会割开绑着你们的绳索,你们继续假装昏迷不醒,听我方的信号行动……」她边说边用锋利的匕首一划,拇指粗的绳子一下子就断开了。

    他苦笑。「怕是不行,我们被下了药。」

    「嗯!猜到了,所以我带了解药。」原清萦取出红色小瓷瓶,倒出米粒大小的黑色丸子往他嘴里一塞。

    伤势不轻的赵擎服了药丸之后顿感身体轻松不少,胸口的凝窒感也减轻不少,原本麻到没有知觉的手脚渐渐地有了疼痛感,也稍微能动了,他感觉到正在恢复中。

    知晓获救有望,他内心感激的说了一声,「多谢。」

    「不用谢我,一会儿还要拼命,有没有命活着看你运气了,希望你心里有数。」她不想欺瞒,死也要让人当个明白鬼,不能莫名其妙死去而死得迷迷糊糊。

    「夫人请说。」他洗耳恭听。

    「好,我说了,天将明未明之际是防守最松懈的时辰,将军将带兵围剿,因为不知道敌军后面有没有增援兵马,因此采快攻快退法,在敌人尚未完全清醒时一举攻入……」

    赵擎仔细的听着,并未开口,他明白事态紧急,将军夫人也是冒着极大的危险潜入,他不能害了她。

    「……你负责带受伤的侍卫往你们后方左侧跑,那里有粮草和兵器库,我一人给你们五颗霹雳弹,随手一扔就会爆开着火,火势一大立即离开,找安全地带躲起来,将军说这是命令,不许加入战斗。」他们一个个身上都带伤,真要拿起刀剑杀敌怕是十之八九回不去了。

    「将军……」他眼眶一红,热泪盈眶。

    「这把匕首留给你,我该走了,等我走后你再喂其他人吃解药,解开他们的绳索,告知接下来的行动。」换上侍卫衣服的原清萦平躺在地上,身形娇小的她在一堆横躺的侍卫中并不显眼,轻易就瞒过了巡逻兵耳目。

    「是。」

    「军中的响哨赵侍卫长应该不陌生,当听见哨音时,在心里从一数到一百,然后动作敏捷的起身,执行将军下达的命令。」成败在此一举,没有后退的余地。

    「好。」他会配合。

    原清萦离去前丢下一句,「将军让我告诉你们:保重,明儿个请你们喝酒,每一个都要到。」

    「……嗯!」他声音哽咽。

    一道身影隐在黑暗中离开,另一道高大身影接应了她,两道影子恍若黑暗中的鬼魅,瞬间消失不见。

    赵擎摸到腰腹间多了一包异物,手中多了一把匕首和手掌大的瓷瓶,他悄然无声的移动着,摸到离他最近的侍卫,先喂他服药,而后再小心的割断绳索,将人唤醒。

    一个醒后再往下传,一个接一个,约莫半个时辰后,所有人都神智清明,只是身上都有伤,只能默默运气调息,静待天明。

    「没有下次。」沉闷的男声阴鹫低哑。

    女子的轻笑声一扬。「我又不当兵,哪来的下次。」

    闷闷的嗓音再起。「这件事过后我真的要辞官。」

    不干了,他当初从军是为了一条活路,求取战功不让自己屈于人下,经此一战后若能大获全胜,一个爵位是跑不掉了,再没人能压下来,连皇上都不能,更遑论长公主。

    「你舍得?」他能爬到今日的地位着实不易,虽然他从来不说,可胸口、背后伤可见骨的疤痕并不少,可见当时的凶险,他的命是捡回来的,不是心存侥幸便能一飞冲天。

    「除了你,这世上没有我舍不得的事物。」唯有她才是他刻在心上的人儿,其他如同浮云,过眼即逝。

    「就会说好听话讨好我。」心口发暖的原清萦双手环抱丈夫,将头靠在他胸口,聆听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他低笑,胸膛发出震动。「爱你,吾妻。」

    「我也爱你,谢天运。」她忍了许久,终于肯承认早已心系于他,她的心里只容得他一人。

    背微微一僵的谢天运霍地抱紧妻子,眼中泪光闪动,听到这一句他死而无憾。「谢谢你爱我。」

    「傻子。」咧着嘴,她笑得很轻。

    等待,是一件非常磨人的事。

    漫长而让人失去耐性。

    寅正,天将亮却未亮,夜空中的星子淡去了光亮,最明亮的启明星也逐渐黯淡,告知天下百姓,天,就要亮了。

    「待命。」

    「是。」

    谢天运站得笔直,一身墨黑战甲威风凛凛,他身后是十万将士,抄着小路赶来,另有数万名兵士留营,以防敌军偷袭,同时也做为后援,及时补给和充做援兵,两路夹击。

    「放!」

    咻——

    尖锐的哨音拔地而起,冲向云霄,声音响长而刺耳。

    突地,昏昏欲睡的北境与西辽联军忽地惊醒,连忙着装,拿起身边的兵器,冲出营帐御敌。

    可还是慢了一步,一涌而上的龙骤军有如雄蚁大军,尖刀似的刺入敌军营地,厮喊声响彻天际,未打先惧战的两国联军看着往自己冲过来的汹涌兵马,顿感手脚无力。

    两军交战,必定有人血贱当场,当敌军回过神来,打算大开杀戒之时,接二连三的爆炸声骤起,把一鼓作气的士气又打缩了回去,人人自危,不知如何是好,且战且退的等主将发号命令。

    他们回头一看,兵器库被炸了,大火烧着粮草,眼前火光四起,燃烧他们不可一世的雄心壮志,以为胜券在握的狂热化为飘散的火花,像他们搭起的营帐被烧成灰烬。

    很快地,做为掩护的前营五百人被诛杀殆尽,被十万名兵士踏过的屍骨已然成泥,再为死人谷增添亡魂。

    真的回不去了,埋骨异乡。

    但是谢天运领兵的龙酿军依然前进着,直逼山谷内最深处的六万兵马,左翼秦锋、右翼周喧然,成两边包夹断其退路,龙涛将军正面迎敌,冲入万千兵马之中。

    天,大亮,旭日东升。

    白热化的战场也越渐严酷,厮杀声不断,遍地的断肢残臂,血流成河,染红了原本平静的安息地。

    有人哀嚎,有人倒地不起,有人再也睁不开双眼,生与死仅仅在瞬息间,谁也不知道下一个死的人是谁。

    两边的人都打得激烈,但明显可见两国联军落了下风,节节败退,数万名兵将剩下不到一半,而且正快速减少中。

    敌军将领见状不得不从后方营帐走出,一手拿着百斤重大刀,一手拖着发丝凌乱、衣衫不整像狗一样趴着的女子高声一喊。「你们的公主在我手中,不想她死就放下武器,否则别怪我不知怜香惜玉,手下无情!」

    他们怎么来得这么快,此谷地处隐密,不易察觉,他的人挖了两年才打通相连的峡谷,一次五千名的将人由北境移过来,建立营地。

    「公主?」

    哪来的公主,公主在京城,除非和亲或外嫁,不可能离京,此人被打晕头了吗?竟出此昏招胡说八道。

    「立刻退兵,退出山谷十里之外,不然我杀了她!」公主若死了,看他们如何向他们的皇上交代。

    「谁告诉你她是公主的?」盔甲一闪的谢天运往前一站,面色冷峻,一身威猛气势令人胆寒。

    什么意思?「她不是公主?」

    「呼伦王子也是年少轻狂,竟如此轻易听信他人之言,我朝公主乃金枝玉叶,岂会轻易外出被你所掳。」他言下之意皇朝凤女何其尊贵,不会私自离京四下游玩甚至被抓。

    闻言,呼伦王子狭长凤目眯成一条线,「你认识本王子?」

    「呵呵,认识王子你很难吗?相信呼伦王子也听过本将名讳,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谢龙涛是也。」他的兄长高木也是自己手下败将,被他斩杀在乌云草原。

    「什么?你是谢龙涛?」他大惊失色。

    「很意外?」

    踩到硬点子了!呼伦王子脸色阴沉。「没想到会遇到你,是本王子失策,本王子以为你封爵后就留在京城了。」

    「让你失望了,本将骨头轻,承担不起爵位,因此自请担个闲差,没料到王子不遗余力的千里而来,给本将送战功。」自己找死,怨不得人。

    呼伦王子一听,脸黑得像墨汁。「你真认为本王子会一败涂地,不要忘了我有她在手中,你也得斟酌。」

    呼伦王子手段粗暴的将被他拖着的女子脸托高,露出宋心瑶被打得很惨的脸,她面颊两边都有红肿的五指印。

    「妹妹……」躲在大将军身后的宋银辉忽地冒出头,朝神色狼狈的妹妹大喊,他一看便知妹妹清白不保了。

    「哥……救我……」听到兄长的叫唤,受到蹂蹒的宋心瑶流出眼泪,气弱的求救。

    她后悔了,后悔不该趾高气昂,她想回京。

    「哈……哈……原来她是一名贵女,就算不是公主也非寻常百姓。」他也不算输得太惨。

    「与我无关。」区区一名侯府千金岂能抵得上千军万马。

    面色难看的呼伦王子看着身边被包围的残兵败将,他唯一的筹码也就手上这名女子了。们谈谈。」

    「看你诚意。」

    第十二章  守住家业与幸福(1)

    塘河码头上。

    「终于要走了。」

    一艘豪华到近乎奢靡的官船停在河面上,或扶或拄的带伤侍卫鱼贯上船,走在最后的是一对神色木然的兄妹,初来时的傲慢气焰早已不见,取而代之是失去光采的颓色。

    宋心瑶的四个丫头被丢入红帐中,惨遭无数敌军淫辱,被救出时全身是伤,奄奄一息,即使日后伤好了,只怕也过不了心里那一关,下场凄楚。

    而她本身也没落得个好,遇到百名散兵时竟不知低调行事,反而认为是低等贱民大声辱骂,令原本不想曝露身分的敌军气得大怒,抽刀将他们全捉回去。

    之后她非但未收敛飞扬跋扈的性子,还冲着呼伦王子一阵大骂,自称是公主,命令他立即放了她,否则皇上定会派大军灭了他。

    呼伦王子一听哈哈大笑,又见她姿色不差,颇为艳丽,色心一起便拉入营帐快活,生生的折磨了一夜。

    当哨音响起时正云收雨散,打算打个盹,谁知杀声四起,措手不及的呼伦王子连忙整装,准备大战一场,谁知最后竟是惨败收场……

    「瞧你那不争气的样子,好歹是你亲戚,用不着摆出送瘟神的神情松了口气。」失笑的将军夫人挽着夫婿臂弯,取笑他的如释重负。

    谢天运抹抹额头虚汗。「可不是瘟神嘛!凡走过必灾情惨重,屍横遍野,生还者屈指可数。」

    军令如山,那二十侯府侍卫因将军大人下的命令,因此烧完粮草和兵器库后便尽速逃离,躲在不被战火波及的凹洞内,等战事结束后才与打胜的军队会合离谷,故而并无大碍,全身而退,仅是受了皮肉之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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